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背影,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燃起了鬥志。
我最喜歡的,就是挑戰。
當晚,我就聯繫了老 K。
「幫我把王浩背後那條大魚,釣出來。」
老 K 在那邊吹了聲口哨:「我就知道你不會善罷甘休。行,不過這次價錢可不便宜。」
「錢不是問題。」
「爽快!」老 K 說,「給我點時間,那條魚藏得很深。」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面上生活如常,接送姜星,陪他玩耍。
但我知道,暗地裡,已經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向我撒來。
我開始感覺到,有人在跟蹤我。
我出門買菜,總感覺身後有雙眼睛在盯著。
我帶著姜星去公園,也總有那麼一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在不遠處徘徊。
我沒聲張,不動聲色地用手機拍下那些人的照片,發給老 K。
「幫你查了,是道上混的,專門幫人處理『髒活』的。」老 K 很快回了消息,「丫頭,你這次惹上的是個狠角色。對方已經開始不講規矩了,你和孩子都要小心。」
我知道,對方這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試探我。
如果我表現出絲毫的膽怯,他們下一步,可能就會直接動手。
我不能坐以待斃。
周六,我故意帶著姜星,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
那幾個跟蹤我的人,果然也跟了過來。
回到家,我把截圖發給了老 K。
【把這些人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所有能查到的資料,都給我。】
【另外,幫我準備幾樣『東西』。】
我列了一張清單發過去。
老 K 看完,發來一個驚恐的表情包。
【大姐,你這是要幹嘛?準備火拚嗎?】
我回了他一個微笑的表情。
【不,我只是想跟他們玩個遊戲。】
一個讓他們永生難忘的遊戲。
11.
老 K 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
第二天,那幾個跟蹤者的全部資料,就擺在了我的面前。
領頭的叫李彪,是個有前科的混混,手下帶著幾個小弟,專門接一些「私活」。
資料里,連他們晚上喜歡去哪個大排檔喝酒都查得一清二楚。
當天晚上,我化了個妝,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去了那個大排檔。
我遠遠地就看到了李彪那桌人,他們正在大聲划拳,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我沒有過去,只是在鄰桌坐下,點了幾串燒烤。
然後,我將一個微型竊聽器,悄悄地粘在了他們桌子底下。
做完這一切,我便悄然離開。
回到車裡,我戴上耳機,李彪他們的談話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彪哥,那娘們也太警惕了,跟了好幾天,一點機會都沒有。」
「是啊,我看她也不是個善茬,上次在商場,我感覺她發現我們了。」
李彪喝了一口酒,罵道:「怕個球!老闆發話了,三天之內,必須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不該管的事別管!」
「老闆?」一個馬仔問道,「彪哥,我們這次的僱主到底是誰啊?出手這麼大方。」
李彪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被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該問的別問!我只告訴你們,咱們這位老闆,姓張,是市裡有名的大人物!王浩那個案子,只是老闆整個盤子裡的一小環。現在王浩進去了,有些帳目對不上,老闆懷疑是這個叫姜禾的女人動了手腳,拿到了帳本。」
「我們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從她手裡,把那個『帳本』拿回來!實在不行,就讓她和她兒子,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聽到這裡,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
張老闆?
帳本?
原來,他們不是單純地想報復我,而是為了銷毀證據。
我手裡根本沒有什麼帳本,老 K 給我的,都只是資金流水的電子證據。
他們口中的「帳本」,很可能是一份記錄著整個詐騙團伙核心機密的實體文件。
而王浩,很可能在被抓之前,把它藏在了某個地方,或者交給了某個人。
這個「某個人」,會是誰呢?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劉芳那張充滿怨毒的臉。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我心中形成。
我立刻發動車子,調轉方向,朝著劉芳現在住的那個廉租房小區開去。
如果帳本真的存在,那最有可能的藏匿地點,或者說,持有者,就是劉芳。
王浩進去了,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背後的「張老闆」能把他撈出來。
而那個帳本,就是他跟「張老闆」談判的唯一籌碼。
他把它交給劉芳,讓她在關鍵時刻,用它來保命,或者換取一筆巨款。
這是一個亡命之徒最符合邏輯的選擇。
我把車停在小區對面的陰影里,靜靜地等待著。
果然,沒過多久,李彪那輛麵包車也呼嘯而來,停在了不遠處。
他們也想到了。
看來,今晚註定不會平靜了。
12.
李彪帶著兩個小弟,氣勢洶洶地衝進了那棟破舊的居民樓。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坐在車裡,打開了早就準備好的設備。
一個螢幕上,顯示著我之前在劉芳家門口悄悄安裝的針孔攝像頭的畫面。
另一個螢幕,則連接著一個高靈敏度的拾音器。
很快,畫面里就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和李彪的叫罵聲。
「劉芳!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一條縫,劉芳探出半個腦袋,一臉驚恐。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
李彪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
「幹什麼?拿東西!」李彪惡狠狠地說,「王浩交給你的那個帳本,在哪兒?快交出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帳本!」劉芳嚇得連連後退。
「不知道?」李彪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王耀祖的脖子上。
王耀祖嚇得哇哇大哭。
劉芳崩潰了。
「別動我兒子!我說!我說!」
她渾身顫抖著,指了指床底下。
一個小弟立刻過去,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黑色的密碼箱。
「密碼!」李彪喝道。
「是……是耀祖的生日。」劉芳哆哆嗦嗦地報出一串數字。
密碼箱被打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李彪拿過紙袋,打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算你識相。」
他收起匕首,帶著東西,轉身就要走。
「等等!」劉芳突然叫住了他們,「你們答應過我的!拿到東西,就給我一百萬!」
李彪轉過身,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一百萬?你還真敢想。」
他走到劉芳面前,拍了拍她的臉。
「王浩欠我們老闆的,可不止這個數。這本帳,就算利息了。」
「至於你……」李彪的眼神變得陰狠,「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說著,對身後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小弟心領神會,從包里拿出一卷膠帶和繩子。
劉芳臉上露出恐懼。
「不……你們不能……」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我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黑色電擊器。
「幾位,聊完了嗎?」我面帶微笑,「聊完了,該輪到我了吧?」
李彪幾個人都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出現。
「姜禾?你怎麼會在這兒!」李彪又驚又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我晃了晃手裡的電擊器,「我是來收帳的。」
「收帳?收什麼帳?」
「收你們的命。」
我話音剛落,按下電擊器開關。
一道藍色的電弧滋啦作響。
李彪臉色一變,大吼一聲:「兄弟們,給我上!抓住她,老闆重重有賞!」
兩個小弟嗷嗷叫著朝我沖了過來。
我沒後退,反而迎上去。
就在他們即將近身時,我身後的樓道里突然湧出七八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老 K 昨晚給我派的「安全顧問」,他們一直等在消防通道里,聽我號令。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就將李彪三人制服在地。
李彪被牢牢地按在地上,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為首的一個壯漢恭敬地走到我面前,遞上那個牛皮紙袋。
「姜小姐,東西拿回來了。」
我接過紙袋,掂了掂。
然後,我走到癱軟在地的劉芳面前。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
13.
劉芳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後那些面無表情的黑衣壯漢,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彪更是面如死灰。
「你……你到底是誰?」他掙扎著問道。
我笑笑,沒回答他。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告訴你老闆,帳本在我手裡。想要,就讓他親自來拿。」
「明天上午十點,城西廢棄的鋼鐵廠。他一個人來。」
「如果我看到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人,或者警察……」
我拿起地上的匕首,輕輕在他臉上划過。
「我會把這本帳複印一千份,貼滿全城的大街小巷。」
李彪嚇得渾身一哆嗦。
我起身,對為首的壯漢說:「放他們走。」
壯漢點點頭,鬆開了手。
李彪三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魂不附體的劉芳母子。
我把那個牛皮紙袋扔到她面前。
「打開它。」
劉芳顫抖著手打開了紙袋,裡面是一本厚厚的帳本。
「這是……」
「這是你老公留給你最後的『遺產』。」我淡淡地說,「也是能讓你和你兒子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東西。」
劉芳愣住了。
「我不明白……」
「王浩背後的那個張老闆,叫張志遠,是本市最大的地下錢莊老闆,做的都是掉腦袋的生意。」
「這本帳上記著他所有見不得光的交易,還有他背後那張巨大的保護傘網絡。」
「這東西要是交到紀委手上,整個市的官場都要抖三抖。」
劉芳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我看著她,「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 把這個帳本賣給張志遠。他為了拿回這個東西, 別說一百萬, 就算一千萬,他也會給你。」
「拿到錢,你們母子遠走高飛,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二, 」我頓了頓,「把它交給我。我會把它交給該交的人。作為交換,我會給你一筆錢, 足夠你們母子生活,保證你們的安全。」
劉芳盯著那本帳。
我知道,她心動了。
她這種人, 永遠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我選第一個。」她幾乎沒有猶豫,「我要一千萬!我要帶我兒子出國!」
我點頭,早就料到她的選擇。
「可以。」
我拿出一張銀行卡, 放在桌上。
「這裡面有五萬塊,算是我提前支付的定金。你帶著孩子,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
「明天,我會安排你和張志遠見面。到時候,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劉芳看著那張卡,眼神發亮, 一把搶了過去。
「謝謝……謝謝你……」她語無倫次地說。
14.
第二天, 城西廢棄鋼鐵廠。
我坐在二樓的辦公室里,通過監控, 看著樓下的一切。
看到這一幕, 我拿起了對講機。
「收網。」
鋼鐵廠的四面八方, 湧出了無數的警察。
張志遠臉色大變, 他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用手裡的帳本當人質, 剛翻到第二頁, 手機突兀地震動——警方已包圍鋼鐵廠的預警簡訊跳上螢幕。
張志遠心頭一慌,只草草掃了眼封面, 便合上了那本足以亂真的高仿帳本,並未發現內頁早已被調包。
而真正的帳本,正在我手裡。
張志遠被捕了。
——警車開走後的第七天, 幼兒園舊址被查封, 操場只剩一面褪色的畢業背景板。
傍晚, 我在空蕩的禮堂里把最後一頁 PPT 刪掉,順手把 U 盤扔進汽油桶。
火舌竄起,映著我膝蓋上那道結了血痂的疤。
手機震動——銀行到帳提示:1.7 億退賠,已全額到我名下監管帳戶。
我抬頭, 對著黑掉的螢幕輕聲說:
「劉芳,王浩,張志遠……你們欠我的, 連本帶息,一分不少。」
火光噼啪作響, 像一場遲到的掌聲。
我轉身,牽著姜星走出廢墟。
夜風很冷,我卻笑得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