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不獨照我完整後續

2025-09-0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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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漠北的第三年,王死了。

漠北習俗,父死子繼。

我被迫嫁給了他的兒子為妃。

然而一向厭惡我的王子,在我床上不知饜足。

但當我成為新任漠北王后的第三個月。

我的丈夫,死去的前任漠北王。

又回來了。

1

赫連燼回來時,臉色有些古怪。

我不理會他,自顧自調試著琴弦。

這是我一貫對待他的態度。

他也從不怪罪。

然而這次他卻眉頭緊皺。

下一秒,我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抱到了榻上。

我被身上的重量壓得頭暈眼花,下意識道:「赫連燼,天還沒黑!」

我是在罵他不知廉恥白日宣淫。

他沒計較我的冒犯,只黑著臉道:「那又如何,你現在是我的王妃,我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我無奈地閉上眼,放棄掙扎。

他說的是事實。

三個月前,我的丈夫漠北王在巡視領地時突遭叛亂,一行人無一生還。

於是我的繼子,年僅十七的漠北王子赫連燼繼位為王。

父死子繼,是漠北的習俗。

繼承的是王位,亦是妻子。

但在我的母國,一女事二夫,是極大的屈辱。

更何況整個王庭都知道,赫連燼一向不喜歡我這個外邦繼母。

他從不向我請安,無意碰到更是扭頭就走。

我識趣地向他請求回朝守寡,卻被他斷然拒絕。

赫連燼拒絕了薩滿為他選擇的女子,封了大他三歲的我為新任漠北王后。

起初,我以為他是為了更好地接手他父親留下來的舊部。

我只要忍一忍就好。

但很快我就明白我錯得離譜。

繼任典禮和封后大典後,赫連燼每晚都會到我的房間來,用狼崽般的視線緊緊盯著我。

我清楚我身為和親公主、漠北王后,沒有拒絕他的權利。

何況,他太年輕,像一彎清澈的湖水。

我可以輕易地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他並不像我以為的討厭我。

更甚者,他喜歡我。

2

赫連燼就像一匹真正的狼崽子,在床上總有使不完的力氣。

時常讓我覺得這樣下去我會折壽。

昏昏沉沉間,耳邊急促的呼吸聲忽然停下。

「柔嘉。」赫連燼喚道。

柔嘉是我的封號。

我疲於應付,裝作沒聽到。

一般這樣,他很快就會不知疲倦地繼續。

然而這次他卻反常地沉聲問:「你為什麼總是閉著眼,睜開眼看我。」

他折騰得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還有臉提要求。

我很想罵人。

「王若是覺得我侍奉得不好,漠北多的是美麗的姑娘願意侍奉王。」

身上人驀地頓住,隨即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閉著眼時,眼前浮現的是誰的臉?」

「是我,還是我父汗?」

我頭腦瞬間清醒,睜眼撞入赫連燼盛滿冷意的眸子。

或許是他知道,我母國的民風遠不如漠北開放。

所以不論是在平時,還是床榻上,我們之間幾乎從不提起他的父汗。

否則就會像此刻。

父汗兩個字無比清晰地提醒我,與我纏綿之人是我的亡夫的兒子,我的繼子。

我們這叫亂倫。

我從頹靡的漩渦迅速抽離,攏好衣衫。

「我累了。」

赫連燼盯著我,眼裡盛滿怒火。

有那麼一瞬間,隱約有了他父汗的威嚴。

我打了個寒顫,幾乎以為他會憤怒地拔刀砍了我。

然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怒氣沖沖地起身走了。

3

這是我們三個月以來第一次不歡而散。

當晚,我難得獨眠,卻輾轉難安。

不知何時,我竟已經習慣了赫連燼的存在。

思緒紛亂良久,終於昏沉過去。

我做了個夢,夢裡,上任漠北王還沒死。

嫁到漠北前,我便聽聞過他的赫赫威名。

他叫赫連晝,意為永恆的太陽。

混亂了三十年的草原,在他手裡統一,建立了漠北獨尊的地位。

反觀大齊,連年內戰,國力空虛。

而我,就是父皇送來試探赫連晝態度的棋子。

若他有入侵中原的念頭,我會第一個被殺祭旗。

然而赫連晝並沒殺我。

非但沒殺我,因他的王后病逝多年,還封了我為新任王后。

新婚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了赫連晝。

他比我父王年輕很多,刀削斧刻般的臉上,連一絲細紋都找不到。

氣勢上,也勝過我父皇三分。

躺在榻上時,我害怕極了,但仍記著父皇命我討好他,於是抖著手解他的衣衫。

他一動也不動,看不出情緒的眸子盯著我。

然後在我手往下伸時,驀地起身,輕易地將我推開。

「知道麼,你比我的兒子大不了多少。」

「他叫燼,是個壞脾氣的小子。」

赫連晝的聲音很溫和,撫平了我的懼意。

然而我緩緩抬頭時,那張臉忽然變成了赫連燼。

他瞪著我,「說啊,你想的究竟是我,還是父汗?」

我被嚇得猛然醒來,喘息不止。

「這可真是個噩夢。」

我喃喃道,再也無法入睡。

4

那天后,赫連燼帶著人離開了王庭,一走就是半月。

兩族邊境駐紮的將領接連給我送了三封信,向我打探赫連燼的行蹤。

生怕他剛接任漠北王位,便要撕破和平盟約。

我也有些不安。

赫連燼雖然尚且年輕,但遲早會成長為他父汗那樣馳騁草原的雄獅。

若是因為我以致兩國開戰,那我便是毋庸置疑的罪人。

愁悶時,侍女綠蘿高興地進來朝我道:

「公主,王回來了!」

我鬆了口氣,幸好。

起身走到門邊,掀開帘子。

王帳前的空地上,赫連燼騎在通體黑色的駿馬上。

微卷的黑髮垂在身後,錯落的辮子上纏著金色的繩。

紅色的漠北袍穿過腋下,露出他被羊皮護腕包裹的有力胳膊。

在他身後,一頭死去的棕熊倒在地上。

那是他此行的戰利品。

王庭侍衛們圍著赫連燼歡呼。

一個能獵殺棕熊的王,毋庸置疑會帶領漠北走向強盛。

赫連燼微昂著頭,享受著眾人的敬佩。

金輝灑在他年輕的臉龐上,耀眼極了。

也是在這時,他看見了我。

我右手搭在左肩,向他行禮,「王。」

再抬頭時,赫連燼的面色已經冷淡下來。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下馬徑直回了他的王帳。

草原人爽朗,在他們這裡,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晚,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妃好像失去了王的寵愛。

綠蘿也替我擔憂不已。

然而第二天,一張棕色的完整熊皮靜靜躺在我的帳外。

4

綠蘿很是驚喜,「這樣上好的獸皮製成披風一定很保暖,看來王還是待公主極好的,知道公主畏寒。」

「公主正好可以借著謝恩的機會,和王緩和關係。」

我垂著眸,沒說話。

的確,赫連燼這三個月待我極好。

我一句思念家鄉,他便第二天派了一隊人去大齊,為我帶回一堆珠寶珍奇。

知我畏寒,又將庫房裡上好的皮毛鋪滿我的帳內。

晚上我總是腳心冰涼。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把我的腳貼在他肚子上取暖。

像他父王一樣。

而我接受不了漠北父死子繼的習俗,一直抗拒他。

幾乎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他有時也會不悅,但總是忍住脾氣,從不與我計較。

只有這次。

或許,我該去向他道個歉。

我還要在漠北生活,得罪王絕對是愚蠢的行為。

綠蘿高興地替我梳妝後,我獨自朝赫連燼的王帳走去。

然而不知道為何,越靠近王帳,巡邏的守衛越少。

我思索著,轉過一個拐角。

耳邊稀碎的聲響一下子明顯了起來。

一道嚴肅的男聲在說,「今日的事,絕不能往外說,知道嗎?」

我聽出來,說話的人是赫連燼最信任的侍衛哈赤。

我下意識頓住腳步,什麼事值得這樣嚴肅地警告?

下一秒,哈赤的聲音又低低響起:

「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先王晝沒死,王庭定會陷入猜忌和混亂之中,你便是漠北的罪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帳內的。

誰?

誰沒死?

我耳邊嗡嗡作響,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在漠北,晝字的讀音是很獨特的。

何況,先王,除了他還能是誰?

我驀地回神,止住綠蘿喋喋不休地詢問。

「今晚,你去幫我找個人過來。」

5

次日清晨,屬於王后的儀仗低調離開了王庭。

在漠北,皇室成員出行狩獵是常有的事,守衛並未見怪。

昨夜,那個侍衛起先並不願說。

我告訴他,我並不是以王后的身份逼問他,而是一個失去丈夫的妻子。

在我流著淚要給他下跪前,他終於心軟告知了我。

大齊的人,尤其是皇室的人,最會的就是做戲。

但,真的是做戲嗎?

趕了一日的路後,在陳舊的牧民帳內,我見到了赫連晝。

捲曲的長髮上沒了往日在王庭時的威嚴金飾,膚色更深了些,平凡的衣著卻掩蓋不了他的威猛高大。

他坐在案前,閉目思索著什麼。

那一刻,肢體先於理智做出判斷。

「晝!」

我飛撲進他懷中,泣不成聲。

赫連晝見到我,愣了好一會兒。

而後才回過神,摸了摸我的頭髮,「我的小月亮,怎麼哭得這樣可憐,王庭有人欺負你麼?」

月亮在漠北,是女性、妻子的意思。

和親三年,我假裝單純天真,如願讓赫連晝對我很好。

私下裡,他會容忍我叫他的名字。

晝。

身為一統草原的漠北雄獅,就連我父皇都要客氣地稱他為「漠北天汗」。

他的名諱是草原所有子民都要避諱的。

但我第一次無意間叫起時,他只訝異了一瞬,便爽朗地笑著讓我以後都這麼稱呼他。

可是得知他死訊時,我甚至沒來得及感到悲傷,全是對自己未來何去何從的擔憂。

但直到此刻,再見到活生生的他。

我才驚覺,我的心沒有自以為的藏的那麼好。

赫連晝見我還哭,便抱著我轉了起來。

我剛來漠北時,只有十七歲,又語言不通,整日鬱鬱寡歡。

他就總是這樣哄我開心。

赫連晝的體型比我大得多,被他抱在懷裡時,是沉穩的安全感。

然而漂浮在空中的雙腳和裙擺,又是那樣自由。

一如他這個人,護我安穩,又給我自由。

6

等我終於平復下情緒,他抱著我坐在案上。

我才得知,三個月前,他入冬前巡視領地時,的確被最開始收復的木南部落伏擊了。

但或許是長生天保佑,就在他身中數刀性命垂危的時候,忽然狂風大作。

裹挾著塵土的風暴讓刺客們失去他的下落。

但他也和大部分侍衛走散,身邊只有個跟隨他多年的老侍衛。

而後三個月一直在外面養傷,傷愈後才回到王庭附近。

我聽得驚心動魄,「那你為什麼要隱瞞你還活著的消息?」

赫連晝眼神微暗,「木南老王病重,掌權的是個忽然冒出來的王子,所有人都對他知之甚少,我讓他以為自己計劃成功,看看他想幹什麼,才……」

他看向我,驀地收住話頭。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

赫連晝忽然抱著我起身,他身高腿長,幾步就跨到榻邊。

他將我放在榻上,俯身含笑道,「從別的方面補償你,好不好?」

緊接著,唇上傳來略顯粗糙的觸感。

鼻腔間縈繞著熟悉的、醇厚的、屬於赫連晝的氣味。

我幾乎是眩暈地閉上眼,沉醉在他的吻中。

幾近窒息時,唇間被渡了口氣。

「這麼久了,還是不會換氣麼?」

赫連晝低沉的聲音迴蕩在耳邊,帶著寵溺的笑意。

我既恍惚又蠻橫地想:

我不會換氣,那又怎樣。

反正晝總是會渡氣給我的,不是麼?

不像赫連燼,每次都只會生啃,有時把我嘴唇都咬破了……

赫連燼……

我驀地清醒,氣喘吁吁地推開了赫連晝。

他抬起頭,眼神里滿是慾望,但很快盡數收斂。

「怎麼了?」

「身上不舒服?」

他以為我來癸水了,大手覆在我腹部輕輕揉弄起來。

我握住他的手止住動作,「我現在,是漠北新王妃,你知道嗎?」

他點點頭,「我知道。」

「燼倉促登基,娶你的確能最快穩固政權,畢竟你既是我的妻子,又是大齊的公主。」

他摸我的頭,「怎麼,是燼欺負你了嗎?」

我盯著他帶著綠意的眸子,慢慢開口,「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實……」

「……」赫連晝怔住,一時失語。

半晌,他才找回聲音,有些痛惜地道,「是他強迫你的,對嗎?」

是嗎?

起初,好像是的。

見我沒有回答,晝面色有些難看。

「對不起,小月亮。」

「你一定感到很屈辱,燼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別難過,等我回去,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好不好?」

我有些詫異於他的回答。

在大齊,貞潔是很重要的。

即便漠北民風開放,但他還在世,他的妻子和他的兒子有了關係,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容忍的。

我說出這件事,就做好了被他厭棄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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