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梁袖玉完整後續

2025-09-0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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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屬實,奴才言語冒犯,還請陛下治罪。」

他撈起準備叩首的我,激動地說:「所以你之前拒絕我,不是因為嫌棄我,而是怕我不愛你,對嗎?」

他眼神懇切,我垂眸點了點頭。

「袖玉,袖玉,袖玉......」他把我抱在懷裡,不停地左右晃我,大聲地喚我名字。

他聲調愉悅,我的神經也得到放鬆。

俶爾,他貼在我耳邊說:「你雖形廢,但自有神存,我愛你的形,但更愛你的神,你不要在我面前自輕自賤,我也不在你面前自怨自艾,我們就似尋常伴侶,簡簡單單地在一起,好不好?」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落在他的肩膀上,抽噎道:「好。」

帷帳內,他吻上我的下腹,我還是忍不住地說:「別看,丑。」

他拉開我的手,真摯地看著我:「袖玉,愛你的人不會覺得丑,只會感到心疼。袖玉,我為你心疼。」

15

燭影重重,更深露重。

我在一次次動情中喊他「陛下」。

他咬住我的耳垂讓我喚他「懷梁」。

殿外似有春雨點點滴落,他拿來錦袍披在我身上。

一夜心神蕩漾。

突然理解為何俗語會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原來這種事真能如此快樂。

第二日早膳時,他指著一大桌子菜說:「快嘗嘗今日那個菜好吃。」

他起身將菜夾進我的碗里。

我們明明都做那麼親密的事了,他竟還讓我為他試毒。

「怎麼,是不好吃嗎?」

「沒有,很好吃。」

他拿筷子夾了一道離他最近的菜放進嘴裡。

我急忙阻止:「這個我還沒嘗,你快吐出來。」

「怎麼了?」

「萬一有毒怎麼辦!」

「不會有毒的,御膳房都是我的人。」他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你以為我一直讓你與我一同用餐,是為了讓你試毒?」

我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這麼想,明明是你之前問我,做皇帝的書童吃得好不好,所以你一來我就想讓你嘗嘗這些菜。」

「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認出了我?」

他瞪大眼睛反問我:「不明顯嗎?」

明顯嗎?

懷梁說四年前御花園分別後,他也找過我。

不過他是去御膳房找的我。

在弄清所有御廚的姓名、家庭、師承、派系後,他才確定御膳房沒有一個叫「栓子」的學徒。

真後悔當時同他說大話,一下錯過了四年的榮華富貴。

他又起身幫我夾菜,摸了摸我的腦袋說:「放心,不會讓你死在深宮裡的。」

16

皇后被趕出宮後,前朝亂成了一鍋粥。

丞相自責未教導好皇后,願將他的四女兒嫁過來。

攝政王也表示要送一女到後宮。

太后說她也有個年紀相仿的侄女與陛下相配。

總之,陛下的後宮必須有一個女人。

懷梁說這些女人懷有身孕的那一天,就是他們要他死的日子。

就像要殺他的趙姝那樣。

她們懷的不必是陛下的孩子,她們只需擁有宮妃的身份,便可偷梁換柱。

他伏在我頸窩,淡淡地說:「袖玉,皇宮裡的人都是傀儡,我也是,她們也是,只有你鮮活。」

我替他扣上腰帶,親了一下他的臉頰:「那就把線都斬斷。」

早朝上,他又拔出了劍。

直指群臣:「朕就不明白了,選妃竟比西北的戰事還要緊,你們若是在朝中閒得無事,就都去西北禦敵吧。」

「陛下,後宮與前朝乃是一體,不開後宮,如何繁衍龍——」

「你再說,朕就把你的腸子抽出來,系在重玄門前的槐樹上,讓大家都看看你肚子裡藏了多少彎彎繞繞。

「後宮一事,誰敢再提,朕提刀問候。」

他故意在攝政王面前收起刀,並駁了攝政王關於西北戰事的奏摺。

「皇叔,西北戰事吃緊,您手握重兵,理應帶兵出徵才是。」

姜甫坐在太師椅中,斜眼睥睨:「陛下身邊不可無人守衛,我去了西北,陛下的安全誰來保障,不如就派張子清招募兵馬,前往西北。」

趙無極開口:「邙山一戰大敗,張子清還有臉帶兵,簡直可笑!」

關於帶兵人選,朝堂上的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陛下只需丟出一個話頭,他們就會在朝上為自己的黨派據理力爭。

最後,選出一個對他們既無益處,也無害處的人。

懷梁說,那個人,就是他能用的人。

至觀五年夏,宿州宣撫使姜濟中帶兵出征西北。

17

一日黃昏,我同劉松一起在殿內看陛下舞劍。

劉松是我睡前向懷梁吹枕邊風要來的。

他當初幫過我,如今我提攜他。

現在他已是總管太監了。

陛下舞得起勁,我倆也配合著鼓掌叫好。

這時,殿門突然被踢開。

是攝政王——姜甫。

「過得很悠閒嗎?」他徑直走向書案後。

懷梁將劍立於身後,看著劉松說:「帶他出去,沒朕的命令,誰都不准進來。」

劉松拉著我往外走。

姜甫在我身後說道:「聽說最近你一直同一個太監混在一起,是那個小的嗎,長得真水靈,和從前的你一樣。」

「有事說事,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無事,就是覺得你最近不乖,來調教調教你。」

劉松闔上殿門,將我拉到朝明殿後。

我極力掙脫他往殿前跑:「我要進去殺了他!」

劉松在我身後壓著聲音喊道:「你怎麼殺他,你還沒近他身呢就被砍了,你以為陛下不想殺他嗎,只是還沒到時機罷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手中有兵權,太后周圍是世家,丞相身後是寒門,他們三黨勢同水火,但又相互制約,少了一個朝局就要亂,陛下還在等,你急什麼。」

「劉爺,我不能看他受欺負,我得幫他。」

「你老老實實聽陛下話,就是對陛下最大的助益了,袖玉,陛下是天子,這麼多年他都忍過來了,他會有辦法的。」

我無力地跪倒在地,活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

而這種煎熬,懷梁從小就在受著。

直至天黑,姜甫才從殿中出來。

我衝進殿內時,地上一片狼藉,懷梁身上的錦袍也被盡數扯破,裸露的皮膚上儘是紅痕與血滴。

他將頭埋進被子裡,悶聲說:「袖玉,我真的快爛掉了。」

懷梁常說自己是樹上那顆外表鮮艷,內里卻被蟲子蛀掉了的蘋果。

這時我就會摟住他,鄭重地告訴他,就算他掉下來,我也會接住。

我將被子裹在他身上,用力抱緊他:「我在呢,懷梁,我在呢。」

他渾身熱得發燙,額間青筋暴起,這時我才注意到龍床上散落的粉末。

是五石散,直房裡的其他太監給我看過。

說這藥粉是神仙散。

什麼神仙散,明明是劇毒,宮裡的一個老太監就是因它而死。

我急忙從殿外弄來涼水,不停地在懷梁身上擦拭。

直到發現他脖頸的劍傷還在往外滲血。

他依舊將臉埋在被子裡,無聲痛哭道:「袖玉,我沒讓他碰我,我不髒的。」

他的話像一隻大手,將我的心狠狠地捏成一團。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陛下服了五石散,涼水能散發藥性。」

這時他才從被子裡露出頭來,眼眶通紅,臉上滿是委屈:「袖玉,我什麼時候才能死啊?」

那晚他躺在我的懷裡,渾身燙到像是剛從沸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恍惚睡夢間,他不停喃喃:「還不能死......還要再等等......等一個好皇帝。」

18

懷梁不再上早朝了。

他下旨說自己身染瘋病,已無力管理朝政,朝中大事皆交於攝政王。

以此為交換,攝政王同意放一部分兵權,支援西北。

攝政王勢大,太后和丞相開始著急起來。

一次太后派人將我擄了去,逼懷梁同一群宮女睡覺。

那天懷梁砍了很多人,包括他自己。

他以性命相逼,太后這才放了我。

自那日後,我們沒有過一刻分離。

談笑間,深秋已至。

宮裡每年都會在秋忙結束後,冬日來臨前,允許宮外親友探親。

一早,我就著急忙慌地穿衣服。

懷梁躺在被窩裡睡眼惺忪地說:「你等等我,我也要去。」

「外面天涼,你再睡會兒吧。」

他佯怒道:「你是覺得我拿不出手,不想讓我見你爹娘?」

「我是怕你嚇到我爹娘。」

他拉著我的手不停地晃,滿眼哀求地看著我,我最受不了他這個眼神,每次他這樣,不管是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最後我們一同去了西直門。

西直門的小太監認識我,但不認識懷梁。

他沖我打趣道:「每次都是你來得最早,走得最晚,一年當中,你就今天最積極。」

「我娘來了嗎?」

「沒來。」

我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懷梁在我耳邊低語:「你家人過去都不來看你嗎?」

爹身體不好,娘還要帶弟弟們,來一趟上京很難的。

但如今哥哥應該已經娶妻了,他怎麼就不想著來看看我呢?

那小太監突然大笑:「看你那失落樣兒,你娘給你寄東西了。」

他笑著朝我扔來一個包裹。

寄東西也好,寄東西我也開心。

我朝懷梁嘚瑟地舉起包裹。

他催促我道:「快打開看看!」

我解開包裹,裡面是兩個護膝,是嶄新的,不是哥哥用過的。

我得意地拿出來對懷梁說:「是鹿皮的,外面還是兔毛,你看這針腳,一看就是我娘親手縫的,穿上去肯定暖和。」

懷梁欣慰地笑著,默默點了點頭。

我好像有點過分了,明知懷梁早早沒了娘,還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

我看了一眼護膝,拿出了一隻遞給了他:「給你一隻,我們一人一個。」

「真的?」他的臉上瞬間明媚,拿著護膝反覆撫摸。

他身上穿著今年新供的蜀錦,那護膝反而被襯得廉價了。

可他卻愛不釋手,放在腿上來回比試。

「啪」,一封信從包裹里掉了出來。

懷梁撿起信,激動地說:「你母親給你寄了信!」

「你快幫我念念!」

懷梁展開信說道:「你母親問你最近身體是否健康,家裡一切都好,讓你不要掛心,還說你嫂嫂給你生了一個侄兒,還說你弟弟們要去縣裡學木匠,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你快念!」

「還說家裡開銷大,讓你這個月多寄一點錢。」

我從他手裡搶回信,一紙的字,密密麻麻的像蒼蠅一樣。

我尷尬地沖懷梁解釋道:「家裡人多,我寄的銀子是少了點。」

「五兩銀子你每月往家寄四兩,這還少?」

我苦笑著沖他聳了聳肩。

他疑惑地問:「袖玉,你家有四個孩子,為什麼你爹娘只你送到宮裡來,他們不知道當太監意味著什麼嗎?」

我緊盯著他的嘴,平常那麼溫熱的一雙唇,今日怎麼能問出這麼冰冷的話。

真是天真又殘忍。

「可能我是家裡不被偏愛的那個吧。」

「那你每月還往家裡寄這麼多錢?」

「母親有四個孩子,但我只有一個母親。」

我失落地低下頭。

他揉著我的臉頰,不斷在手裡捏著:「開心點,袖玉,有護膝不是比沒護膝好嗎,更何況你還有我,我只有一個袖玉,袖玉也只有一個懷梁,我所有的愛都給你。」

不久後的一個晚上,他把我按在床上撓我痒痒,在我哈哈笑的時候,他往我手裡塞了一個荷包。

裡面裝滿了銀子。

「寄回家吧,放心,不是官銀,是我托劉松去宮外換的。」

宮裡的東西都有數量,是用什麼換的呢?

後來我問劉松才知道,是用他日日去藏書閣抄的孤本換的。

19

最近,懷梁總是半躺在玉階上發獃。

我從殿內拿來披風,同他一起坐在玉階上。

他伸手指著月亮,問我:「袖玉,月亮上只有嫦娥嗎?你說月亮上會不會也有像我們一樣的人?」

「會有吧,既然嫦娥能活在月亮上,那其他人也能活在月亮上。」

「那如果有來生,我們就投胎到月亮上去吧,離這裡遠遠的。」

「來生我們還會在一起嗎?萬一我找不到你怎麼辦?」

他用力攬住我的腰:「會的,來世我會成為你途經路上的一朵花,會成為你家樑上的一隻喜鵲,我會成為一切令你開心的東西,只要你笑了,你就會想起我。」

「可我還想這樣與你抱著?」

「也會的,來世我會成為能給你許多幸福的人,如果你覺得和誰相處的幸福,就勇敢地同他在一起,因為那個人一定就是我。

「袖玉。」

「嗯。」

「來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我抬手抹掉他眼尾的一滴淚。

臨睡前,他不停地吻我,抱我,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身體里。

在我終於睡著時,他又突然把我喚醒。

半夜幫我穿上衣服,然後塞給我一個包裹。

我所有的睡意在看見包裹的那一剎那,瞬間消散。

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永遠在皇宮如此安穩地生活,於他們而言,我們不過是籠中的困獸,難逃必死的結局。

但我沒想到懷梁要把我推開。

我將包裹還給他,生氣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你覺得我會棄你一人,然後逃命去嗎?」

「袖玉——」

「你若死了,我絕不會獨活!」

「袖玉,你聽我說,我不會死,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何事?」

「我要你拿這封傳位詔書去牟州找姜濟中,讓他勤王救駕。

「袖玉,我把我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我在朝明殿等你來救我,你能做到嗎?」

他又將包裹塞回我手中。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你沒騙我?」

「沒有,很早之前我就開始準備了,你就是最關鍵的一步,我身邊無可用之人,你不要埋怨我讓你涉險才好。」

「不會,我怎會埋怨。」

我抓著包裹,心裡還是惴惴不安:「我們一起出去吧,一起去找姜濟中。」

「傻瓜,我走了上京就徹底亂套了。我在上京等你回來。」

懷梁叫來劉松帶我出去。

我抓住他的手說:「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他笑著對我點點頭。

快走到殿門口時,懷梁扶著屏風喊道:「袖玉!」

「嗯。」

「牟州路遙,務祈安行。」

20

劉松將我帶到御膳房,我躲在泔水桶里,被他們推出了宮。

東市前的拴馬石上系了一匹白馬。

我突然想起那天懷梁帶我去御苑騎馬。

他說以後總會用到的。

如今真的用上了。

我策馬疾馳,一路打聽方向,晝夜不眠,三日後來到了牟州。

我與馬一同倒在了姜濟中的練兵營。

他從我手中接過詔書,看完後傳給部下,自己開始猶疑地原地徘徊起來。

這時一人突然說:「父親,陛下既已死在姜甫老賊手下,我們此時出兵就是最好的時機啊!」

我腦子霎時空白,耳邊似山崩海嘯。

姜濟中回道:「就怕陛下沒死,到時姜甫老賊再反咬我們一口。」

他看向我,蹲在我面前問:「這遺詔可是陛下臨死前親手交給中貴人的?」

我淚盈滿眶,猛地俯身吐出一口鮮血:「是,陛下遺願,只等宣撫使回京繼承大統。」

懷梁,你怎能騙我?

半月後,姜濟中在永泰殿砍掉了姜甫的頭。

我隨姜濟中的家眷奔赴上京,途中,他的髮妻惠文衣找上我,拿給我一件東西。

「中貴人是名袖玉吧?」

我沉默點頭。

「前日陛下寄給臣妾一件東西,說是先帝留給中貴人的。」

我急切地看向她,她從袖中拿出一張信封。

我慌亂地撕開,裡面有一封信,還有一縷紅繩繫著的頭髮。

我雖不識字,但那信上寫滿了【袖玉】。

惠文衣撫上我的背問:「用我念給中貴人聽嗎?」

我無措地點著頭。

她接過信,開始讀了起來。

【袖玉,當你聽到這封信時,姜濟中他們應該已經成功了,我猜你現在一定在哭,袖玉,別哭,姜甫老賊死了,你該替我高興才對。

【袖玉,你別怪我,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和你在一起後,我突然開始怕死,我怕我死之後會有人欺負你,所以,我讓你給姜濟中送詔書,這樣他就會罩著你。

【袖玉,我註定是要死在深宮的,但你不一樣,你那麼鮮活、那麼明媚,你得燦爛地活、耀眼地活。袖玉,你不知道,我們剛重逢時,我有多嫉妒你,憑什麼你還如四年前那般朝氣蓬勃,而我卻變得如此污穢不堪,如果四年前我們沒有走散,現在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結局。

【袖玉,命運多麼弄人啊,我們明明離得那麼近,但重逢卻花了四年。當初我說帶你一起去游江南,可卻一直沒等來盛世清平,未來姜濟中即位,袖玉,你就替我去江南吧,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一個籠子被關到另一個籠子,大昭的錦繡山河從來沒有看過,袖玉,你去替我看看吧,替我多愛一愛這個人間。

【袖玉、袖玉、袖玉,我多想當著你的面再喚喚你,但只能等來世了,還記得嗎,來世我會變成一朵花、一隻鳥,一切能讓你感受到幸福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在你身邊,只要你用力感受幸福,就能看到我。

【與你結髮,是我的私願,我愛你,這話好像怎麼說都不夠。】

我到上京時,懷梁還沒有下葬,惠文衣說是她懇請陛下,讓我再見先帝最後一面。

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寒玉床上,靜得像個死人。

我要把他帶走,他那麼討厭皇室,又怎會願意入帝陵。

惠文衣拉住我說,舒貴人也在帝陵,懷梁會同他的生母葬在一起。

至觀五年冬,聖德大成文皇帝,吻劍而亡,享年十八歲。

21

懷梁下葬後,我在帝陵抓了一抔黃土,策馬去往江南。

臨行前,新帝給了我一塊令牌,上面寫著,即見此牌,如朕親臨。

我先趕往了衢州老家,卻發現爹娘早已離世。

這些年,我寄回家的錢都進了哥嫂的口袋。

我問哥哥為何不告訴我,嫂嫂說,若說了,我恐怕就不會往家寄錢了。

懷梁, 我不懂,為何親人之間也要這般算計。

哥嫂不喜我,對我說話總是夾槍帶棒。

哥哥說我的身份說得好聽點是中貴人, 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條閹狗。

鄰里有時也會擠在我家門口,看看宮裡的太監長什麼樣。

懷梁你看,只有你不在乎我的形,會愛我的神。

夜裡我離開了家, 準備去江浙看看。

一路上, 百姓都在稱讚新帝仁厚,免了他們的苛捐雜稅, 還開恩科, 廣納天下賢士。

懷梁, 我想這片盛世,應該有你一半的功勞, 你那屈辱的四年,等來了一個有才幹的新帝。

我去杭州喝了碧梗酒, 乘舟泛了西湖, 還同別人打了架。

懷梁,你別擔心,雖然我沒贏,但對方也沒討好,去了府衙後, 我直接拿出了令牌,府尹當即把他下了獄。

你問我為什麼打架,誰讓他說你是暴君。

懷梁, 這一年我去了好多地方, 看見了不少的花, 聽見了不少的鵲,但我都沒有感到開心, 我想, 可能它們都不是你。

一日秋夜,忽逢大雨,我只能躲進一間破廟。

沒多久, 廟裡又進一書生。

他叫李撫生,是位進京備考的學子, 我同他很聊得來,因為他明白你在位的不易。

我托他給你寫一封信,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封。

現在他正在燭光下奮筆疾書。

我將我們的頭髮系在了一起, 紅繩早系, 白首永偕。

我想下輩子還能同你在一起。

你此時應該還沒到望鄉台吧,若你看見這封信, 先在奈何橋上等一等我, 別去喝望鄉台旁邊的孟婆湯。

22

我說完,李撫生抹著淚將信遞給我。

我掃了一眼後,用燭火將信一點點燃掉。

這場秋雨下了五日, 我也病了五日。

李撫生哭哭啼啼地非要去給我找大夫。

深山老林去哪找大夫。

我想是我命數已盡,是我已得解脫。

於是將身上的盤纏和令牌都給了他。

並囑咐他,等我死後,將我火化, 骨灰就撒在帝陵山腳。

李撫生還在哭。

我攥著那縷紅繩結髮,一身輕鬆地躺了下去。

極冷極熱中,懷梁俯身抱住了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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