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完整後續

2025-08-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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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之前,沈未夏頂替了我的身份。

柳姨娘挑著時候服藥催產,又串通乳娘換了孩子。

於是她成了千嬌萬寵的嫡出小姐。

我成了沈家主母的眼中釘、肉中刺。

十歲那年,柳姨娘去世。

前來料理後事的母親不可置信地盯著我手臂上的胎記,嘴唇止不住地抖動。

而後沈府就多了位嫡出的小姐。

再後來,建安郡王江淮拿著一枚香囊找到我。

我一眼認出那是柳姨娘的手筆。

他問我是否是八年前在街邊將他藏入轎中的沈家嫡女。

我思忖片刻後,略略頷首:

「是我。」

於是十六歲這年,我頂替了沈未夏的姻緣,嫁入了郡王府。

1

如今江淮與我成婚已有三年,宿在府中的日子卻不過半載。

曾經的恩愛夫妻早在真相大白那天分崩離析。

這次江淮又在校場躲了我兩個月。

直至老夫人的壽辰將近,事務繁多,江淮才鬆了口,派人送來今日歸府的消息。

窗外烏雲滾滾,暴雨如注,勾起我些許不好的回憶。

我強打起精神,親自盯著灶上的魚湯。

今個兒一早,天還未亮,乳娘秦嬤嬤便趕去早市採買鮮魚,丫鬟春枝又幫著我殺魚剖腹。

只因上次江淮歸府時多喝了兩碗,甚至難得對我柔和了神色。

可我從晨光熹微等到暮色四合。

灶上的魚湯添了三回水,魚肉都煮至發散,仍沒見到江淮的人影。

待到春枝怒氣昂然地衝進廚房,我才知曉。

原來江淮歸府的馬車拐了彎,去了沈未夏的生辰宴。

去往沈府的路上,我的心裡暗自發苦。

昨日夜裡,老夫人便一再囑咐我,讓我務必將江淮多留些時日。

她直直地看著我的肚子,那目光不言而喻。

只怕如今又要教她失望了。

沈未夏二十歲的生辰宴辦得極為盛大,絲竹裊裊,珠翠委地。

席間高朋滿座,不乏勛貴世家。

我那六品官的爹何德何能能請到這些貴人賞臉,不知江淮中間又出了多少力。

我獨自撐傘,站在雨中,看向宴會中心的二人。

沈未夏裊裊婷婷地依偎在江淮身旁,眉如遠黛,眼似秋水。

江淮長身玉立,不時對著她溫柔地勾起唇角。

隔著雨幕看去,宛若一對璧人。

初春寒風凜冽,拂亂了沈未夏的髮絲。

江淮伸展長袖為她擋住風口。

側身時瞥見我,臉上的笑意陡然冷下來。

眉峰微蹙,目光冷然。

「你來做什麼?」

我被這目光刺得眼眶酸脹,忍不住倒退一步。

一時竟不知該走該留。

身為郡王妃,母親時常教導我要顧大局、識大體。

出門前,秦嬤嬤攔住我,叫我不要讓老爺、夫人為難。

周圍眾多貴客探來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

若是往常,我應該識趣地離開。

可今日,可能是雨太大,風太冷。

一股勁兒逼著我收了傘,拾階而上。

整理好滴水的衣袖,才抬頭笑道:

「夫君說笑了,妹妹生辰,姐夫能來,做姐姐的卻不能來?」

2

我的夫君江淮年少從軍,戰功赫赫,十六歲那年更是大破南蠻。

歸城那日,一身銀甲,手握長槍,英姿颯爽,不知傾了多少女郎芳心。

這其中就有我的妹妹沈未夏。

人人都道我那妹妹痴心,在江淮成婚前,便對他傾慕有加。

江淮成婚後三年,依舊痴心不改。

曾有人打趣江淮,不若效仿娥皇女英,既不叫沈家二姑娘傷心,又能成一段佳話。

當時江淮蹙了蹙眉,不假思索道:

「那這便傷了晚春的心。」

我那妹妹聽後哭得梨花帶雨,甚至揚言不嫁江郎,寧願絞了頭髮去做姑子。

父親氣得直罵「孽女」,母親更是心疼不已,縱著她直至雙十年華仍未出嫁。

瞧如今這滿席賓客,眾星捧月的二人。

看來終究要成一樁美談。

壓下心中酸澀,我對著江淮輕笑。

「我在府中竟不曾收到妹妹的請帖,夫君在郊外校場反而收到了?」

席間因著我這句話,驟然安靜下來。

江淮臉色一變,似乎沒想到我會當眾發難。

坐在沈未夏身旁的母親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親熱地招呼我坐她身側。

「聽聞你近日感染了風寒,才未想著叫你。再說了都是自家人,哪需要什麼請帖。」

她拉過我的手,一番噓寒問暖,真好似慈母一般。

席間氣氛稍緩,歡聲笑語漸漸又流動起來。

江淮垂下眼,抿緊唇,不發一言。

沈未夏眼裡卻閃過一絲挑釁。

「姐姐身為郡王妃,來參加妹妹的生辰宴,怎穿得這樣樸素,連朵花也不簪。」

她輕撫鬢間的金絲牡丹,笑道:

「姐姐瞧我這金絲牡丹,可是淮哥哥特地從南地為我尋來的,滿京城找不出第二株了。」

我抬眼去看,那花果然色澤艷麗、玉笑珠香。

江淮半年前尋來這花時,它因水土不服,幾近枯死。

我好生照料,月前終於有了起色。

日前它開了花,我滿心歡喜地在書信里提及此事,盼著他早日歸府,切勿錯了花期。

今日一早,江淮派人取了那花,我還疑惑。

原是好花配佳人。

我打量那花許久,忽然桀然一笑:

「妹妹雙十年華仍未出嫁,未出閣的女兒家自然愛打扮,才好招蜂引蝶。」

沈未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繼續說道:

「更何況妹妹承了柳姨娘的容貌,自然是芳華絕代……」

話未說完,沈未夏便慌了神。

母親更是變了臉色,厲聲喝止道:「沈晚春,慎言!」

周遭竊竊私語四起,外人只知我和沈未夏是一母同胞,哪裡聽過這樣的秘辛。

我冷笑一聲,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端起桌上的湯盅,狠狠潑向沈未夏。

黏膩的湯水順著沈未夏的臉蜿蜒,她呆立原地,似是不敢置信。

過了好半晌,她高聲尖叫道:

「賤人,賤人!」

她妄圖與我撕扯,還未起身,那倒空的湯盅就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她被砸得歪了髻,額頭腫了個大包。

那朵嬌俏的牡丹滾落在地,被她踩在腳下,變得泥濘不堪。

母親哀嚎著「心肝兒」「寶貝兒」地去扶她,我高舉起湯盅,還要再砸時,江淮攥住了我的手腕。

腕間一陣陣刺痛,他神色冷厲,一字一句地說:「沈晚春,你真讓我噁心。」

像極了三年前,他遞給我和離書時。

我紅了眼尾,咬牙撕碎。

他只是冷眼看著。

「沈晚春,現在我只覺得你噁心。」

他譏諷一笑:「你遲早會後悔。」

舊時的面龐與眼前的人漸漸重合。

我仰起頭,扯起笑,淚珠卻止不住地滾落。

「江淮,我確實後悔了。」

3

和江淮第一次見面,是在相府的賞花宴上。

京城遍地勛貴世家,我爹卻不過是個六品小官。

富貴和權勢教人迷了眼,他蠅營狗苟多年無果,便在我和沈未夏唯二的兩個女兒身上動起了心思。

賞花宴上不乏達官貴人、青年才俊,萬一哪個女兒攀上高枝,他便也能借上乘龍快婿的東風。

我和沈未夏之中,無疑是自小養在母親膝下的沈未夏更得青睞。

父親掏出家底,母親拿出了最昂貴的頭面。

我不過是順帶。

沈未夏也不負他們厚望,與這些世家貴女們打成一團。

我性格孤僻,向來與這些官家小姐搭不上話。

一進園子裡又犯起了桃花癬,只能沉默地坐在偏僻一角。

沈未夏偏偏還要來招我。

「姐姐,你這臉紅得好像戲園裡的猴兒呀!」

眾人鬨笑起來,仿佛我真是逗她們開心的猴兒。

沈未夏站在人群中也笑得得意。

她認為我分了母親的寵愛,覺得叫我丟臉是件快意的事。

我的目光從她臉上慢慢掃過。

她被母親保護得天真又愚蠢,竟不明白同為沈家的女兒,一辱同辱的道理。

更不了解我的性子。

我既不在意父親母親的期待,更不會顧忌沈府的臉面。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我猛地起身扇了她一巴掌。

園裡頓時靜了一瞬。

沈未夏愣了愣,發出刺耳的尖叫:

「你敢打我!」

她面色猙獰,張牙舞爪地想要撲過來。

我側身躲過,又用力踹向她膝蓋。

她控制不住身形,朝身後倒去,撞倒了不知幾家小姐。

剛剛還語笑喧闐的人群亂成一團,我趁勢逃了出來。

躲在假山後喘息的時候,一道清朗男聲突然響起:

「沈家小姐倒是有趣。」

我驚了一瞬,抬眼望去。

少年面如冠玉、儀表堂堂,屈膝踞於假山之上,唇角噙著笑意。

一如那日,大破南蠻的軍伍班師回朝,為首的少年郡王笑得也是這般張揚恣意。

我後知後覺地用長袖遮住斑駁的面龐,面上似有火燒。

江淮卻不甚在意,甚至柔和了眉眼。

他從假山跳下,又從懷中掏出一隻香囊。

柔聲道:

「沈姑娘,可還記得八年前,永安巷?」

4

香囊針線老舊卻乾淨整潔,看得出持有之人對其妥善珍藏。

我長在柳姨娘膝下十年,一眼認出那是柳姨娘的手筆。

她曾是江南頂尖的繡娘,一針一線俱是巧奪天工。

她也曾給我繡過香囊,只是從未為我繡過那樣精美的繡樣。

我摸著熟悉的針腳,思緒飄回到八年前。

那時我還以為柳姨娘是我生母。

年關將近,沈家依例往城隍廟祈福。

沈家老爺夫人乘頭輛馬車先行,柳姨娘扶著沈未夏登了次輛。

我跪在院裡的積雪中,眼前一片灰白。

寒氣穿透了半舊的夾襖,在我的五臟六腑里亂竄。

心裡只覺得悲涼又荒謬。

姨娘素日裡陪我挑燈夜讀,寒暑不輟。

待終於得了父親誇讚,卻反手罰我跪於院中。

只因聽聞沈未夏為此受了父親幾句斥責。

馬車軲轆聲漸遠,我才起身出門。

久居深宅,難得有這片刻自在,更不會有人特意來尋我。

街頭巷尾正是喧騰,我信步閒走,路過護城河時,緩了腳步。

流水奔騰不息,似乎比這冰天雪地更溫暖些。

一片雪花落在我凍得青紫的臉頰,又化成水,落入頸間,涼得我打了寒顫。

一瞬間的孤勇霎時間消了乾淨,我邁回了騰空的腳。

不覺間又到了城隍廟附近的永安巷。

沈府的馬車恰停在巷口,似是準備歸程。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隱入巷尾陰影。

頭輛馬車走了片刻,另一輛馬車才剛剛準備啟程。

一個小小的人影,借著沈未夏的手,踉蹌著爬進了沈未夏的車廂。

門帘落下時,那小人回眸,竟是滿臉鮮血。

驚惶的目光掠過我,像掠過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

待馬車走遠,我慢吞吞地起身回府。

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出現在巷口,抓住我喝聲問道:「剛剛可否看見一個紫色小童?」

我怔了怔,抬起手指了相反的方向。

那群人立刻追了過去。

等我回到沈府,沈未夏已經歇下。

姨娘案前放著一隻繡好的香囊,並沒有什麼精美圖樣。

卻也針腳細密,用了心。

姨娘正借著昏暗的燭光,裁著主屋裡挑剩的衣料給我做襖。

縱使凍得直打哆嗦,她仍舊一邊將我冰涼的手捂進懷中,一邊將這事當一樁奇聞,笑著說與我聽。

「那紫衣小童過了兩個路口便匆忙下了車,臨走時還說以後必要報答沈家姑娘呢。」

「沈姑娘?」

江淮又喚了我一聲。

我的目光轉回到江淮身上。

那紫衣小童依諾來報答沈家姑娘了。

世人皆知,建安郡王江淮是聖上侄子,是老郡王的老來子。

老郡王去得早,江淮八歲便承襲了郡王之位。

生得又是玉樹臨風、俊朗無雙。

後更是年少從軍,立下汗馬功勞。

比起撿著沈未夏挑剩的親事,或是被父親胡亂塞進哪個高官後院,這送上門的錦繡良緣,沒有不應承的道理。

於是在江淮期盼的眼神中,我微微頷首。

「是我。」

我施施然笑:「怎麼,當年藏進我轎子裡的是你?」

5

之後的事就很順理成章。

少年的情感來得坦誠又熱烈。

江淮時常上門邀我踏青游湖、騎馬射箭。

十六歲那年,江淮更是用一身軍功為我換來了聖上賜婚。

說不動心是假的。

迎親時,少年騎著高頭大馬,身姿挺拔、俊朗無雙。

我坐在轎中,心中忐忑,忍不住掀開轎簾去看他。

視線相撞時,他笑意盈盈,眼中燦若星辰。

喜轎剛停穩,火盆還沒跨,他便迫不及待地抱著我入了門。

喜娘欲哭無淚地勸阻說不合禮數。

他將喜娘拂到一旁,牢牢牽著我的手,手心的溫熱慢慢傳遞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千求萬求才娶來的新娘,哪有什麼晦氣?」

拜完堂,我還未來得及起身,他猝不及防地將頭探入我的蓋頭下。

「晚晚,往後便要喚你一聲娘子了。」

聲線低柔,目光繾綣,唇角噙著化不開的溫柔。

我不禁軟了心腸。

婚後的日子更是蜜裡調油。

晨間,床前的瓶中總插著帶著露珠的鮮花。

暮時,他會為我捎上京城最流行的珠釵羅裙。

我亦收斂脾性、修持德行,學著做一位端莊賢淑的郡王妃。

生怕因著先前不好的名聲,給王府抹黑。

更怕做得不夠好,叫他失望。

只是我時常惴惴不安,午夜夢回時總想起這是一場冒名頂替的緣分。

水落石出那天,我們成婚才不過三月。

他去城東買我最愛的棗泥糕。

沈未夏淚意盈盈地攔住了他的馬車。

那天是個陰雨天,烏雲蔽日,一如他回府時陰沉的臉。

他徑直推開房門,寒風裹挾著冷雨吹入房內。

我冷得打了個哆嗦,抬頭看見他站在雨中。

薄唇繃直,目光沉沉。

我的心直直地往下墜。

我暗自想過,知曉一切時,他或許會高聲對質,又或是怒然痛斥。

但那天他盯著我良久,什麼也沒問。

隨後決絕地轉身而去。

我張了張嘴,也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說什麼都是枉然。

至純至性的少年,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我戀慕他是真,算計他也是真。

少年郡王丰神俊秀,多少名門貴女心嚮往之。

若無救命之恩,我一六品小官的女兒,怎麼入得了王府的門楣。

又或若他只是販夫走卒,我斷然不會貿然認下這段緣分。

很快,他便送給我一封和離書。

我咬牙不允,將和離書撕得粉碎。

他便開始成日躲著我,見面時也是冷言冷語。

再後來,京城開始傳言,沈家二小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建安郡王帶著沈家二小姐踏青游湖、騎馬射箭。

我想著,忍忍,再忍忍便好了。

我做錯了事,受過罰,他消了氣便好了。

就像姨娘,只消我在院中跪得她滿意,便又會笑著從兜里翻出棗泥糕哄我。

沒成想,如今我好像忍不下去了。

6

後院的這一場鬧劇,將前廳的父親也引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身為郡王妃的我和被江淮護在身後的沈未夏徘徊,額間青筋直跳。

他指責地看向我,我挑釁一笑。

我是聖上親指的郡王妃,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他只能撫著額頭哀嘆:「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回去的路上,江淮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這場景我見了太多——三年來,他每次慍怒都是這般。

且對他而言,我連呼吸都是錯。

從前我會凝著自己的鞋尖不敢抬頭,如今卻能笑著看他抿緊的唇、緊蹙的眉。

到了府邸,共同拜見了老夫人後,江淮便不再多看我一眼,轉頭便去了書房。

及至晚間,春枝布膳的瓷碟輕響,秦嬤嬤苦口婆心地勸我派人去請江淮,低頭認錯。

我還未應,春枝便撇了撇唇:

「夫人今日這般才好呢!往日裡您太謙和,才教那些人越發蹬鼻子上臉。」

我笑著搖了搖頭,只讓她們同坐一起用膳。

剛端起碗筷,江淮卻面色不善地進了門。

想來是老夫人逼著他來了我這兒。

秦嬤嬤極識眼色,當即拽著還想說話的春枝退下。

滿室沉寂中,終是我先打破沉默。

「夫君,坐下用膳吧。」

隨即盛了一碗魚湯遞給他。

其實這魚湯並不好喝,熬煮了太久,肉質鬆散,湯味咸澀發苦。

我剛剛喝了一口,便噁心地想吐。

卻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就像我和江淮往昔的情誼,早在三年光陰里變了質,回味全是苦澀,可我仍割捨不下。

甚至還痴想江淮同我一起將這份苦果咽下。

我捧著湯碗,也捧著心裡那點不為人知的期許。

江淮一揚手,湯碗迸裂,湯水四濺。

我顫慄一瞬,不知是怕燙,還是因著覆水難收。

「沈晚春,你臉皮之厚真叫我開眼。」

他譏諷冷笑。

「魚目混珠,張狂妄行。你冒名頂替,本就欠了未夏許多,今日還在眾人面前叫未夏沒臉。」

「我顧著沈府的顏面,對你留了情。若是你再敢為難未夏,我定不會輕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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