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點燈完整後續

2025-07-0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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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去世後,我在他房間裡發現了一套女性衣物。

底下還有一張賀卡,上面寫滿了刻薄惡毒的生日祝福——

「喜歡嗎,娘娘腔,去死吧……」

1

我和曾經欺辱過我哥的人結婚了。

結婚那晚,周衍清滿目柔情地撫上我的小腹。

因為他的手掌下正孕育著一個新生的希望。

大概是聯想到從小缺失的親情,今晚的他格外動容,「認識你五年,我終於有了一個家。」

「時遇,我的人生圓滿了。」

我溫柔笑著,很貼心地替他將亂掉的碎發撥回耳後。

「是啊,真的很不容易,我的人生也終於快圓滿了。」

我對他說的話無比贊同,不過——

他有句話說錯了。

我們其實認識不止五年,是七年零三個月外加二十四天!

七年前的今天,是我哥去世的日子。

七年後的今天,我和周衍清結婚了。

婚禮上周衍清深情地跟我表白,說他有一個願望:希望我每天都能更喜歡他一點,然後與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我同樣回望他的眼睛,說我也有同樣的願望,同樣希望周衍清每天都能更愛我一點。

然而後半句話被我吞下了喉嚨。

但我卻在心裡一遍一遍無聲重複:

「希望他每天都能更愛我一點,這樣才能在他最愛我的時候,讓他同樣體會絕望的滋味。」

我咬緊牙關,勉強演出新娘該有的幸福表情,在周衍清深情的注視下,對著上帝虔誠地說著我願意。

眾人紛紛鼓掌祝福,結婚場地上爆起洋洋洒洒的繽紛花瓣。

我和周衍清笑得很幸福。

但如果他能多看我一眼,相信他會看到此時此刻我渾身顫起的雞皮疙瘩。

因為這一瞬間,我正經歷著情緒的驚濤駭浪,渾身上下每一個毛都嘶吼著到達巔峰!

這是一場長達多年的漫長復仇,每時每刻我都記在心裡。

人生圓滿?

白頭偕老?

你在做什麼夢啊,周衍清。

2

其實現在仔細一想,哥哥的死亡是有預兆的。

我最初發現不對勁,是因為那天他比往常晚了一個小時才回家。

哥哥平時都是準時準點下班回家,雷打不動在七點鐘給我做好晚飯,他做的飯永遠兩菜一湯,葷素搭配。

他覺得高中的學生最重要的就是補充好營養,雖然我們家窮,但他仍在盡最大能力照顧好我。

我的衣櫃里總會及時補上最合時宜的新衣服,家裡大部分的生活費也都花在了我的吃穿上。

我哥卻總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冬去春來,一年到頭,就這寥寥幾套。

那天我回家,家裡卻是鎖著的,一向準時守點的哥哥頭一次那麼晚回家。

回家時,他也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一言不發回到自己房間,順手鎖上了自己的房門。

我在門外喊了半天,半晌他干啞的聲音才傳出來。他跟我解釋說是打工太累,讓我自己點外賣。

第二天,他回家的時間同樣晚了一個小時。

而且回家後遮遮掩掩的。

明明家裡暖氣很足,他卻非要在家裡戴著口罩。

「小遇乖,哥哥感冒了。」

他語氣懨懨的,眼底爬滿紅血絲。

但其實,當時我看到了他口罩下沒遮住的紅腫,那時我傻傻以為這只是感冒時的病態紅暈,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被施暴者欺凌整整一小時後的臉。

3

哥哥一直有很多難聽的外號——

公主,娘娘腔……還有更多不堪入耳的下流詞彙。

因為他身形羸弱,五官秀氣,而且說話總是細聲細氣,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他從來不發火,所以大家覺得軟弱可欺,都挑這根軟骨頭可勁兒欺負。

只有我知道,他瘦弱是因為常年習慣把吃的優先讓給我,所以從小營養不良。

而對人總是一副百求百應的姿態,也是因為他從小養我護我,習慣扮演保護者的身份。

他害怕我被別人欺負,所以也總以一副笑臉迎人。

時慈並非我親哥,是八歲那年我爸再婚,繼母帶來的孩子。

為了討好我爸,繼母故意在家裡喊宋慈為時慈。

時慈,時遇。

不過繼母一番良苦用心喂了白眼狼,因為我爹就是個孬種。

二婚剛開始時,他還懂得收斂偽裝,結了婚後就漸漸暴露本性,抽煙辱罵,酗酒家暴,無惡不沾。

沒過兩年,繼母就在生理心理的長期受虐下落了一身病,受不了後跟人跑了。

跑之前,她捲走了我爸卡里的工資,跑得乾脆利落,連兒子都不要了。

我爸氣急,差點聯繫人販子要把時慈賣掉,是我要死要活才把我哥留下來的。

打那開始,我爸更是沾上嫖賭惡習,到後來甚至因為沒錢去借貸款,他常年不著家,可每次偷摸回來,總會被一群滿臉橫肉的三五大漢圍追堵截。

再後來,我爸也受不了跑了。

跑前取走了我媽留下的所有的保險錢。

只留給我一個被搜颳得滿室狼藉的房子,還有我哥。

開學那天我抱著我哥痛哭,「哥,怎麼辦,明天就要交學費了,哥,我不想輟學。」

看到我哭,哥哥也難受得皺緊眉頭。

他跑回自己房間,摸出床底下那隻藏了好久的小豬存錢罐。

挑著嘴角笑臉迎人的陶瓷小豬被摔得七分八裂,卻慷慨地吐出滿肚子的紙幣。

時慈小心翼翼把錢撿起,遞到我手裡。

「小遇不哭,你看,這是哥攢了很久的錢,本來打算以後給你買禮物的,現在提前給你......這是哥獎勵你的。」

4

我年紀小,不知道那時我下意識的茫然求助對我哥未來的人生會有什麼影響。

畢竟從小到大時慈把我保護得太好,以至於後來遇到困難,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找我哥。

時慈比我學習好,尤其數學成績突出。

就連他班主任都說:「如果時慈發揮正常,拿個市裡前幾沒問題,好好發揮,我們等著狀元的慶功宴。」

他輟學那年已經高三了,就差幾天,他就要奔赴考場,然後順順利利考上心儀的大學。

但因為家庭變故,他只能收拾書包輟學,逆著人流轉身回家。

在同齡人為了理想奔赴考場那天,我哥跟人簽了勞動合同,背著寥寥幾件行李進了賣苦力的工廠。

班主任罵他沒眼界:「我從來沒見過你這種見識短淺的學生!孰輕孰重你分不清?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搞這些?你有了前途,錢啊名啊什麼的不就都來了......」

我哥不聽,執意輟學。

他說不想要夢想和前途,只在乎此刻小遇有沒有填飽肚子。

他班主任沒辦法,只好找到我,希望我能勸勸我哥,說有什麼困難可以跟他說,學校會給我們提供物質幫助。

我沉默不語,那一刻才後知後覺那日的發泄和哭鬧給我哥添了多大的負擔。

我知道老師是好心,但我們家現在就是個無底窟窿,每晚都有要債的騷擾,我和時慈解決溫飽都困難,更別提上學這種奢侈的願望。

但即便家裡要有人輟學,那也該是我。

我腦子笨成績差,我哥卻不一樣,他未來前途無量,不應該止步於此的。

5

我毅然決定退學。

時慈找到我時,我正在一家蒼蠅小館埋頭給人洗碗。

他不顧經理和廚師長的阻攔,沖向後廚把我提溜了出來。

那是時慈第一次對我發火,臉上的表情是我爸拿鞭子抽他時都不曾有過的絕望。

「沒錢你哥就算賣腎也照樣能供你上學!天塌了有你哥頂著,你逞什麼能?」

我第一次見我哥哭。

我哥說對不起我,說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很不稱職。

我的心臟被狠狠攥作一團,窒息到手足無措,我不知怎麼才能安慰到他。

其實時家所有債務和我哥沒有半點關係。

當初我爸他媽都只是湊合搭夥過日子,我們兩個連身份信息都在不同的戶口簿上。

他本人依然姓宋,只是我習慣喊他時慈而已。

時慈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拋下我,在學校的資助下走向光明。

但他那天發了很大的火,以說一不二的強硬姿態,堅決不容許我輟學。

那天之後,哥哥開始發瘋一樣找兼職,工作再苦再累他都干,只要給錢多就行。

我哥多了幾個新的外號,守財奴,錢虱子。

他提著熾熱的燈走在我前面,替我丈量萬水千山的艱難險阻。

我卻只是會拖累時慈的廢物妹妹。

明明是我對不起他才對。

6

宋慈跳樓身亡,老闆給出的解釋是員工私生活壓力太大,個人行為和酒店無關。

我氣急,不顧哥哥多年對我的言行教育,大罵老闆放屁!

我哥絕對不可能拋下我,那可是我哥!

我被親爹打,都跑過來護著我的時慈!

但老闆給出了一份強有力的證據——

視頻中哥哥紅著眼睛,跌跌撞撞從長廊跑到樓梯間。

下一個場景,則是單薄的身影出現在天台,他絕望地站上高處。

所給出的證據確實指向我哥自殺。

老闆晦氣地指著我破口反罵:「真晦氣!死哪兒不好偏死在我們酒店裡,看在死人面子上,我們還沒找你要賠償費呢,你個倒霉貨,還賴到我們頭上!」

7

那個禮物盒是在我整理哥哥遺物時,在衣櫃最底層發現的。

找到它時,它連同一堆垃圾被扔在角落裡,仿佛什麼避之不及的怪物。

之所以發現它,是因為我哥從不會給自己買禮物。

那禮盒太新太精緻,與我哥寒酸的房間格格不入。

打開的那刻我呼吸一窒。

裡面是一套紅色內衣,女性用品。

下面還有一張滿是惡意的賀卡,上面詞彙不堪入目。

我兩眼一花,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其實我哥被人惡意嘲諷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時候我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時慈卻攔住我。

被人辱罵嘲諷,他第一個反應是先安撫好我的情緒。

他說,「我沒關係的,如果評判一個人是不是男人的標準是暴力和野蠻,那我覺得被人說娘也挺好的……」

「小遇不在乎那哥也不在乎,我行得端坐得正,哥不會給小遇丟臉的。」

我委屈點頭。

哥哥說得對。

爸爸高一米八五,膀大腰圓,抽煙酗酒,惱起來拎個啤酒瓶子就敢輪人腦袋上,從沒人敢說他不男人。

不過我就覺得他是個孬種。

哥哥不在意的話,那我也不會在意。

……

可現在,這套女性內衣褲已經超出了我接受的範圍。

這不再是冷言冷語,暴露無遺的全是對我哥淬毒的惡意!

我忍下心中驚濤駭浪,瘋狂地尋找其他蛛絲馬跡。

他所有的密碼都很簡單,是我六位數字的生日。

最終,我在他的郵箱裡發現有個標題為「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會喜歡」的已讀郵件。

郵件里只有一段時常幾分鐘的短視頻,正是因為這則短視頻,改變了我接下來的人生。

8

視頻的鏡頭有些抖,拍攝者正因什麼笑得發顫。

出鏡的只有一人。

那人臉上畫著粗眼線,扎眼的腮紅,濃妝艷抹,原本清秀的五官被畫到面目全非……

是很明顯的故意刁難。

我腦袋一嗡,一眼便認出那人是誰。

緊接著第二個人出現——

一雙大手從鏡頭後方伸過去,慢慢地從鏡頭後走出另外一人。

看到他的那刻,我呼吸瞬間急促。

寸頭黑皮,滿臉兇相,和我爸一樣難纏的類型。

寸頭男終於走到我哥身前,用五指捏住時慈下巴,像擺弄玩具一樣左掰右掰,來來回回打量。

旁邊有人帶著附和的語氣討好寸頭男,那人說:「寧哥,這種人真他媽賤,為了錢連自尊都不要了。」

另外的人繼續附和:「是啊,一個男人寧願跪著也不願意賠錢……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他說得沒錯。

我哥確實愛錢,尤其是這兩年。

除了廠里朝九晚五的工作外,他還有很多兼職,十幾歲的少年會為了一小時十塊錢的薪酬出賣自己廉價的青春。

9

我強壓下胃裡的翻湧,繼續捋著視頻中的蛛絲馬跡。

鏡頭一轉,出現了第三個人——

男人身量頎長,手裡搭著未燃盡的煙蒂,蹺著二郎腿坐在對面。

煙霧繚繞間可見其眉目寡淡,仿佛置身事外,這場鬧劇和他全然無關。

但這人似乎是這場鬧劇中的主心骨,因為鏡頭有好幾次刻意掃過他,似乎大家都在觀察他的反應。

我哥也急切地跟這人解釋:「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抱著托盤從他旁邊經過。」

哥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的寸頭男,「是他自己不小心起身打翻托盤,把熱水濺到自己身上,才把電腦搞壞的。」

被指到的寸頭男臉上閃過片刻慌亂,他惱羞成怒,「放屁!明明就是你!」

哥哥艱難反抗:「有監控,我們可以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寸頭男打斷。

「讓你亂說話!」

像被拍皮球一樣,我哥猝不及防被身後大手拍了個趔趄,狼狽摔在地上,惹得周圍人發笑。

我哥絕望的眼神看過來,那視線衝破身前鏡頭,螢幕瞬間裂成無數碎塊,直撲撲砸在我心上。

哥太瘦了,被人抓著從地上拎起來時,像折斷翅膀的白鳥。

「你還想抵賴?我勸你最好別抱這種念頭……」寸頭男突然想到什麼,話鋒一轉。

「聽說你妹還上高中,如果你敢耍賴,小心我——」

他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我哥就受不了了。

他聽不得別人提我,慌了神,想快點認栽把這事趟過去。

「我賠我賠,多少錢你說。」

對面那個蹺著二郎腿的男人終於開口了,大概厭煩了這裡的吵鬧,他語氣有點不耐煩。

輕飄飄撂下兩句話。

「賠吧,這電腦配置五萬的。」

他乜著眼睛上下打量我哥一眼,繼續道:

「如果你實在拿不出,可以分期付,加上利息一個月五千,付滿一年就行。」

10

五千塊,差不多是我們半年的生活費。

是我一整年的學費。

時慈臉上出現短暫的空白。

「拿不出來?拿不出來就乖乖被我打一頓出出氣,媽的,老子正好窩了一肚子火呢,你槍口撞得還真是時候......」

寸頭男再次上前捏住我哥的臉,另一隻手高高揚起。

這下我哥不再反抗了。

我眼睜睜看著那耳光落下。

這一巴掌隔著時空,隔著螢幕,照樣扇得我腦袋嗡嗡作響。

哥哥本來就白,臉上迅速漲起巴掌印。

寸頭男半蹲著湊到我哥面前欣賞了會兒,突然若有所思般和旁邊男人說:「不過衍清,你還真別說,這娘娘腔細皮嫩肉的,倒真像個漂亮姑娘。」

……

視頻到此結束,時間日期是我哥晚了一小時回家的那天。

11

短短几分鐘,由單方面霸凌開始,到人格羞辱結束。

雖然短短只言詞組,仍不難推斷出——

哥之所以被欺負,又是因為錢。

從小到大,我所珍視的所有東西,似乎一直都被在金錢侵蝕得支離破碎。

小時候最愛我媽,但我媽沒錢化療,生病去世了。

後來繼母來了,我許願有個幸福的家。

時慈便真像個禮物一樣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但現在他也沒了。

去世之前他給我打過十幾通電話,我一個都沒接到。

留給我的只有一條沒頭沒尾,語序混亂的簡訊。

「我買了保險,小遇,安心上學;冬天來了注意保暖,每天走前鎖好門,還有窗,還有燃氣什麼的也別忘了......」

當時,他大概只想著把唯一的挂念妥當安排好,然後快一點結束痛苦吧。

唯一聽起來還算正常的只有兩句話,

「以前說我不會讓你丟臉,我食言了。」

「哥沒你想的那麼好,哥是膽小鬼,對不住你。」

12

我堅信我哥不會因為被扇幾個耳光就想不開。

但事實就在我面前,他走了。

我哥有寫日記的習慣,我一頁一頁翻開他的筆記,卻沒找到任何關於霸凌的字眼。

也是,從小不管遇到什麼事,他只撿著好聽的,快樂的和我說。

所以我對他的大部分事情都知曉甚少,大部分時間他都沉默寡言,聽著我不懂事的吐槽和抱怨。

我哥以為他的死會換來一筆錢,至少能保障養得起我。

因為我爸就是靠吸食媽媽的保險賠償生活的。

媽媽遺傳性胃病,後期發展為胃癌,也許提前知道自己命短,她很早就給自己買了保險。

我爸賺個仨瓜倆棗甚至不夠自己買酒喝,但我們一家卻還能勉強度日,靠的是什麼?

媽媽的保險。

我哥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所以輟學沒多久,他省吃儉用,也學著買了保險。

他攢了兩隻小豬,一隻是他的,另一隻是我的。

我的那隻被我交了學費,他的那隻買了意外險。

受益人是我。

不過,很可惜。

因為他被判定為自殺,所以壓根沒有任何賠償。

哥白死了。

不知道時慈要是知道這件事,想不開的那一瞬間還會不會那麼乾脆。

13

和周衍清結婚的前一個月,我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好一壞。

好消息,我要死了,最快今年。

和我媽一樣,遺傳性胃病發展成胃癌。

壞消息,我懷孕了,檢查顯示孩子很健康。

其中一張被我撕爛扔進垃圾桶,另外一張我笑吟吟遞給了周衍清。

因為家庭,周衍清一直都很少喜於形色,尤其在外面,總是冷著一張臉,無懈可擊刀槍不入的樣子。

也就這幾年,與我單獨相處時,他才肯小心翼翼地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將不為人知的過去和陰暗面交給我看。

此時此刻,他把臉埋在我的頸項,等再抬起頭時眼底紅了一圈。

看我的目光溫柔到要滴出水來。

視線交匯的瞬間,我知道,我五年的隱忍和付出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回報。

我懂他的眼神,他想吻我。

可現在,我渾身上下每個器官都強烈擠出嘔吐感,每寸皮膚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

我咬著牙,閉上眼睛,等那個吻落下來。

可周衍清半晌沒動靜。

一根冰涼的手指代替他的唇撫上我的臉頰,他突然問我:「怎麼了?」

我伸手摸了把臉,才發現滿臉全是淚水。

14

其實和周衍清好了之後,我就很少再夢見時慈了。

最後一次見他是在昨天,也就是拿到兩張檢查單的前一天。

夢裡,他站在秋風蕭瑟的梧桐樹下。

還是以前那樣,一身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

我說哥,我現在有了很多錢,以後就別穿這套牛仔衣了……但我也不會再給你買羽絨服了,我給你買呢子外套,買夾克,你人漂亮,穿起來肯定好看。

哥卻站得離我遠遠的。

揮揮手,趕我回去。

夢裡他沉默寡言。

因為已經快要八年了,我已經忘卻了他的聲音。

時慈真的要拋棄我了。

所以第二天我就趕快伸手跟周衍清要錢。

我說:「給我五萬,我要去買衣服。」

周衍清有錢,也喜歡給我花錢。

其實他也問過我好多次,不懂為什麼我每次要錢的金額都固定在同一個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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