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許寂的第五年,我沒忍住綁了他。
強行給他生了一個孩子,還逼他娶了我。
可他始終對我冷漠。
結婚第二年,外面傳出他賽車手青梅回國的消息。
當天,許寂就在採訪現場問了一個問題。
「怎麼讓喜歡的人知道我愛她?」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偷偷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床頭。
離開後不久,卻在異鄉的街角被許寂堵住。
他將我綁進小黑屋,用絲帶一圈又一圈捆住我的手腕,猩紅著眼擁住我:
「不許再跑了。
「再跑,弄死你。」
1
許寂的青梅要回來了。
兩年的時間,她成了洛杉磯有名的賽車手,勝利回國。
我看著許寂換上了藍黑色的西裝,打了平整的領帶,襯得本就英俊的他愈發迷人。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冷清。
「去哪兒?」我坐在床邊,抬頭,明知故問。
「簽約活動。」他的聲音沒有起伏。
我「嗯」了聲。
垂眸,把他挑剩下的西裝摺疊好,放回衣櫃。
「早點回家。」
「今天是小艾的生日。」
這是我和許寂之間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對話。
明明是結婚兩年的夫妻,卻過得相敬如賓。
我愛許寂。
但許寂不愛我。
他從不會靜下心,和我坐在一起聊聊天,做點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我不敢奢求他早點回家陪我。
只能用兒子喚醒他對家的一絲絲留念。
許寂打算出房間門的腳步頓了頓。
他微微側頭,與我對視。
那雙眸深邃,是少見的琥珀色瞳仁,很漂亮。
在我期待的神情中,他動了動唇,淡淡道:
「你和兒子先吃吧。」
側面的拒絕。
2
房間門被關上。
許寂的背影毫不猶豫地消失在我眼前。
反覆整理的西裝不知不覺間在我的手中有了褶皺。
我跌坐在地上。
覺得眼眶發澀。
我喜歡許寂,高中那年,第一次見到他,我便對他一見鍾情。
他眉清目秀,五官立體。
陽光灑落,整個人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所到之處還留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我從未見過那麼好看乾淨的男孩子。
許寂成績好,長得好,能力強。
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數,我雖然有些姿色,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我也終究是埋沒在人堆中。
只能像個小偷,遠遠觀察著他。
悄悄記錄著他的一舉一動,偷看他填報的志願。
我不敢和他搭話。
和他搭話的人也總會被他的漠然勸退。
有一次,我偷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
他說:
「我不喜歡成績差的。
「我喜歡乖乖女。」
於是我努力學習,廢寢忘食,只為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
我改變了自己所有的習性。
我放棄了自己喜愛的刺激項目。
我單純地以為,只要我成績好了,我就能有資格讓許寂看我一眼。
我也以為,許寂對所有人都一樣。
直到他的青梅蘇於的出現。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許寂平靜的眸中閃過光亮。
蘇於穿著不羈的皮衣,大大咧咧撲進他的懷裡,許寂寵溺地拍著她的後背:
「許寂,想我沒有!
「沒想到你真考進來了!」
許寂的嘴角帶著輕淺的弧度:
「我答應過你的。」
蘇於嘟嘟囔囔地說道:
「可惜我馬上就要出國培訓了,師父說,可能要封閉訓練好幾年。」
說完,她踮腳,親了許寂的臉頰:
「記得想我哦。」
許寂沒有躲,只是定定地與她對視,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崩潰了。
我逃了課。
躲進體育館哭了一下午。
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一周後,蘇於出了國。
許寂的身邊又沒有女孩子了。
我恢復了心態,悄然又跟在了許寂的身後。
可這次,許寂轉過了身。
他沒有看我。
而是背對著我。
低沉好聽的嗓音由遠及近。
樹葉落地,輕飄飄的。
我聽見他說:
「跟著我進了南大,還打算跟我多久?」
3
糟糕!被發現了!
我停在了原地。
許寂也沒動,頎長背影隱在陰影之後。
他似乎在等我先開口。
可我不敢。
就這樣過了兩分鐘。
他像是失去了耐心,又開始往前走。
他的頭髮好像又長了,後脖頸有了短短的茬。
我沒敢繼續跟。
我害怕許寂因此討厭我。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關注許寂的一切。
可。
滿腦子都是……
喝醉酒的許寂就這樣倒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場社團聚餐。
我還是沒忍住跟過去了。
大家多少都喝了酒,只有我坐在旁桌,滴酒未沾,清醒得很。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許寂雙眼緊閉,濃密的睫毛就這樣蓋住了他完美的眼睛。
我扶起他。
他整個人都放鬆地依偎在我的肩頭。
我比許寂矮上一個頭,他此刻又失了力道,我扶著他很吃力。
他一個偏頭。
滾燙的唇落在我的側頸。
那一瞬,我身體僵硬。
一動不敢動。
這是我第一次離許寂如此之近。
不再是遠遠注視著他的距離。
他睡死過去了,我問不出地址。
私心作祟,我將他帶回了我租借的小屋。
我供奉喜愛已久的神明,就這樣躺在我的面前,任我觸碰。
我脫去他的外衣,盯著他勁瘦的腰身,咽了咽口水。
害怕他醒來後會跑。
我找出絲巾,將他的手腕綁在了床頭架前。
氣喘吁吁之際,許寂卻忽然睜開了眼。
眸底霧蒙蒙的。
不知道是醒了還是醉了。
我鼓起勇氣,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那一夜,我占有了許寂。
我觸犯了神明。
4
許寂答應娶我的那天。
雨下得極大。
我和他站在別墅的門口,看著雨幕相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一件帶著梔子花味的外套,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懷了許寂的孩子,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
我知道,許寂是妥協。
許家是京市圈中數一數二的家族,又只有許寂一個兒子,他平日雖然低調,但如此尊貴的身份,總是掩蓋不住的。
喜歡他的人中,不乏也有因為錢接近他的。
卻只有我成功了。
許家在得知我懷孕後,就把我帶了過去,逼迫許寂娶我。
我只記得,許寂沉默了很久。
他沒有看我。
我只能看到他冷硬的側臉線條。
一如我每次見他那般。
我知道他會點頭。
我也知道我自私。
我以為。
結了婚,隨著時間的增長,總能日久生情。
雖然總會有難聽的話語傳進我的耳朵——
「烏雞變鳳凰。」
「心機女飛上枝頭。」
「也算是嫁入豪門了。」
對此,我也不敢問許寂,是不是也是這麼想我的。
但我確實不是一個好人。
我只能盡我所能,成為一名乖巧懂事的好妻子。
努力不讓許寂厭棄我。
不久後,兒子出生。
許寂對我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
有時,在我期許的目光中,他也會主動親吻我。
與我旖旎溫存片刻。
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
不求像我愛他那樣愛我。
只求許寂,能對我有一分多餘的真情。
電視機前,又開始循環播放車神蘇於回國的消息。
幾乎霸占了整個競技新聞頻道。
我多半也能猜到。
許寂壓根不是去什麼簽約會,而是去見蘇於了。
我只能自欺欺人。
哪怕蘇於回來了,許寂的妻子,至少還是我。
記者問道:
「聽聞,蘇於和許家太子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
「這次您回國,他有沒有給您舉辦歡迎儀式?」
畫面中,女人一頭颯爽短髮,笑容明媚,擁有著連我都為之動容的魅力。
她大大方方地說:
「下午有我的採訪會,我第一個打電話邀請了他。
「他答應會陪我。
「他若不來,就是不給我蘇於的面子。」
親昵的語氣。
不是關係極好,是說不出的。
記者隨口和身邊人說道:
「不知道許總會不會帶他的夫人一同出席。」
聞言,蘇於和電視機前的我皆是一愣。
蘇於唇邊的弧度僵滯了一瞬。
話題很快又被轉移。
我拿出手機,手指猶豫不決地在備註「許寂」的名字前躊躇著。
那條「你是去參加蘇於的採訪會嗎」……
最終還是沒有發送出去。
我又能以什麼立場問許寂呢。
5
我本不想看那場採訪。
可打開電腦時,許寂和蘇於的合照就放在網頁首頁。
那會兒的許寂估摸著只有十一二歲。
長相已有現在的雛形,少年氣十足。
蘇於比他矮,卻是踮腳摟著他的肩膀,任由一旁的許寂小臉死板。
早在我看不見許寂的地方。
蘇於已經進入他的生活中許久了。
她外貌精緻,是頂級的女賽車手,是許寂的青梅。
平凡的我,又能拿什麼和蘇於比。
兩個人見面,先是輕輕擁抱了一下。
蘇於捶了許寂的肩膀,笑得大大咧咧:
「幾年不見,還是那麼嚴肅?」
許寂也彎了嘴角。
兩人一起坐到了沙發的中央,手臂自然地貼在一起。
主持人起初還是問一些賽車有關的問題。
蘇於回答了幾個後,主持人的問題開始往別的方向發展了:
「蘇於說,許總以前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賽車手?
「哎呀,我這算不算抖出了一個秘密?」
許寂的表情沒有波瀾。
蘇於眨眼:
「這個也不算秘密吧?小寂周圍的人都知道。」
電腦螢幕外的我卻握緊了手。
我不知道。
蘇於笑笑:
「其實師父說過,小寂開車還挺有天賦的,如若不是那年傷了手,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去國外進行培訓。
「小寂那會兒可是哭得臉都皺了呢。」
許寂皺了眉,看起來有些反感這個話題:
「現在也挺好的。」
我想到,許寂總喜歡給兒子買一些賽車模型。
我總以為他是藉此機會懷念蘇於。
我自認為對許寂的一切了如指掌。
卻發現,從始至終,我什麼都不懂。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許寂要生氣了。」
蘇於道:
「不如來問問我接下來的比賽日程?」
默契的配合。
蘇於看出了許寂的心情受到影響,立馬轉移了話題。
許寂也能通過蘇於的面部表情,判斷出她是否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他輕飄飄地帶過。
他和蘇於,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採訪的收尾以兩方各自問對方一個問題,且必須作答作為結束的花絮。
蘇於:「你開心我回來嗎?」
許寂回答:
「開心。」
而到許寂時,他卻破天荒地看向了鏡頭。
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攝像,好似活生生的許寂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眉宇微蹙,我第一次在許寂的臉上看到煩惱的表情。
他問道:
「怎麼讓喜歡的人知道我愛她?」
採訪現場寂靜。
耳旁嗡嗡嗡的,是筆記本電腦的風扇聲,已經聽不太清了。
滑鼠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
心像是被刀片劃得鮮血淋漓,又被沙錘重重錘擊。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失重的感受。
明明早已知曉。
卻還是痛得直不起身。
許寂喜歡乖乖女。
可他喜歡的人,不是乖乖女也能輕而易舉讓他歡喜。
對於不喜歡我的許寂來說,我的拙劣模仿在他看來,不過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笑話。
電腦已經自動進入了廣告。
採訪結束了。
要不放棄吧,那麼久了,如今他的真愛回來了,也該放棄了。
至少還能留有一絲體面。
有道聲音在勸我。
房間門忽然間被開了一條縫。
與許寂九分相似的眼睛透著門縫,清澈地望著我。
我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將兒子抱進懷中。
6
許寂十點才回家。
他的頭髮有些凌亂,領口敞開了一粒扣子。
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哪怕這樣,也帶著一股子別樣的俊帥氣質。
兒子在房間睡著了。
我抱著膝蓋蹲坐在飯桌前。
許寂回來也只是直愣愣地側過頭看他。
我失魂落魄的模樣讓許寂愣了片刻,他上前,冰涼白皙的手背探了探我的額頭。
「公司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回……」
「沒事的。」
我打斷了他,盡力扯出一個體貼的微笑:
「沒事的。
「吃飯了嗎?」
說完,我才像是反應過來,自嘲一笑。
都十點了,怎麼可能沒吃飯。
我起身,腿麻,險些摔下椅子。
好在手快扶住了桌邊。
在許寂的注視下,我輕聲道:
「我去給你放浴缸的水,你先洗澡吧。」
今晚的許寂意外地柔和。
他洗完澡,沒有像往常那樣回書房處理文件,而是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拽進他的懷裡。
沐浴露清爽的氣息直往鼻尖鑽。
他的吻落在我的耳後,又往下,貼近頸側的肌膚。
引來一陣戰慄。
我環抱住他的脖頸,與他緊密貼合。
灼熱的呼吸,氤氳的霧氣,眸底一片白光。
讓人看不真切。
我配合著許寂,撫去他額角被汗濕的發。
這張臉,無論看多久,都不會膩。
眼前驟然一片漆黑。
是許寂捂住了我的眼睛。
低沉的聲落在耳畔:
「看什麼。」
……
再睜眼,已是半夜。
許寂呼吸均勻地躺在我的身側,鬼斧神工般的俊顏裹著柔和的光。
我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手臂底下鑽了出去。
最後又看了他一眼。
赤著腳,把離婚協議書放在了許寂的床頭。
早在許寂回來前,我就收拾好了行李,買了去新疆的機票。
那是我高中時就想去的地方。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這次,我放你自由。
許寂。
7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許寂的臉上。
他下意識摸向枕頭邊的陳曲。
半邊冰涼。
枕邊人已經離開了有段時間了。
他只以為陳曲是和往常一樣去給他準備早餐了。
只是起身的瞬間。
一封文件從床頭櫃掉落。
「離婚協議書」五個字。
讓許寂再也無法冷靜。
明明昨晚,陳曲還如同小貓似的,酥軟地窩在他的懷裡。
他每每撫摸過她的肌膚,都會惹得懷中人一片顫抖。
旁人總說他這人無趣,不懂如何說情話。
只是在後背被撓出爪痕時,不經意間加重著力道。
逼迫陳曲伸出細嫩的雙臂,牢牢地環住他,宛若抱緊海中唯一的浮木。
只有陳曲不嫌棄他。
陳曲愛他。
許寂一直都知道。
她的眼神永遠追隨著他,小心翼翼的。
對上他目光的一剎那,又迅速躲開。
陳曲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殊不知她的每一次偷看,每一次跟蹤,都能夠被他輕鬆捕捉。
逐漸地,他也習慣於尋找那抹嬌俏的身影。
他故意和朋友說下「喜歡乖乖女,喜歡成績好」的對話。
他知道她為人乖巧,他想要她和自己考一所大學。
他知道她就在旁邊偷聽。
想到這,許寂抿了抿唇。
拿起手機給陳曲打電話。
通話響了兩聲,就自動被掛斷了。
陳曲拉黑了他。
結婚兩年來,陳曲從來沒有和他鬧過脾氣,甚至在他父母讓陳曲辭掉工作,待在家裡安心帶孩子時,陳曲都只是垂著頭答應了。
作為妻子,許寂挑不出陳曲的缺點,她做得非常完美。
可作為陳曲自己,許寂覺得她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陳曲了。
「如果你喜歡這份工作,沒必要辭職。
「我會找林阿姨過來。」
林阿姨,是將許寂帶大的保姆,許寂相信她能照顧好他和陳曲的兒子。
陳曲也可以繼續從事她喜愛的工作和事業。
可聽到這話,陳曲只是沉默了一瞬,就仰起頭,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
「沒事的。
「許寂,沒事的。」
這是陳曲的口頭禪。
哪怕陳曲眼中裝滿著悲傷和不舍,她也會對許寂綻放微笑,然後輕聲說著「沒事的」。
這讓許寂心裡很不好受。
他沒有再說話。
許寂想對陳曲說,其實我也能照顧兒子。
可他總是在公司一待就是一天,忙起來時常忘記吃飯,連陳曲和兒子的生日都沒時間陪,又提什麼照顧兒子。
他是許家唯一的兒子,如今父親身體不好,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公司。
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許寂不習慣說謊。
所以他寧願不開口。
他本想說,等最新的度假區項目敲定下來,就嘗試休個假,好好陪陳曲。
結婚以來,他還沒有帶陳曲度過蜜月。
他不是沒有看過陳曲看電視劇中的男女主度蜜月時,羨慕的眼神。
他想,她應該也很渴望吧。
所以……陳曲還是等不下去了嗎?
她終究還是受不了他了。
衣櫃里已經沒有陳曲的衣服了,只剩許寂被收拾妥帖的衣物。
陳曲將這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許寂下了床,看似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他看到了飯桌上的早餐。
他胃不好,又挑嘴,不愛喝白粥,陳曲便會想辦法往白粥里放些小玩意兒。
連要離開,都不忘給他準備早餐。
許寂蹲下身,反手遮住額頭和眼睛。
這一刻,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精明如同狐狸的許寂。
也束手無策了。
他害怕陳曲。
不要他了。
8
我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京市。
飛機逐漸駛離地面。
望著窗外山清水秀的風景,我小心翼翼地舒展著眉頭。
我很久沒有自己出遠門了。
自從如願嫁給許寂後,我總是盡我所能地圍繞著他,生怕他有朝一日會厭了我。
恩愛過後,我也會主動注意,不再懷上他的孩子。
我怕引起他的恨意。
也許現在,許寂已經看到了離婚協議書。
他正在暗自慶幸,終於不用再被我糾纏。
他可以和蘇於久別重逢。
許寂會陪著蘇於的每一場比賽,他會滿面溫和地站在一邊,為蘇於的精彩表現鼓掌。
兩個人會一起出席各種採訪會和座談會。
也許對於蘇於,許寂就會願意花時間陪伴了吧。
不願意再想下去。
我拿出手機,裝上自拍杆。
辭職前,我是一名新聞記者,年資淺,只能跟著師父出現場。
看過社會上太多不公的事件。
卻很多都不能被報道出來。
我總是想著,等有朝一日混出頭了。
就去世界各地,瀏覽當地的名勝古蹟,感受文化底蘊,搜集民間的故事。
然後一股腦通通發表。
仍記得辭職前,師父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我們一直以來跟進的那篇失蹤兒童的報道有新的線索了。
「我準備去趟新疆,隨行人員我和查姐推薦了你。
「這不是一直以來你最想解決的問題,機會難得,你真的要放棄嗎?」
這是我剛成為新聞記者時,親自挑選的報道任務。
由於太費時間精力,地方又遠,沒人願意接手。
卻被我一眼看中。
師父那會兒還嘲笑我,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最終,我卻主動放棄了。
師父失望的眼神仍舊曆歷在目。
她對著我搖頭嘆氣:
「我還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
「姐姐,你是旅拍博主嗎?」
一道活力四射的聲音,打斷了我紛擾的思緒。
我轉頭,望向身邊傳來的聲源。
看起來年紀不大,五官深邃,眼窩很深,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髮剃得很短,眼睛明亮,精神氣十足。
「我可以入鏡嗎?」
見我沒有回答,他十分自來熟地湊了過來,對著我的手機鏡頭比了個耶。
對此,我並沒有當回事,只是對著他禮貌笑笑,隨後將鏡頭從自拍轉為了後置攝像。
也許是我過於沉默,他看我不搭理他,也漸漸不再說話了。
卻沒想到,在行李轉盤那,又和他相遇了。
看到他時,他正盯著行李轉盤發獃。
眼見著最後一個行李箱過去。
少年也沒有動手。
本打算離開的我嘆了口氣,折返回去,拿過他手上的單子看了一眼:
「你的行李在另一邊的轉盤。」
他的眼眸像小狗看見骨頭似的亮了起來,看著還挺有意思。
然而十分鐘後,我望著那個亦步亦趨跟緊我的少年,覺得自己好像那丟了根火腿腸,就被流浪狗纏上的心善人類。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無奈地停下腳步。
難不成是什麼新型詐騙術,專挑長相好看的小男孩去騙遠道而來旅遊的女孩子?
激發善心隨後抓走賣進大山?
想著,我起了一後背的雞皮疙瘩。
也不管面前的少年準備說些什麼,我拎起行李箱,轉身就往機場大廳外跑。
我只是看著傻。
可我不是真傻!
死騙子,還想賣我!
做夢!
直到到了租住的民宿,看到長相秀美的前台小姐,我才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