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有一個上億的合作單子要簽,麻煩你把辦公室讓給我。」
我瞄了一眼合同,是隔壁市的銳奧公司。
真巧,半小時前,銳奧的陳總還在給我發信息,說今天要登門拜訪。
我還以為是商務往來,想不到是阮貝貝搞定了跟他的合作。
「厲害啊。」我給她鼓掌,「這一單能占今年三分之一的營銷額,怎麼拿到的?」
阮貝貝鼻孔朝天:「不要以為只有你能做生意,這點事情,我阮貝貝也能做到。」
「給你十分鐘,把辦公室騰出來!」
「你也不希望事情鬧大了,讓外面的員工看笑話吧?」
我起身:「不用收拾,這就給你。」
阮貝貝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我這麼輕易地就讓出位置。
一時間,居然不敢坐了。
「你不會給我挖坑吧?」
我拍拍她的臉,她本能地瑟縮一下。
「你,你別亂來,我可是孕婦!」
嘖,這麼點膽子也敢跑到我面前叫囂,誰給她的勇氣?
「站穩了,別穿著恨天高把自己崴了,傷到你沒事,傷到傅家的孫子,你的依仗就沒了。」
我拿上手機走人。
阮貝貝看著我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氣惱。
「神氣什麼?爸媽都答應把股份給我孩子了,你囂張不了幾天了!」
我揮揮手:「不用幾天,傅家全都讓給你,你接穩了。」
以前接手公司,是因為我把傅家當成了家。
現在這家四處漏風,老子不要了。
出了公司門,我發了一條朋友圈:
【本人蘇梨,今日起跟傅氏集團沒有任何關係,請周知。】
剛出門,銳奧的陳總就打來電話。
接通,是殷勤的語氣:「蘇總,我人到樓下了,您現在有空跟我聊兩句嗎?」
「沒空。」我冷淡開口,「剛剛,我被你的合作對象趕出公司了。」
掛掉電話,我開車來到我名下的小公司。
三年前註冊的,本來只是個空殼子。
現在看,是要派上用場了。
沒過多久,傅誠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傅氏集團辦公室里,銳奧的陳總臉色鐵青,拍著桌子發飆。
「這麼大的合作,你以為憑你的本事,三天就能拿下嗎?」
「早半年我就跟蘇梨接觸了!我跟傅氏合作,看上的是蘇總的能力,現在你說她不管事?她不管事我還合作個屁啊!幾個億拿出來打水漂玩嗎?」
阮貝貝焦灼地解釋:「您別著急啊,只是少了一個蘇梨,我們傅氏的運行體系還在,肯定能很好地履職的!」
「悄悄跟您說,我這邊跟市政的關係很好,跟我合作,對您百利而無一害!」
陳總氣笑了,他站起身:「我看你是個生面孔,到底知不知道這個行業,能力是第一,關係算個屁!」
「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傅氏沒蘇梨負責,咱們的合作沒得談!」
說完,陳總扯上自己的包就走。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誰他媽跟阮貝貝對接的,開了!沒腦子的玩意兒,大小王都分不清!」
14
阮貝貝有些慌神,她急忙給傅森打電話。
傅森一家的聲音比她的聲音還要高:「什麼?你把蘇梨趕走了?」
阮貝貝愣了一下,下意識解釋:「我沒有趕走她,是她見我到公司後生氣了,自己走的。」
公公搶過手機:「她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不……不知道。」
「你!趕緊把蘇梨找回來,她不回來,你也給我滾出去!」
阮貝貝愣愣地看著被掛斷的手機。
這還是那個好脾氣的公公嗎?
那恨不得吃人的咆哮聲,一點也不顧及她肚子裡的孫子了嗎?
很快,她就知道公公破防的原因。
她刷到我的朋友圈,以及朋友圈下面那一大片的追評。
打眼一掃,幾乎都是傅氏重要的合作商。
評論五花八門,意思千篇一律:「蘇總去哪裡高就,我們的合作就在哪裡延續。」
傅森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公司。
阮貝貝抱著他,不敢置信:「她蘇梨就是一個執行人,怎麼能撼動這麼多合作?」
「沒事的,只要花點時間重新維護關係,公司就不會有影響的。」
傅森艱難地開口:「你什麼都不懂!」
真以為蘇梨是個只知道蠻力的傻子嗎?
她為什麼進門就能當大佬?為什麼逢年過節坐主桌?
因為她是傅家千辛萬苦請進來鎮宅的!
阮貝貝攥緊衣袖:「沒關係的,有合同在,那些合作商不能隨便違約!」
傅森咬著牙發火:「自從嫂子接手生意,她過手的條款都有一條硬性規矩,那就是合作必須由蘇梨主管執行!」
也就是說,蘇梨走了,這些合作不光可以無損作廢,甚至傅氏還要背上違約責任!
「這怎麼可能!」
哪有人這麼簽約的?
「三年前,傅氏只有一家快破產的廠房,三年後,傅家有了傅氏集團。你以為這傅氏集團是怎麼來的?」
「她蘇梨只是不在意虛名,不然這公司得叫蘇氏!」
阮貝貝跌坐在椅子上:「可是,她明明一點股權都沒有……」
傅森扶住額頭,「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蘇梨本人走到哪裡,合作就到哪裡,她用不著股權穩定地位!」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傅森冷笑,「把蘇梨趕走的人是你,你要麼把她請回來,要麼自己把窟窿填回去!」
15
第二天,解約潮蜂擁而至。
傅氏上下人心惶惶。
辦公室里,阮貝貝臉色鐵青地四處打電話求人。
她就不信了,離了蘇梨,這公司還轉不成了?
電話一直打到日暮黃昏,才有人為難地給她透露一條消息。
「海城趙家倒是樂意幫一把,但是條件苛刻,還……」
「還怎麼?」
阮貝貝已經病急亂投醫了。
搞不定新合作,傅氏用不了多久就要破產。
到時候,她費心算計來的所有東西都會化成泡沫。
還會在蘇梨面前淪為笑柄!
她不允許!
「那個趙家……好色……」
阮貝貝攥緊拳頭,咬牙道:「約他見面!」
「可是你還懷著孩子呢……」
阮貝貝垂眸,什麼孩子?隨口扯的謊罷了。
不過沒關係,過了這個坎,遲早會有孩子的。
臨城蘇氏。
傅誠拿來資料:「跟傅氏解約的合作方都接過來了。」
「按照你的安排,阮貝貝去找趙家了。」
我有些詫異。
把趙家好色的事情,那麼明白地跟她說清楚,她還敢去?
傅誠嘲諷:「沒招了唄,就這麼點本事。」
「說話別這麼刻薄,畢竟是你的弟媳婦,親弟弟戴綠帽子,好說不好看啊~」
傅誠攤手手:「自己找死,怨得了誰?」
我托腮:「但我這個人最善良了,看不得別人受苦。」
傅誠:……
拿出手機給海城趙家發了一條消息。
很簡單的一句話:
【腿長好了嗎?】
「無聊。」扔開手機,我興趣全無。
段位太低的人,扒拉兩下就沒棋可下了。
傅誠點頭:「那就收網?」
「收吧。」
16
海城酒店。
阮貝貝一襲黑色弔帶裙,精緻妝容,在燈光下越發嫵媚動人。
趙山海手腳不老實地撫上她的後腰。
「傅家二兒媳,我老趙也算是摸到了。」
阮貝貝面不改色,順勢坐到他腿上:「趙總只要說話算數,今天我就是你的~」
「好說好說。」趙山海嘴上說著,卻沒有急色,「不過我聽說你懷孕了,我可沒有跟孕婦的愛好。」
阮貝貝輕笑:「騙他們的,一家三個傻子,全信了。」
「趙總要是不放心,我現在就能測。」
趙山海放開她,笑眯眯地說:「正好,測一下我好安心。」
他揮揮手,進來倆護士,手上拎著醫藥箱。
阮貝貝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趙總居然這麼小心?
但想到自己面臨的困局。
如果不搞定這個趙山海,就算她真的懷了孕又能如何?
她才不要給一個破落戶生孩子呢!
她配合抽血,不多時,結果就加急測出。
如她所說,未懷孕。
趙山海拿到結果,笑道:「阮小姐真是好心計呢。」
阮貝貝不屑:「本以為傅家那麼尊重蘇梨,真把她當接班人了。」
「可我一說懷孕,誰都不把蘇梨當回事。他們一家,也是個光出嘴不出力的貨色,我使點心機又怎麼了?」
「說得好!」趙山海鼓掌。
然後直接脫了自己的褲子。
阮貝貝皺眉,這個姓趙的,真是夠急的!
不過很快斂去自己的神色,嬌笑著摟上來:「趙總,這麼著急做什麼?」
趙山海捏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腿摸。
入手是凹凸不平的傷疤。
阮貝貝挑眉:「趙總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呢。」
趙山海笑了笑:「可不嘛,這些傷疤,都是你嫂子賞的。」
話一說完,他一把將阮貝貝推到一邊。
自己冷著臉穿回褲子。
阮貝貝沒搞懂狀況。
趙山海面若冰霜:「阮小姐,自己找死之前麻煩查清楚對手的底細,我可還沒活夠呢!」
當初他在蘇梨婚禮上找事,婚禮還給他兩條大腿上的猙獰傷疤。
那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也是因為那次,他捲舖蓋滾出了臨城。
想不到,阮貝貝這個蠢女人,居然要利用他對付蘇梨?
自己不想活可別扯上他!
17
收拾妥當,趙山海拉開門,把那張驗血報告單交到我手上。
「梨姐,沒我事兒我就先走了?」
我點頭,他如蒙大赦。
我把單子給傅森:「你的孩子,你的老婆,你自己處理。」
傅森失魂落魄,捎帶著,站在一邊的公婆臉色也是青綠交加。
我懶得看他們掰扯,叫上傅誠走人。
公婆急忙叫住我:「小梨……這事兒是我們不對,都是一家人,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傅氏還是你做主,明天我就把全部股權給你!」
我嗤笑:「阮貝貝隨口說自己懷孕,你們驗證都沒驗證一下,就信了。」
「現在跟我說一家人,晚了。」
婆婆急忙喊:「傅氏最後還是你們的,你抬把手……」「噓。」我打斷她,「不好意思,我不缺那種東西。」
公公急了,見我說不通,就找傅誠。
「傅誠,你可是我親兒子!」
傅誠抬眉:「哦,不好意思,我入贅了。」
他跟在我身後,走得頭也沒回。
剩下的收尾,就是傅家的家事,我和傅誠誰也沒提。
再次知道消息已經是兩個月後。
傅森跟阮貝貝離婚了。
阮貝貝死纏爛打不肯離,可傅氏集團剩下的爛攤子,有一部分需要她擔責。
如果不肯離婚, 她就要背負巨債。
得知這個消息後,前一天還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阮貝貝,著急忙慌簽了字。
沒了大量合約的傅氏, 很快萎縮到三年前的規模。
為了一點點回款, 早已退休的公婆二人重出江湖, 四處奔波。
傅森內心那僅剩的一點點對我的不服氣,也沒了。
有我在的三年, 他是傅家二少爺, 渾身裹滿金光。
沒我在的日子, 他是傅家廠二代。
那個廠子, 還朝不保夕, 苟延殘喘。
他們不止一次地來到蘇氏,想要修復關係。
傅誠沒讓我操心, 他直接打包好自己的衣物,回了傅家。
揚言:「傅家人生死與共,明天就跟蘇梨離婚, 哪怕餓死, 也要跟爹媽弟弟死在一起!」
嚇得公婆第二天連人帶行李又扔了回來。
開玩笑, 大兒子在蘇氏, 他們還能在外面扯大旗。
真離婚了,傅家還能借到光嗎?
從此消停不提。
半年後,趙山海從海城趕來談合作,帶來了阮貝貝的最新消息。
萬萬沒想到,阮貝貝被她媽賣了。
她跟傅森離婚之後,劉姨開始還對她很好, 指望著女兒重新釣個大款。
誰知道阮貝貝心氣兒高,一般的人瞧不上,瞧上的又對她做下的事情早有耳聞。
如此這般度過半年, 劉姨沉不住氣了。
再拖下去,女兒就不值錢了!
她一杯藥酒,像當初給我下藥那般, 下給她親生女兒。
然後把女兒送給一個年過六十的富商。
阮貝貝醒來後,天都塌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心裡恨上了親媽。
這倆人, 每天斗得跟烏眼雞似的。
誰曾想, 那富商原配還在,原配得知消息後,帶著幾個人抄了阮貝貝的家。
不光把富商的臉撓成雞毛撣子,還一紙訴狀, 讓阮貝貝來了個零存整取。
存款全部吐出去不說,還倒欠一屁股債。
如今,已經上了徵信黑名單。
再後來,母女兩個為了躲避原配的追打, 銷聲匿跡,活得像過街老鼠一般。
說完這些, 趙山海摸著自己的大腿感嘆:
「人啊, 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得罪的是神是人都不知道,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我笑笑, 沒接話。
阮貝貝哪裡是得罪人的下場。
是她自己能力不足,想要的又太多。
從始至終,親手把自己推向了深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