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車禍死後的第三年,我收到好友的消息。   
【圓圓,我在國外旅遊看見你父母了,他們在陪一個女孩逛街。 
【是你嫂子嗎?不過看起來年齡有點小。】 
我點開照片,上面赫然是藉口去國外出差的爸媽,和說在外應酬的哥哥。
而他們中間包圍著的女孩。 
是三年前因我被接回湯家,自願離開卻突遇車禍身亡的假千金湯田田。 
1 
收到好友的消息時,我剛剛掛斷和哥哥的語音通話。   
對方那頭是抱歉的語氣,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疲憊。 
「今年你的生日又不能參加了,圓圓,等我回來一定和爸媽一起補回給你。」 
我安撫道,「沒事的哥哥,你快去休息吧。」
通話剛掛斷,好友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點進去。 
她發來幾張照片,並發語音道。
【圓圓,我在國外旅遊看見你父母了,他們在陪一個女孩逛街。   
【是你嫂子嗎?不過看起來年齡有點小。 
【我要不要上前給他們打個招呼?畢竟是你家人,不過這麼貿然也不太好。】 
聽完,我的心臟立刻控制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
視線緊緊盯著那幾張還未放大的照片。 
手指動了又動,卻沒什麼力氣點下去。 
因為照片中的身影我異常熟悉。
是我那藉口出差的父母,和剛剛和我語音通話完,說去南市出差剛剛談完工作,準備休息的大哥。   
他們中間包圍著的女孩,是三年前因為我車禍而亡的湯田田。 
我最終還是平復好心情,點開仔仔細細地確認了一遍。 
隨後給好友發去消息。 
【不用,你裝沒看見就行,他們這是在給我準備驚喜。你也不要向別人提起遇見他們的事。】
對方緊接著發來「收到」和「我懂」的表情包。
我關上手機,看著空蕩蕩的別墅。
牆上掛著我和湯家人三年前新拍的全家福。   
而正下方,掛著湯田田一個人的成長軌跡。 
每一歲都會單獨掛一張單人生日照。 
足足有十五張,貼滿了那張全家福下的所有空間。 
湯母曾小心翼翼地問我,那些照片可不可以不撕掉。
那時的我,對於這個奪走我人生的假千金厭惡至極。 
我曾想回到家,一定要把她趕出去,把她在湯家的所有痕跡全部消除。 
這樣才能顯得我不是特別可笑。   
可當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帶走了她的生命時,我又開始感到可悲。 
所以我最終同意將她在這個家生活的痕跡全部保留。 
同意爸媽留下她的照片當做一個念想。 
畢竟是自己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
可是直到今天,看到那些照片,我想到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如果我一直在被欺騙呢? 
三年來年年缺席的生日會。   
成百次地出國旅行和出差。 
拍賣會上的一擲千金的禮物,最終落在了誰的手裡? 
我收回視線,面無表情點開手機,將照片保存。
對應著圖片上露出的標誌性建築。 
當晚,便買了飛去紐約的機票。 
我要親眼看看,三年前說因為我出車禍的湯田田。 
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2 
離開別墅前的下午,我找了搬家公司。 
把湯田田房間裡的東西全清理了出來。 
她死後的第三年,那間房間依舊被人定期打掃得很乾凈。
東西擺放位置和她生前一模一樣。 
現在清理一番,我才發現,裡面的一些過時飾品都被處理了,換上的都是今年最新款的。
我看了看樣式。   
好幾個同款都是湯母送給我的。我沒有的那些則是限量版的,湯田田獨享一份。 
這麼一對比下來,我的房間著實是顯得寒酸了。 
一個死人的東西都比我要擁有的多得多。
我嘲諷地笑了笑。 
讓人把家具什麼的全搬出去扔了。 
那些首飾品和包包什麼值錢的玩意,則是託人放在二手平台賣了。 
處理好這些。   
晚上,我帶著帽子,直接坐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 
歷時十幾個小時。 
凌晨到達機場後,我直奔酒店,進入預定的房間,強迫自己入睡。
早上的鬧鐘響起,我準時出現在酒店一樓的用餐大廳。 
湯父湯母藉口出差這麼多次,每次來紐約都是訂的這家酒店。 
曾經我發出過疑問。
這家酒店不處在市中心,不是最豪華的,周圍也沒太多高奢場所讓他們去談合作。   
那麼多酒店,為什麼偏偏訂在這家。 
當時兩人都含糊略過,說以前出國住習慣了。 
我便沒有深究。 
現在想想,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對面的一所大學,自嘲笑笑。 
手機傳來提示音,我點開,是沈母發來的一小段視頻。 
「圓圓,睡了沒?我和你爸爸已經起床下來吃早餐了,馬上就出去談合作,這次會早點回來,把生日禮物給你補上!
「你在家無不無聊啊?你哥有沒有回去陪你?」   
我沒立刻回復,而是帶好帽子,找了個角落坐下。 
幾秒過去,三個熟悉的身影在門口出現。 
我目光沉了沉,舉起手機錄下視頻。
他們剛坐下不久,一道嬌俏的身影也出現了。 
她穿著黑色超短裙,馬尾高高豎起,背著書包,青春活力。
臉與三年前那匆匆一眼的面龐重合起來。 
湯田田,果然是你。   
我停止錄製,關上手機,靜靜看著他們一家人坐著吃早餐的溫馨畫面。 
不久後,四人一起坐車離開。 
我打車跟著他們一路來到商場,奢侈牌店裡,他們都在認真給湯田田挑選禮物。
是生日禮物。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3
我和湯田田是同一天出生的。   
她的母親王馨曾經是湯家保姆,後來因懷孕離職。 
本來貧富差距讓兩人根本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但湯母相信緣分這種東西。
在得知王馨的分娩日期與自己相同時,特意將人安排到自己的隔壁病房。 
最後兩人在同一天產下一女。
王馨生產完就要被她丈夫帶回鄉下。
也許是愛女心切,不想自己的孩子過苦日子,也許是湯母著實傻的天真,對人沒有絲毫防備之心。   
所以,孩子被成功調換了。 
我被帶回了鄉下,從此乾了數不清的農活。 
被毆打,被辱罵,差點被逼著嫁人。 
直到被按著出嫁那天,我被鎖在房間,苦苦煎熬著的時候。
王馨良心發現了。
她偷了鑰匙將門打開,給了我一筆錢,趁著所有人都在院子裡喝酒的時候,將我帶著走到後院。 
那時的她眼含淚光,眼裡似乎有不舍,「快走吧,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別回來了。」   
我冷笑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暗罵。 
我不會再回來,但一定會把你親生女兒弄回來,讓她回來受受我嘗過的苦的! 
那虛假的面容讓我覺得噁心。 
明明在我多次被毆打,不讓我去上高中的時候,她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現在是在裝些什麼呢?
如果換作前幾年,我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可能會在她今天將我放跑的時候,會暗自發誓逃出去後,發達了再把她接到自己身邊。 
因為那時的我認為,她雖然懦弱,但仍是我唯一的親人。   
可後來的某天,我發現了她的日記本,一場悔恨多年的犯罪被記錄在上面。 
從那之後,我對她厭惡至極。 
甚至比那個毆打我的男人更加厭惡。 
因為她是我苦難的根源。
那會的我心裡吐糟完,便一言不發地拔腿就跑。
朝著小路一路狂奔。 
我一刻也不敢停歇。   
腿被樹枝劃傷,幾次都因為被石頭絆到摔倒在地,我都會立刻爬起來。 
因為一旦停下,我馬上會再次墜入深淵。 
我足足跑了四個小時才到鎮上,立刻買了去縣裡的大巴,再歷經一小時後,在高鐵站下車。
直到終於買好去 a 市的票後,坐在火車的硬座上。 
看著窗外的風景,我終於徹底安心,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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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程都面無表情地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四個人的氛圍一直都處於溫馨和睦的狀態,比和我在一起時更為自然。 
直到玩了一整天,晚上七點左右,他們才像是想起什麼。 
我站在對面的二樓,手搭在欄杆上,清楚地看見湯母推了推大哥湯成文的胳膊。 
低聲和他說了些什麼。
隨後他就也走到欄杆旁,拿出了手機。
而這之後的下一秒,電話鈴聲響起。
我看著湯成文,慢吞吞地點擊接聽。   
「圓圓,醒了沒?」湯成文溫柔的嗓音響起,「我睡了一覺神清氣爽,而且已經想到生日送你什麼禮物了。 
「等明天我回來,禮物給你一定會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