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少爺和我談了三年,想分手卻找不到理由。
因為我太乖了。
於是讓他家身材最辣的保鏢勾引我。
那天大雨滂沱。
一向西裝革履的男人在我面前,淋得只剩下件半濕的背心。
「呵,男人。就這?」
見過世面的我可不會輕易上當。
我赤腳踩在他身上,威脅道:
「除非用你的胸肌、八塊腹肌、肱二頭肌把我弄哭,我才信你是拿錢辦事。」
1
這幾天,港城上流圈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周厭的白月光白詩念回來了。
這意味著陳家的乖乖女,也就是我,終於要被甩了。
至於什麼時候被甩,得看周少追妻火葬場劇本的進度。
我也在等。
畢竟伺候了周厭三年,我也累了。
可他什麼都不說,依舊帶我出席各種活動,見他的兄弟。
甚至連白詩念的接風宴,也非得把我捎上。
還叮囑我打扮得漂亮點。
入夜,豪車自暮色而來。
周厭坐在賓利里側,閉目養神。
我穿著他最喜歡的小白裙站在車邊,怯怯生生。
「上車。」瞧我半天沒動,周厭有些不耐煩。
「阿厭,我去接風宴……不合適吧?」手指攥了攥裙邊,我侷促至極。
一個熱源從身後靠近,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落下一句:「陳小姐,請上車。」
不用回頭也知道。
說話的,是周厭的貼身保鏢封邢。
前兩年,周厭飆車超速,撞翻了車。
滿地的汽油,火光噼啪作響,一起飆車的那幫兄弟,沒一人敢上前搭救。
是封邢乾脆利落地把人扯出來。
兩人剛走幾步,車就在身後爆炸。
自此,周厭誰都不信,除了封邢。
我怕封邢,他看我的眼神像狼狩獵獵物。
我跟周厭提過,能不能給他升職,讓他別老在我們身邊打轉,我心裡發怵。
周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封邢是他最信任、最忠誠的狗。
2
我膝蓋打顫,在保鏢的催促下還是掖著裙子爬上了車。
車內的空調很低,我打了個哆嗦。
「等下念念估計會朝你撒氣,你忍著點。」
周厭從旁邊的禮品袋裡隨手拿出一個高檔的絨布盒,
「上周佳士得拍的,你戴著玩,記得乖點。」
動作如同恩賜,語氣紆尊降貴。
我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打開盒子。
那是一套水頭很好的祖母綠翡翠項鍊,價值能在港城買套房。
「阿厭,你幫我戴上吧。」
我挽起頭髮,背過身。
周厭接過項鍊,替我戴上。
目光沉沉地落在我細白的脖頸間。
灼熱的呼吸噴薄在皮膚上。
腰被猛地攬住。
我紅著臉推開他,「有人看著呢。」
抬起頭,從後視鏡中撞上封邢鷹隼般的眼。
他在看我,表情非常不爽。
周厭笑了笑,想到放任自己的話,今晚的接風宴怕是不用去了,才鬆開我。
「念念剛回國,這段時間我帶她到處轉轉。」
周厭整了整衣領,瞧我有些「失落」地垂下頭,拍了拍我的大腿,「事後我會補償你的。」
「沒關係的。」
我揉搓著胳膊,努力汲取暖意,看上去可憐兮兮。
今晚的禮裙是周厭親手挑的。
他說我後背纖瘦、鎖骨漂亮,最合適穿弔帶露背的款式。
可實在太冷了。
兩個大男人西裝革履,根本沒發現空調打得有多低。
周厭終於察覺到,把一旁的西裝外套扔給我。
「穿上,補下妝。」
他看過來的眼神像審視一件商品,「別感冒了,等下多笑笑。」
我總算聽懂了自己今晚到場的必要性。
周厭要打白詩念的臉。
向她證明,做他的女朋友是幸福的。
錯過他,是她的損失。
而我思考的,卻是:
等下怎麼刺激白詩念,周厭才肯主動跟我提分手。
3
上周,我意外聽到周厭和兄弟的酒後吐真言。
「陳檸就是太乖了。」含著酒意的沙啞嗓音從包廂內傳出。
「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有這麼漂亮又省心的女朋友,你就嘚瑟吧。」他的兄弟揶揄。
「乖到無趣,我連親下去的慾望都沒有。」周厭不耐煩。
「不會吧?她長得那樣水,前凸後翹,你倆談了三年柏拉圖?周少,不會是你不行吧?」
眾人哈哈大笑。
「滾一邊去!」
「先不說那些了,念念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我有女朋友了。」周厭不屑道。
「裝吧你。手機里裝兩地時間、天氣,一聽到意國的新聞緊張得要命。一點風吹草動就飛過去看人家,還不敢打招呼。」
想起去年我生日,我和周厭原本要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
燭光晚餐後,我整理好心情和身體,準備答應他一直以來的索求。
結果睡前他刷了會手機,臉色突然煞白。
我從未見過如此慌亂的周厭。
他差點穿著睡衣衝出去。
最後還是被我攔下,才神情恍惚地說公司突然有事要去處理。
我擔心他遇到什麼事,一宿沒睡,一大早買好早餐Ţũ₂,想親自給他送過去。
結果他的電話打不通,助理說他出差了。
我掏出手機,搜索去年生日那天意國的當地新聞。
果然找到了一條槍擊案相關的,其中提到多名華人受傷。
原來他當晚就迫不及待地飛到白詩念的身邊,他得親眼確認她的安全。
……
「閉嘴。」門縫傳來周厭煩躁的聲音。
「你呀,到底喜歡誰,好好想清楚。」
「陳檸她……沒做錯什麼。」周厭沉聲,「我想不到提分手的理由。」
「你周少分手還要想理由?不喜歡,膩了,煩了……隨你選一個。」
「不過畢竟是陳家的女兒,跟了你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念念一回來就把人家甩了,是有些說不過去。我提醒你,分手得找個好的理由。不然外面怎麼說我們念念。」
「你不是說她乖嗎?我聽說乖乖女最喜歡……」
我小心合上門,掏出一沓現金放在侍應生的碟子上。
「別告訴他們我來過。」
然後轉身離開。
4
三Ṱű₉年前,白詩念玩心重,拒絕了周厭的表白。
一氣之下,他把那捧空運來的玫瑰扔給路過的我。
我低頭瞥見花束中的卡片寫著【TO 詩念】,卻視若無睹,高興應下:
「好。阿厭,我也喜歡你。」
我哄著周厭三年,成為他們口中「二十四孝乖乖牌女友」。
如今,攢夠資本,我就不哄了。
5
晚上八點,我挽著周厭的胳膊走進會所。
方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少爺千金們停下聊天,紛紛看過來。
包括白詩念和她交好的千金小姐。
「厭哥,你這就不地道了。這是念念的接風宴,怎麼把不三不四的野種帶來?」
「怎麼說呢,好歹是伺候了你厭哥三年,你打狗不看主人的嗎?」
眾人哄堂大笑。
周厭眸色一沉,摟住我的肩,「你們當著我的面,欺負我的人,是想被我的保鏢請出去嗎?」
跟風起鬨的人閉嘴了。
白詩念的臉色變得難看,「阿厭,你什麼意思?你要把我的朋友趕出去嗎?」
她眼眶泛紅,聲音哽咽,「還是說,連我也……」
說著掩面背過身去。
一旁的姐妹紛紛安慰她,還不忘回頭瞪我。
真好笑。
不瞪下逐客令的,瞪我一個無辜人員。
不過我「懂事」的人設得發力,於是拽了拽周厭的袖子,柔聲道,
「阿厭,你跟白小姐許久沒見,好好聊。我到外面透透風。」
果然。
周厭的嘴角微微上揚,對我「知進退」的表現非常滿意。
他摸了摸我的頭,「那你先自己吃點東西,有事叫我。」
……
這場接風宴辦得氣派,從一塊小蛋糕到一杯葡萄酒,只選最貴的。
我為了塞進周厭準備的 XXS 號裙子,已經餓了好幾天。
此時面對琳琅滿目卻無人問津的藍莓蛋糕、草莓慕斯、黑森林……
恨不得撲進去。
我敞開肚皮,邊吃邊拿,聽到有人在一旁捂嘴偷笑:
「陳家快要破產了吧?怎麼把人餓成這樣?」
「她是知道自己要被甩了,趕緊薅一下這高級會所的羊毛!」
「說不定不分呢,誰知道。周少養個小玩意在身邊輕輕鬆鬆,畢竟那麼乖。」
「還是周少有本事,我也想要一個聽話懂事的。可惜陳家那漂亮的護士小媽就生了一個女兒,不然嘿嘿……」
我吃得有點卡嗓子。
一旁的侍應生及時遞來一杯紅酒。
我「咕嚕咕嚕」往下灌,卻感覺到那齁甜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一路燙到肺腑。
腦子變得很重,視線逐漸模糊。
難道是我吃太多暈碳了?
回頭看周厭和白詩念依偎在一起,快模糊成一團白霧……
我扶著牆走到角落,雙腳發軟,快站不住了——
一雙結實的手臂牢牢撈住我的腰。
清新的薄荷味撲鼻而來,令我精神為之一振。
身後的熱源帶著三分凌冽,六分滾燙。
令人莫名安心。
我忍不住往那個懷抱蹭了蹭,卻被一把掐住腰。
「陳小姐,醒醒。」
我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努力撐開發燙的眼皮.
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近在咫尺。
「哇!」我閉上眼,咯咯笑,「哪來的大帥鍋……」
舌頭和腦子一樣,攪成一坨。
我攀著那人的肩,指尖在硬邦邦的肌肉上戳了戳,「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那人低聲問,「你確定嗎?」
「……我好難受。」
一件外套罩到我身上。
那人將我攔腰抱起。
「好。」
6
不遠處。
有人碰了碰周厭的胳膊,「周少,他們走了。」
聞言,周厭立馬轉過身,「走了?!」
白詩念上前擋住他的目光,「放心。他們有分寸的,不是嗎?」
幾個人連連應聲,「是啊,難得念念回來,今晚不醉不歸。」
上周喝酒,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的保鏢勾引陳檸。
哪怕陳檸看不上封邢,只要拍到他倆共處一室,他就能名正言順甩掉她。
想到帶走自己女朋友的是身邊最聽話的狗,周厭的表情緩下來。
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他事前千叮萬囑,不許封邢碰她一根寒毛。
只要進了房間,立刻聯繫他。
白詩念趁熱打鐵,讓侍應生把東西抬上來。
「阿厭,你一直想要的賽車模型,我在國外給你找到了。」
周厭的注意力回到白詩念身上,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
「人回來就好,你才是我最好的禮物。」
眾人再次起鬨。
細碎的聲音被掩蓋在熱鬧中。
「念念姐私下把酒調包的事,要跟厭哥說一聲嗎?」
「你傻啊!人都帶走了,要是真出事,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敢說,我可不敢!」
周厭拿出手機,點開陳檸的頭像。
一路滑下來,都是白色的對話框。
陳檸每天準時的早安、晚安,一日三餐的問候,平日約會的請求,天氣冷熱的提醒。
哪怕最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這些,都得心軟。
自己回應她的是什麼?
偶然一句「知道了。」「嗯。」「在忙,沒事別找。」……
她像個乖順又熱乎乎的小太陽,一直往自己身上湊。
周厭破天荒發了條語音過去:
【你在哪?看到打給我。】
他終究不捨得。
算了。她那麼乖,萬一哭了,他會心疼。
只要陳檸知進退,就算白詩念在,他也能在陳家眼皮底下護住她。
轉念給封邢發了條信息:
【你把她安置好,立馬離開,不許跟她待一個房間。知道嗎?】
叮囑完一切,周厭重新揚起春風得意的笑,回到酒桌上。
7
「你硌得我好難受……」
我用力撓男人的背,不斷掙扎。
屁股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別動,馬上就好。」
「不行,放我下來。我要……」
封邢一路沉默,任憑我怎麼撓、怎麼鬧,都聽不進去。
像聾子一樣。
直到他刷卡走進一間豪華套房,才將我從肩頭放下來。
我被扛了一路,灌滿紅酒的胃也在他硬如石頭的肩頭顛了一路。
一著地,我立馬撲進衛生間,扶著馬桶吐了半天,正好把喝下去的加料酒全吐光了。
一包紙巾出現在臉側,
「擦擦。」
半小時後。
我洗得乾乾淨淨,靠在床頭上,仰望著杵在床邊的男人。
來酒店的路上突然下起瓢潑大雨。
封邢把乾淨的外套罩在我身上,自己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一向西裝革履的男人此時只剩下黑色的工字背心,
我抬起腳,用腳心踩了踩他沉甸甸的褲口袋,踩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是他的手機。
「你不聯繫你老闆?」
8
封邢從未對誰心軟,在他的世界,心軟意味著危險。
唯獨面對陳檸,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則。
從答應幫周厭去勾引她,事情似乎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你不願意,我就找別人——」
「少爺,交給我吧。必定完成任務。」
沒一秒猶豫,嘴比腦子更快。
封邢懊惱極了,這種情緒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這個任務,他於情於理也不該接得如此爽快。
如今,那隻軟軟的腳丫還不知死活地挑釁他,微卷的腳趾時不時輕蹭到要害。
他甚至懷疑,自己才是被下藥的那個。
不然怎麼會像個毛頭小子,忍到掌心發癢。
少女見他不說話,頓覺無趣,「算了。你滾吧。」
白嫩的腳晃悠著,想縮回去……
他腦子的弦「嘣」的一聲。
斷了。
9
大手扣住我退縮的腳踝。
那掌心燙得嚇人。
「封邢,你想做什麼?」
我顫巍巍地抬眼看他。
男人垂著眸子,喉結滾動,肌肉起伏,青筋凸起。
「勾引你。」他表情嚴肅,卻說著最放蕩的話。
我笑了。
方才吐了一輪,我差不多酒醒了。
縱然眼前的男人腰身精瘦、腹肌賁張,臉和身材都很對我的口味,但遠遠不夠。
「呵,男人。就這?」
見過世面的我可不會輕易上當。
我揚起腰,腳往上踩。
深一腳淺一腳碾著他繃緊的小腹。
「除非你能用胸肌、八塊腹肌、肱二頭肌把我弄哭,我才信你是拿錢辦事。」
頭頂的呼吸一滯。
我被一股猛力就著腳踝扯了過去。
突然,眼前一暗。
「咔嚓」一聲。
有人刷房卡進來了!
「檸檸,怎麼不開燈?」
是周厭的聲音。
10
燈倏然亮起。
我已經被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封邢果然是頂級保鏢,在一亮一暗間就一手把我拽進懷裡,另一手扯過被子蓋住我。
動作一氣呵成。
我被迫埋進他結實的胸口,鼻尖蹭過軟熱的胸肌。
和周厭談了三年,牽過手,擁抱過,但心跳從未如此劇烈。
沐浴露的清新味道縈繞著感官。
他呼吸清晰有力,體溫逐漸升高,獨屬於陌生男子的荷爾蒙裹挾住我的呼吸。
只聽到周厭暴怒地呵斥:
「你 TM 敢碰她?!」
我剛小小掙扎了一下,腰就被大掌摁住。
「別動。」
周厭低頭瞥見我露在被子外的腳心,頓時怒火攻心。
一拳揮了過來——
可他一個二世祖怎麼打得過訓練有素的封邢?
很快。
封邢三下五除二就把周厭的雙手反剪在背,卡住他的後脖子摁在床榻上。
我蜷縮在角落,看著狼狽的周厭,心底莫名騰起一絲快意。
他不斷掙扎,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某處。
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他看的是被我吐髒換下的白裙。
如今散落在地,的確容易引人遐想。
「封邢!放開我!你找死啊!」
「少爺,你先冷靜。」封邢鬆開手,「方才陳小姐在宴會上身體忽感不適,我按你的吩咐照顧她而已。」
「吩咐」二字咬得尤為重。
似乎在提醒周厭,再不冷靜下來,他不保證會不會說出「吩咐」的具體細節。
我揉了揉太陽穴,裝作頭疼剛醒的模樣,若無其事地問:
「阿厭,你怎麼在這裡?」
周厭一把扣住我的肩,力氣極大,「封邢欺負你了?」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為什麼會這樣問?我剛剛身體不適,還是封先生扶我回來的,他說是你吩咐他照顧我的。我還把人家的外套給吐髒了。」
又補了句,「阿厭謝謝你,惦記著我。」
周厭表情複雜地看了眼封邢,似乎在判斷我說的真實性。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跟白小姐聊完了嗎?」
周厭猛地起身,才想起他為什麼到這裡!
他立馬奔向敞開的大門——
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堆人舉著手機、打著閃光燈湧進來。
是他原本安排見證我「出軌」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