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了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徐萌萌是東南亞那邊的蠱師無意間搞出來的棺材子,難道……那具畫皮也是東南亞那邊的?
所以,他是感應到了傷害他的那股氣息?
「抱歉,是孩子不懂事,亂跑誤闖進了這裡。」我哈著腰賠禮道歉。
警察開了張罰單給我:「沒事,把孩子帶回去,好好教育,但損壞的物品還是要賠的。」
「賠……賠什麼?」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上面的金額,「三萬塊Ṭṻ₇!他們是去殺人放火了嗎?」
「小孩子出來時亂闖紅燈,使不少車追尾了。這些是交警隊那邊提供過來的賠償金額。」
三清祖師爺在上!來道雷劈死這個吞金獸!
「他不是有錢嗎?」我推卸給了沈辭。
沈辭不好意思地眼神閃躲:「我爸媽說,既然要做道長了,那錢財乃身外之物,自然他們替我保管了,也就是……我凈身出戶了。」
我手都癢了,有一剎那想開始自己引雷了。
沒辦法,我只能掏出前些時候他孝敬給我的金香爐,肉痛地遞了過去。
還沒焐熱就沒了!
心在滴血!
警察……
他剛打算讓我們走,我的手機響起。
「喂,是你剛才報案的嗎?方便來警局配合作調查嗎?」不遠處一個警察在說話。
我默了默:……
「還是我。」
後半夜回到道觀後,我給他們一人點了支安神香,去了兇殺現場,多少會沾點晦氣。
道觀外靜悄悄的,閉目養神間,我忽然睜開眼,看向虛空處。
有什麼東西跟回來了!
只不過它不敢進觀里,倒是在大門外如泣如訴的。
我掏了掏耳朵,沒忍住,走出門,扔了把白日裡沈辭用來消磨時間的核桃出去。
「做什麼呢做什麼呢!好鬼不擾民!大晚上不睡覺,你跑來我這裡燒香嗎?你進得來嗎?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不遠處在月光下飄忽的人皮頓了一下,雖然它沒表情,但我還是覺得它似乎在斟酌措辭。
「觀觀,來客人了嗎?」香香打了個哈欠一搖一晃地走了出來。
睡眼惺忪中忽然在眼縫裡瞥見一張無風自動、掛在半空中的人皮,慘白的色澤,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哎喲我的觀老爺!這是畫皮子成精了?」香香頓時嚇醒,刺溜一下,順著我的褲腳就鑽了進去。
「觀觀!救命!」
我沒好氣地跺跺腳:「你還黃皮子成精呢,不許歧視人家!」
「法器加還沒封正的黃皮子精,倒是有趣。」人皮晃了晃,掐尖著聲音咯咯笑起來,「有個死孩子打得我好疼,把他交給我,我可以放過你們。」
死孩子?徐萌萌?
這孩子傻歸傻,闖禍的本領倒很足。
「我也想給你,他一頓能吃五個肉饅頭,一隻燒雞,兩隻大鴨腿!我觀里都快被吃窮了。要不這樣吧,你買一百萬支月支香,我就給你。」我掰著手指頭細數,這個月徐萌萌的伙食費還沒到帳。
得催催他家裡人抓緊些,不然快把祖師爺的貢品給吃沒了。
香香不滿地撓了我一下:「觀觀,萌萌是我的!」
「它一張人皮,渾身上下光溜溜的,連個口袋都沒有,怎麼可能掏得出錢?」我不以為然。
一張銀行卡慢悠悠地飄到我面前:「密碼六個六。」
我……
不是,你哪來的地方藏卡?
「你人怪好的,既然如此,你走近些,我把那傻孩子騙出來,你自己帶走啊。」我喜滋滋地拿起卡「吧唧」一口。
香香「啊嗚」一口咬在我大腿上!
我一哆嗦,差點問候祖師爺。
人皮飄近了些,我一手掐住香香的嘴,一手引燃了門口的法陣。
巨大的五行滅煞陣剛要啟動,人皮仿佛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一下子倒飛出去,但還是被法陣剮蹭了下,冒出一股青黑的濃煙。
這鬼東西狡猾得很,沒等我去抓它,就逃得不見了。
我把香香從褲腿里抖出來,倒拎起它尾巴,沒好氣地指著它鼻尖臭罵:「死香香,養你那麼久,胳膊肘往外拐!那傻小子給你灌迷魂湯了?」
香香可憐地抽搭道:「我怕你掉功德,人販子要遭雷劈的。」
我心軟了一下,香香和我在一起那麼久了,它比誰都怕我掉功德失去人形,回到本體,變成那灰撲撲、死氣沉沉的道觀。
「觀觀,那人皮為什麼要徐萌萌?」香香順勢沿著我胳膊爬到肩膀上,歪著腦袋蹭了蹭,「那傻小子是你送我的第一個活的玩具。我不捨得被抓走。」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這隻黃皮子精,誰把別人家小孩當寵物養的?
我也沒說送它啊,它是不是誤會了?
「不是那人皮,是人皮背後的人,人皮里只不過藏著一個小小的屍魂,並不難對付,難的是背後操控它的人;萌萌是棺材子,他父親想要借他身體達到長生。自然也有別人想借他身子轉生,轉生於垂死之人而言,相當於重生了。」
所以我猜,背後的人苦心積慮將萌萌製造出來,就是因為身體的原因。
許多術法都是有反噬的,越陰毒的越甚。
我讓香香把徐萌萌看好了,別回頭又跑了出去。
香香擔憂地連連點頭,轉身就往人家房裡鑽去。
我有種自家一手奶大的崽子被拐走的錯覺。
第二天,沈辭剛出現,我就把那張銀行卡交給他,讓他給我捐了。
我都看見功德+9999999……
沈辭樂顛顛地捧著卡出去,不消半個小時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觀觀,你是不是被騙了?這卡里沒錢啊。」
沒錢?
沒錢!
一道雷劈醒了我的白日夢!
這該死狡猾的人皮!想要空手套白狼!
香香安慰我:「要是實在不甘心,要不下次讓它拿現金來買?」
我……
晚上,打開直播間,裡面人數沒一會兒就到了八十萬,有許多是前面幾次算命帶來的粉絲,還有一些是老粉絲的七大姑八大姨。
【就這觀主吧?看著恁俊,有男朋友不?】
【仔啊,我是你野生爹媽,家裡資產過億,你過來,我錢都給你,再送一枚傻兒子。】
【樓上,觀主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回回售賣的香都一掃而光。我都搶不上。】
其實……我還是挺缺的。
【別的不說,就觀主這烏鴉嘴,家裡沒尊樂山大ṱū⁰佛恐怕鎮不住!】
【我大表哥是做警察的,前兩天發生了一起命案,地址正好是觀主說的那個……聽說女人的皮不翼而飛了,男人死得倒是完整。】
【……拜拜今天執勤的菩薩,保佑我不要和觀主對線!我真是又菜又愛看!】
我看著這字幕蹭蹭滾過,想了想,說道:「也不算完整,男人腦漿都被吸乾了。」
頁面驟靜,有個名叫【烈日驕陽】的網友問:【觀主怎麼知道腦漿沒了?】
【很簡單,撥開ťŭ₀他頭髮看看頭頂是不是有個筷子大小的洞?那是蠱蟲爬出來時啃食出來的。】
他沒有回覆,【我偷井蓋養你啊】說道:【剛那個是我大表哥,就是受理這件案件的警察。】
我點點頭,一般取這種網名的,不是中老年,就是公職人員。
何況說話語氣帶著日常審問的習慣。
很快,【烈日驕陽】又回來了:【蠱蟲是什麼?】
網友本來就在等他的答覆,見這問話,立馬就猜到了我算準了。
頓時彩虹屁又吹了起來。
「小說看過嗎?和裡面那種差不多,但手段可能更殘忍。」我正好又解釋了下為什麼那個女人會找不到她男朋友。
「因為男人身上帶了法器,雖然不是多好,但也有一定的障眼作用。但可惜的是,就算他戴了法器,還是在女人找到他之前,就被嚇死了。」
【嚇……嚇死了?】【青天大老爺】不理解了,【不是說被蠱蟲吃了腦漿嗎?】
【活生生的大男人還能被嚇死?】
【這膽子也太小了些。】
【樓上,放你和畫皮在一起,你怕不怕?】
【……別說了……我怕!】
我回答道:「人當然有可能被嚇死,若是那個男人發現了朝夕相處的女人皮囊底下的真面目,那更容易被嚇死。而且就算那時沒事,他腦子裡的蠱蟲也要破殼而出了。」
【觀主別說了,我現在就要嚇死了!】
【求一雙沒聽過的耳朵!】
……
3
這時候恰巧又對線上了一個有緣人,她很奇怪地看著滿屏神佛的名字。
「你想算什麼?」我看了眼對面的女人,面容姣好,臉盤溫潤,五官舒適,只是……
【洛天梨】眉頭皺了一下,她似乎很驚訝這個直播間人數這麼多:「我的鸚鵡最近丟了,想算一下它在哪裡?」
【鸚鵡?所以這是來找寵物的?】
【總算有個正常的了。】
【找物,觀主好像還沒操作過,這可以嗎?】
……
旁邊有個男人的臉出現在了鏡頭裡。
「老婆,這是騙子!你千萬別上當受騙了!」他氣惱地指著我警告,「我可不像那些老頭老太那麼好騙,小心我送你進去吃牢飯!」
一群·老頭老太·網友……
我看了眼他的面相,沒說話,這次的對線是【洛天梨】,她要不想算,我完全尊重她。
「我實在找不到鶯鶯去哪裡了,它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家裡門窗一直關著,怎麼可能丟了呢?」【洛天梨】面露哀愁,「就算是算命,萬一呢?萬一能算出來呢?」
男人不屑地坐了下來:「她要是可以算到,怎麼不算算明天的雙色球號碼?擺明了就是騙子!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什麼來?」
網友:【嘿!又來個嘴硬的!】
【別說,這嘴比我老公還硬,這會兒已經在醫院躺著了。】
【小姐姐考慮換個老公嗎?真是玫瑰插糞了。】
……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等男人發火,和【洛天梨】說道:「後台買香吧。數量不限,可以一根,也可以全包了。」
我看著女人下單了十根香後點點頭,對著男人開口:「你眉淡臉寬,額窄炸腮,典型的小人相,而且,還是個標準的軟飯男。」
男人拍桌剛準備大罵:「你……」
我又快速接著對女人道:「你命格身弱,夫妻宮受刑。就算修成正果了,也持續不了多久。」
兩人面色明顯不滿了。
「我們倆已經結婚兩年了,而且很恩愛,絕對不會離婚的!你這小姑娘還不是騙子?!老婆!這種人真是窮瘋了,來離間我們的感情。」
女人面色冷淡,語氣也生硬下來:「我讓你算我的鸚鵡在哪裡,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頓了下:「抱歉,我算不出。若是要退錢,你可以後台申請。」
男人猖狂大笑:「還說不是騙子!我要報警抓你!」
「算了……」女人失望地搖搖頭,「也沒多少錢,就當……就當給鶯鶯祈福吧。」
網友有些奇怪。
【觀主卦無虛空,從來不會說算不出。】
【別難過,觀主,總比隔壁號稱神運算元,給人找牛,把人引到糞坑裡靠譜。】
【就是,至少你烏鴉嘴這塊還是很靈的!】
……
男人哼了一聲,得意地和女人告別說要加班去了。
關門聲響起那刻,女人正要掛視頻,我連忙阻止了:「等等,我算出來了。」
她愣了:「剛剛不是算不出來嗎?」
網友【吃我一劍】發出彈幕:【我怎麼覺得……剛剛觀主是故意那麼說的,為了不在男人面前說出來。】
【一隻鸚鵡,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被那男人吃了?】
我看了眼螢幕上的時間:「現在是晚上,你多叫點人,待會兒一起去吧。」
「最好是男人多些。」
女人更不明白了,但在網友的強烈建議下,還是打電話把自己表哥舅舅們叫了過來,七七八八來了近十個。
他們聽到來意後,都說了句胡鬧。
但看得出來,這女人應該家境不錯,自小受寵,哪怕大晚上叫了那麼多親戚過來,人家也沒表達出不滿。
我給她說了個地址,讓她趕緊去吧。
網友紛紛建議她開著直播,女人猶豫了下就同意了。
路上一共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一個名叫天合苑的小區門口。
「這小區……」她低頭小聲疑惑了下ƭũ̂ⁱ。
網友激動了。
【我仿佛看到一顆新鮮巨大的瓜在向我招手。】
【冷靜!小姐姐快聽觀主的,進去吧。】
她點點頭,帶著一幫子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五號樓 301 門口。
她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了,更多的是好奇。
她讓親戚們站在樓道拐角處等一下,然後自己上前去敲門了。
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可來開門的卻是男人!
正是大半個小時前還在直播間裡發誓永不離婚的男人!
「老婆……你……你怎麼來了?」男人光著膀子,只穿著條苦茶子。
「誰呀,老公?」甜膩的女人聲由遠及近。
「周若?」女人唇色由紅變白,不可思議地看著穿著弔帶裙的女人和自己的老公。
「你們!你們居然……」她氣憤一瞬後恍然大悟,「我說平時你一直打聽陳盛的喜好,原來早就有了預謀!我見你一個人來這裡打拚不容易,四處帶著你,照顧你!想不到……」
男人急切地拉著自己老婆的手:「對不起老婆!你原諒我!我只不過……」
「對不起什麼?陳盛,你不是說最愛我的人是我嗎?張梨和你結婚兩年還沒孩子,可我不同,肚子裡可是有了你們家的種!正好,把話說開吧,好聚好散。」周若一把扯出男人的手。
「陳盛和我商量過,你生不了孩子,那就該凈身出戶,別耽誤人家。」
女人面如死灰地望著男人:「你也是這麼想?」
男人從一開始的愧疚到逐漸硬氣:「是!你生不出孩子還那麼強勢!要不是我娶了你,誰會要你?你走吧!房子和存款,就當是你補償給我的青春損失費了!」
「損失你 M!」一條腿橫空踹出,男人瞬間倒飛出去,一下子撞翻了身後的茶几。
陽台上有隻鸚鵡被嚇得炸飛:「小寶貝!啾啾啾~她要不願意凈身出戶,那就殺了她!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女人的表哥衝進屋裡,把男人踩在地上:「呸!吃我表妹!喝我表妹的!現在還要霸占我表妹家產?你做夢!我敲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