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淪陷完整後續

我卻笑眯眯地踢了他一腳：「多大點事兒啊，沒那麼嬌氣。」

江適沒搭理我，蹲下身把我的腳放到他懷裡，小心翼翼撥開我的襪子，還留有一點紅痕的腳踝顯露出來。

他盯了片刻，低聲說：「怪我。」

可是這事兒怎麼能怪江適，是我故意踩空樓梯摔下去的啊。

在這之後，我和陸霽在學校碰見，我會主動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總是默默看我一眼，轉身就走。

看起來有點難辦啊。

可沒想到，幾個月後，陸清萍把機會送到了我的手上。

8

南城的初冬已經有些冷，在江適的強制要求下已經給我裹上了厚厚的大衣和圍巾。

陸霽卻依舊穿著單薄的校服，步履緩慢的走在學校里的小道上。

他看起來不對勁。

陸清萍愛子如命，難道不知道給他添衣嗎？

我看著陸霽搖搖欲墜的身影，走上前扶住他。

陸霽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他的眼神費力聚焦到我的臉上，好一會兒才茫然道：「宋白？」

我蹙眉探他的額頭，好燙。

陸霽感受涼意，下意識蹭我的手。

我忽然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把陸霽帶回到我在校外租的房子，自從決定從陸霽下手，我很少來這裡住，但幸好藥品什麼的一應俱全。

我給陸霽喂了感冒藥和退燒藥，又點了外賣粥倒進碗里假裝自己做的。

然後就趴在他身邊睡著了。

陸霽醒來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我也感受到了他在看我。

於是我故意用被創可貼裹住的手指握住他的手，還發出夢囈般的呢喃。

「哥……吃藥……」

陸霽的手微微一顫，許久才從我手中抽出。

我順勢像被他驚醒似的，然後眼裡是驚喜和笑意，很自然地把手貼上他的額頭。

「哥，你醒了！不燙了。」

陸霽抿唇，神色複雜看著我：「你的手……」

我愣了下，不好意思地說：「第一次煮粥沒經驗，燙了一下，哥你要是不想喝我就去倒了……」

「我喝。」陸霽急忙攔住我，表情虛弱且愧疚，「宋白，謝謝你。」

陸霽很乖，體諒我的辛苦，那份粥他喝得一滴不剩。

我問他怎麼會穿這麼少都冷感冒了，他只低頭說不冷。

他不想說沒關係，至少我跟陸霽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後來我才知道，陸清萍對陸霽的控制欲太強，陸霽不是沒有反抗過。

如果陸霽不聽話，陸清萍甚至會體罰陸霽，例如不給飯吃、冬天只給穿薄薄的一件衣服。

如果陸霽還不聽話，她就自殘，她會一邊哭著說白養他了，一邊跨坐在窗戶邊想要跳下去。

然後，陸霽就屈服了。

這一次不知道怎麼惹了陸清萍，他不被允許穿厚衣服，故而感冒發燒。

我想，陸清萍真的是個瘋子，自私、虛偽、涼薄。

跟我的父親真是天生一對。

9

我跟陸霽在家從不溝通，但在學校里同他打招呼，他會回應。

在我因為成績被我爸說放棄時，他竟然把自己的課業筆記偷偷給我。

這好像成了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直到陸清萍再次懷孕，已經確定懷孕三個月且查明是個男孩。

我爸很高興，讓我多照顧陸霽，別讓陸霽打擾陸清萍養胎。

陸清萍不太願意，但是在我爸的目光下，也沒有辦法。

我和陸霽多了很多相處時間。

我發現陸霽很容易害羞。

比如，我故意洗完澡濕答答地出來讓他給我吹頭髮。

比如，在他吃東西時，我故意靠過去，說我也想吃一口。

再比如，他偷偷溜進我房間給我講題時，我盯著他的臉發獃，他扭頭看我，我的嘴唇擦過他的臉頰時。

他總是會滿臉通紅。

某個晚上，我的嘴唇擦過他的嘴角。

這次，我貼了上去。

陸霽愣住。

冷白的臉皮肉眼可見的紅溫。

他一把推開我，捂著嘴不敢置信：「宋白，你幹什麼？」

我眨眨眼：「在親你。」

他滿臉羞憤：「你為什麼親我？」

我一臉理所應當：「因為喜歡你。哥，我喜歡你。」

陸霽這下連脖子都紅了，他抓起桌上的練習冊，慌不擇路的跑出房間，好幾天都沒有搭理我。

十八歲生日那天，江適帶我去酒吧玩兒。

我嘗了一口酒，不好喝，不喜歡。

回到家裡已經夜深，陸清萍和我爸都不在家。

所以我沒想到，推開門會看到陸霽在等我。

手裡還拿著禮盒，看起來像是給我的禮物。

我清醒地裝醉，倒在陸霽身上，然後說我好喜歡他，我想跟他上同一個大學，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陸霽似乎認真思考了很久，然後他說：「那我以後給你輔導功課，你一定會考上的。」

我痴笑著撒酒瘋，只當聽不懂，把他壓在沙發上親了又親。

他真可愛，明明緊張地不行，還要注意著扶著我的腰，怕我從沙發上掉下去。

我都有點捨不得，用他來報復陸清萍了。

10

高考在即，陸清萍預產期也快到了。

但她感到不安。

短短一個月，陸霽已經反抗她三次了。

我原本的打算是，全身鏡上的攝像頭錄下足夠的視頻，我就發給陸清萍。

我要她生不出那個孩子，如果運氣好的話，最好一屍兩命。

可是陸霽變得不聽話了。

在拍畢業照的那天，我看到有女生跟陸霽表白。

陸霽不知道說了什麼，女生紅著臉跟他說放學見。

放學見？

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放學，陸霽拎起書包往外走，又被我推了進去。

空無一人的教室里，我把他按在門後，咬他的嘴唇。

陸霽慌張無措，卻又不敢用力推我。

他張開嘴：「小白……」

我莫名地生氣。

陸霽怎麼能答應別人的告白。

他怎麼敢一面跟我說一起考大學，一面又答應別的女生的告白。

我可真是給他臉了。

我泄憤似的在他唇上重重碾壓。

陸霽被迫承受著，書包掉在地上，校服也被我弄的亂七八糟。

他按住我放在他褲腰的手，紅著臉喘息：「小白，不可以在這裡……」

我惡狠狠看他：「哥，你拒絕我？」

陸霽搖頭：「晚上我有事。」

我定定看了他兩秒，甩開他就往外走。

「行，你去吧，我今晚就去酒吧找十個八個男人一起睡覺！」

還沒走出兩步，手腕就被拽住。

陸霽也難得沉下臉，嚴肅道：「不行。」

我嗤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來管我？」

陸霽盯著我，嘆息一聲，撿起地上的書包，低聲說：「不去了，我哪兒也不去了，回家吧。」

他攥著我的手腕，生怕我跑掉一樣，緊緊握著不放。

「宋白，不要去找別人，我都聽你的。」

我輕哼一聲，不知怎的，原本煩躁的心平順下來。

空蕩的教室被夕陽染成一片橘色，淡藍色的窗簾被微風吹動，隱隱露出一個人的身形。

那人看著離開的兩人的背影，面色冷沉。

11

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陸清萍要準備住進醫院待產了。

我決定錄最後一次視頻。

全身鏡上小紅點靜默無聲，看著我把陸霽推倒在床上。

一點一點解開他的扣子，從他的耳畔親吻到喉結、胸口。

陸霽注視我，猛地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他耳朵紅紅，聲音卻帶著幾分緊張和歡喜。

「一會兒結束，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胡亂應著，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心上。

我跟陸霽初嘗禁果。

這是我跟他最大尺度的一次，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他大概想不到，他跟我這些天的親密，一會兒就都會被發送到陸清萍的手機里。

可我心中卻生出莫名的不安，以及令人荒唐發笑的後悔感。

我有點不想傷害陸霽。

可誰叫他是陸清萍的兒子。

看我走神，陸霽重重地親了我一下。

他的吻從我的額頭到我的鼻子嘴巴再到我的腰腹，一點一點，像是在親吻珍貴的寶物。

我沉浸在他的溫柔里。

所以我們誰也沒想到，臥室的門會忽然打開。

出現在門口的人，不僅僅有陸清萍，還有我爸、我的姑姑舅舅，以及江適和江適的哥哥。

那一刻，世界變得嘈雜紛亂，卻好像寂寥無聲。

我看到陸霽急忙扯過被子將我裹住。

看到陸清萍驚恐尖叫，然後滿腿是血地暈倒。

看到姑姑去扶陸清萍，舅舅把其他人往樓下趕。

看到我爸拎起高爾夫球桿過來，不知道他原本是想打誰，但是都被陸霽扛了下來。

最終，看到江適站在門口，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12

兩天後，機場候機廳，江適滿面春風攬著我，等待航班登機起飛。

我面無表情，木然望著窗外。

時間撥回兩天前。

陸清萍遭受刺激難產，孩子生下來了，但是剛出生半小時就沒了氣息。

陸清萍大出血，以後再也沒辦法有孩子了。

我爸把陸霽打了個半死，想來打我時，被陸霽攔著扛下了。

他渾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看著江適把我帶走。

……

我從來沒想過鬧這麼大。

我從頭到尾只是想報復陸清萍和我爸。

我想用視頻刺激陸清萍，我一直在偷偷轉移我爸的錢，想要高考後就徹底離開。

我沒想傷害……或者說沒想讓陸霽受這麼大的傷害。

也沒想讓親朋好友人盡皆知。

我瘋了一樣捶打江適。

是他，是他突然跟他哥說，來我家跟我爸和舅舅談一項大合作。

也是他，說應該讓我開始接觸公司事物，帶領大家來找我。

江適挨了幾拳後，鉗制住我狠狠咬上我的唇。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江適緩緩笑了。

他撫著我的唇角，聲音低沉像是在說什麼情人之間的呢喃。

「小白，我以為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以為你也跟我一樣，在等著高考後出國永遠在一起，可是——

「可是你怎麼就髒了呢，你怎麼能跟那個雜種親嘴？」

我冷冷撇開頭，又被他強硬地擰過來。

他溫柔地親了親我的嘴角。

「不過沒事，現在所有人都不會要你了，但是你放心，你髒了我也要你，我永遠要你。

「我們一起出國，再也不回來，我永遠陪在你身邊，就我們兩個人。」

我感到痛苦、悔恨和憤怒。

江適對我一直很好，可我從未想過他對我是好兄弟以外的感情。

「可我只把你當好兄弟。」我憤恨地望著他：「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我說過我會自己報復——」

「自己報復？」江適打斷我的話，譏諷地笑了，「宋白，其實我一直都想說，你真的很蠢。」

「作惡又不夠惡，時常還泛濫你那可笑的聖母心。就你那點報復方式，你能報復誰？想要做壞事，就要做絕啊我的蠢小白。」

江適掐著我的脖子，像看一隻寵物。

「雖然你天真愚蠢，但誰讓我愛你呢，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爸對我媽原本就心生怨恨，如今我害了他初戀，還在眾人面前被迫出櫃讓他丟臉，他現在恨不得殺了我。

媽媽去世後，我跟外公家的關係也不親近，如今盤算下來，我竟然真的無處可去。

我望著窗外起飛降落的飛機，只覺得我原本就破爛的人生變得更加黯淡不堪。

13

「誒？宋白。」

有個女生看到我，向我打招呼。

她看到不遠處給我買水的江適的背影，臉上帶著姨母笑。

「小情侶一起出國玩啊？」

我蹙眉搖頭，女生一臉驚奇：「誒？陸霽告白失敗了嗎？」

「陸霽？告白？」

「對啊，拍畢業照那天，我跟陸霽告白，但陸霽告訴我，他喜歡你，還問我現在流行什麼告白禮物，他想去了解一下，高考完之後送給你。」

女生疑惑道：「他難道沒跟你告白嗎？」

我怔住，忽然想起那天陸霽歡喜又緊張的表情。

他說：「一會兒結束，我有話跟你說。」

我啞然，嗓音艱澀：「你知道陸霽買的什麼禮物嗎？」

「知道呀，他最終買了對戒和鮮花，他說雖然都是男生，但是也要給你一個正式的告白和鮮花才算在一起，還說以後你倆報考同一個大學，在校外租個房子以後可以天天在一起，哎呀呀真是嗑死我了！」

陸霽跟我在一起時，總是慌張無措和臉紅著的，我一直以為，他哪怕對我有些許好感，應該也沒有太當真。

甚至也許，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種困擾。

畢竟我們都是男生。

可原來在我默默計劃把我們的感情當做刺激報復陸清萍的工具時，他在默默計劃我和他的未來。

而那場兩個男生初嘗禁果的情事，結局不是兩情相悅的告白，而是名聲掃地一片狼藉。

江適拎著水走過來，看到女生跟我說話，笑著攬住我，問我她是誰。

女生這才發現她把江適認成了陸霽，推著行李箱跟夥伴快速離開了。

廣播里播報開始登機。

我們起身排隊。

我的心跳卻愈發加快。

我不想出國了，我想去找陸霽。

哪怕他怨我恨我，我也去找他，我想跟他道歉，我想說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如果不行，做兄弟也行。

我知道錯了，也後悔了，我不該用他來報復陸清萍。

我剛想掙開江適的手，身後突然傳來踉蹌的腳步聲。

回頭看去，竟然是陸霽。

他穿著病號服，神色蒼白，跌跌撞撞向我跑來。

我神色錯愕，眼眶卻不自覺地開始發酸。

剛邁動步子，胳膊被江適握住，他附在我耳邊低語。

「你再多走一步，陸霽下一次可就不只是被打得半死了，我會找人好好關照他。

「不過，如果你就是想要他的一條命，那我都 OK。」

我邁出的腿定住。

陸霽喘得咳嗽，他躬著身子仰頭看我：「小白，你真的要走嗎？」

我沒有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擺。

江適笑眯眯地說：「我跟小白在一起了，以後都不會回來，陸同學就不用擔心啦。」

陸霽怔住，眼眶逐漸變紅：「小白，這是真的嗎？」

我緊緊咬著牙根，閉了閉眼，點頭。

陸霽的眼淚落下：「為什麼？因為宋叔叔，還是因為我媽？」

陸霽至今都不知道，我一直在謀劃什麼。

他傻乎乎地以為，如今的局面只是因為長輩不允許我們在一起。

廣播已經在催促登機，江適在一旁笑意不達眼底。

我扯出笑容，居高臨下看著陸霽，說。

「都不是，跟你玩玩你還當真了？」

「說實話，哥你的技術太差了，我從來都沒爽過，求你了，快滾吧。」

陸霽怔在原地，眼裡滿是驚愕和痛苦。

我不敢再看他，匆匆進入登機口。

14

六年後。

京市 CBD 最高的那棟大廈頂樓。

我懶洋洋窩在沙發里，經紀人孟賢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我一下。

「小祖宗啊，這是大老闆的辦公室，不是咱們那小作坊，你可長點心吧。」

「點心？」我支起下巴，笑眯眯說，「雲舒坊的點心好吃，一會兒買來吃吃。」

孟賢扶額仰倒，又坐起來絮絮叨叨。

「這是公司被收購後第一次跟大老闆見面，也是你回國進軍國內市場的重點節點，你在海外一直不溫不火的，國內市場必須抓緊了。

「一會兒大老闆來了，要是覺得你不行，那你就是徹底沒戲了，麻溜的退出娛樂圈回家種地吧。」

我「哦」了聲，坐直身子，身後的門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