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小公主。
和京圈新貴結婚不到一年,他破產了。
離婚後我覺醒劇情結局,找他復婚。
他卻皺起眉,薄唇冷絕:「抱歉,蘇小姐。」
「江家倒了,配不上你這尊大佛。」
旁邊站著他的青梅,笑容刺眼。
我摸摸小腹,尷尬一笑:「行,那我給孩子換個爹?」
他瞳孔驟縮,眼底駭浪翻湧:
「你、再、說、一、遍?」
1.
我被送進人流手術室。
手術台的冰冷,刺激著我所有感官。
突然——
一些陌生畫面閃現。
畫面里,我按照父母安排,二婚招了贅婿。
不到半年,父母意外車禍,我被贅夫丟到國外。
我身無分文地流落街頭,餓得只能在垃圾桶翻找食物。
腐爛、酸餿的味道,黏膩、污穢的觸感,充斥著窒息和絕望。
最後,一名路過的流浪漢搶走我手裡已餿的食物,將我推倒。
漫天飛雪,我形容枯槁,一動不動。
直至被徹底掩埋。
畫面永久定格住。
就在這時,無影燈倏地亮起。
「你好,雙腿放鬆。」護士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我「噌」地彈坐起,喉嚨哽咽:「對、對不起,我不想做了。」
從手術室出來,媽媽拉住我,「瑤瑤?這麼快就做完了?」
「不是……」
我心有餘悸地搖頭,眼淚止不住地滾落。
「媽,我不想打了。」
打掉孩子,我會死得好慘。
我要找江聿封!
我要復婚!!
2.
我直奔江家剛搬去的步梯房。
銹跡斑駁的單元樓大門上,映著我驚慌未定的臉。
仿佛和那張被凍成紫茄乾癟的臉重疊在一起。
我惶恐地抖了抖。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說笑聲。
我慌忙躲到樓梯底下的暗處。
探頭就看到江聿封和另一個女生從外面走來。
他手裡拎著菜。
神色專注地聽著對方說話。
「項目我會幫你盯著,這頓飯不會讓你白請的。」
「剛搬到這裡來,伯父伯母還適應嗎?」
「需要的話,我可以隨時過來,這幾年我在國外練了一手好廚藝,正好今天給你嘗嘗。」
……
清麗女聲帶著笑意,言語落落大方。
而一向清冷孤傲的江聿封,竟還應聲了。
我咬住唇,不由地氣悶。
離婚證都還沒捂熱,他居然這麼快就有了新歡。
可是如果不復婚……我會失去所有、慘死街頭!
那些畫面就像中了病毒的彈窗,「歘歘」地再次閃現。
一行彩字像毛毛蟲似地抖動飄過:【啊喔~離婚的下場喔~】
我渾身一顫。
恐懼就像一張巨大的黑色幕布,壓在我頭上,壓得我無法呼吸。
嗚!
太可怕了!
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
我咬咬牙,猛地衝出去,剛要開口:「江——」
「咔嗒!」
門,關上了。
我氣餒地盯著那扇門。
忽然,門又開了!!
一雙筆直長腿邁出來。
我意外地愣住。
3.
江聿封站在樓道,沒什麼溫度的目光落到我臉上,帶著被打擾的疏離。
「你來做什麼?」語氣極冷。
他一向性子清冷,待人疏離。
但我跟他結婚近一年,只要是我倆獨處時,他的態度總是溫和的。
像這樣冷寒的語氣對我,還是頭一次。
我不由心裡一緊,聲音發顫:「我……我來找你。」
「我想……hu……un……」
「什麼?聽不清。」
「我說復婚!我想跟你復婚!」我一鼓作氣,閉著眼喊了出來。
樓道光線昏暗。
江聿封眼底那絲錯愕一閃而逝,快得像幻覺。
他沒說話。
空氣凝滯,只剩樓道不透風的悶窒和我擂鼓般的心跳。
他瞥了一眼半敞的門,抬手關上。
長腿邁開,一級一級地走下。
動作不疾不徐,帶著無聲的壓迫感。
像暴風雨來臨前,逐漸積聚的低氣壓。
我屏住呼吸,指甲深陷掌心軟肉。
閃回的慘死畫面還在刺激著我的神經。
江聿封走到我面前,一臂之距。
目光重新鎖住我,眼底幽冷如潭。
「抱歉,蘇小姐。」
語調平緩,字字清晰。
他頓了頓,不帶一絲情緒,只有冰冷的陳述,「江家倒了,配不上你這尊大佛。」
4.
他說,配不上……
這三個字宛如冰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難堪瞬間湮沒了我。
我的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在江家申請破產後,在江聿封最需要我的時候,我聽從爸媽的安排,跟他提了離婚。
而現在,剛領離婚證不到一星期,我就恬不知恥地來求「復婚」。
這確實很突兀,也很冒犯。
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我在玩弄他。
可是……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因為……」我心慌意亂地解釋,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說什麼呢?
說我預見了未來?
說我離開他,會死得很慘?
他怕是不誤會我在玩弄他,也會覺得我是個精神病吧?
我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稍一眨眼,淚水就猝不及防地落下。
「哭什麼?」他眉頭輕擰,語氣里生出一絲不耐,「離婚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抿緊了唇線。
「我們,已經結束。」
「回去吧,堂堂京圈小公主,不該來這種地方。」
他微微頷首,儼然告別的姿態。
就在他轉身之際,我幾乎是撲過去,一把環抱住他的腰,顫聲喊:「別走!」
「我、我真的需要你!」
「拿到離婚證後,我每天其實都有想你,想我們在一起時候的樣子,我……我發現我離不開你,我們復婚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隔著薄薄的衣料,他腰上肌肉瞬時繃緊,帶著某種極致克制的力量感。
他垂下眼眸,視線落在我環抱住他的手上。
眼裡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深埋冰層下翻湧的暗流。
片刻後,他抬起手,一點一點地將我的手掙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側頭回眸,黑眸深不見底。
「憑什麼?」薄唇微開微闔。
聲音冷得像一把淬入寒冰的尖刀,精準刺入我內心最深處的地方。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近乎冷血地質問:「婚姻對你來說,是什麼?」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他語速不快,字字如刃。
「還是你覺得,我江聿封落魄了,就能任由你蘇大小姐,隨心所欲地擺布?」
「……」
四周死寂。
我幾度張嘴,卻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
是啊……
憑什麼?
江聿封看著我啞口無言的樣子,眼底最後一絲細微的波動徹底消失,只剩深潭般的沉寂和……厭倦。
「答不上來?」
他嘲弄似地勾起唇,「那麼,復婚——」
「不、可、能。」
三個字,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
5.
氣氛僵滯。
懸在嘴邊的話,被他眼底那抹厭倦擊得粉碎。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細微響動。
那扇緊閉的門,再次被推開一條縫。
裡面的談話有些距離,卻又清晰地傳入耳膜:
「……今天你親自下廚,這孩子沒事跑樓道去做什麼?我去找找他。」
「不用了伯母,我去吧。」
一個清麗溫婉的女聲由遠及近。
我僵了僵。
全身血液仿佛瞬間褪盡,指尖冰涼。
莫名地,心臟一抽一抽地發緊。
我緊盯著那條透出細微亮光的門縫。
餘光里,江聿封仍側著身,一動未動。
他那道清冷得近乎審視的目光,依舊沉沉地凝在我的臉上,仿佛想要從我身上看出點什麼。
可是,他在看什麼呀?
看我被拒絕的狼狽?還是……別的?
我下意識抿緊微涸的唇,視線無法控制地飄回樓上。
門被推得更開了些,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搭在門框上。
那女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親昵的探詢:「阿封?你在外面嗎?」
江聿封終於不再看我。
他正身回頭,下頜線繃緊,語氣斬釘截鐵:「回去吧,以後,別再找我。」
話音未落,他已抬腳就要離開。
只是剛踩上一級台階,我就止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腳步微頓,高大的背影僵了一瞬,旋即,似無奈、又似不耐地回頭。
我巴巴地抬著眉眼,與他對視,怯怯囁嚅:「我……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司機呢?」眉峰微蹙起。
我搖搖頭,聲音越說越小:「我自己坐公交車來的……」
江聿封徹底轉過身來。
他定定地看著我,喉結微動,「……為什麼?」
聲音乾澀,帶著慣常的冷,卻又好像多了點別的情緒。
我低頭絞手,莫名感到一點心虛,像犯了錯地回答:「我想試試。」
「試什麼?」
「試試……復婚以後,沒有司機沒有車,只能坐公交搭地鐵的日子,我能不能行。」我老老實實地解釋,難為情地沖他抬了一眼,「就……提前適應一下嘛!」
空氣靜了一瞬。
江聿封盯著我,眼神深得像潭水。
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飛快地掠過,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開一圈極細微的漣漪。
轉瞬,又被寒冰覆蓋。
我看不懂他的神情,只覺得他的下頜繃得像拉緊的弓弦。
緊,但還是很好看。
這個念頭,讓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樓上,門縫裡的光晃了晃。
那個清麗的女聲又傳來,帶著點疑惑:「阿封?還沒好嗎?」
這一聲像按下了開關。
江聿封眼底那點我看不懂的波動瞬間凍結,只剩下一片冷意。
他扯動唇角,冰冷弧度中夾雜說不出的嘲意:
「你連公交站牌都未必認得全,談什麼適應?」
「別天真了,你跟我已經不是一路人。」
「回去,過你該過的日子。」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轉身,大步走上樓梯。
背影決絕,沒有絲毫停頓。
6.
我站在原地。
樓上的門已經關上。
步梯房隔音很差。
樓道里,隱約還能聽到裡面模糊的交談聲。
七月的風,應該很熱。
那為什麼我會覺得好冷?
心口好悶,鼻子也好酸。
他好像……更生氣了?
可我只是說實話呀……
悶窒間,那些如彈窗般的畫面再次閃現。
不同的是,這次的我沒有二婚。
而是挺著孕肚,被本該成為二婚對象的男人推下樓。
鮮紅的血在身下迅速蔓延,我瞪著眼斷了氣,父母崩潰地從不遠處跑來……
這一幕,比凍死街頭更嚇人!
我下意識捂住小腹。
讓我回去過我該過的日子?
不不不!
我哪有什麼該過的日子!
不復婚,我只會死得各式各樣。
他不肯復婚,一定是覺得我不夠誠意。
我得證明給他看!
他拒一次,我就再去兩次。
他拒兩次,我就去四次!
讓量變引起質變!
7.
然而,我去了一次又一次。
樓上樓下、乃至大半個老小區里的街坊都知道,江聿封的前妻在求復婚。
可江聿封面對我時,仍舊冷著臉拒絕。
只是偶爾,在我笨手笨腳試圖幫忙時,他緊蹙的眉頭下,目光會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帶著一種複雜的審視。
仿佛讓他家破產的是我,而不是那正在潛逃的合伙人。
江爸江媽還是跟以往一樣親切,但他們也勸:「你打小錦衣玉食,老蘇他們捨不得你吃苦,我們也同樣捨不得你回來一起吃苦啊!」
「你看看你的手,剝個蒜而已,指甲都劈叉了。」
「瑤瑤聽話,明天開始別來了。」
我不以為然,笑著說:「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呀,人生總要有很多第一次的嘛。」
「我會努力做好的!」
嘴上是這麼說。
可實際在廚房駕輕就熟的人是趙瑜。
而我只能站在廚房外面干看著。
沒辦法,我最近稍微聞到一點味道,胃裡就翻攪。
看著江媽和趙瑜像家人一樣的相處,我心裡泛起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和酸澀。
趁沒人注意,我偷偷出了門。
剛關上門,抬頭就碰見正好回來的江聿封。
他眸色清冷,語氣更冷,「怎麼了?」
我頹敗地搖搖頭。
總不能告訴他,我感到自己很挫敗吧?
他跨上最後兩級台階,離我只有一拳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