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燃現在還沒甩了我,我拿錢辦事,做個飯應該的。
不過估計很快就不用再給他做飯了。
8
我很快到了裴燃家門口。
一打開門就看見小何穿著浴袍依在門口,身上有許多痕跡,可見昨晚戰況激烈。
他嘲諷地笑了。
「哎呀,我以為是裴少叫的阿姨呢,原來是你呀!」
他故意的。
我嘴角勾起陰森的笑:「呵呵,我待會兒就在菜里下老鼠藥毒死你。」
小何怔了一下,臉色又青又白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走進去,用肩膀用力撞了一下他。
他驚叫一聲卻拿我毫無辦法,氣得原地跺腳。
我徑直往廚房走去,熟練地準備午餐。
過了一會兒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我哼了一聲:「怎麼,真怕我給你下毒啊?」
「你昨晚去哪裡了,阿姨說你沒回別墅。」
是裴燃的聲音。
我有些意外,轉過身解釋道:「我沒打到車回去,太遠了。」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想問他,打電話有什麼用呢。
被關在別墅的那一個月里,我給他打過無數個電話,他從來沒接過。
我半夜發高燒給他打的電話他也沒接,我固執地想他知道我生病了會心疼我。
但其實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會接。
終於意識到這點後,手機卻沒電了,我連叫救護車都辦不到。
要不是阿姨打開門發現我不對勁,估計我就被燒成傻子了。
我笑了笑:「會打擾你的吧,我找個酒店睡就行。」
他狠狠蹙了下眉:「打擾我?」
或許是頭一次聽見我說這種話。
以前他只要跟別人產生一點親密接觸,我就會把他搶回來。
到現在沒有了,好久沒有過了。
我聽了他的話,回到了我應該站的位置,把他從我的範圍徹底剝離出去。
我沒讀過什麼書,以前是個服務員。
某天被客人欺負了,是裴燃替我出的頭。
我很感激他,每天都盼著他的出現,可他再也沒來過。
有人嘲笑我愚蠢,說裴燃是裴家少爺,京市太子爺,我高攀不上。
我很自卑,又太想靠近他,所以到處打聽他的消息來到他面前。
我鼓起勇氣跟他說話。
他卻只是冷冷瞥我一眼:「你多少錢?我包了。」
他不記得我,還以為我是賣的。
我心裡苦澀,但又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兩千,可以嗎?」
我做服務員可以掙三千,但如果能跟在裴燃身邊,我就只要兩千就好了。
裴燃挑了挑眉,臉上的笑有幾分嘲諷,或許是覺得我是故意這麼說的,裝小白花博同情。
「別裝了,我給你 20 萬。」
所以我成了裴燃的小情人。
而包養我只是當時他用來氣小竹馬的手段。
他喜歡他,不喜歡我。
裴燃有胃病,口味刁。
為了不讓他甩了我,我每天都在研究他的口味,費盡心思給他做好吃的。
我做的飯他剛好入口,所以我被留下了。
說是情人,其實我就是個做飯的。
我喜歡他,想讓他身邊只有我一個。
但等來的是他的冷落和拋棄。
我終於明白了,他不是我想像中的他。
我們之間,有一道巨大無法逾越的溝壑。
9
我一如既往對他溫柔的笑著:「嗯,裴哥哥放心,我不會再犯錯了。」
【我不想再被關在別墅里了,也不想再留在你身邊了。】
裴燃愣住了,他看著我平靜的神情,好像發覺到有什麼變了。
忍不住攥了攥手,下頜線變得緊繃,又很快壓制下來。
他蹙著眉頭冷聲道:「我又不會隨便把你關著,你現在可以搬回來住了。」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就住外面吧,這樣裴哥哥晚上帶人回來的時候我才不會打擾到你們。」
【你想怎麼跟別人睡就睡,我在這裡免得第二天還要被人諷刺一下。】
以前裴燃帶人回來,我都會跳出來讓那些人滾蛋。
總是擾了裴燃興致。
我有自薦枕席過,甚至不要臉地勾引過。
可是裴燃都無動於衷。
後來我才知道他有一個一直喜歡的竹馬,他找的所有床伴都跟他竹馬相似。
可我一點也不像那個人。
我唯一的作用也只是當個做飯的了。
裴燃擰著眉頭,呼吸急促幾下。
「隨便你!」
他轉頭出去了。
我繼續埋頭準備午餐,做過太多次,我已經習慣了時刻照顧裴燃的口味。
10
飯端上桌,小何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條羊絨針織灰色圍巾。
他圍著那條圍巾,嬌俏地說:「這條圍巾好好看啊,送給我吧裴少~」
我看著那條圍巾,目光停滯了一下,那是我給裴燃織的。
我不太聰明,廢了很多材料,學了很久才織出來一條。
給愛的人織圍巾很幸福。
但裴燃從來沒用過。
裴燃看著小何脖子上那條圍巾,蹙了蹙眉沒說話。
我心裡想著:【拿去吧,為了織這條圍巾我手指都磨廢了,有人用它挺好的。】
我倒是想要回來,但是送出去就是裴燃的東西了。
即便他不想要。
裴燃立刻看向我,臉上似有慍怒。
「給你了,反正是我不要的東西。」
的確是他不要的東西。
我說:「飯已經做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正要走時,裴燃叫住了我。
「你既然不住這裡,就把你的東西也帶走吧。」
我有些蒙,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通過裴燃的視線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玄關處有一個花瓶,是我跟裴燃一起做的。
網上的約會指南里說的,戀人可以一起做手工增進感情。
我硬纏著裴燃陪我去的。
以前我很珍惜它,因為那意味著一段很珍貴的回憶。
我看著那個花瓶有些愣神。
裴燃嗤笑一聲,似乎是捕捉到了我不舍的表現。
親自走過來把花瓶從那個位置拿下來扔給我。
「碰——」
我接慢了,花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空氣安靜一瞬。
我拿出一個口袋,開始撿拾碎片。
「裴哥哥別過來,小心碎片劃傷你,我把垃圾撿走就好了。」
垃圾。
我以前連往裡面插花都捨不得,現在卻覺得它是垃圾了。
裴燃看著那些碎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聽到我說的話後卻愣住了。
我撿起碎片打算離開。
裴燃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不習慣說這樣接近於討好的話。
「夏凡,搬回來住,這個東西我還能陪你去做一次。」
「沒關係,裴哥哥時間寶貴,不用陪我做了。」
他眉頭緊鎖,幾乎是咬牙道:「你想清楚,要我的身邊只有你,你配嗎?擔不擔得起?」
我點點頭:「我想清楚了的,裴哥哥教過我了,我不配。」
那一個月,已經教得我不敢再逾矩半分。
我聯繫不到裴燃,也不被允許去找他,卻總能聽見別人說他跟另外的人成雙入對。
我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所以收回所有的感情,回到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
裴燃緊盯著我,似乎是想從我的神情里看出一絲難過或者嫉妒。
可什麼都沒有。
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很疼,疼得我都以為我的手腕要被捏碎了。
他冷聲說:「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就只做飯就想一個月 20 萬?」
「那……就不做了吧,我也覺得挺受之有愧的。」
【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也不要這 20 萬了。】
裴燃瞪著我,幾乎目眥欲裂。
「你什麼意思?」
我吃痛,卻倔強地看著他:「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
裴燃怔然看著我,我抽了抽自己被捏紅的手腕。
眼角都疼出了淚,又堅定地再說了一遍:「我說我不想再做你的情人了。」
裴燃鬆了手,我飛快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知道裴燃不會挽留我的。
他的驕傲和身份不允許他挽留我。
我這樣的小情人,有一百個一千個可以代替我。
11
跟裴燃斷了之後,我前所未有的感到輕鬆。
我現在也是金主了,要和自己的小情人甜甜蜜蜜啦。
我一定會好好對他的!
我給溫玉饒通過電話後,就麻溜跑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他了。
去的時候聽見溫玉饒在跟老闆請假。
老闆為難道:「真的不行,今天很忙,有幾位大客戶要來,你走了我們怎麼忙得過來。」
溫玉饒正要出聲,就看見了從門口探出個小腦袋的我。
他怔了怔。
兩人都向我看了過來。
我知道這個老闆,溫玉饒奶奶生病時就是他借給溫玉饒錢救急的。
是個好人。
我眨巴眨巴眼睛:「很忙嗎?那我也來幫忙好了,我以前做過服務員的。」
老闆看著我揶揄的笑了一下。
「是嗎?謝謝你呀。」他又看向溫玉饒:「這就是你說的你對象?」
溫玉饒在看見我的那刻目光就軟的不像樣了,現在聽見這話臉立刻紅了。
「我……」
我猜到他剛剛請假的理由可能就是陪對象吧。
我點點頭:「沒錯,我是他對象。」
【哼哼,本金主為了不讓你尷尬還是承認好了。】
溫玉饒彎了彎眸,目光寵溺的看著我,笑靨如花的樣子看得人眼暈。
他不想讓我幫忙,叫我坐在一旁玩就好了。
我不同意,溫玉饒作為小情人也只能依我,帶我來換服務員的衣服。
他說:「你跟我一起就好了,不用你做什麼。」
「不要,反正又沒事幹,我自己能行。」
【老闆是好人,借錢給溫玉饒給奶奶治病,我也要幫好人。】
溫玉饒給我系衣服帶子的手頓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我,眼中的情緒似乎難以克制,某些想法在瞬間發芽,讓人擁有不顧一切的野心。
他將頭埋在我頸窩輕嘆道:「凡凡,絕不會有下次了,我不捨得你做這些。」
我很早就開始打工了,刷盤子洗碗,送外賣當跑腿。
沒人心疼我。
沒人對我說過不捨得。
溫玉饒是第一個。
我呆呆地站著,被溫玉饒籠罩在懷裡。
心裡酸酸軟軟的。
12
到了晚餐時間,我憑藉著以前當服務員的經驗很快便上手了。
這裡是個高端餐廳,對標的客戶都是有錢大佬。
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裴燃。
他和幾位臉熟的少爺一起吃飯,坐在主位面色不悅。
那個小何不在。
有人問:「裴哥,這次夏凡怎麼沒來,他不是最愛纏著你了嗎?」
「肯定是被裴哥趕走了唄,多煩他啊。」
我垂著腦袋上菜,心裡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呸!誰稀罕來,看見你們幾個我就想吐還吃什麼飯!】
裴燃一頓,似有所感般驀地抬頭朝我的方向望過來。
我慌得一批。
【看我幹什麼,我戴了口罩的,應該不會認出我吧?】
他蹙了蹙眉:「夏凡!」
我一嚇,裝作沒聽見轉身就想出去。
沒想到裴燃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面前拉住了我,另一隻手取下了我的口罩。
我有些無措,裴燃看著我突然嗤笑一聲。
「你又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我在這裡?」
或許我有幾次前科,所以裴燃覺得我這次也是故意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裴燃這次的表情不像生氣,倒像是鬆了口氣和高興。
「喲,說曹操曹操到,我就說他肯定會死皮賴臉跟著來!」
「把老闆叫過來,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他根本就不是這裡的服務員。」
我抿了抿唇推開裴燃:「不是跟著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