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臨時加班,我無聊準備玩他平板的遊戲,微信同步消息突然彈出來,是個沒見過的帳號。
群名叫「老司機養護站」,不斷有新消息彈了出來:
「今天開了輛 75 年老車,1.6 自吸,吸力真強,各種高難度駕駛隨便開,就是異響大,漏水嚴重。」
「還有水你就知足吧!」
「樓上厲害,請問是你私家車還是別人的車?」
「還沒開過這麼老的車,能不能借開,可付保養費!」
正準備退出時看到了老公的回覆。
「老車哪有新車好,剛開了輛 01 年新車,一腳油門踩到底,新車轟鳴兩下直接宕機。」
指尖發顫,我們家只有一輛快十年的 SUV。
1.
手指在平板的備忘錄滑到最後一頁時,指尖突然頓住。
「微信小號:rong0525,密碼 20180520。」
這是我們領證的日子,陳磊當時舉著紅本本笑,「以後我所有的密碼都用這一天,讓你隨時都能打開我的一切。」
可現在,這串密碼要打開的是我從沒見過的世界。
登陸成功的瞬間,微信首頁彈出 99+的消息提示。
群名叫「老司機養護站」,所有成員的頭像都是汽車 logo。
新消息彈了出來,「今天開了輛 75 年的老車,1.6 吸力,各種高難度駕駛動作隨便開,就是異響大,漏水嚴重。」
很快有人回復,「這個年份的車還有水你就知足吧!」
「是私家車還是別人的車?」
「能不能借開,可付保養費!」
……
最底下是陳磊的回覆。
「老車哪有新車好,剛開了輛 01 年新車,一腳油門踩到底,新車轟鳴兩聲直接宕機,大燈白的晃眼,回味無窮啊……」
恍惚間碰到了一旁的書桌,上邊的相框晃了晃,那是去年結婚紀念日拍的,我靠在陳磊的肩上,身後停著那輛開了 7 年的黑色 SUV,他當時說,「媳婦兒第一,愛車第二,一個是溫暖的港灣,一個是靈魂的喧囂。」
可現在他在群里聊的「車」,我連型號都不認識。
溫暖的港灣一直在,靈魂已經徹底喧囂。
玄關處傳來鑰匙聲。
我快速把平板退出,剛塞進沙發墊里,陳磊就推門進來了。
他笑眯眯的直奔我走來,像往常一樣張開雙手上來抱我,我僵硬的回抱住他,一根淺棕色長髮從領口滑落——對比一側我留了 5 年的黑長直,顯得無比可笑。
陳磊說黑髮最耐看又踏實。
「今天陪張總喝酒,他那輛老 A8 總熄火,聊了半晚修車的事。」
陳磊揉著太陽穴笑的無奈,「我想早點兒回來陪你,可他說起來沒完沒了,你也知道的,酒桌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不能離場。」
他接著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下周公司團建,這次選的是外地得住一晚,我明天和人事說說能不能加點兒錢把你帶上,要不然那一晚我還不得想你想瘋了。」
那根淺棕色長髮順著他的動作從領口滑了下來輕輕落在地毯上。
我忽然呼吸不上來。
滿腦子都是他上周應酬回來身上的梔子味,和現在一樣充斥著我的鼻息。
我打趣問是不是偷香去了,他隨意搖了搖頭,「給車做了個保養,車行推薦我用這個香膏,聞不慣,估計那時候沾了點兒。」
現在想來,這謊話說的真輕巧。
2.
我捏著平板的邊角從臥室退出來時,陳磊翻了個身。
月光從窗簾縫鑽進來,剛好照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一道被指甲劃破的抓痕很是突兀。
我屏住呼吸輕輕往書房走,睡前他拿著手機不斷的回覆消息,見我看他,正大光明的朝我晃了晃手機,「和同事聊車呢,男人也就這點兒愛好了。」
書房的檯燈剛擰開,群聊消息就涌了進來。
「老司機養護站」的頭像在螢幕上跳,有人發:「給新車剛換了蕾絲座套,摸著手感滑,就是容易勾絲。」
下面跟著回覆:「勾絲那是你粗糙,換我來,除了機油口哪裡都不給你弄壞。」
再往下滑很快看到陳磊的回覆,在一眾文字之間很是顯眼。
「蕾絲座套算什麼,打扮車的外衣不如在車身上下功夫,貼畫啊,小鈴鐺啊,我給你們說,這種車開起來才叫帶勁兒!」
底下是一連串的刷屏。
「磊哥六六六,還是你會玩兒的花樣多。!」
「名字三石頭,全身硬硬硬。」
「流水潺潺撞擊著鈴兒響叮噹,妙不可言啊!」
陳磊得意洋洋,「所以說呀,人要大膽嘗試,等你開過新車,就知道舊車只是情懷,人嘛,喜新厭舊是本能。」
我盯著「小鈴鐺兒」四個字,指尖猛地按在螢幕上。
上月查看本月帳單,發現陳磊刷走了八百塊,收款方叫「夜間魅色」。
同類支出還有好幾筆,我當時就甩了臉。
我們夫妻從不玩情趣,確切的說,是陳磊不玩。
小姐妹聚會的時候一個個說起來都眉飛色舞,見我不插話,以為我是害羞不好意思討論,聽我說我們從來不玩,她們紛紛撇嘴。
「就是和尚碰見黑絲也得往前奔,薑蓉啊,你家陳磊難不成是石頭?你試試,保准讓你見到男人的另一面!」
回家路上我沒忍住拐去了成人店,挑了最含蓄的一款。
可等我洗完澡鼓足勇氣穿出來後,陳磊無奈的笑了笑,又給我披了件衣服。
「老夫老妻這是幹什麼,別再折騰感冒了。」
「男人,不都是喜歡這個嗎?」我固執的扯下衣服。
每周三次普拉提,我的身材在健身房是出了名的火辣。
「別的男人喜不喜歡和我沒關係,我只知道我不能作踐我老婆。」
「這不是作踐,是情趣……」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唇角打斷了我,「我們之間不需要情趣,我可以隨時為你起立。」
他向前頂了頂我,「這次就算了,記住,服侍女王是騎士的義務。」
那晚他確實很賣力,我能看出和以往不同的情慾壓抑在眼底,但第二天我就再也找不見那件衣服。
後續的夫妻生活每月兩次,月初月中,準時的像打卡。
我對這方面也沒有過多的慾望,就像陳磊說的那樣:
我們的靈魂早已契合成一體,又何必在乎肉體浸入的多少呢?
可當時我看到陳磊這一筆筆在夜間魅色店裡的支出,氣的喘不過氣。
陳磊察覺不對勁快步拿過我手中的手機,上下掃量一眼笑了出來。
「老婆,你在因為這個生氣?」
他快速撥了個號碼,「小宋,你給你嫂子解釋,好好的車行,為什麼要叫夜間魅色!」
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嫂子別生氣,我在東城開了家車行,這不是沒人嗎,我尋思換個名字,也是為了引流嘛。」
「陳哥可是我的恩人,他都給我介紹了好幾個顧客,我說免費給你們的車做個保養,貼個車衣之類的,他非不肯,趁我不注意把錢給我掃過來了,陳哥都怪你,這不,也讓嫂子也誤會了吧!」
這個小宋我見過,確實在城東開了一家車行,陳磊之前帶我去過。
說是車行吧,零零散散沒有幾輛車,有關車的東西更是少的可憐,外面看起來方方正正空間很大,進了門剛剛放下一排車,後面整整一面牆。
有些壓迫,一看確實不像生意紅火的店。
小宋掛電話之前再三邀請我們夫妻吃飯,一是感謝,二是賠罪。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我沒想到,時隔一月再次打開陳磊的帳單,相同的支出足足十七筆。
家裡這輛 suv 用的上兩天保養一次嗎?
3.
喉嚨里像堵了團棉花,我攥著平板起身,想把聊天記錄存進雲盤,後腰卻撞上了書架,一本《臨床解剖學》「咚」地砸在地上。
走廊立刻傳來腳步聲。
我心臟驟停,手忙腳亂把平板塞進書架最上層的收納盒。
剛轉身,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陳磊站在門口,沒開燈,走廊的光在他臉上割出半明半暗的輪廓,眼神直勾勾盯著我:「老婆,大半夜在書房幹嘛?」
我伸了伸腰,「明天有台主動脈夾層手術,在看看解剖圖。」
我彎腰撿書,指尖抖得差點抓不住。
「三院一把手還有怯場的時候嗎?」
陳磊走過來,手搭在書桌沿,指腹摩挲著我攤開的手術圖,「剛聽見響聲,還以為進賊了。」
我把書塞進書架,故意讓書脊撞出輕響:「翻資料太急,碰掉了。」
抬眼時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他眼裡有團霧,看不清是疑惑還是試探,我主動問道,「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動靜太大了?」
他沒接話,反而往書架走了兩步,我後背的汗瞬間把睡衣浸的發黏。
平板就在他頭頂,銀白色邊框混在一排書中格外明顯。
他卻突然停住,轉身扯了扯我的頭髮:「頭髮亂了。」
指腹擦過我耳後,帶著他慣用的須後水味,可我總覺得那味道里混著那會兒群里議論的蠟油味。
「快睡吧,休息是最重要的事。」他攬著我的腰往外走,手卻在我腰上上下摸索,就像在確認我有沒有藏東西。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頭看了眼書架,那眼神像探照燈,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到平板,若是發現,當場便抓到我翻聊天記錄的證據,我要怎麼說。
直接質問?
「睡吧,睏了。」我打了個哈欠,關了書房燈,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回了臥室。
他沒有發現,跟著我回了臥室。
躺回床上時,他背對著我,呼吸卻沒放平。
我盯著天花板,滿腦子都是他當初跪著求我和他在一起的畫面。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