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聽過了,不如我們租個離地鐵站遠一點的一室一廳,只要七百塊,這一個月能省兩千三!」
陸松愣住了,驚訝道:「一室一廳?那怎麼夠住?」
我繼續說:「怎麼不夠?爸媽睡臥室,我和你在客廳打地鋪,反正我們年輕能吃苦。你們覺得沒問題的話,那我就去簽合同。」
陸松和婆婆異口同聲說:「不行!」
陸松著急地說:「那怎麼行呢?上班一天回來累死了,還要睡地上,離地鐵站遠那我上班不得起更早了?況且一室一廳能有多大,我們三個都邁不開腿。」
婆婆也附和說:「就是,你爸習慣自己睡一間房,旁邊有人他睡不著。」
分明是她自己要睡一間房,每晚自己偷摸著刷視頻到兩三點。
我不高興了,生氣地說:「你怎麼都不為妹妹考慮呢!我天天加班就是為了多掙錢,讓你們換個房子而已又不是要去幹嘛,這都不樂意!還說為妹妹著想,我真是一點沒看出來!」
兩人面面相覷,臉色一陣不自然,我抓起包就走,陸松急得大喊:「還沒做飯,你幹嘛去?」
我聲音洪亮,響遍走廊:「我回公司加班,我要給妹妹掙加班費!」
12.
可能最近在家吃得太好,月經居然提前來了,我在家痛得直冒冷汗,只好請假休息。
陸松又拿到了車鑰匙,哼著歌出門。
沒想到他一晚都沒有回來,我打電話過去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晚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陸松慌慌張張地打電話過來:
「知意!我被拘留了!你快點來派出所!」
原來昨晚陸松下班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和同事出去瀟洒。
以往他也經常這樣干,只是我都沒發現。
可能這段時間他因為被扣獎金很憋悶,加上每天到家還要伺候公公,讓他覺得很不爽,他便開始喝酒解悶。
中途同事接了個電話就走了,他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覺喝了四五瓶。
醉意上頭,他在停車場看到停在他旁邊的豪車,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居然拿起轉頭狠狠砸了一通。砸爽了之後覺得爽了,才心滿意足地駕車離開。
結果車剛開出兩個路口,就遇到查酒駕的交警,交警看到他臉色慌張便覺得不對勁,一吹竟然到了醉駕級別!同時豪車車主查監控也報警了。
陸松哭著告訴我:「你快點幫我找律師,現在他們要拘留我。豪車車主那邊通知我要賠付十五萬,不然就讓我坐牢,你趕緊把錢交了,不然我就得升級成刑事拘留了!」
我點點頭,迎著陸松期待的目光,說:「不行。」
13.
陸松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為什麼不行!」
我壓制住內心的喜悅,耐心跟他解釋說:「你妹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們要在她婚前給她買車。況且刮刮樂扣完稅到帳也就 16 萬,還要請律師,那錢都花完了,怎麼給你妹妹買車呢?」
陸松眼睛幾乎要噴著火,咬著牙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現在我要面臨坐牢!你的老公要坐牢了!難道還沒有給她買車重要嗎?」
我理所當然地說:「對啊!肯定是你妹妹更重要啊,你不是跟我說過,這個家裡妹妹是最重要的人,現在給妹妹買車可是頭等大事。」
「你就老老實實在裡面待一陣子唄,我不會說出去的,要是親戚問起我就說你出差去了。坐牢能換來給妹妹買車,那坐牢又有什麼關係呢?」
陸松怒吼道:「什麼狗屁妹妹!你趕緊把錢給賠了!現在我最重要,誰來了都要放一邊!你現在就給我去請律師,不然出去我找你算帳!」
我裝作被他嚇到,捂著胸口震驚地說:「老公,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說要盡最大的努力補償妹妹嗎?她當年可是早早輟學,省吃儉用供養了全家,供養你大學畢業啊!」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怎麼這麼不知感恩呢?」
「我對你太失望了,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捂著臉走了,陸松在背後無能大喊:「你快回來!你要是不幫我,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跟你離婚!方知意!」
14.
我剛打開家門,婆婆就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啐了一口說:「你個惡毒的女人!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人幫忙,等我兒子出來就跟你離婚!」
看樣子陸松打電話給婆婆了。
我聳聳肩,正好等會兒收拾行李的時候沒人念叨。
等到陸松三個月釋放出來,他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離婚。
他滿臉怒氣指著我鼻子咒罵:「我算是看清你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為了錢寧願讓我被拘留,你真的好自私惡毒!」
「要是你老老實實賠錢,我媽就不會被騙!我現在錢也沒了,工作也被你搞丟了,都是你害的!」
我白眼一翻,合著是沒掏到我錢包在這裡無能狂怒。
我之前打聽到,婆婆去銀行取了錢就拜託親戚找關係,想找人把陸松撈出來,結果反而被騙,結果不僅錢沒了,拘留也沒少一天。
我掏出結婚證,淡定地說:「現在就去民政局離婚。」
誰知陸松跳起來說:「離就離!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離婚,把那十六萬給轉一半給我,那是婚內財產!」
我冷笑著拿出早就列印好的轉帳證明,指給他說:「你以為就你這麼會算計嗎?我爸早在轉帳的時候特地備註,這筆轉帳單獨贈予女兒方知意。」
陸松死死盯著上面的備註,半天冷笑著說:「呵,你果然防備我!好,那我就不離婚了,只要我不離婚,這筆錢我遲早讓你拿出來!」
我慢條斯理折好證明,笑著說:「你放心,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掏一分錢給你買棺材。我好心提醒你,如果你今天跟我去民政局,拿到離婚證後,我會將彩禮退還給你,再晚一天,我一分都不退。」
感情已經破裂至此,陸松也很清楚我不可能再付出什麼,糾結了三分鐘只好咬牙點頭。
15.
一個月後,我終於在民政局拿到了離婚證,剛抬腳就被陸松拉住,他黑著臉說:「錢呢?」
我立馬反應過來,掏出手機利落地給他轉錢。
下一秒陸松幾乎要跳起來,他大叫著說:「這金額不對,怎麼只有 8800 元!我明明給你 3.88 萬的彩禮,還有三萬去哪了!」
我推開他的手,說:「你忘了,當初說 3.88 萬彩禮,但你說我婚後沒首飾,見親戚時你臉上無光,又從這彩禮里拿出三萬買金飾,金飾還是你挑的,這是女方財產,概不退還。」
陸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我還得感激當初他這麼摳搜,不然我得退回一大筆錢。
在我準備轉身走的那一刻,陸松不甘心地罵道:「你這麼惡毒的女人,自私不知道感恩,你肯定會遭報應的!」
「你等著!老天不會放過你的!」
我笑笑說:「這個家最自私不知道感恩的是你!身為兒子,不體諒母親的辛苦,只會一味逃避責任,上學時以讀書、工作時以上班為藉口,理所應當地推掉家裡一切大小事。結婚後,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給妻子,讓妻子代替你的角色盡孝。」
「身為大哥,看著比自己年幼的妹妹輟學無動於衷,心安理得地享受她辛苦掙來的一切,毫無回饋之心。明明知道妹妹這麼多年過得有多不容易,卻冷眼旁觀。」
「身為丈夫,將孝敬爸媽、回饋妹妹的責任全都推給無辜的妻子,還一直用要感恩的話術捆綁她,讓她終日在工作、家庭忙碌無法抽身,還理所當然地準備繼續榨乾她的價值,她父母的價值!」
「你去砸豪車,是醉意讓你內心的醜惡放大,你一直是這個家裡過得最好的人,你見不得別人過得比你好,你嫉妒發瘋,把豪車砸了才能泄憤。」
「現在你面臨的一切都是你的報應,但你的報應遠遠不至於此。」
16.
沒想到離婚後沒多久,我居然收到了陸媛發來的簡訊,她在簡訊里誠懇地說:
「知意,我很感激你給我上了這一課。這些年來我一直被家庭責任壓得喘不過氣,好像養育這個家是我一生的責任。可我都快忘了, 當初是我媽以死相逼,讓我輟學養家。」
「我以為這個家是我一生的牢籠, 我要像個源源不斷的血包,不斷供他們吸食。其實我也知道,我哥給我買車做陪嫁, 也不過是看中我老公條件好,想著打好關係,也想著讓我承他這份情, 讓我這輩子都欠他, 我婚後也能被他繼續擺布。」
「之前你嫁給我哥,我每次回家都看到你忙上忙下, 幾乎吃不上一口熱飯, 我以為你進入這個家庭後會和我一樣,被訓成一個聽話又能吐錢的機器。」
「但是你的行動告訴我,這樣的牢籠是可以掙脫的,我應該要學會狠心, 哪怕折斷翅膀, 這樣我才能過上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看完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沒想到她是被迫輟學的。
其實我一直對陸媛印象都不差,每次她都很有禮貌地跟我打招呼,她見我忙得暈頭轉向, 還想進廚房幫忙,但都被婆婆攔住。
我甚至想過, 要是我經濟條件不錯, 我真的會給她買一輛車做陪嫁,不為在夫家撐面子, 至少她出行不會擔心風吹日曬。
後來我聽到陸松的消息,是舊日鄰居遇見我跟我八卦,說後來陸媛幾乎不回家了,我還在家的時候,婆婆過了一年的好日子, 哪裡還願意宅在家裡照顧公公。她一心等著我以後不用加班了, 她繼續去玩, 結果知道我和陸松離婚後,徹底不幹了。
她自己丈夫也不照顧了,整天跑出去打麻將,公公餓得在家大哭, 驚動了鄰居報警, 陸松匆忙趕回家才得知此事。
警察一走, 婆婆又照舊, 沒辦法, 陸松只好請了阿姨照顧公公。
可他早就沒有積蓄,剛找的工作工資也不高,每個月還要交房租請阿姨,還欠著一屁股債, 幾乎沒有錢剩下。
他也想換個便宜點的房子, 結果婆婆在家大吵大鬧,說他當初接他們來城裡是說好享福的,她不願意住更差的地方。
吵過幾次後, 陸松只好妥協。
再後來的事我便一概不知,我也不想打聽,從此我過上屬於自己更加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