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最緊張的時候。
左邊 Omega 同事發熱期曠工,右邊 Alpha 同事易感期直接消失。
辦公室空蕩蕩,待處理文件堆積成山。
我徹底擺爛。
去他爹的發熱期、易感期,老子要開啟 beta 的悠長假期!
同樣連續加班數日的老闆咬著煙,周圍散落一地抑制劑,幽深黑眸盯著我:
「正好,我也想休假,一起吧。」
半個月後。
我嗚咽著往床下爬:「嗚嗚嗚我想公司了,想同事,想上班……」
才挪出半步,就被他抓著腳腕拖回。
身後炙熱覆下:「不,你不想。」
1
不想上班。
真特麼不想上班。
人究竟為什麼要上班呢?
為了給自己添點兒錢從預製菜換成鍋氣現炒?
還是為了給老闆添點兒錢從奔馳 gls 換成邁巴赫 gls?
總不至於蠢到,覺得工作能給自己的人生增加幾分價值吧?
我那毫無意義的人生,需要上價值嗎?
換句話說,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嗎?
尼古丁在血液里瘋狂提醒:你還有套城中村無電梯二手房的二十年貸款要還——
嗎的。
需要。
我坐在工位上,一臉平靜地彈了彈煙灰。
「怠哥,咳咳,你能不能別在工位上抽煙?」
我懶懶抬眼,看向一旁站著的小 omega。
他捂著鼻子,眉頭緊蹙,看上去十分不滿。
收回視線,我置若罔聞地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
「關你屁事。」
小 omega 懵了。
半晌,他很沒底氣地扯起嗓子:「二手煙很臭啊。」
我冷笑:「哪有你們信息素臭,還放屁似的管不住自己。」
omega 的臉一點點漲紅:「不懂不要亂說,你是 beta 沒有信息素,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beta 怎麼就沒信息素了??
beta 的信息素,是這一身班味啊!
哦,我可能更進階高級一點。
捏了捏煙嘴,確保爆珠完全滲透。
嗯。
我是薄荷味的。
萬寶路冰薄荷的平平平平平替,5 塊一包。
量大管飽,足夠把我腌入味。
抽完一支,我再度看向他。
「怎麼,良心發現決定回來工作了?」
「不……不是。有個快遞寄公司了,拿了再走。」
毫不意外。
他根本沒有良心。
要不然也不會在眼下最關鍵的時期直接曠工,只輕飄飄丟下一句:「哎呀發熱期馬上要到了,得休一個禮拜,我那部分的工作,就麻煩你啦~」
可能 omega 終於感到不妥,支支吾吾道:「怠哥,我也是沒辦法,你多體諒體諒,這不還有宥哥嘛,回來請你們吃飯。」
他口中的宥哥,是個 alpha。
遲到三小時,還沒出現。
怎麼回事呢,該不會半路突發惡疾死了吧,怪可惜的,都算不上工傷。
出於人道主義,我上系統給他留言,驚喜地發現他一早提了請假,理由是易感期到了,正獸性大發中,無法工作。
哈哈哈哈,一聲不吭直接消失耶。
2
桌上的文件摞到了原來的三倍高。
新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就我們仨,下周交付迫在眉睫。
我叼著煙兜了一圈,真棒啊,這麼大個辦公間,我獨享啦。
個屁。
我踹開老闆辦公室的門,心平氣和地開口:「您好,我要請假,不然從這裡跳下去。」
踹的不是時候。
老闆靳闊正衣衫不整,氣息急促地……給自己扎抑制劑。
抑制劑,差點忘了這玩意兒。
曾不止一次地建議(哀求)同事用點抑制劑,得到回答:「那個東西對身體不好,慾望宜疏不宜堵,得發泄出來才行。」
這不挺有用?老闆都在用!
老闆的慾望不都好好堵上了嗎!
「待會再跳,午飯吃了嗎?桌上有商務餐。」
……
不吃白不吃。
老實講,商務餐吃著也挺預製菜的,只是比普通的稍微高級了那麼一點。
心裡舒坦不少。
吃到一半,靳闊接了個電話。
剛重新打好的領帶又被他胡亂扯松。
優越卓然的臉上滿是嫌棄不耐:「你覺得合適你去結,關我什麼事?呵,匹配度,你和我媽匹配度都 100 了也沒妨礙你出軌。」
好像聽了點不該聽的。
但就著他的煩躁,飯更好吃了,心裡也更舒坦了。
嚼得太快樂,靳闊終於想起了我的存在:「……你剛才說什麼?」
腮幫子還鼓著,我急哄哄複述:「我要從這裡跳下去……啊不對,我要請假。」
他捏了捏眉心,「理由。」
「不想上班,想去搞 beta 平權鬥爭。」
「……」
靳闊抽出一根煙,咬進嘴裡,也不急著點燃,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我懷疑他裝沒聽見,拚命把嘴裡的飯咽下,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
他打斷我:「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但你是項目重心,目前沒人能接手。」
「換句話說……」靳闊抬眸凝視我,「你對公司很重要,無人可替。」
來了,軟硬兼施。
資本家的千層套路。
我不為所動:「著名的哲學家、邏輯學家和文學家羅素說,一個人變成煞筆的明顯特徵就是堅信自己的工作極為重要。」
靳闊把煙點燃,不吭聲。
早就知道不會順利,我咬咬牙,拋出個大的:
「一想到平時衣冠楚楚的同事此時正一絲不掛地在床上嗶——,一連七天躺著趴著跪著嗶——,翻來覆去不停地嗶——,嗶得欲生欲死。而我,忍著腰間盤突出在工位上被他倆留下的工作翻來覆去不停地煎炒,煸干,生不如死……我就有點兒想去安個人工腺體。」
靳闊又把煙掐滅了。
說實話,心裡很沒底氣。
畢竟 beta 沒有聯邦政府的特殊優待、特別保護。
他要裁我是分分鐘的事,根本沒處兒申辯仲裁。
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那股子衝動熱血也慢慢冷卻。
仔細一想,這份工作挺好的,靳闊也挺好的,他還請我吃高級預製菜。
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正想張嘴找個台階下,他開口了。
「不要隨意篡改名人名言。」
?
反應太慢了吧哥!
還沒在心裡吐槽完,就看見他幽邃視線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隨後勾起唇角笑了笑。
「正好,我也想休假,一起吧。」
3
不知道一起是怎麼個意思,莫名覺得意味深長。
我無暇深思,怕他反悔,飛快地收拾包跑了。
啊啊啊,七天帶薪假!
我要在床上睡到死!
剛跑出兩個路口,一抹幽黑悄無聲息滑進視野。
靳闊在我身側短促鳴笛:「上來。」
我兩腳飛快。
「不用了老闆,我家馬上到了,就前面小區。」
他沒接腔,不疾不徐地跟在一旁。
我撒謊了,距離我家還有 7 個紅綠燈。
更糟糕的是,兩腳跑不過四個輪子,我累了。
靳闊適時開口:「用你們替我打工賺的錢換的新車,真不上來坐坐嗎?」
我頓住腳步定睛一看,狗東西真換邁巴赫了!
立刻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沒把我送回家,方向一打去了商場。
吃完一頓和牛盛宴,又被帶著進了奢侈品專櫃。
幾度欲言又止。
這招以退為進著實高超。
讓我充分見識了不同階層的休假參差,喚醒我對金錢的渴望,鞭策我回公司加班。
「用你們替我打工賺的錢消費成了 VIC,確定不蹭一蹭?」
我緊惕地擺擺手,「不用不用。」
坐一坐免費,蹭一蹭傾家蕩產。
靳闊站在我身後,大掌冷不丁掐住我的腰,前後摸了摸,朝 sa 抬抬下巴:「大概 2 尺 2.」
還沒反應過來,他收回手:「腰挺細。」
顧不上和他計較突然的逾矩行為,滿腦子都是他想強買強賣,然後拿巨額消費單逼我回公司上班。
一溜兒衣服褲子被送了進來。
被許多雙眼睛盯著,我一時不知該往哪兒逃,硬著頭皮往身上套。
「嗯。都包起來吧。」
語氣輕描淡寫,和我去滷菜店對老闆說鴨翅豬耳朵雞爪鴨舌各來十塊錢差不多。
區別在前者是他日常,後者是我發薪日才有的底氣。
「還有喜歡的嗎?再挑挑。」
我盯著他放在托盤上的那張黑卡,「你買單?」
靳闊笑了:「當然。」
內心頓時微妙起來。
倒不是覺得他的笑聲諷刺,而是……我好像猜錯了意圖。
他似乎並不打算趕我回去上班。
重新推理。
靳闊,優質單身 Alpha,事業狂魔,正處易感期,光今天一天就用掉了四管抑制劑,放著公司不管帶我高消費,近距離肢體接觸,現在又……
手機震動,螢幕上跳出一條銀行到帳簡訊。
我默默數,個十百千萬十……
倒吸一口氣。
結論顯而易見——老闆的慾望在抑制劑長年的壓制下終於堵不住了。
簡單來說:他想睡我。
想睡我這個事後不用負責,沒隱患好拿捏的 beta。
靳闊靠近一步,一句話印證了這個結論:「方怠,做我幾天臨時伴侶。」
不行。
雖然我很窮,但我有道德、有三觀、有做人的底線,這種出賣肉體和靈魂的行為,絕對不行。
手機再次震動,新的到帳簡訊,上一條的三倍,多了條備註:【自願贈予】
右手微微顫抖。
話又說回來了。
在工位上勤勤懇懇工作,勞心費肝,憔悴蒼老,何嘗不是一種肉體靈魂的交易呢,交易還賊廉價。
這七天,躺著也是躺著,既躺著又把錢給賺了,豈不是更妙。
至於我的道德三觀和底線……
「老公~」
4
我很快適應這個角色,左一個「老公,這還是我第一次做水療 spa 呢」,右一個「老公,托尼老師是不是給我修太短了啊?」
靳闊明顯不適應,默默結帳,然後在我前頭大步流星。
時間在消遣消遣消遣花錢花錢花錢中過得飛快,坐回車上已是傍晚。
「還要去哪兒嗎?」
「沒了,回家。」
總算要進入正題了。
有錢人的餐前儀式就是麻煩。
普通人都是火急火燎沖個澡就熱火朝天開乾的。
不過,有錢真好啊,這一套下來,直接把我從滄桑憔悴流浪漢拾掇回了青春男大。
我點開前置攝像頭,美滋滋撥弄劉海,上一次這麼神清氣爽,容光煥發,還是剛畢業的時候。
那時候以為自己會成為身後跟一幫人的社會精英。
哈哈結果現在屁股後面跟了一堆別人的工作。
beta 不該做夢的。
收起手機,聽到靳闊輕嘖一聲,蹙眉猛打了個方向。
車在路邊停下,安全帶被解開,他瞄了眼後視鏡,將窗降下一半:「靠過來。」
好傢夥,天還沒黑呢,來來往往這麼多車和人,玩這麼刺激?
我支膝撐起身體,扶著椅背,艱難地越過扶手箱,跨坐到他腿上。
肌肉很緊實,在我坐上去的那瞬間,緊實到硌屁股。
靳闊愣了兩秒,「也行。」
話音落下,他扣住我的後頸將我壓向他。
冷冽的男士香瞬間撲了滿面。
我縮在他懷裡,感受著呼吸一寸寸逼近,然後……極限停住,快速抽離。
嗯?
不搞了?
可我都已經……
靳闊微微眯眼,視線追著疾馳而過的一輛車,目送到視野盡頭,緩緩收回,緩緩下移,緩緩凝固。
他的表情空白了:「為什麼脫我褲子?」
我的腦子跟著空白了,不脫怎麼搞?
車窗火速升起。
靳闊將拉鏈重新拉上,皮帶扣好,「你比我預想的還敬業。」
被誇啦。
業績做到第一都沒被誇過,脫個褲子竟然被誇了!
我再接再厲。
靳闊捉住我的手,將我按回副駕駛座,「可以了,已經走了。」
已經……走了?
還什麼都沒幹,就消火了?
有三秒嗎?
我默不作聲系好安全帶,心裡鬆了一口氣。
呼~
這錢賺得比想像中容易太多,壓根不費勁。
5
靳闊帶我回的是他老宅。
他爸他媽他哥都在。
我頓時有些繃不住,忍不住拽拽他的衣角。
這種私密情況不應該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嗎,怎麼鑽人堆里來了?
他微微傾身,壓低了聲線:「別緊張,拿出你在我辦公室的一半氣勢就行。」
氣勢?
我有這種東西?
那是被逼到絕境的被動擺爛,無法主動復刻的!
不過餐桌上沉悶壓抑的氛圍,確實和職場沒區別。
只有呼吸聲和咀嚼聲的晚餐進行到一半,靳父冷不丁開口:「聽說今天你拋下公司,在外面鬼混了一天?」
這話問的靳闊,但他慢條斯理剝了只蝦放到我的餐盤裡,沒接腔。
資深社畜從不會讓話掉在地上,我趕緊開口:「叔叔您誤會了,老公今天陪我約會呢,沒鬼混。」
氛圍凝滯幾分。
啪——
他放下叉子,語氣明晃晃的不滿:「鬼混就算了,還大庭廣眾之下衣衫不整地胡鬧,成何體統!」
怎麼揪著鬼混不放,是詞彙量太貧瘠蹦不出別的詞兒嗎?
還有……
我戳戳靳闊:「咱什麼時候衣衫不整胡鬧了?試衣間?」
靳闊奇怪地看我一眼,提醒道:「車上。」
哦,車上啊。
我就說人來人往的不能玩太刺激,生活里全是觀眾,你看這下好了吧,被家長看到了。
大腦飛速運轉。
找補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叔,我們是出格了一點,但至少沒出軌啊,正經伴侶,情難自禁,可以理解吧。」
靳父噎住了。
完蛋,說錯話,大忌。
我立刻看向靳母,忐忑地攥緊了勺子。
資深社畜在坐下的第二分鐘就認清了誰是桌上最有話語權的人,雖然她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也沒給我一個眼神,但威嚴擺在那兒,地位一目了然。
此刻她和我對上了視線,兩秒,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