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整個人向後仰去。
「辭越哥,救命啊——」
撲通一聲,她落入海水中,尖叫不斷:「救命——」
這是死角,根本沒人能為我作證。
毫無疑問,我又被做局了。
很快,聽到動靜的江辭越從遊輪另一端衝過來。
他將曲伊從海里撈出來時,曲伊已經昏迷。
當然,我想她更大可能是假裝昏迷。
但江辭越信她啊。
於是,他看向我的眼神越發狠厲,仿佛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兩個洞。
他兇狠地扼住我的脖子,「你怎麼會這麼惡毒?我真想掐死你!」
法治社會,他當然不可能真的掐死我。
只是甩開我時,用足了力氣。
我踉蹌後退,不小心崴了腳,摔倒在地。
知道辯解沒用,但我還是不想背黑鍋,仰頭望著他說:
「我沒做過,是曲伊故意摔海里汙衊我。」
江辭越戾氣十足地俯視著我,憤怒的聲音從齒間迸出:
「伊伊不會游泳,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時宛桔,你做了壞事還不敢承認,可真夠慫的。」
看吧。
我說什麼都沒用。
心臟抽痛,我慘然一笑,眼淚失控地衝出眼眶。
朦朧視線里,江辭越抱著曲伊匆匆離去。
我呆坐在甲板上,狼狽又無助。
半晌,撐著地面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正準備下遊輪,突然有股力道從背後襲來。
下一秒,我跌落海中。
遊輪上,曲伊的幾個姐妹眉開眼笑:
「江少送伊伊去醫院前特意叮囑我們,你怎麼欺負伊伊的,就怎麼還給你!」
很不幸,我也不會游泳。
我不想死,拚命地掙扎,可身體還是不斷往下沉。
快要窒息的瞬間,我倏然想起 18 歲意外摔進泳池。
江辭越急得不行,以最快的速度游向我,把我抱上岸。
事後對我千叮萬囑:「剛才如果我不在,你命就沒了,以後離水遠點。」
當初救我命的人,今天卻想要我的命。
可真是世事難料。
我突然覺得後悔。
後悔愛上江辭越。
如果從沒認識他就好了。
6
曲伊的小姐妹原本看熱鬧看得很開心。
後面發現情況不對,害怕真鬧出人命,才匆匆將我撈上來。
我被送去醫院後,昏迷了整整 24 小時。
甦醒沒多久,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來人是江辭越。
他眸底滿是嘲諷,輕嗤道:
「你不會以為你假裝生病、住院賣慘,我就不追究你推伊伊落水的事了吧?」
推我落海,差點害我喪命,他竟還不滿意。
他到底是有多恨我啊?
難不成真要我死了,他才肯罷休?
心痛到極致便是麻木,我幾乎是心如死灰,再沒了爭執的慾望。
啞聲開口:「江辭越,我們離婚吧。」
他大約沒料到我會提離婚,神色忽地滯住,「你說什麼?」
我堅定地重複:「我說,我們離婚。」
他這下總算聽清楚了。
剎那間,黑眸情緒翻湧。
有震驚,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憤怒。
椅子猛地被他踹翻,發出刺耳聲響。
他胸膛劇烈起伏,怒視著我,低吼:
「時宛桔,當初用盡手段逼我結婚的人是你,現在鬧離婚的也是你。」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激動。
我給曲伊騰位置,讓他們兩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不應該開心才對嗎?
「我們離婚,你娶曲伊回家,不好嗎?難道你想讓曲伊當一輩子小三?」
江辭越面色陰沉,聲音冷硬:
「我和曲伊的事用不著你管!」
「你只需要記住,你沒資格跟我提離婚!」
他根本就是胡攪蠻纏。
我也懶得再爭辯。
三天後一出院,迅速找律師擬定了離婚協議。
考慮到江辭越出軌,財產我七、他三。
但離婚協議書剛送到江辭越手上,就被他撕得粉碎。
我想儘快解決這事,只好退一步:
「如果財產分配你不滿意,那我六、你四也可以。」
他眉眼積滿沉鬱,下顎線幾乎繃成一條直線:
「我說過了,我不同意離婚。」
關於他不願意離婚的理由,我思來想去,只想到一點——
過去這些年一直是我追著他跑,他習慣了被我追捧,所以自尊心作祟,無法容忍我先提分開。
於是,我思忖道:
「那你就當我沒提過離婚,是你先提的,是你不要我了。」
「對媒體你也可以公開說,是你不愛我,我才是被甩的那方。」
只要能離婚,我無所謂會不會被人罵「豪門棄婦」。
但我的妥協,並未讓江辭越心情轉好。
他的臉色反而更加難看,連牙根都快咬碎了:
「時宛桔,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7
江辭越不點頭,局面便僵持在那裡。
轉眼一周過去。
那日朋友聚會結束很晚,我的車又送去清洗了,友人擔心打車不安全,順道送我回家。
意外的是,江辭越竟然等在我家樓下。
看到我身旁的蘇鶴,江辭越忽然就開始發瘋,抓起蘇鶴的衣領,揚手就是一拳。
蘇鶴莫名其妙就被揍了幾下,簡直是無妄之災。
我被江辭越粗暴又野蠻的行徑氣到,衝上去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江辭越,你是不是有病?你想發瘋就去找曲伊,別來折騰我!」
他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我,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時宛桔,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離了我活不下去嗎?」
「既然愛我,為什麼要跟野男人勾搭在一起?」
「你就是為了他,才非要跟我離婚是嗎?」
出軌的那個人明明是他。
他怎麼有臉倒打一耙的?
我只覺得荒謬又可笑。
「你憑什麼認為在你毀了外婆的房子、燒了我的畫,又故意讓人把我扔進海里、害我差點沒命之後,我還會愛你?」
「江辭越,我沒那麼賤。」
再深厚的愛,也會在一次次傷害中被消磨殆盡。
如今我看到他,再無半分愛意。
江辭越驀地愣住,目露茫然,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我什麼時候讓人把你扔海里了?」
我用同樣的話回擊他:
「做了壞事還不敢承認,你可真夠慫的!」
江辭越愣神的功夫,我轉頭向蘇鶴道歉:
「抱歉,無端連累你,明晚你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賠罪吧。」
蘇鶴沒太當回事,笑了笑說:
「我沒事,你別自責,我要怪也只會怪你前夫這個超雄男。」
今晚來參加聚會的幾人,都是我認識許久的朋友。
他們都清楚江辭越和曲伊那點破事兒。
席間聽到我提離婚,個個都拍手叫好。
這會兒,江辭越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怒氣沖沖地瞪著蘇鶴,吼道:「你閉嘴,我和宛桔還沒離婚!」
蘇鶴「切」了一聲,嘲諷道:
「快了,前夫哥!」
「像你這種不懂珍惜的渣男,宛桔甩了你,也是你活該!」
江辭越練過泰拳,一般人根本打不過他。
眼見他眸中戾氣又加重,我怕他再動手,連忙催促蘇鶴先離開。
「很晚了,你快回家。別擔心,我自己能處理好。」
蘇鶴點頭,「嗯,那你有事隨時 call 我。」
我笑了笑,「好。」
目送他離開後,我眼神冰冷地掃向江辭越。
「如果你不是跟我談離婚的,現在就可以滾了。」
轉身便要上樓。
手腕驀地被江辭越攥住。
他語氣變得急切:
「我沒讓人推你下海,你不要聽信別人汙衊我的話。」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說來可笑,過去曲伊誣陷我那麼多次,江辭越都不信我的解釋。
如今位置調換,他也算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
我漠然地抽回手腕,扯唇諷笑:
「無所謂了,反正你傷害我那麼多次,多這一件,亦或是少這一件,也沒什麼影響。
「我現在只想離婚,希望下次見到你是在民政局。」
說完,不顧他蒼白的臉色,離開。
8
望著時宛桔遠走的背影,江辭越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心慌。
她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很奇怪,他明明不愛時宛桔,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她,卻無法接受她提離婚。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只是太要面子,不能容忍追著自己跑的人先說分開。
可剛才,當他看到蘇鶴與她親近時,那噴薄而發的怒意又該如何解釋呢?
他駕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道閒逛,腦海不斷湧起與她的過往。
他從前是真拿時宛桔當妹妹的。
她很可愛,鬼靈精似的,總是逗得他開懷大笑。
他喜歡她,但並非男女之愛。
他愛的是桑夏那種明艷動人的類型。
桑夏漂亮,脾氣也大。
所以他們戀愛那幾年,時常爭吵,總是分分合合。
桑夏最後一次鬧分手,江辭越在酒吧喝得爛醉。
時宛桔擔心他,就在酒吧陪著他。
她不會喝酒,只喝了橙汁。
那晚,他們被下藥,滾在了一起。
次日醒來,江辭越後悔極了。
因為那時他還愛著桑夏,還抱著會跟她和好的想法。
可他碰了時宛桔,又被記者拍照大肆宣揚。
時宛桔名聲受損,時家父母來鬧事,逼他負責。
江辭越的父母原本就中意時宛桔,也順水推舟。
他就這樣被架在高台。
可事情確實是他做的。
時宛桔同樣是受害者,他不能怪她,最終也只能妥協。
為了不讓她內疚,他甚至謊稱自己是心甘情願娶她的。
他非常努力地想讓所有人都滿意。
準備婚禮期間,桑夏曾找他復合。
他明明還愛她,卻只能狠心拒絕。
桑夏哭著威脅:「如果你非要娶她,那我就嫁給別人,讓你後悔一輩子!」
她說到做到,搶在他之前,和別人領了證。
江辭越心痛至極,卻無可奈何。
是他做錯事,不能和心愛之人相守,是他活該,怨不得旁人。
可婚禮當天,助理卻說他查到在酒吧下藥之人,是時家管家的表弟。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是時宛桔算計了他。
發現被欺騙,江辭越勃然大怒。
可木已成舟,他無法悔婚,只能認命。
只是,每每想到時宛桔害他和桑夏錯過,他就對她恨之入骨。
哪怕後來,他對桑夏的愛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對時宛桔依然厭惡至極。
9
江辭越其實並不喜歡曲伊。
只是生活無趣,養個小雀兒打發時間罷了。
曲伊能讓時宛桔吃癟,他就更覺得有趣了。
他縱容她一次次挑釁時宛桔。
看到時宛桔生氣憋悶的模樣,江辭越有種報復成功的快感。
但他再憤怒的時候,也從沒想過要她的命。
他知道她不會游泳,又怎麼可能讓人推她下水?
那天在病房,他是真以為她在裝病。
但此刻,想到當時他質疑她賣慘時,她那副萬念俱灰的表情,他的心臟猝然一陣鈍痛。
遊輪上都是曲伊的小姐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