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一寸一寸掃過他眉眼,直至嘴唇。
盯了會兒後,冷酷無比地開口:「不行。」
話音剛落,我猛地抬手劈落一記手刃,動作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司津猝不及防地被這麼一劈,直接暈了過去。
我接住他軟綿的身體時,他堪堪閉上震驚的眼,頗有種死不瞑目的意味。
開玩笑,我可不想在公眾場合干臨時標記這種事兒。
「老劉——進來把你家少爺抗走!」
「來了來了,這就完事兒了嗎?這麼快……欸喲喂少爺啊,怎麼回事這?」
我把司津架給管家老劉,捏了捏微酸的肩膀。
「我把他打暈了,先把他弄回家。」
「其他的到家再說。」
9
房間昏暗,只有一盞小夜燈發著淡淡微光。
司津修長的睫毛在這暗光下投下一片陰影,本來凌厲的下頜顯出幾分流暢的柔和。
我坐在他身邊,俯下身去,看著他挺拔的鼻骨和微薄的嘴唇。
嗯……確實挺帥的。
鼻子看起來很好親,嘴巴也看起來很好咬。
接起吻來應該會很舒服。
我指尖剛觸上他的嘴角,司津就悠悠轉醒。
他半睜著眼看了我半晌,而後似乎突然記起被我劈暈了的事,眼睛頓時瞪得牛鼻子大。
「蘇時彥,你暗算我!」
我眨巴眼,回以無辜的神情。
「我這還不是替你考慮,暈過去就不難受了。」
「你看,很見效,你都老老實實到家了。」
司津微張著嘴盯著我,眉毛擰成一個八,好似我臉上寫了「不可理喻」四個大字。
憋了好半晌後,他脖子一扭嘴巴一癟。
「我拼死拼活地忍著不打人,好不容易等到你來,你就這麼對我的。」
「不僅不讓親,不安撫我,還揍我。」
「喪盡天良,泯滅人性。我現在不僅情緒紊亂,還脖子痛,心梗。」
「我這病好不了了,你掂量掂量怎麼辦吧。」
司津把被子拉高,就剩雙帶著怨念的眼睛在外頭,明晃晃映著「快哄」兩個字。
我撲哧一笑,怎麼還撒起嬌來了?
不過……我倒是挺受用的。
我閉上眼,微微低頭,在他額頭上極輕極快地落下一吻。
「知道你今天表現很好,給你的獎勵。」
「不收錢,贈送的。」
司津眼睛猝然睜大,不可思議地望向我。
空氣中信息素濃了幾分。
我隔著被子拍了他一掌。
「收斂點,別又失控了。」
司津不語。
他猛地起身,抱住我一發力。
我在床上被他掄了個半圓,砸到床的另一頭,整個人陷進柔軟的被子裡,被他用胳膊環著。
下一刻,抑制貼被嘴叼開了,柔軟的皮膚和堅硬的齒尖交替蹭著後頸的軟肉。
「蘇時彥,我能咬你嗎?」
「我想咬你。」
司津的聲音沉了不少,蘊著不可言說的情緒。
霸道又不失溫柔的信息素緩緩包裹在周身。
我被蹭得眯起了眼睛。
「咬唄,我來不就是給你咬的。」
10
有我在,司津非常老實。
看別人也順眼了,跟家裡不知道換了第幾批的家具也沒有仇了。
早上起來還能和善地和管家說早上好,感動的老劉直接淚灑當場,恨不得直接給我磕一個。
病是好些了,但是這粘人的勁兒卻一天比一天強。
我走哪兒跟哪兒,洗澡都要蹲門口等,睡覺非要貼著脖子,吃飯就差把我撈他腿上。
我實在是苦不堪言,於是在司津易感期結束的第一時刻滾了回去。
可哪怕離開了還是沒能躲開司津的信息轟炸。
你在哪裡?你在幹什麼?身邊沒有 alpha 吧?我能不能來找你吃飯?
……諸如此類。
前面我還有耐心回個一兩句,後來看出他純粹就是閒的,就懶得理了。
但不理他他就打電話。
電話不接就老劉上場。
「蘇先生不好啦,少爺說你不接電話他要上吊!」
「蘇先生不好啦,少爺說你不跟他吃飯他要絕食!」
「蘇先生救命啊,少爺失控又要打人啦!」
「蘇先生——」
「停!」
我忍無可忍,滄桑地揉了揉眉心,收起記滿了實驗數據的報告。
「告訴司津,我晚上過來,讓他別吵。」
「得咧~」
老劉揚著快樂的小尾音,興高采烈地復命去了。
我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微酸的脖子,無奈笑了聲。
是有一陣兒沒和司津見面了。
算算日子……再過兩個月,我的發熱期也要到了。
11
晚上準備去司家時,發現校門口停了一輛十分眼熟的車。
沒一會兒,司家司機從駕駛位下來,畢恭畢敬朝我鞠了個躬,一手拉開了后座車門,一手端放在腹部,候在一旁等著。
……這架勢怎麼跟我是他老闆一樣。
我默默鑽進后座。
剛一上車,就被揉進了一個熟悉的熊抱。
司津挺拔的鼻尖蹭著我頸側。
「我好想你。」
我一巴掌呼他腦袋上。
「起開,不然告你性騷擾了。」
司津埋頭哼哼。
「不算,反正我——」
他倏地止住,話頭一轉,小聲篤定道:「我只是提前享受我的合法權益!」
我假裝聽不懂他說什麼,一手撐在車窗上,仍由他摸摸蹭蹭占占便宜。
12
司津將粘人發揮到了極致,雖說沒做什麼過界的事兒,但我被他抱著睡了一晚,跟樹袋熊抱樹一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發熱期到了。
鐵手箍的我動彈不得,一整晚睡得腰痛脖子痛。
司津還在熟睡,我掙開他的懷抱,仰著腦袋長長伸了個懶腰。
獎勵他完畢,也是該回實驗室收尾了。
我洗漱完,收拾東西下樓,卻見大廳里坐著個樣貌清秀的……男性混血 Omega。
對面見到我也是一愕,愣怔片刻後,隨即激動地站起來質問。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津哥家裡!」
Omega 像是想到了什麼,誇張地擰起眉毛。
「你難道是他包養的情人?」
……
這都什麼跟什麼。
小混血抱著胳膊冷哼一聲。
「我不管你是被包養的還是別的什麼,以後不要再過來了,我叫齊清,是司津以後的結婚對象。」
我微微挑起眉毛。
「未婚夫?」
「是啊,你應該也知道津哥的信息素有多稀有了吧,我可是跟他有 70% 的高匹配度,信息素高度契合的生理吸引是無法抗拒的,你知道這有多難得吧,我勸你識相點,趁早走人,別鬧得太難看。」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
「確實,匹配度越高,生理吸引越大,極大程度上會影響一個人的擇偶選擇。」
「你明白就好。」齊清撩了把劉海。
管家老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幽靈一樣飄到他身邊。
「齊少,這位是蘇時彥蘇先生,不是少爺包養的情人,但他和少爺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百!」
老劉著重強調了「百分百」三個字,句尾語調上揚,頗為自豪。
齊清:……
齊清不可置信,瞪著眼上上下下掃視著我,臉色一陣變幻。
沉默片刻後,他磕巴開口。
「百、百分百又怎麼樣!這又不是擇偶的唯一標準!只要兩個人有感情,匹配度及格就能正常結合!」
「你應該還沒見津哥易感期的樣子吧,你不知道,津哥有嚴重的狂躁症,看見誰都想打,但他從來沒打過我,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齊清滿臉驕傲。
我還未開口,老劉又湊他邊上。
「嗐,那是因為少爺只打 A 不打 O,你是沒看見,少爺在蘇先生面前啊,」老劉摸著下巴搖頭嘖嘖兩聲,「那叫一個聽話,乖狗一樣,只剩挨揍的份兒。」
齊清半晌不語。
齊清抓著頭髮驚恐咆哮。
「你怎麼能動手揍人!津哥怎麼能留你這種野蠻人在司家!你也太過分了唔——」
老劉精準無比地往他嘴裡塞了塊麵包。
「胡說什麼呢,少爺明明很願意,少爺巴不得天天挨揍。」
老劉無視齊清震驚的眼神,恭恭敬敬端了杯茶走過來,一臉慈愛的笑意。
「蘇先生,這是上等的紅茶,您昨晚辛苦了,嘗嘗?」
我:……
齊清嚼碎了嘴裡的麵包。
「可司津說過會娶我!」
「那是少爺三歲玩過家家說的,他現在指定不認。」
「阿姨也說過的!」
「二十年前說的,那時候太太還說讓少爺一次性娶三呢。」
齊清衝著我吼:「姓蘇的,總之你別妄想!」
不是。
話都讓你倆說完了,讓我說什麼?
我默默端起茶喝了兩口,不大合口味,又放了回去,拍拍老劉的肩。
「我回 A 大了,有情況再聯繫。」
13
「你怎麼現在就要走?」
剛準備離開,司津正好醒了,穿著歪歪斜斜的睡衣,頂著雞窩頭下樓梯。
齊清眼睛一亮,蝴蝶一樣撲到他身上。
「津哥——好久不見,我好想——」
而司津就像裝了自動閃避器,一個側身躲過了齊清的熊抱,任由他撲到樓梯扶手上。
「問你呢,怎麼不多留會兒?」
他伸手撥了撥我額發。
我看了眼他身後被老劉攔著正在啃手袖子的齊清,勾唇一笑。
「你未婚夫還在呢,不合適,我留下來只會揍你。」
我轉身邁步,司津巴巴地跟在我身後。
「我哪裡有未婚夫,你不要汙衊我。」
「你多留幾天唄,忙起來又不理人。」
「想揍我就揍,反正我皮糙肉厚,你拿鞭子抽都行。」
我沒理會這隻粘人的大狗,徑直到了玄關。
出門前,我瞥到老劉正拉著目瞪口呆兩眼發直的齊清,一手攏在嘴邊。
「看到了吧,我就說了,少爺就是很願意!」
……
司津唧唧歪歪地跟我到了別墅門口。
「我跟他真沒關係,就我媽朋友兒子,他不回來我都忘了有這號人了。」
「他說的都是純扯淡,你一個字兒都別信,挑撥離間來的。」
「你多待幾天唄,沒有你我晚上真睡不著,睡眠缺失容易導致我病情反覆,那你就功虧一簣了。」
「時彥?寶貝?乖寶?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我連忙轉身制止他。
「我要回學校完成最後的實驗,論文還差最後一點數據,這關係到我研究生畢業,非常重要。」
「我這幾天會很忙,你乖一點,老老實實地別惹事,明白了嗎?」
比起那個 omega,我更擔心我的實驗。
司津臉皺成一團,但看我臉色這樣認真,只得焉頭耷腦,悶悶的說了聲「噢」。
快一米九的男人勾著腰垂著手,要是有尾巴,一定是無精打采地垂著。
看他這可憐樣,我大發慈悲地補了句。
「……如果實在想我,允許你打電話,但僅限於晚上十點後,十點前我還在實驗室。」
這話一出,司津如蒙大赦,高興地原地抱起我轉了三個圈。
在我下意識要給他個勾手摔的時候,他飛快湊過來啄了我嘴唇一口。
「你好好忙,注意休息。老劉!讓司機送時彥回學校!」
司機聞聲即至。
我帶著微亂的心跳上了車。
一路上心率都不大平穩,望著車來車往的大街,我伸出指腹,輕輕揉了揉下嘴唇。
14
「後天晚上?我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那你能不能空出來?那群混蛋們都帶自己老婆過來,我不能輸陣啊,太丟面兒了,我這群兄弟這麼久難得聚一次,你得跟我撐場子。」
我鎖上實驗室的門,將手機挪到另一隻耳邊。
「齊清不是在麼,你找他去啊。」
電話里傳來磨牙的聲音,司津咬牙切齒。
「蘇時彥同志!這已經是我跟你第八十八次澄清我和齊清沒有半毛錢關係了!你再這樣我要掛塊自證清白的牌子弔死了,死了你還得給我收屍。」
我撲哧一笑。
「笑?!你還笑!我死你就這麼開心嗎!門還沒進你就想改嫁是不是?!蘇時彥我告訴你,改嫁你是別想了,我——」
「行了行了,別發顛,我去。」
得到我肯定的回覆後,司津才心滿意足地掛斷電話。
反正實驗都做完了,就順著他吧。
一連忙活好幾天,鬆懈下來肚子有些餓,準備出校門去吃個宵夜。
路過一個老巷子,卻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句求救聲。
我眯著眼睛一看,竟有兩個流里流氣的小混混正圍堵著一個人,看樣子正想圖謀不軌。
嘖,還有人這麼膽大包天。
我活動活動手腕,走進去拍了拍這兩人的肩膀。
「誰啊,誰他媽多管閒事?」
「Omega?挺漂亮啊,怎麼,你也想跟哥哥玩玩?」
我露齒一笑,「我是你爹。」
我抬腳便踹,其中一人被我猛的踹在牆上,牆灰都抖落了兩層。
「奶奶的,想死!」
另一人擰著臉衝過來。
幾記勾拳和過肩摔後,兩個人都哭天嚎地的滾在地上,見我準備報警,立刻一個攙著一個,畏畏縮縮地跑了。
我抖了抖身上的灰,回頭一看,之前被圍著的人,竟是齊清。
齊清像是被嚇壞了,哇一聲抱著我哭了出來。
15
「你是不是沒腦子,自己是個弱雞不知道?還敢一個人跑去酒吧,要是我今天沒遇上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