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控制欲刻在骨子裡。
我新工作入職開會,三分鐘沒看手機。
她就在家族群里發了一條:「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舅媽立刻接話:「小雅剛去大城市,可別學壞了。」
一傳十,十傳百,最後演變成我在外面當陪酒小姐。
男朋友陳哲聽信了謠言,轉頭就跟我提了分手。
他說:「我媽說,我們家不能要一個名聲不幹凈的兒媳。」
我丟了工作,沒了愛情,整日以淚洗面。
我媽端來一碗湯:「好孩子,這是媽給你熬的安神湯,喝了好好睡一覺。」
我喝下那碗加了過量安眠藥的湯,再也沒能醒來。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那間會議室。
手機在口袋裡瘋狂震動,距離我媽引爆一切,還剩三分鐘。
1、
口袋裡的手機像個催命符,持續不斷地嗡嗡作響。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讓我渾身顫抖。
再過三分鐘,等我散會,我媽就會在家族群里投下那枚炸彈。
然後我的世界將徹底崩塌。
上一世,我剛拿到這家行業頂尖公司的錄用信,我媽就陪我來城市租房。
美其名曰照顧我,實際上是對我二十四小時的全方位監控。
我上班的第一天,她就給我列了規矩。
「工作期間,每個小時必須給我發一次消息。」
「我要確保你的安全。」
我跟她解釋公司有紀律,上班時間不能頻繁用手機。
她當時沉默了。
我以為她聽進去了。
沒想到,她只是把矛頭從我身上,轉向了所有親戚。
她在群里哭訴:「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我這個當媽的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她現在在一個陌生地方,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活啊。」
舅媽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就是,小雅太不懂事了,你媽都是為她好。」
「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最重要的就是名聲。」
當我被總監叫進會議室後,我媽的奪命連環 call 就開始了。
我沒法接。
就因為這三分鐘的失聯,她那句改變我命運的話被發了出來。
謠言像病毒一樣擴散。
等我開完會,謠言已經變成了不堪入目的版本。
男友陳哲的電話緊隨而至,質問我到底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百口莫辯。
他聽信了那些話,果斷地結束了我們的關係。
我被公司辭退,被親戚指點,被鄰居議論。
我媽卻抱著我說:「沒事,還有媽媽在,媽媽養你一輩子。」
她用一碗「安神湯」徹底將我困在了她身邊。
重活一世,我不會再讓她得逞。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總監說了聲抱歉。
然後拿著手機走出了會議室。
我沒有回撥,而是打開了家族群。
我搶在她前面,發了一張會議室的照片,配文:
「第一天上班就跟總監開會,好緊張!未來要加油,不能給媽媽丟臉!」
接著,我把手機調成錄音模式,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2、
電話一接通,我媽尖銳的嗓音就刺了過來。
「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我平靜地開口:「媽,我剛剛在開會。」
「開會?開什麼會比你媽還重要?」
「我告訴你林雅,你要是敢在外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點開免提,讓她歇斯底里的聲音被錄得一清二楚。
「媽,我發的朋友圈你沒看見嗎?我真的在工作。」
「我先不跟你說了,總監還在等我。」
掛斷電話,我深吸一口氣,將錄音保存好。
本以為我主動示好,她能消停一陣。
沒想到晚上一回家,她又坐在客廳唉聲嘆氣。
見我進門,她立刻擠出幾滴眼淚。
「小雅,你舅舅家出事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
她抹著淚說:「你表弟查出了白血病,需要五十萬做手術,不然就沒命了!」
上一世,她也是用這個藉口,騙走了我全部的積蓄。
等我後來發現表弟活蹦亂跳時,我的錢早已被她拿去投給 P2P 血本無歸了。
這次,我沒有直接戳穿她。
我臉上露出震驚和悲傷的表情。
「這麼嚴重?舅舅家哪有那麼多錢。」
「是啊,所以你舅舅才找我開口,我想著我們是一家人,不能見死不救。」
她盯著我:「你剛發了工資,還有公司的入職獎金,先拿出來給你表弟救急吧。」
我用力點頭:「應該的!不但要拿,我們還要想別的辦法!」
我當著她的面,打開一個眾籌平台的連結。
「媽,光靠我們不行,我把表弟的病歷和照片發上去,搞個公開募捐!」
「再聯繫一下我們公司合作的媒體,報道一下,肯定能籌到更多錢!」
我媽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一把搶過我的手機:「不用了!這點小事,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
我故作不解:「人命關天,怎麼是小事呢?臉面哪有命重要?」
「我這就給舅舅打電話,讓他把病歷發給我!」
說著,我就要撥號。
我媽徹底慌了,衝過來按住我的手。
「搞錯了!今天你舅媽又去問了,是醫院搞錯了,不是白血病,就是普通貧血!」
我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原來如此」的純真。
「哦,那真是太好了,嚇死我了。」
她尷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回了房間。
3、
接連兩次失利,我媽消停了幾天。
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周末,我正在房間準備述職報告,她突然推門進來。
「小雅,快出來,家裡來客人了。」
我走出房間,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和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坐在沙發上。
我媽熱情地把我拉過去。
「這是你王阿姨,這是她兒子,在事業單位上班,工作特別穩定。」
我立刻明白了,這是一場鴻門宴。
上一世,我被公司辭退後,她就火速給我安排了和這個男人的相親。
此人眼高於頂,言語輕浮,第一次見面就對我動手動腳。
我強硬拒絕後,他和他媽逢人便說我眼光高,不知好歹。
我媽也跟著埋怨我不抓住機會。
這一次,我沒有當場翻臉。
我禮貌地笑了笑,然後藉口去倒水,溜回房間拿起了手機。
我給陳哲發了條信息。
「我媽今天請了幾個親戚來家裡,你不是一直想見見他們嗎?現在過來吧。」
陳哲很快回了消息:「好,我馬上到。」
我回到客廳,若無其事地坐在他們對面。
那個姓王的男人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露骨。
「小雅妹妹長得真標緻,在哪家公司高就啊?」
我媽搶著回答:「她那工作不穩定,說不定哪天就沒了,還是你工作好,是鐵飯碗。」
王阿姨也幫腔:「就是,女孩子家家,工作那麼拼幹什麼,最後還不是要嫁人生子。」
「我們家小剛說了,以後他老婆就在家當全職太太,他養得起。」
他們一唱一和,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媽疑惑地去開門,看到了手提禮品的陳哲。
陳哲笑著喊了聲:「阿姨好。」
客廳里,王家母子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精彩。
我站起身,親密地挽住陳哲的胳膊,對他們介紹道:
「王阿姨,這是我男朋友陳哲。」
「我們感情很好,已經準備年底見家長了。」
我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姓王的男人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指著陳哲問我媽:「他誰啊?阿姨,你這什麼意思?」
沒等我媽解釋,陳哲也皺起了眉,看著這一屋子陌生人,又看看我。
「小雅,這是怎麼回事?」
我低下頭,擠出幾滴眼淚,聲音哽咽。
「陳哲,對不起,我媽她……她好像不太滿意你。」
一場精心策劃的相親,變成了一場兩個男人為我爭風吃醋的鬧劇。
最後,王家母子被氣得摔門而去,走前還罵罵咧咧。
陳哲也冷著臉,對我媽說了一句「阿姨,您真讓我失望」,然後轉身離開。
我裝模作樣地擠出幾滴眼淚,求他別走。
陳哲冷冷地看著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我暴怒的母親。
4、
面對我媽的質問,我只是默默流淚。
「媽,我跟陳哲是真心相愛的。」
「你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真心相愛能當飯吃嗎?那個姓王的家裡有兩套房!」
「你就是個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為你籌劃,你竟然這麼對我!」
我一言不發,任由她發泄。
我知道,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
周一,我正在和同事討論方案,公司的前台忽然打來內線電話。
「林雅,有位女士在大廳里找你,說是你媽媽。」
我心裡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走到大廳,看見我媽正叉著腰和保安爭吵。
她看到我,立刻沖了過來,抓住我的手。
「好啊你,還敢來上班!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她的聲音又大又尖,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這個不孝女,為了一個窮小子,把有車有房的相親對象氣走!」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就是為了讓你這麼氣我的嗎?」
她開始細數我的「罪狀」,甚至把我小時候尿床的事都抖了出來。
最後,她話鋒一轉,提到了那個致命的謠言。
「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才這麼晚都不回家?」
同事們的眼神變得異樣。
我看著周圍的指指點點,看著我媽那張扭曲的臉。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裡被她逼到崩潰,和她大吵一架,最後被公司以影響不好為由勸退。
但這一次,我沒有哭,也沒有爭吵。
我只是平靜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的沉默,似乎讓她更加瘋狂。
我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媽,我們回家吧。」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然後我轉過身,對著所有圍觀的同事深深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我媽媽最近精神壓力太大,情緒有些不穩定,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沒有辯解,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周圍的竊竊私語立刻變了風向。
那些投向我的質疑目光,轉為了同情。
而看向我媽的眼神,則充滿了探究和異樣。
我媽見狀,徹底歇斯底里起來。
「你胡說!我沒病!你這個不孝女還敢咒我!」
她揚起手就要打我,被反應過來的保安及時攔住。
公司的行政總監聞訊趕來,臉色鐵青。
「林雅,怎麼回事?」
5、
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解釋,只是請求他給我三分鐘時間。
我把他請到了旁邊的會客室,然後當著他的面,播放了那段錄音。
我媽尖銳的叫罵聲和惡毒的詛咒,在安靜的房間裡迴響。
總監的眉頭越皺越緊。
錄音播放完畢,我平靜地開口。
「總監,這是前幾天我剛入職時,因為開會沒接到電話,我母親對我的辱罵。」
「至於她口中的相親對象,是我在有男友的情況下,她強行安排的。」
「今天她來公司鬧,也是因為那場相親被我男友撞破,她惱羞成怒。」
「我很抱歉因為我的家事影響了公司形象,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我只希望公司能給我一個證明自己工作能力的機會。」
總監沉默了許久,看著我,眼神複雜。
他最終擺了擺手。
「回去工作吧,這裡我來處理。」
我再次道謝,走出了會客室。
大廳里,我媽還在和保安拉扯,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看到我出來,她立刻喊道:「你被開除了吧!活該!看你以後還怎麼跟我橫!」
我沒有理她,而是拿出手機,打開了家族群。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面,點開了語音輸入。
我用一種帶著哭腔,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說道:
「各位叔叔阿姨,舅舅舅媽,對不起。」
「這是前幾天我媽媽給我打的電話,因為我在開會,沒能第一時間接聽。」
「還有表弟得白血病的事情,也是我媽情急之下說的胡話,她怕我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想用這種方式騙我回家。」
「我知道媽媽是愛我的,但她的方式我真的無法承受了。」
「她現在正在我的公司大廳,說我不守婦道,逼我辭職回家。」
「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對不起,讓大家看笑話了。」
發完這條語音,我關掉手機,走到我媽面前。
「媽,你想鬧,就繼續鬧吧。」
「反正工作我已經丟了,男朋友也沒了,名聲也壞了。」
「我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的話音剛落,我媽的手機就開始瘋狂地震動起來。
是家族群里不斷彈出的新消息。
她下意識地拿起來看。
只見舅媽第一個發了言:「嫂子!你瘋了!你怎麼能這麼跟孩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