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結局後完整後續

2025-08-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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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可能,還是再次撥通那個無人接聽的號碼。

意外的是。

「嘟」一聲之後,電話竟然接通了。

「含星!」

季嘉南嘶啞著叫出來。

「你找含星嗎?」對面是個溫潤清朗的男聲。

「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稍微晚點你再打來吧。」

仿佛當頭一棒,季嘉南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15

我從賀時越手中接過手機。

他有些歉疚:「抱歉。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我擔心錯過什麼重要信息。」

試戲結束當晚,我就接到電話。

比預想中更好,羅朗竟然指定我出演女三號。

兩周後,我跟著大部隊,率先拔營西北,進組圍讀。

與我對手戲最多的,便是賀時越。

羅朗的劇組,有一種很肅穆的氛圍。

眼見著馬上就要正式開拍,有人攢了個局,聊以放鬆。

劇組堪景選在一個偏僻小鎮,沒太多娛樂的地方。

最後訂了個火鍋店。

吃到一半,服務員過來加湯。

賀時越忽然動了動,服務員為了躲他,手一歪,撞翻桌上一瓶紅酒。

酒水結結實實全灑到我身上。

「電話……」

賀時越指了指我手中響個不停的手機。

「騷擾電話。」

我徑直將手機靜音,面不改色。

要不是譚琦說今晚接到季嘉南電話,我是絕沒打算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的。

賀時越沒多說什麼。

他將身上大衣解下,披到我身上。

「你衣服都濕了,晚上寒氣重,披著吧,別感冒。」

「馬上開機,你要是這時候掉鏈子,羅朗能罵哭你。」

賀時越淡淡出聲,阻止我要將衣服還給他的動作。

我想了想,沒再拒絕。

16

第二天一早,看到手機,我就知道,我錯了。

誰能想到,這麼荒僻的地方,還有狗仔蹲守?

賀時越給我披大衣的一瞬,恰好被拍到。

經過一晚發酵,我們的名字被頂到熱搜前排。

再看到賀時越,我有點尷尬。

「不是什麼大事,別放心上。」

他態度平和,反過來安慰我。

臨開拍,視頻已全網下架。

熱搜詞條也消失無蹤。

我猜測,應當是他團隊所為。

不再分神。

馬上要拍攝的,是我飾演角色的一場重頭戲。

戲中人物陷在一段不健康的婚姻關係中。

長期壓抑下,終於崩潰,一心決意赴死。

她一步步踱入江中,任由江水將她吞沒。

不得不說,拿到劇本,看到這段時,我就有種心驚之感。

似乎在這個角色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或許羅朗也是看出這點,才堅決讓我演這個角色。

機器一早架設好。

羅朗並不強求演員馬上開始,而是放任其進入角色情緒。

已是初冬,早上降了溫,呵氣成冰。

穿著單薄長袖,冷風快速帶走身體表面暖意。

凍到極致,連腦子都發木。

望著渾濁江水。

季嘉南的臉不期然地一閃而過。

仿佛按下什麼開關。

過往一幕幕漸次浮現,開心的、驚喜的、難過的、哀傷的……

到最後,什麼都沒有。

我的心也仿佛被皚皚白雪覆蓋,蒼茫一片,什麼都沒有留下。

抬腳。

堅定卻急迫地朝著江面走去。

刺骨江水淹沒腳踝。

我毫不猶豫,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帶著釋然滿足的微笑。

一步步,沒入江水。

直至江面再次恢復平靜。

17

平靜被驀地打破。

似乎有人破開江面,快速朝我奔來,水流被攪擾得更湍急。

我皺了皺眉:羅朗還沒喊停。而且,台本上並沒有這一段。

來不及細想。

有人用力攥緊我的胳膊,將我從水下提溜起來。

「葉含星!你發什麼瘋!」

劈頭蓋臉的指責讓我愣了愣。

眼前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季嘉南。

他雙眼布滿血絲,兩頰微微凹陷,下巴上冒出許多細小胡茬。

濕漉漉的西裝裹在身上,胸膛劇烈起伏。

風吹過,我們兩個都打了個寒顫。

「你來幹什麼?」

季嘉南比我更憤怒:「我不來,你打算把自己淹死在江里嗎?」

「這是在拍戲。」我補充,「而且我們做好了萬全的安全措施。」

「我只看到你一個人朝著江水不停走,被淹沒都沒人管。萬一你們的安全措施出了問題呢?」

季嘉南扯著我:「跟我走,跟我回家。」

「放開我!」

我猛地掙扎:「季嘉南,我才要問你,你發什麼瘋?你鬧夠沒有?」

明明我沒用什麼力氣。

季嘉南卻被我甩開,搖搖晃晃,「撲通」一聲,一頭栽進江里。

18

「醒了。」

我沒什麼好脾氣。

病床上,季嘉南虛弱睜開眼,環視一圈。

目光定在我身上,嘴唇微彎:「含星,你在這裡。」

我一陣惡寒。

「醫生說你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睡眠不足,又被冷水激了,有點高燒。吊完水就可以出院。」

要不是送醫路上,他死命拉著我胳膊不放,羅朗又拍著肩讓我先處理好「家事」,我絕不會在這裡多待一秒。

季嘉南從鼻腔里輕嗯一聲。

「我看到視頻,知道你在這裡,連夜趕過來。」

我就知道!

早知道,說什麼我也不會接受賀時越那件外套。

「一句話都沒有,就消失兩個月。含星,你的心真挺硬的。」

我深深吸氣。

想要按捺翻湧的心緒。

沒用。

季嘉南最知道,怎麼用一句話刺痛我。

我儘量平靜開口:「學到了你的一點皮毛而已。比起你,還是自愧弗如。」

季嘉南的臉驟然失去血色。

「含星,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迫切直起身:「對不起,當初我不該什麼都不說就出國,我只是……」

「你不用再說了。」

我截斷他:「除了離婚,我什麼都不想和你再說了。」

「一定要這樣嗎?」

季嘉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我知道錯了。含星,我是來向你道歉,我混蛋,我腦子不清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那麼愛我,怎麼捨得不要我?」

「一定要這樣。」

多荒謬。

到這個時候,季嘉南還覺得我愛他。

他曾依仗著我的愛,肆意揮霍。

也許從沒想過,我的愛也有不對他供應的一天。

「除了離婚,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含星,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極光嗎?我們可以一起去;你不喜歡我爸媽,那就不來往;你不想看見虞見月,我回去就和虞家終止合作;你想拍戲,我成立影視公司,專門給你定製電影,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

手背的針頭一瞬間扭曲,肉眼可見地鼓起巨大青腫,殷紅血液順著針頭流出來。

「你別亂動。」我沒忍住,輕聲呵斥。

季嘉南卻猛地捉住我手腕,像一圈烙鐵緊緊箍住我。

「除了離婚,我什麼都不想要。」

垂眸,我看了眼手腕:「季嘉南,你給的這些,我都不需要。」

「我可以自己去看極光,我不需要你父母的好感,不需要你為了我特地和異性劃清界限,不需要你自毀前程,沒有你施捨,我一樣有戲可拍。」

「你還不懂嗎?你能給我的,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去掰他的手指。

察覺到我的意圖,季嘉南將手圈得更緊。

我抿唇,再用力,一根一根,將快要勒進我血肉的手指掰開。

季嘉南到底還生著病。

沒費多大工夫,我甩開他。

「說到拍戲,拜你所賜,投江那場戲需要重拍。」

「季嘉南,算我求你,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別來發瘋了。」

19

沒了打擾,拍攝一切順利。

我的戲份很快殺青。

暫且不想回去,索性繼續留在劇組。

羅朗對我的行為沒什麼異議。

有時還會特意叫我觀摩其他演員的表演。

心無旁騖在劇組度過將近三個月。

終於全組殺青。

殺青宴上,羅朗頗為感慨。

「本以為你堅持不下來,沒想到,給我最多驚喜的就是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

酒過三巡,羅朗說要講個八卦。

「你老公,哦,前夫,臨走前找過我,說要給電影追加投資,還說讓我們多照顧你。」

酒氣上涌。

我腦中「嗡」的一聲。

羅朗覷了眼我臉色,大著舌頭擺手。

「那當然不能答應,我們不差這點兒錢。」

他眯著眼,回憶:

大鬧片場第二天,季嘉南來找羅朗。

短暫寒暄後,提出注資,條件是加重我的戲份。

同時,也希望羅朗重新調整劇本,給我減少一些有危險的戲份。

羅朗毫不客氣,當場就把他罵得面如菜色。

季嘉南沉默片刻,低聲下氣,請求羅朗帶他去片場看看。

到片場時,我正在準備與賀時越的一場對手戲。

應該是有些親密戲份,我們兩個人誰都放不太開。

到最後,只要一對視,就會忍不住笑出聲。

「你是沒看見他當時的神色,又難看吧,還有點兒嫉妒,仔細看還挺傷心。」

羅朗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看了幾分鐘,賀時越回房車,恰巧經過。

季嘉南喊住他,半威脅半懇求地又說了些讓他照顧我的話。

賀時越更不給他面子,當即駁斥。

「你以什麼身份立場說這些話?葉含星是個獨立的人,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管好你自己,少發瘋。」

賀時越沒參加殺青宴,他去趕下一個行程了。

我緩慢而沉重地吐一口氣。

將胸口堆積的沉鬱一併吐出。

季嘉南始終沒懂,我們之間問題出在哪裡。

但已經沒關係了。

有一些新的、暖的、昂揚有力的東西,在我心中緩緩生長。

20

時隔幾個月,再回來,我有些感慨。

也許是心境不同。

曾經,這別墅是個華麗牢籠,我心甘情願,在「愛」的名義下自我束縛。

而現在,它不過就是最普通的一所房子。

甚至連設計,都透出幾分不合時宜的過氣。

保姆看到我回來,倒是很開心。

「太太,你可算回來了!」

「別叫我太太了。」我笑了笑,「我們就要離婚了。」

保姆為難地看著我:「你快去勸勸季總吧,他好像有點……」

季嘉南在影音室。

保姆說,他自上次回來,就將自己關了進去。

季父季母上門勸過罵過,季嘉南仍舊我行我素。

公司合伙人高管都來過,也沒將他勸出來。

影音室門一推開。

濃重的酒氣險些將我熏個倒仰。

地毯和桌上堆滿酒瓶。

螢幕上正在放映我和季嘉南婚禮現場的攝影。

清新歡快的曲調填滿空間。

「季嘉南?」

第一眼,我甚至沒看出他在哪兒。

片刻,桌子後有個什麼東西蠕動一下。

季嘉南一手支著沙發,慢慢從地上坐起。

他衣衫凌亂,比之上回見面,更加瘦削,更加枯槁。

「含星?」

似乎有些不能確定,他的聲音很輕。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我伸手,按下暫停鍵。

視頻定格在他將要把結婚戒指套上我無名指。

我問他:「你記得今天什麼日子嗎?」

季嘉南神情茫然,迷惑望著我。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神情一怔,慌忙掙紮起身:「我忘了,我過糊塗了,我們現在就去慶祝。」

我制止他。

「你知道,我們多久沒有過結婚紀念日了嗎?」

嘆口氣,我繼續說:「三年。」

一開始,是他工作太忙,無暇顧及。

後來,大概是忘了,大概是覺得沒必要。

我們對這個日子都不再抱有期待。

季嘉南微微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徒勞地轉為一句「對不起」。

「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低頭,在包里翻找今天回來的目的。

季嘉南起初還期待地望著我。

不過一個瞬間,他意識到了,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這段關係,始於今天,終於今天。我覺得很好,有始有終,一個完美的結局。你覺得呢?」

薄而脆的幾頁紙。

我遞給他:「我找律師擬的。沒意見的話,今天下午我們就可以去民政局,我已經預約好時間。」

季嘉南不肯接。

再抬頭時,他眼睛分明紅了一圈。

「含星,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們以前明明很好不是嗎?不該是這個結局。

「含星,你知道嗎,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裡,我們特別幸福;我們生了個女兒,很乖巧, 長得像你;還有,夢裡……」

他忽然痛苦哀號一聲,捂著頭, 猛地蹲在地上, 嘴裡念念有詞。

我別開眼, 問他, 也問自己:「夢裡的東西,也能當真嗎?」

季嘉南愣愣地看著我。

「嘉南。」

好久沒這樣叫他的名字, 竟如此陌生。

「我們的結局已經這樣不堪了,給彼此一點最後的體面吧。

「別再破壞曾經的你留給我的印象了。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下一次見面, 是在法庭。」

不知過去多久。

停滯的時間重新流動。

季嘉南頹然笑了聲, 接過離婚協議,潦草簽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別墅。

日光破開雲層。

萬物都沐浴在陽光下。

枝頭綠意脆嫩如洗。

一個嶄新的、明亮的世界, 在我眼前徐徐展開。

番外:季嘉南

葉含星電影上映那天, 季嘉南包了午夜場。

大螢幕清晰度絕佳,似乎伸出手, 就能觸摸到她的側臉。

他靜靜看著。

葉含星演技很好, 她演那個女人在婚姻中的無望、掙扎、痛苦、解脫。

每一句台詞,每一個表情,似乎都是對他的指控。

可他只是更貪婪地盯著她。

除了這樣, 他似乎, 已經沒有其他可以接近她的方法。

他知道葉含星現在過得很好。

正式離婚那天,她久違地發了條微博。

離婚證的照片。

配文:

【一個故事結束,新的故事即將啟程。】

從電影院出來。

凌晨的街頭, 萬籟俱寂。

他經過葉含星的海報。

心口忽然傳來撕裂般灼痛。

眼前一黑,他徑直栽了下去。

醒過來是在病房。

趙曼音恨鐵不成鋼:「你怎麼這麼沒出息?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季嘉南恍若未聞,只問:「含星呢?我要含星來看我。」

出院後, 季嘉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昏昏沉沉的日子。

每日醒了睡,睡了醒。

睡著的時候就做夢。

好像要把這輩子的夢都做完。

他夢見自己對葉含星無比冷漠, 懷裡擁著不同女人, 冷眼看葉含星痛苦啜泣。

最後, 他會幡然醒悟,而葉含星也總會原諒他。

這種時候,夢裡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無外乎是什麼:

【男女主腦子都有病!】

【我要看火葬場, 就這?作者是來騙錢的嗎?】

他忽然想到。

葉含星也曾對他說過相似的夢。

她說,他們都是一本書里的人物。

季嘉南試著對認識的人說這一切。

他說, 他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 葉含星則是唯一的女主角。

他和葉含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他們遲早會重新在一起。

現在這一切,都是「作者」對他們感情的考驗。

大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他被送到一家精神病院療養。

療養院有固定娛樂時間。

這天, 季嘉南和大家一起在休息室看電視。

頻道正在直播電影頒獎典禮。

頒到最佳女主角時,主持人念了葉含星的名字。

嘉賓席里,葉含星落落大方站起身。

臉上笑容比耳邊鑽石耳墜更璀璨耀眼。

鏡頭晃過,羅朗和賀時越坐在台下, 和眾人一起, 為她鼓掌祝賀。

「她是我的女主角。」季嘉南輕聲開口。

他攔下身邊經過的護士,指著電視上的葉含星,一字一句說:

「我是男主, 她是我的女主,她遲早會原諒我。」

護士順著他,細聲細氣勸他回病房。

他坐在床上。

望著白牆。

我們天生一對。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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