他自己看到鏡子裡的樣子,都承受不了,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猛地把鏡子砸在地上。
「不可能!我的臉!」
蘇嫵撲過去抱住他。
「江敘哥哥,沒事的,我不嫌棄你!」
我靠在門框上,關閉錄像,笑出了聲。
他們聽到動靜,一看是我,立馬分開。
江敘做作地捂著臉,同我解釋:
「寧寧,你別誤會……蘇嫵只是……替你先安撫我而已。」
「我……我現在這副樣子……太嚇人了……醫生說還是有希望治療,只是費用……」
江敘垂眸不語,另一隻手攥著拳頭不停顫抖。
換做以前的我,肯定早就撲上去安撫他了。
但我現在太懂他想幹嘛了。
半空的彈幕早就暴露了他的目的,故意把我叫起來,演一場苦肉計讓我心軟。
只是我到的時間不太湊巧。
當面戳破了兩個人的曖昧。
我慢悠悠地鼓掌:
「你倆感情這麼好,不如我放手,成全你倆啊。」
蘇嫵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可江敘卻不樂意了。
「我都和你解釋了,你說這種話做什麼!」
「我和小嫵只是朋友!」
我輕蔑地笑出聲,餘光瞥向蘇嫵失落的神情,以及將過錯推在我身上的彈幕。
可這次真不怪我。
我可是主動成全呢,是江敘既要又要啊。
7
我開始堅持每天去醫院看江敘。
每次,我都會帶上一面鏡子,用手指點著他疤痕最深的地方。
「你看這裡,這疤痕倒是挺有特點,以後出去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你。」
「雖然你現在變醜了,但依然惹人注目啊!」
「你這表情什麼意思?我都沒直接罵你丑,你還生氣?江敘,你是個成年人,連基本的控制情緒都做不到?你是廢物嗎?」
「我說了我沒錢,你自己不會想辦法嗎?這麼愛要飯那去做網絡乞丐吧,說不定有些特殊癖好的有錢人看上你了,主動包養你呢。」
前世江敘如何 PUA 貶低我,我也毫不客氣地還了回去。
蘇嫵想替他出頭,被我一句話堵回去。
「你要是真心疼他,就把你媽從我家偷走的古董賣了,給他治病啊。」
她的臉瞬間白了,哭哭啼啼地跑出了病房。
轉頭又在我爸和她媽面前哭訴。
可我爸這次一句話都不敢放了。
而江敘,根本不會內耗。
反倒一味地指責我的不是,說我現實,說我變了。
可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沒一點懷疑我重生的意思。
可能這就是男主的自信吧。
指責完了,他又提起醫藥費。
「沈寧,你鬧也鬧過了,罵也罵了,咱倆也扯平了。今天護士又過來催促繳費了……」
我根本不慣著他,反手便在他沒受傷的右臉來了一巴掌。
我看了眼半空瞬間憤怒的彈幕,冷聲說道:
「江敘,我每天來醫院看望你,你卻一心只想找我要錢。你也好意思罵我現實?」
「行啊,那我就更現實一點。」
「江敘,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分手。」
我已經找人查過了,江敘這段時間索要無果,只能自掏腰包付了醫藥費。
但現在他帳上已經沒錢了,很快就要被趕出醫院了。
他真以為我這段時間天天來醫院,是口是心非還關心他呢?
我不過是在等。
等最佳時機,在他絕境之時。
化作最鋒利的刀刃,擊毀他最後的希望。
8
江敘的止痛藥很快用完了,他疼得整夜睡不著,終於演不下去了,打電話來罵我,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
「沈寧!你這個賤人!趕緊給我繳費,把藥送來!我要用最貴的進口藥!」
我正在和賀景辭看各種合同文件,漫不經心地回復他:
「這點疼都受不了,你以後怎麼成大事?忍忍就過去了。」
「再說了,咱倆可分手了,別一有事就找我。」
掛了電話,賀景辭遞給我一杯咖啡。
「需要我幫忙處理嗎?江氏最近在競標,我可以讓他們出局。」
我接過咖啡,指尖碰到他的手,微微一頓。
「不用這麼興師動眾,江家可顧不上他。」
我記得,前世差不多就是這段時間,江家便會宣布破產。
江敘重生歸來,自然也會記得此事。
所以他才會屢次三番向我索取金錢。
和賀景辭接觸多了,才知道他不僅是外公的法律顧問。
他父親是軍區高層,母親是醫學泰斗。
而他自己十五歲就上了福布斯青年榜,二十歲創立的投資公司現在市值數十億。
這麼好的條件,卻偏偏做我外公的法律顧問。
我沒忍住便問了他,他頓了頓,提了另一件事:
「小時候在你外公家見過你,你把最大的草莓分給了流浪貓。」
我愣了愣,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他垂眸,修長手指摩挲著咖啡杯,光影在他眉眼間流轉:
「你外公讓我多照顧你,我便一直記著。」
我挑了挑眉,正想反駁他肯定是說謊了。
畢竟前世他就出現過一次,可算不上什麼照顧。
這時,他手機突然響了。
賀景辭看完後臉色微沉。
「江敘聯繫了一些媒體,說手裡有能讓你身敗名裂的證據,明天一早就會曝光。」
9
第二天,江敘散布的謠言果然鋪天蓋地襲來。
賀景辭本想直接出錢買斷所謂的證據,被我制止了。
江敘想玩,當然得陪他玩玩。
而他所謂的身敗名裂的證據。
便是說我因為他毀容就移情別戀,還說我私生活混亂。
沒多久,還有人把我和賀景辭進入宴會的照片發到了網上。
配文:「棄夫另尋新歡,沈家大小姐私生活不檢點。」
蘇嫵也摻和了這事,找來一群媒體採訪她。
「我姐姐只是一時糊塗,希望大家不要怪她……江敘哥哥真的很可憐。」
短短兩天,網上的輿論持續高漲,我家公司的股價也受到了一定影響。
但還好,問題不大。
前世江敘便慣用這一招,沒想到招數還是一成不變。
外公知道了這事,特地打越洋電話訓斥我:
「都和你說了那江敘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信他的鬼話……」
「寧寧,你總得自己長大。」
我一句話便堵住了外公的嘴。
「外公,我已經和江敘分手了。」
這下外公樂了,直誇我長大了,比我媽強。
我現在總算明白,外公為何一直放任我不管。
不是不管,是讓我自己認清這群人的嘴臉。
可惜前世我被 PUA 得太狠了,連江敘離間我和外公的感情都沒察覺。
掛斷電話,我便發帖回應,將江敘拆線那天與蘇嫵相擁的視頻發了出去。
「我不是移情別戀,我是在自救。」
「他一邊道德綁架,命令我繳納所有治療費用,一邊又同我的繼妹相擁而泣。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網上的風向開始逆轉。
江敘和蘇嫵被網友追著罵,說他們惡人先告狀。
不過那群偽人 AI 彈幕似乎並不認同:
「男主不也是因為前世的事才選擇這麼做嗎?他只是太想和女主在一起了。」
「女配好噁心啊,竟然這麼欺負男女主!」
「放心好了,女配得意不了多久的,不就是賣慘嗎?女主可是有終極武器!」
我挑了挑眉,覺得有些好笑。
它們該不會……是說蘇嫵肚子裡的孩子吧。
10
當天下午,蘇嫵突然召開記者會,還真拿孩子做文章了。
蘇嫵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哭得梨花帶雨。
「我和江敘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我已經懷了江敘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是沈寧嫉妒我們,拿江家威脅江敘哥哥,強迫江敘哥哥和她在一起。」
江敘也發出聲明表態,將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
他們的這番話,還真糊弄到了一群人。
就連一些平時毫無聯繫的親戚都特地打電話來勸我。
「既然他們是真心的,你就成全他們吧,畢竟有孩子了。」
我爸也開始動搖,多嘴起來。
「寧寧,你們是親姐妹,和氣生財。不管怎麼說,小嫵已經懷上江敘的孩子了,不如……」
我直接打斷。
「爸,你要是嫌日子太安穩,我不介意讓外公把你送回鄉下老家。」
我爸臉一僵,悻悻閉嘴。
可蘇嫵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還特地發消息挑釁我。
「姐姐不會生氣吧?雖然我和江敘認識得晚,但我肚子爭氣啊。你看這麼多人都支持我呢。姐姐可就別再來招惹江敘了。」
我真懷疑蘇嫵和江敘兩人天天左右腦互搏。
我不早就通知江敘分手了?
他糊弄外人就算了,怎麼連蘇嫵都沒告知啊。
哎,怪我怪我,竟然沒通知到位。
我乾脆找人偷偷採集了江敘的血樣,又給蘇嫵寄了一份「親子鑑定採樣盒」。
謊稱只要她能證明孩子是江敘的,我便徹底放手。
蘇嫵果然上鉤了,很快就把樣本寄了回來。
但蘇嫵不知道,如今的我,可比現在的她更清楚,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前世蘇嫵的孩子五歲生日時,我偶然撞見了一個男人拿著親子鑑定報告威脅蘇嫵給錢:
「你要不給我錢,我就將這消息捅到姓江的面前去,讓你連金絲雀都當不了!」
也是那次,蘇嫵才知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江敘的。
而這些,顯然彈幕也不知曉。
鑑定結果出來的當天,正好江家宣布了破產。
江敘自知無力回天,被醫院趕出來後便找了個房子租下。
我便讓人把報告直接貼在江敘出租屋門口。
江敘看到報告上「排除親生血緣關係」幾個字時,當場就炸了。
他憤怒地在出租屋裡大發脾氣,攥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對著電視狠狠砸去。
顯示器應聲碎裂,飛濺的塑料外殼在牆面上撞出細密的裂痕。
蘇嫵剛進門,就被江敘扔過來的水杯砸中額頭,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11
江敘猩紅著眼撲過去,坑坑窪窪的臉上猙獰地扭曲著,他死死掐住蘇嫵的脖子:
「賤人!你敢騙我!那個野男人是誰?你是不是早就給我戴綠帽子了?」
蘇嫵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扎否認。
「你在說什麼啊,我根本聽不懂!」
江敘將報告丟在了蘇嫵臉上,她看過後臉色瞬間慘白。
「不……不是的……不是我,是沈寧!是她搞的鬼!」
彈幕比男女主本人還要震驚:
【沒想到女主居然還背叛了男主,難怪男主都氣瘋了!】
【換誰誰不瘋啊,蘇嫵懷著別人的孩子讓男主當接盤俠,前世更是包養了她整整八年!男主一重生,想的也是快速解決掉沈寧好跟蘇嫵雙宿雙飛的……】
【嗚嗚嗚,好同情我們敘哥。】
我扯了扯嘴角,十分無語。
蘇嫵欺騙不假,江敘更不無辜。
他那就是報應。
我將平板還給賀景辭。
「你在別人的出租屋裡安裝監控,不犯法嗎?」
好歹也是個公司總裁,還是我外公的法律顧問啊。
真不會對他有影響嗎。
賀景辭嘴角噙著笑,緩緩說道:
「那套房子被我買下來了,特地為江敘準備的。」
真是大手筆。
我小聲嘀咕,江敘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眼神示意賀景辭將監控靜音後,才施施然接起了電話。
畫面里,江敘一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還掐在蘇嫵脖子上,死死地盯著她。
他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沈寧,那親子鑑定報告是不是你放的?你早就知道蘇嫵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對不對!」
我毫不猶豫地承認。
「對。有人匿名寄給我一份鑑定報告,看在以往的交情下,我便放你門口了。」
蘇嫵拚命掙扎,對著手機大吼。
「你撒謊!明明是你說,只要我能證明孩子是江敘的,你就徹底放手成全我們!」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江敘喜歡我,故意陷害我,想拆散我們!」
我不以為然。
「你有證據嗎?沒證據,我可以告你汙衊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