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完整後續

他依舊僵硬，依舊緊張，但他沒有再推開我，也沒有再乾嘔。他把我按在牆上，低頭，毫不猶豫地親了上來。

那不能算是一個吻，更像是獵物與獵人之間的撕咬。

他的嘴唇冰冷而強硬，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兒，毫無章法地在我唇上碾磨。他的牙齒甚至磕到了我的嘴唇，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血腥味瞬間在口腔里瀰漫開來。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但他沒有停下，反而摟得更緊，吻得更深。

這不是劇本里的吻。

劇本里，這是一個帶著試探和不確定的、溫柔的初吻。

而現在，這個吻充滿了憤怒、掙扎和一種掠奪感。

我被他吻得幾乎窒息，腦子一片空白。

14

「咔！」

導演興奮的聲音像一道驚雷，把我從混沌中劈醒。

「過了！完美！太棒了！黎老師，柳禾！你們倆這段情緒絕了！比我預想的還好！」

黎川猛地鬆開我，像是甩開什麼燙手山芋，踉蹌著後退，背對著所有人，肩膀微微顫抖。

我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破了皮、又紅又腫的嘴唇。

疼。

火辣辣的疼。

但更讓我心驚的，是剛才那個吻里，我捕捉到屬於黎川的，失控的顫慄。

從那天起，黎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

所有的親密戲，他都一條過。

擁抱，撫摸，甚至更大尺度的蓋著被子聊天戲份，他都完成得無可挑剔。

15

他依舊不跟我說話，依舊用冰冷的眼神看我。但在鏡頭前，他又能瞬間入戲，變成那個對我愛得深沉、痛得刻骨的男主角。

戲裡，他看我的眼神深情得能溺死人，每一次觸碰都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有一場戲是我病重，他守在我床邊，握著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開拍前他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開拍後他握住我的手，低頭，溫熱的嘴唇輕輕貼上我的皮膚。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唇在發抖。

我心裡一動，抬眼看他。

他已經抬起頭，眼眶是紅的，一滴淚恰到好處地從眼角滑落，滴在我的手背上。

滾燙。

導演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全劇組都誇他演技封神。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演的。

至少，不全是。

16

這個發現讓我心煩意亂。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去偷偷觀察他。

發現他會在我看劇本的時候，偷偷看我。被我發現後，又會立刻移開視線。

發現他會在我跟別的演員說笑時，臉色變得很難看。發現他助理送來的餐食里，總有幾樣是我愛吃的。

我發現他好像在用一種極其笨拙的方式對我好。

有點荒謬了。

一個重度恐同的直男，會對我好？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17

殺青那天，劇組辦了殺青宴。

黎川作為男主，自然是眾人敬酒的焦點。他酒量似乎不怎麼好，幾杯酒下肚，臉就紅了，眼神也開始迷離。

我被幾個製片人拉著，也喝了不少。

宴會結束，我頭重腳輕地往外走，在走廊拐角，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一股熟悉的味道混合著酒氣，將我包圍。

是黎川。

他靠在牆上，領帶被扯得歪歪扭扭，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性感的鎖骨。他眼眸濕漉漉的，像一隻找不到家的大狗，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

「柳禾。」聲音帶著酒後的沙啞。

「黎老師，有事嗎？」我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他卻握得更緊。

「你......」他盯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泄氣地垂下頭，把臉埋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的頭髮軟軟的，蹭得我脖子痒痒的。溫熱的呼吸拂在我的頸窩，帶著濃重的酒氣。

18

我渾身一僵。

「黎老師，你喝多了。」我推了推他，他卻像座山一樣，紋絲不動。

「柳......柳禾......」他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我難受......我心裡難受......」

我嘆了口氣，認命地扶住他：「你助理呢？我送你回房間。」

他乖乖地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回他的房間。

把他扔在床上，我剛想走，手腕又被他拉住了。

他沒睜眼，只是憑著本能，死死地攥著我，嘴裡還在不清不楚地念叨著什麼。

我湊近了些，才聽清。

他在叫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柳禾，柳禾，柳禾......

那聲音裡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脆弱，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沉睡的側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他的臉。

指尖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時候，我猛地收了回來。

柳禾，你清醒一點。

他是個恐同直男。

他喝醉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酒精作用下的錯覺。

我站起身，替他蓋好被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沖了個冷水澡，才把那股莫名的燥熱壓下去。

19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

剛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黎川。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休閒裝，頭髮還有些濕，看起來已經清醒了。

只是臉色依舊不太好，眼底帶著宿醉的疲憊。

「黎老師，早。」我客氣地打招呼。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眼神複雜。

「有事嗎？」我不知道他要幹嘛，好奇地問。

他沉默了片刻，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這是什麼？」

「殺青禮物。」他聲音有些乾澀，「你嘴唇......上次......對不起。」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支看起來就很貴的潤唇膏。

我這才想起，上次被他咬破的嘴唇，這幾天天氣乾燥，又開始起皮了。

「謝謝。」我收下東西，覺得我倆之間的氣氛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

「我......」他似乎還想說什麼。

「我要趕飛機，黎老師，有緣再見。」我拉著行李箱，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我怕再待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20

那之後，我們有大半年沒有再聯繫。

劇播出的時候，爆了。

我跟黎川的 CP「川流不息」，一夜之間火遍全網。

無數粉絲在網上嗷嗷叫，扒著各種花絮和採訪，用八倍鏡尋找我倆之間「愛」的證據。

「啊啊啊！你們看這個花絮！影帝看柳禾的眼神，也太寵了吧！」

「姐妹們！快去看那個吻戲花絮！影帝親完，耳朵都紅透了！他絕對是害羞了！」

「川哥那個乾嘔，我以前以為是嫌棄，現在看，分明是第一次親到喜歡的人，緊張得快要缺氧了！」

我看著這些 CP 粉的言論，哭笑不得。

你們的想像力，可真豐富。

希姐趁熱打鐵，給我接了好幾個綜藝和採訪。

不可避免地，我總會被問到關於黎川的問題。

「柳禾，跟影帝合作感覺怎麼樣？」

「黎老師非常專業，我在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我滴水不漏地回答。

「聽說你們私下關係也很好？」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微笑著，說著言不由衷的場面話。

21

直到有一次，我上了一個直播訪談。

主持人是個很會搞事的姐姐，她笑眯眯地問我：「柳禾，現在網上你的 CP 粉特別多，如果讓你在黎川、吳 XX、李 XX（另外兩個當紅小生）之間選一個做理想型，你會選誰？」

這是一個送命題。

但我當時腦子一抽，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了那個名字。

「黎川。」

說出口的瞬間，我就後悔了。

全場寂靜，然後彈幕就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聽到了什麼！是真的！】

【柳禾好敢說！我敬你是條漢子！】

【正主發糖，最為致命！川流不息是真的！】

主持人也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哦？為什麼呢？」

我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編：「因為......因為黎老師他......他很正直，很有安全感。」

我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22

節目結束後，希姐的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把我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柳禾你瘋了！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你這是在逼黎川表態！他本來就恐同，你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嗎？」

我無力地辯解：「我當時就是......腦子短路了，不知怎麼地就說了出來。」

「我看你是動了真感情了！」希姐一針見血。

我沉默了。

是啊。

我好像，真的栽了。

栽在了一個恐同直男身上。

這事很快就上了熱搜。

#柳禾理想型黎川#

#川流不息是真的#

黎川的粉絲和我的粉絲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

他的唯粉罵我捆綁炒作，不要臉，想紅想瘋了。

我的粉絲維護我說只是回答個問題，沒必要上綱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