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網上也不太一樣。」
「是不是發現現實中的我美麗迷人,你有點把持不住了?」
……
蘇樂樂已經沉浸在自己的藝術里,不知天地為何物。
我趁著她中途去洗手間,戴著墨鏡口罩攔住她,提醒她不要再自由發揮。
沒想到蘇樂樂上下打量我,嗤笑。
「你不敢跟他見面,是因為丑得不能見人怕見光死吧。大姐,長得丑就別學人網戀,不如就讓給我。」
她把我的五千塊錢還給我,又轉了我五千。
「這算轉讓費了。」
傅氏集團繼承人,被五千塊錢轉讓了。
傅靳言要是知道估計要氣成河豚。
我伸手攔住蘇樂樂。
「你也看到了,我那個網友英俊帥氣。」
「所以呢,你想自己見面?你口罩下面的臉能見人嗎?」
「我的意思是,得加錢。」
「……」
蘇樂樂鄙夷地看著我,不情不願地又轉給我兩千。
「好嘞,祝你們聊得開心,修成正果。」
帶不走的身份還能賣個價錢,不錯。
我哼著歌出去,在門口洗手的時候聽見裡面蘇樂樂掩蓋不住的激動聲音。
「姐妹,你不知道,我今天見的這人是條大魚!雖然他穿得很普通,但他手腕上那隻表就價值五百萬!一看就是富豪藏拙,我剛查了一下,他竟然是傅氏集團的繼承人!這次我可要好好抓住,你就等著看我嫁入豪門吧。」
蘇樂樂眼神還真不錯,那五百萬的表我都沒注意。
我一轉頭,就看見了這隻五百萬。
視線往上,傅靳言像個雕像一樣站在洗手間門口,臉色鐵青,嘴唇緊緊抿著,肉眼可見的錯愕和失望。
他一眼也沒看我。
在蘇樂樂出來之前轉頭大步離開。
哦吼。
我老公好像失戀了。
4.
「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我以為她是不一樣的,跟別的女人都不一樣,我那樣期待見她,怎麼會這樣。」
「海綿寶寶,你為什麼是這樣的?」
……
傅靳言跟鄭許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
綁架事件還沒徹底結束,安全起見我親自去接他。
鄭許把他扶上車:
「我還從沒見過靳言這副樣子,我問他什麼也不說。」
「沒事,失戀都這樣,過兩天就好了。」
鄭許微微一愣。
「失什麼?」
我沒接茬:「麻煩你了,我先帶他回家。」
「等等。」鄭許突然抵住車門,伸手幫我把不小心翻進去的領口整理好,「還挺羨慕靳言的,喝醉了有溫柔漂亮的老婆來接他回家,嫂子回家注意安全。」
我皺眉。
鄭許冒昧的舉動讓我覺得有點冒犯。
便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明知道他酒量不好,還讓他喝這麼多酒,看來你們自詡發小,關係也沒多好。」
鄭許低頭笑了笑。
聳肩:
「他要是不喝多,嫂子怎麼會來接呢。」
莫名其妙。
我沒再理他,把傅靳言帶回家。
我們都不喜歡家裡人多,所以女傭保姆晚上都不在。
我好不容易把傅靳言弄上床,給他灌了點解酒湯,正要給他脫衣服,傅靳言突然緊緊抓著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拉近。
看著傅靳言近在咫尺的臉,我愣了一瞬。
「海綿寶寶。」
「我不是,你認錯了。」
我伸手想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
「你還記得嗎?我們認識的第一年,你送給我的除夕禮物嗎?」
那年也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
傅家除夕是很熱鬧的,可也冷漠。
那些叔叔伯伯明面上關心傅靳言的生活工作,可每句話都在挑他的錯處。
堂弟妹們更是爭先恐後,想盡辦法去哄老爺子開心,跟他們比起來,父母早早車禍去世、不善言辭的傅靳言顯得那麼木訥。
傅靳言早早離開祖宅。
回家又看見我,一個被迫娶的女人,他一言不發進了書房。
與此同時我收到傅老爺子的消息:
「靳言心裡不好受,今天是除夕,小殊,讓他開心開心吧。」
陳殊沒法讓傅靳言開心。
海綿寶寶可以。
於是我臨時買了一個會說話的玩偶,給他錄了一段新年快樂的祝福語,假裝是快遞讓他去公司拿。
大晚上的,傅靳言二話不說就跑去公司,拿了玩偶回來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那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自從爸媽去世,我就再也沒收到過真心實意為我準備的新年禮物。」
我有些唏噓。
還沒回過神,傅靳言突然變了臉色,他猛地把我按在床上,滿臉怒火:
「可為什麼連你也這麼虛偽!」
手腕吃痛,我皺眉,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發什麼酒瘋!」
傅靳言被我打得頭一偏,順勢埋首在我頸邊,不停重複那句「為什麼」。
我推又推不開,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手腕卻還被傅靳言死死抓著。
沒辦法,我也累了,乾脆在床邊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我剛睜眼,就看見傅靳言穿著整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中充斥著厭惡:
「這就是你的手段?」
?
「不想跟我離婚,所以急不可耐地要爬上我的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傅靳言俯身掐住我的下巴警告,「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妻子,你讓我覺得噁心。」
我下意識拍開他的手:
「你有病啊?」
別說懟他了,結婚兩年我們連話都很少說。
傅靳言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巧我還有起床氣。
看傅靳言一大早找茬便更不爽。
「你如果不姓傅,我跟你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傅靳言嗤笑:「承認了?你嫁給我只不過我是傅家繼承人。」
這話說得也沒錯,我沒反駁,只是給了他一句準話,也提醒自己。
「你放心,最多一周,我會跟你離婚。」
「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這副樣子,讓我惡劣地想看他吃癟。
便故意問:
「昨天喝了那麼多酒,是有什麼傷心事嗎?」
「……」
「我看你穿了平時不穿的衣服,還讓管家給你訂了一束花,是見什麼重要的人嗎?見到了怎麼又不開心呢?」
「……」
砰——
傅靳言猛地摔門離開。
我捅完刀子躺在床上直樂。
這才得空拿出手機看到查到的信息:
「綁架案有眉目了。」
5.
可能是傅靳言失戀後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
也可能是被我狠狠刺激到,暫時不想看到我,一連好幾天都留在公司。
我趁機捕風捉影跟進綁架事件,終於查到把傅靳言的行蹤賣給綁架團伙的就是跟了傅靳言五年的貼身助理。
查到這裡,剩下的事情就該傅老爺子跟進了。
等我彙報完所有事情。
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小殊,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一句話,對我來說相當於被判了無期徒刑的人被赦免。
我站在原地,垂在一側的手都有些輕輕顫抖。
「如果你願意,在靳言有理想的結婚對象前,你可以繼續以傅太太的身份在傅家生活。也可以現在離婚,離開傅家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小殊,這全看你的選擇。」
我幾乎毫不猶豫:
「我離婚。」
「好,那我讓律師幫你擬協議。」
「不用了,我這裡有現成的,傅靳言已經簽了字。」
「……好,準備什麼時候走?」
「儘快吧。」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迫不及待。
傅老爺子頓了頓:「我還以為這麼多年,你對靳言是有感情的。」
我並不否認:
「我對他的確有感情,傅家的養育之恩,我對傅靳言的責任,這都是感情。」
只不過,這些感情里並不包括愛情。
我小時候沒有被父母愛過,一直圍繞著傅靳言生活,我連自己都沒有愛過。
我怎麼愛別人?
傅老爺子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去吧。」
走出祖宅的那一刻,我看著頭頂廣闊天空終於意識到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傅太太,我只是陳殊。
我一刻也不想等,把離婚協議書送到了傅靳言公司。
沒結婚前,我以秘書的身份幫他處理雜務;結婚後,我手把手教給了他現在的秘書,但有些複雜的東西她還是會來問我。
因此這裡我比傅靳言還熟。
他在辦公室看到我時只錯愕一瞬,眉毛便不悅地擰起。
「你怎麼來了?」
他以為我是以傅太太的身份來公司宣示主權,耀武揚威的。
直到看我遞過去的離婚協議。
「找個時間去民政局吧。」
「現在怎麼樣?剛好人家沒下班,我材料也都帶齊了。」
「我看了日曆,今天是個好日子,適合離婚。」
他不解地盯著我。
下意識防備:
「陳殊,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就算有什麼把戲也不會跟你玩,沒意思。」我自顧自地說:「你明天下午沒有行程,三點民政局見。」
我都這麼說了,傅靳言當然會配合。
離完婚,我刪掉所有人,迅速收拾了東西。
偌大的別墅里真正屬於我的一個行李箱就能裝下。
我選了一個遙遠的國家進修。
在這裡快入冬時,那裡春暖花開,最適合我開始新的人生。
6.
傅靳言原本以為陳殊那個女人是在以退為進。
可她離婚離得太利落,走出民政局的時候還在哼歌。
她是不是有點太高興了?
傅靳言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自己結婚兩年的妻子,她全身上下沒有一件昂貴的首飾,可那眉眼張揚,意氣風發,莫名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抬手將碎發挽到耳後,露出耳後一顆小小的紅痣。
傅靳言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
他們是不是哪裡見過……
既然好聚好散,出於禮貌該一起吃個飯。晚上傅靳言從公司回家,正想著該怎麼開口,只見管家神色複雜:
「陳小姐已經走了。」
管家是傅家老人了,他們一離婚他便識趣地改了口。
傅靳言從房間轉了一圈出來:
「她的東西都沒帶?」
不僅沒要他給的離婚補償,連帶著她自己的衣服鞋子名牌包包,名貴珠寶,一樣也沒帶走。
管家點頭:
「陳小姐說這都不是她的。」
傅靳言突然嗤笑一聲。
原本還以為自己高看了這個女人。
現在想來,這應該也是她使的手段。
他不信真有哪個女人對這些東西棄之如敝屣,至少陳殊不可能,不然她也不會費盡心機嫁給他成為傅太太。
那等著看吧,看她什麼時候撐不住灰溜溜地回來。
傅靳言這麼想著,可是一天、兩天、三天……事情逐漸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陳殊消失了。
自從離婚後,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出於好奇,他讓人去查過陳殊的去處。
得到了一片空白,就連她的微信也成了空號。
事情從這裡開始變得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傅靳言發現他的生活發生了一些讓他忽視不了的變化。
「今天的晚餐是誰做的?」
傅靳言皺眉放下筷子。
這幾天的飯菜一點也不合口味,做法粗糙,浪費食材。
管家上前:
「是新來的廚師。」
「以前的那個呢?」
管家閃爍其詞:「她……以後都不在傅家了。」
傅靳言面露不悅:
「那就再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