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頂了頂我的掌心。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香。」
「老闆,我沒信息素的。」
他置若罔聞地重複了一遍,「很香。」
……易感期真可怕,性情大變都是輕的,簡直人設崩塌。
我繼續勤勤懇懇搗藥,小搗 40,大搗 80.
眼見他還要叨叨逼逼,我率先打斷他:
「是煙味吧,要來一根嗎?」
「……腰也好細。想抱。」
……
倒是聽人說話啊!
面對面被他緊緊抱住,雙手被夾在兩人小腹中間,繼續動也不是,撤也不是。
算了,正好歇歇。
但這樣的氛圍和懷抱,太適合走神。
於是我想起來,其實是有的。
有人說過,我就算沒有信息素,也香香的。
我的媽媽。
她給我取這個名字,大概希望我餘生安逸巴適,沒想到分化成了 beta,成為庸庸碌碌的牛馬社畜一枚。
牛馬到,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前司開會不許帶手機,錯過了醫院的電話,當時的主管嘴上說著寬慰的話,臉上沒一絲同情。
「事已至此,你趕回去也沒用了,先把今天的活幹完吧。」
她辛勞了大半生,沒來得及住進我買來準備讓她清閒享福的房子。
房貸還有 20 年,可我沒有媽媽了。
我將臉埋在他肩頭,悶聲悶氣:「我想下去抽根煙。」
靳闊的手不知何時從後腰摸到了後背。
輕輕拍了拍。
「沒有煙,接吻可以嗎?」
有點想笑,這怎麼能一樣。
多巴胺打不過尼古丁。
可當我抬起頭,在一片昏暗中望進他眸底時,想說的話盡數消失。
行動代替了回答。
12
靳闊扎了第三支抑制劑。
結束的訊號。
我抽出紙巾擦擦手,正好嘴累手也累,嗎的體力活,得撤回先前的話,這買賣一點都不輕鬆。
剛把自己拾掇乾淨,靳闊又扣著後頸吻了上來。
有病啊!不是結束了嗎!
這次的吻淺嘗輒止,他後撤一點距離,微微喘著。
「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這話放在剛才如狼似虎按著我猛啃的時候還有點說服力,現在再這麼講就有些好笑。
「來得及幹嘛?趕上第一縷朝陽,食堂第一鍋大饅頭,還是第一杯美式?」
靳闊有樣學樣地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原來扎抑制劑只是為了清醒地開車回自己私宅。
第一縷朝陽是在靳闊的大床上看到的。
我四仰八叉躺著,他在床尾打電話吩咐人送早餐。
舒舒服服翻了個身。
「老闆,你的易感期永遠不會結束該多好。」
靳闊收起手機,微微挑眉,「這可是你說的。」
對,我說的。
誰能想到靳闊這樣的矜貴公子哥,人帥身材好錢多就算了,服務意識還那麼好呢。
陽光烘得床單軟綿綿香噴噴。
靳闊靜音的手機里不斷冒出他父親和公司的訊息,我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里塞滿兩個同事的不解質問。
無人在意。
我倆在划拳,決定下一把的地點和姿勢。
快樂到第四天。
我樂不動了。
好累,怎麼比加班還累。
我抽著他的高級貨,懨懨地支起腿,「老闆,要不我們上會兒班吧。」
靳闊興致勃勃拆助理送來的包裹,拎出一條禁慾風職業套裝,「滿足你。」
讓你上班!不是上我!
算了,我也挺想試試。
又過了兩天。
什麼花樣都吸引不了我了。
感覺自己變成了玉兔的藥臼,靳闊拿著石杵不知疲倦地搗搗搗。
加二錢元陽,搗搗搗。
再加三錢草莓味的,搗搗搗。
我捧著鼓脹的小腹,嗚咽出聲:「老闆,易感期還沒結束嗎?徐宥都回崗位啦。」
靳闊不滿地咬住我的肩頭:「別在這種時候提別的 Alpha。」
……
「公司這麼多事要處理,你不急嗎?」
「你不著急,著急的就另有其人。方怠,世界不是離了誰就轉不了的。」
……
「嗚嗚嗚我想公司了,想同事,想上班……」
四肢綿軟,劃拉半天才逃出不到半米,被他輕輕鬆鬆抓住腳腕拖回。
「不,你不想。」
……
不敢相信。
我和靳闊在房間裡足足消磨了半個月。
漫長征伐在我的撒嬌請求下結束。
「老公,我們來日方長好不好?」
他答應了。
13
回到公司恍若隔世。
我忍不住抱住小 Omega,「對不起啊,錯怪你了。你真的……辛苦了。」
他誠惶誠恐,連連擺手,一退三米遠。
「怠哥,沒事的沒事的,是我不好。對了!項目延期啦,又追加了兩個大投資,你的那部分我已經做了一半,你待會看看。」
竟然有這種好事!
不過他那驚恐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我悄悄拉開衣領檢查,上班前有好好確認痕跡都被覆蓋,應該不會察覺才對。
但很快我就發現,幾乎每一個經過我的人都自動完成一套疑惑、沉思、頓悟、驚慌的表情轉變。
直到下午才反應過來。
特麼被靳闊腌入味了,本人竟然毫無察覺!
我找到公司最碎嘴的同事:【是這樣的,我和靳總被關進了一個不消極罷工就出不來的房間,所以才消失了那麼久,很清白的。麻煩傳播一下。】
她回我六個點。
過了兩分鐘,她發來一條:【不過我勸你儘量把味道蓋一蓋,下午靳總傳聞中的聯姻對象要來,怕牽扯到你。】
【……聯姻不是黃了嗎?】
【這樣嗎???我沒聽說誒!!!哪來的消息!!!快!!!和姐嘮五毛錢。】
好多標點,看得心頭煩躁。
我敲下【在忙】,發完退出了對話框。
哪來的消息?枕邊的消息。
現在不作數,應該是靳闊想通了。
何必呢,費那勁折騰一圈,害我瘦了 5 斤。
點開帳戶餘額,內心瞬間平衡。
還讓我少奮鬥 5 年。
挺值。
午休,我偷偷去公司附近的澡堂,豪邁地把紅酒搓奶搓酵素搓都點了一遍。
忍著疼回公司,拽過小 omega,「還有嗎?還有嗎?」
他捂住鼻子,眼睫瞬間濕潤,「怠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的工作都自己做,別這樣逼我,求你了。」
說完哆哆嗦嗦掏出抑制劑。
……
我煩躁地掏出煙,咬了兩口,又塞了回去。
一直沉默的徐宥突然出聲:「需要幫忙嗎?」
頓了頓,又解釋性地補充一句。
「我可以盡力覆蓋。」
我想了想,搖頭。
「你有伴侶,不合適。」
「沒有伴侶。請假單純因為不想上班……」
……
「我恨你。」
14
徐宥說,只要我平時多罵罵他就行。
沒見過這種要求,包滿足的。
怎麼覆蓋成了最大的問題。
午休即將結束,我緊急搜索一番,決定採用最簡單的方式。
換上他的衣服。
徐宥常年健身,公司備著運動服。
我穿他的襯衫,他換運動裝。
很完美。
廁所隔間狹小,我倆隔著馬桶,我鄭重地雙手接過他遞來的襯衫。
噫……還帶著體溫。
一邊嫌棄地往身上套,一邊不忘任務:「你練了個什麼,寂寞嗎?穿衣顯瘦,脫衣是猴。健身房刷卡頻率比上班打卡還勤快,整行為藝術?」
他的臉慢吞吞地紅了。
視線黏在我胸膛點點紅痕上,一寸寸變晦暗。
「方怠,其實……親密接觸也可以覆蓋……」
我警覺地扣起紐扣,「滾。」
他的臉更紅了。
「喜歡這個語氣,再來點。」
本來今天就心情不爽,他正好撞槍口,我又揪著他的弱雞身材發泄一通,罵完鬱氣舒散不少,推開門,聲音戛然而止。
靳闊抱臂倚著牆,一臉陰沉,不知道聽了多久。
身後的徐宥還沒搞清狀況,大狗似的湊到我身上聞聞:「嗯,都是我的味道。」
我沒接腔。
他順著我的視線,才看到表情難看到極致的靳闊。
這個人打了個招呼火速溜了。
靳闊站直身,朝我走了一步,滿臉嫌惡:
「好臭。」
我低頭嗅嗅,「還好吧。」
靳闊臉色更沉。
「你們剛才做了什麼?為什麼穿他衣服?」
我摸了摸鼻子,「沒什麼。」
「呵。」他像是被我的無所謂激怒了,猛地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視他,「以為我是死的嗎?當著我的面……」
嘖。
問問問,罪魁禍首哪來的資格在這裡問問問。
我甩開他的手,「就不都怪你?留我一身破味道也不說一聲,害我費這麼大勁處理。」
他不可置信地一字一頓:「破味道?」
反正看周圍人的反應,應該香不到哪裡去。
靳闊抿緊唇,半天沒再說話。
在我想繞開他回去上班時,抓住了我的手臂。
「跟我去會客室。」
15
我不情不願地跟在他身後。
推開門,看到裡頭坐著個漂亮男生,更不情願了。
大概猜到他的意圖。
讓我親自和他的聯姻對象解釋清楚,打消對方家族的疑慮。
「我伴侶。」
「已結束。」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說完都愣了一下。
資深社畜幾乎在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輕咳一聲,「一結束易感期,怎麼更粘人了呢老公, 上班時間這不好吧?」
靳闊表情剛剛有點晴的兆頭,聽到我壓低聲音提醒「加錢」,立刻晴轉陰雲密布。
咬牙切齒半天, 算是應允。
男生還不死心。
「靳總, 我知道你要拒絕, 但也不至於隨便拉個龍套來敷衍我。」
他抬手抵住鼻尖,彎了彎唇角,「你的伴侶似乎剛和別人酣暢淋漓完。」
不依不饒的,有什麼意思呢。
我擠出幾分憐憫,好心勸導:「先生, 要不還是給自己留點面子吧。靳闊寧願和別人共享我, 也不願意接受你,聽起來更心酸了。」
漂亮男生黑著臉走了。
我舒了口氣。
「老樣子打卡上, 我回去工作啦。」
靳闊不讓走。
臉比離開那位還黑。
「把衣服脫了。」
突發什麼惡疾, 他不要臉我還要臉。
我緊緊按住衣領:「不可能。」
「你就是這麼和我來日方長的?」
「嗯?」
「我從來沒說過願意和別人共享伴侶。」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
「我想, 我們的臨時伴侶委託應該結束了吧?」
「當然。」
那他在占有欲爆棚些什麼?
靳闊幽深的眸子死死盯著我。
「方怠,生活比工作重要,你教我的。讓我試試你,你提議的。我們睡了半個月, 從生理到心理都合拍得要死, 結果現在提上褲子不認人?」
被動擺爛狀態說的話大多不過腦子,完全不記得。
但……
「你喜歡我?」
「我應該已經說了不下幾百遍。」
「哦……」
我以為易感期的渾話不作數呢。
「是喜歡上我, 還是喜歡上了我?」
「都有。」
靳闊深吸一口氣, 「不行,我受不了了。」
說完他攥著我的肩頭, 一把將我按在門板上, 熾熱吐息逼近後頸。
「標記, 還是脫衣服, 二選一。」
老子又沒腺體!
他所謂的標記和往我脖子上咬一血窟窿有什麼區別!
「脫!立馬脫!」
16
無人的辦公間, 我緩緩吐出一個煙圈。
狗資本家真的屬狗。
明明都乖乖脫乾淨,給親給抱給蹭給灌了,最後還給我來了一口。
脖子疼。
仿佛貼了個明晃晃的標籤:家有惡犬, 生人勿近。
托惡犬的福, 確實沒啥人敢來招惹我。
窩窩囊囊二十多年,頭一回人仗狗勢橫著走。
……不過確實挺爽的。
點開帳戶餘額, 爽飛了。
他愛我, 我愛錢, 錢流向有錢人。
三角關係很和諧。
雖然誰也不保證這種關係永遠穩固, 但,管他呢。
門被叩響,被我滋養得愈發帥氣的靳闊倚著門框, 「下班了。」
「哦,抽完這支。」
最後一根平平平平平替。
他走過來,十分自然地接過掐滅,俯下身封住我的唇。
「方怠, 你那房子,床牢不牢啊?」
我幽怨地盯了一會他的脖子,心想總有一天要咬回來。
「反正隔音不好。」
「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