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麼能變成人,之前在山洞裡幹嘛非要用蛇尾?」
那麼大一條蛇尾,黑色的蛇鱗冰涼光滑,每每摩擦過我的肌膚,就令我心中盪開羞憤的漣漪。
總覺得自己在搞不倫的人獸關係。
時衿生得白,臉上迅速浮現一個巴掌印。
「那樣生的蛇蛋比較健康。」他握住我的手吹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秋,別動怒,對蛇蛋不好。」
蛇蛋,蛇蛋,三句話不離蛇蛋。
我氣笑了,又甩了他一巴掌。
「滾吧你!」
天上飄著細雨,時衿始終跟在我身後,像被人拋棄的寵物蛇。
轉角時,我悄悄往後看,發現他穿的鞋破了個洞,褲子也短了一大截。
由於臉貴氣,勉強像個人樣。
也不知他是怎麼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找到我的。
我胸口憋著一股氣,攔下一輛計程車,狠心將他甩在身後。
並在心裡默念一百遍:心疼男人是倒霉的開始,心疼男人是大倒霉的開始。
剛到家,我去夜店的照片又上了熱搜。
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火。
評論區的水軍話術一致,全是譴責我女友懷孕了,我居然去夜店玩的道德標兵。
誰把女友搞懷孕了?
我嘛?
我摸了摸微鼓的肚子,頗有點哭笑不得。
林越告訴我,是之前跟我有過節的大 Y 哥買的。
大 Y 哥是個炫富網紅,拍攝內容不是豪車就是美女,襯得他像頭胖豬。
字面意思,他長得真像胖豬。
某次參加線下活動時,我阻止他職場性騷擾自己的女助理,被他惦恨上了。
如今還敢來找我麻煩。
我反手將他進出國外紅燈區、買假包租豪宅立富二代人設的黑料放出去。
之後我乾脆直接開播,想結束這場鬧劇。
結果打開攝像頭,剛聊了沒幾句,彈幕就有人說:
「老婆,你家窗戶後面那棵樹上,好像有一條超大的蛇!」
「我靠,真是蛇!市區哪來這麼大的蛇!」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條十幾米長的蛇盤在我家不遠的樹上,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樹不堪重負,被壓彎了腰。
我匆匆下播,去找時衿。
到時他已經變成半人半蛇,渾身散發著興奮,身後的蛇尾巴像認主一樣搖擺。
「秋,你放心,我一定把欺負你的人全收拾了!」
大概是聽見我和林越打電話的內容了。
我好整以暇,抱臂問他:「你要怎麼收拾他?一口吞了他?」
時衿露出蠢蠢欲動的表情,張嘴向我展示自己的尖牙。
蠢蛇。
「現在是法治社會,就算你是保護動物也不能隨意吃人。」
時衿眼中閃過遺憾。
他還真想過吃人!
時衿悄悄牽我的小拇指,低頭靠在我肩窩,無比眷戀地蹭蹭。
「是我沒用,請你給我個機會吧,秋,我會努力照顧你和孩子的。」
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我心一軟,讓他跟我回了家。
但心軟歸心軟,我絕不會生下蛇蛋。
6
時衿成了我的專屬保姆。
林越一推門,和裸露著上半身在廚房煎蛋的時衿大眼瞪小眼。
「邱秋,你也太爭氣了吧!」
「你居然讓一個絕世大帥哥給你冷臉洗內褲,哦不對,是冷臉煎雞蛋!」
我:「……」
林母是做模特生意的,林越對時衿的臉很感興趣,隔著島台尤嫌不夠,還要湊近點看。
「林越!別!」
我阻止晚了。
伴隨著一聲尖叫,林越平地蹦起來。
我從不知道他能跳那麼高。
「蛇,邱秋,好大一條蛇尾!」
「嘿!大威天龍,大羅法咒,世尊地藏,般若諸佛!」
他莫名其妙開始吟唱,企圖捉妖。
時衿聽了一會兒,認真評價:「秋,你朋友嗓門挺大的。」
我揪住上躥下跳的林越,拖到書房。
林越驚魂未定,手舞足蹈地表示:「蛇,邱秋,再饑渴也不能引蛇入家門呀……」
我一把捏住他滔滔不絕的嘴,把前因後果說了個遍。
林越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哭成淚人。
「嗚嗚嗚,原來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非要讓你一起拍攝,你也不會招惹上他……」
我攤開手心,低聲道:「我沒怪你,我讓你給我找的東西呢?」
「你說打胎藥?不行,這是動物吃的!」林越不情願地掏出來。
「我還以為你因為上次那事心理變態了,要殘害懷孕小動物呢。」
他盯著我胖了一小圈的腰,撓撓頭。
「還是去醫院,讓醫生處理吧。」
「到時候胎沒打掉,我成怪物被關起來研究了。」
我在線上問醫生:「人如果揣了蛇蛋,是吃蛇的墮胎藥,還是吃人的墮胎藥。」
醫生說我更需要吃神經病藥。
我:「……」
一天後,林越給我弄來了人吃的墮胎藥。
時衿在廚房給我燉雞湯,他對蛇蛋很上心。
我看著他,仰頭吞下藥。
時衿沖我笑:「快開飯了,你少吃點糖。」
我:「好。」
7
時衿很了解我的口味,他做的菜每一道我都愛吃。
我和他面對面吃飯,令我產生一絲恍惚,好像我和他本應如此。
吃完藥後,什麼也沒發生,我的肚子依舊硬邦邦的。
我有點憂心,這藥到底管不管用?
「你這幾天有沒有不舒服?」
時衿洗完澡,頭髮濕漉漉地從浴室走出來,黑瞳仿佛沁出霧氣,水流滑過他的腹肌。
妖精慣會勾引人。
我心裡暗罵,耳根卻不由自主發燙。
時衿的手掌貼在我小腹上輕揉,渾身的水汽氤氳過來,搞得我也濕濕的。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股獨屬於他的草木馨香味。
熏得我神志不清。
他低頭,高挺的鼻樑碰了碰我的。
我眼睜睜看著浴巾被頂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秋,今天可以嗎?」他嗓音沙啞。
自從他住進來後,我們一直分房睡。
他愛護蛇蛋,也從不主動。
聽說蛇性本淫,今天是忍不住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腹下火熱的躁動,一把推開他,告訴他我晚上要直播。
我將自己鎖進書房。
閉上眼,腦子裡全是陰暗山洞裡,與他大汗淋漓地糾纏。
一開始,我的確痛苦。
可後來,我很快得趣。
時衿比我玩過的任何一個玩具都要帶感。
我打開書房的柜子,翻出許久不用的玩意兒,意興闌珊。
沒有時衿的溫度,也無法給我意料之外的驚喜。
特別是……沒有時衿深情的凝視,我居然有點難以宣洩出來。
我痛苦地皺眉,扯過一旁的濕巾擦手,陷入了空虛。
我懨懨地開了播。
結果今天運氣不佳,隨機連線時遇到了大 Y 哥。
我倆皆是一愣,他陰陽怪氣地誇我的公關水平一流。
接著我直播間湧進大量對方的粉絲,發彈幕說真相遲早有一天會大白,呼籲被我傷害的女生勇敢站出來。
我的粉絲也不甘示弱。
「邱一直說自己喜歡男生,對異性陽痿,怎麼可能讓人懷孕!」
「主播這一臉讓人疼的魅惑樣,自己懷孕都不可能讓人懷孕。」
我:「……」
怎麼聽著不像什麼好話呢?
此時,時衿忽然推門而入,端著一盤水果。
我朝他勾勾手。
待他走近,我揪住他的睡衣領口,輕輕啄吻一下。
彈幕炸了。
粉絲只聽說我喜歡男生,還是頭一次見我有男朋友。
我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
時衿愣了愣,扣住我後腦勺,伸出舌頭,堵住我所有的呼吸。
這種快要窒息的熱烈,只有時衿能給我。
下一秒,直播間被封了。
「秋……」
時衿的大拇指抹掉我唇角的一抹水漬,指著角落裡的玩具,聲音憋屈:「秋,我不比它好使嗎?」
我咬住他的胸前,忽悠這條涉世未深的蛇:「數量多不代表質量高。」
「它可是電動的,能一晚上不歇息……」
時衿蹲下,手放在我的皮帶上。
我居高臨下望著他,時衿舔了舔尖牙,勾唇道:「那今天就玩點你最喜歡的。」
我在痛苦和快樂的平衡中達到了巔峰。
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我喜歡這一卦的。
太可怕了。
時衿完全看透了我,看到了我藏在靈魂深處、鮮為人知的癖好。
8
我沒想到的是。
時衿因直播間短短几秒的露臉,爆火全網。
這個時代,顏值是稀缺商品,很快就有各種公司聯繫我。
就連林母也想簽下時衿,當下一季時裝秀的開場模特。
「我媽說以他的氣質和顏值,一定能讓她的公司一炮而紅。」
林越瘋狂抓頭髮:「時衿要是走秀時變成一條蛇,上了頭版頭條,確實能一炮而紅!」
「時衿又不是不能自控的低等蛇類。」
林越見我為他說話,更崩潰了,直言我被他徹底蠱惑了,世人都被他蠱惑了。
在一旁洗碗的時衿忽然問我:「當模特能賺很多錢?」
「是。」
以時衿的顏值,確實可以。
「讓我去吧,我可以一直變成人的。」
時衿認真道:「林越,我想賺錢養家,拜託你了。」
林越嘆了口氣,應下了。
時衿要求工資日結,每天賺到的錢一分不少上交給我。
某個周末。
我吃著時衿切的西瓜,躺在他八塊腹肌上,悠閒地問:「時衿,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嗎?」
時衿搖搖頭,「有人為我取的。」
我哦了一聲,還想問什麼,卻被時衿捧住臉吻住。
我眼神迷離,輕咬他的喉結,雙腳勾在他腰間掛在他身上。
「去床上。」
一切結束後。
我讓他變成半人半蛇,抱著冰涼的蛇尾取涼。
他話少,但很寵溺,幾乎滿足我任何要求。
令我產生一種錯覺,能和他一輩子走下去的錯覺。
直到那一天。
我半夜起床去廁所,聽見他在說夢話,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慕容秋,秋……」時衿的語氣溫柔繾綣,透著無限的縱容。
我卻仿佛被潑了一桶冷水,狼狽不堪。
這是時衿之前情人的名字?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臉色煞白地走進書房,在網上輸入這個名字。
恰好有個生活在北宋的秀才,就叫慕容秋。
我有種直覺,這就是時衿一直念著的人。
時衿在黔西守著無名的荒涼古墓上千年,來往遊客絡繹不絕,他卻唯獨捉我去生蛇蛋。
原來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在找一個最像的替身。
第二天。
我告訴時衿要出差幾天。
實則是躲去林越家,不肯面對他。
林越睡得迷迷糊糊的,邊打呵欠邊開門。
「你倆前幾天不是還跟那個伯牙和絕弦一樣,好得不行嗎?」
我還霸王茶姬呢。
「那叫伯牙和子期。」
林越:「反正那條蛇剛從山裡來就跟了你,你突然不要他,他學白娘子水淹金山咋辦?」
呵呵。
誰不要誰呀?
我越想越心酸。
我能接受時衿在漫長的生涯里有過伴侶,但無法接受他和我在一起後,還在夢裡叫前任的名字。
弄得我現在跟怨夫似的,患得患失。
憑什麼?
他時衿也沒什麼特別的,不就是多了一根?
9
我氣得悶頭睡大覺。
睡到一半,我接到警局電話,說他們收到群眾舉報,讓我們就前幾天無證進入古墓拍攝一事配合調查。
我衝到隔壁暴揍林越。
「你當時不是說不違法嗎?」
林越一臉憤怒地捶牆:「媽的,肯定是有孫子舉報我倆!」
「最近結仇的,絕對是大 Y 哥這個鱉孫!」
警察:「還有別的知情人嗎?最近上面嚴查,你倆這事可大可小,就看怎麼定義。」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