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聳聳肩:「好像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是後來出了什麼其它問題嗎?」
陳霓手上的老冰棒已經化完了,只剩下一根淡黃色的扁扁的木片。
陳霓拿在手裡看了看。
「你猜那天在場的還有誰?」
「誰?」我問。
「今天在批發超市的那個女人,我的嫂子。」陳霓撇撇嘴,繼續跟我回憶。
「我和同學們一人拿了一支冰激凌準備往外走的時候,那個女人叫住了我。當時我還不知道她是我的嫂子,直到她走過來問我。」
「你就是陳應的妹妹吧?我叫肖莉,是你哥的女朋友,準確來說是你的嫂子。」
她亮出了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你哥已經跟我求婚了,我也已經答應了,以後這家冰激凌批發超市就是我和你哥的了,這事我猜叔叔還沒跟你說吧?」
說著,她就皮笑肉不笑地瞄了我手裡的冰激凌一眼。
「也是,畢竟你是要嫁出去的,家裡的資產怎麼分配也確實沒必要告訴你。」
「不過今天姐姐告訴了你,以後再帶同學們來蹭冰激凌,就不合適了,知道嗎?」
「啊!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說話!陳霓你不會就這麼放任她欺負你吧!直接告訴你爸啊!她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對你!那要是真的結了婚豈不是要騎在你頭上拉屎!」
「陳霓,你可別告訴我,你什麼都沒做!」
我聽著陳霓的轉述,捏了捏拳頭。
希望陳霓那時候有站出來為自己發聲。
陳霓瞄準了身後的一個垃圾桶。
她眯住一隻眼睛,精準地把手裡的木棍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她說:「我當然不會讓人這麼欺負我!」
「那你是怎麼做的?」我著急地問,急於知道陳霓的反應。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爸。」陳霓說。
「啊!很好!那你爸是怎麼做的?」我心臟跳得很快,急於知道答案。
「他啊……呵呵……」
陳霓諷刺地撇了撇嘴角,開口說了下去。
4、
回去之後我就把這事告訴了我爸。
我十分篤定,他會幫我。
因為他非常寵我,從來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小時候,我的堂弟仗著爺爺奶奶偏心他,就經常搶我手裡的東西。
冰激凌明明他也有,他就非要搶我的。
搶不到他就哭,哭完就跟爺爺奶奶惡人先告狀,說我仗著是姐姐就搶他的東西吃。爺爺奶奶偏心他,就說我是小氣鬼,還把我架起來讓堂弟掐我胳膊。
我偷偷跑到隔壁阿姨家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我爸。
我爸聽說我被欺負,生意都不做了,開著車就跑來鄉下。
指著我爺爺奶奶:「你們怎麼讓你孫子掐我女兒的,今天就怎麼讓我女兒掐回去。」
我爸平時脾氣很好的,對爺爺奶奶也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
但發起脾氣來,臉都是黑的。
我爺爺奶奶也是嚇到了,連忙解釋說不是故意的。
「就是小孩子鬧著玩。」
我爸不依不饒:「小孩子鬧著玩,你們摻和什麼!必須掐回去。」
於是我爸站在一邊,讓我指揮,爺爺奶奶當初是怎麼架著我胳膊的,現在也讓他們怎麼夾著我堂弟的胳膊。
我爺爺奶奶見如果不照做我爸就不放過他們,就沒有辦法。
只能把堂弟抓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堂弟的胳膊。
我照著他掐我的地方,把我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
看著堂弟比我還烏青的胳膊,我終於拍了拍手,大方的說:「這事就算了!」
然後拉著我爸的手說:「我不要呆奶奶家裡了,我要跟你回去。」
我爸馬上就把我抱在懷裡:「走!霓霓跟爸爸回家,我們再也不要來爺爺奶奶家了。」
我爺爺奶奶氣得要死,但也拿我爸沒辦法。
誰叫他們怕我爸呢。
「所以那個女人這麼說你,你告訴你爸後,他什麼反應。」
我拿出紙巾,給陳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陳霓嘆口氣。
我爸聽完後,說:「不可能吧?你嫂子不是那樣的人,你是不是誤會她了?」
我說沒有,她真是那樣說的。
她說這冰激凌批發超市以後就是她的了,還提醒我以後不要再帶同學去吃冰激凌。
「爸,她還沒跟我哥結婚呢,就連幾塊錢的冰激凌都不准我去吃,那是不是以後結了婚,她會連家裡的房子都不讓我住啊?」
我搖著我爸的胳膊,希望他能幫我主持公道。
但我爸只是拍了拍我的手:「那怎麼可能呢!你才十六歲,你嫂子怎麼可能不讓你在家住。」
「還有,就算她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依著她啊。」
陳霓說到這裡,微微側過頭問我:「你聽出我爸的言外之意了嗎?」
我回味了一下剛剛陳霓說的話。
然後搖搖頭:「有什麼不對勁嗎?」
陳霓笑了笑:「但我當時聽出來了,我爸說我才十六歲,所以如果我嫂子提出不讓我回這個家,他不會依著我嫂子,但要是我再大一點,比如成年後?又或者二十幾歲後?那就不一定了。」
聽陳霓這麼一說,我覺得似乎他爸的話里是有那個意思。
更重要的是,她爸完???全跳過了那個女人不讓陳霓再去批發超市拿冰激凌的事情。
「所以冰激凌的事情就這麼算了?」我問陳霓。
陳霓聳聳肩,從台階上撿起一片枯黃的落葉,從手裡飛了出去。
葉子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然後就開始搖搖欲墜。
陳霓把手搭在腿上,繼續說道。
我說:「爸,你就這樣看著肖莉欺負我,我可是你親女兒。」
我爸就責備地看了我一眼:「霓霓,你怎麼說話呢!那可是你嫂子!你哥已經跟她訂婚了,彩禮嫁妝都已經談妥了,以後在你哥面前可別這樣喊,失了禮數。」
就是在那一刻,我感覺這個家好像不是原來的那個家了。
好像是我哥哥的家。
爸爸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維護我。
他們有了新的維護對象。
那個人就是我未來的嫂子。
但那只是一個懵懂的念頭,我只是一個高二的學生,對於婚姻嫁娶對一個女孩的影響並不十分清楚。
在那個年紀,我只是覺得自己還是一個非常需要爸媽來愛我、重視我的孩子。
所以我又氣呼呼地問了我爸一個問題。
「所以那個冰激凌批發超市真的給我哥了對不對?」
面對我的質問,我爸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他就拿起一頂帽子走到了客廳門口:「你這孩子,家裡的事情你不要管,你的任務是好好讀書,別一天想有的沒的。爸還有事,今晚就不回家吃飯了,你看你媽媽晚上做不做飯,要是不做的話,你們就叫個外賣。」
他想起什麼似的,又走回來,從口袋裡摸出 200 塊錢。
「要是你真的特別想吃冰激凌,你就拿這個錢去買,夠你買一大箱吃好幾天了。」
陳霓說到這裡,扯出一個慘笑。
她問我:「你知道我看到那 200 塊錢想到什麼了嗎?」
我認真地看著她。
「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我哥說他偏心,於是我爸掏出 20 塊打發他的樣子。」
5、
我和陳霓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日頭開始向西邊落下,風開始紋絲不動。
一隻蚊子落在陳霓的胳膊上被她察覺。
她一巴掌拍死了它。
但發現已經太晚。
蚊子已經吸飽了血,在胳膊上隆起一個大包。
陳霓撓了撓,然後突然開始笑:「你說我爸媽對我的傷害,像不像這隻蚊子?咬我一口並不致命,但卻讓人痒痒的,抓半天撓半天都不舒服,但過不了多久,這腫包就消失了,好像這胳膊從來沒被那隻蚊子咬過似的。」
我看著陳霓在胳膊上又抓又撓,想了一會說:「可是蚊子咬的腫包會消失,但傷害不會。」
陳霓的手愣住了。
過了一會她垂下手臂,抬頭看向天。
一群飛鳥飛過。
我問:「後來這事你就沒再鬧了?」
陳霓晃著腿,情緒明顯比之前好很多。
「鬧了啊!我爸走後,我媽就回來了,我問她今晚做飯嗎?她搖搖頭。我正想把肖莉對我說的那番話告訴我媽時,我媽又說了一個讓我驚訝的事情。」
陳霓的腿不晃了,她自嘲道:「我媽說她今天去挑了一天衣服,太累了。」
我問她買什麼衣服要買這麼久?
她說:「害,你哥不是十一要結婚嗎?我去挑宴席上要穿的衣服,還有三金什麼的,腿都要走斷了!對了,你爸今晚也不回來吃飯,他要帶你哥去見廠里的那些經理主管。哎喲,你看你哥這次回來忙得都在外面住酒店。」
我驚訝地看著我媽,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哥這次回來拿走的不僅僅是開在街上的批發超市,還有我爸開的那家冰淇凌工廠。
果然我媽看我發愣,把包丟給我:「你哥馬上要當你爸的接班人了,你以後可要對你哥哥嫂子好點。還有,以後可不能隨便去那個超市亂拿東西了,那家店以後就是你哥哥嫂子在顧了。你真想吃的話,就跟爸媽要錢,聽到沒有?」
我聽著我媽在那裡絮絮叨叨地念著。
猛然發現,不僅這個家突然陌生了。
就連我自己都陌生了。
以前的我,是爸爸寵著、媽媽愛著的孩子。
哥哥推我一下,我爸都要扯著他耳朵教訓好半天。
吃東西的時候,我爸從來都是讓我先選。
「哥哥當然要讓著妹妹。」
我想起小時候爸爸給我買的蛋糕、自行車、新衣服、小火車、芭比娃娃。
那些東西,都是讓我先選的。
可如今,我突然發現,我爸只給了我選冰淇凌的機會。
而生產冰激凌的那家工廠、超市,我甚至連選的機會都沒有。
我哥和肖莉很快就結了婚。
結婚後沒多久,我媽就說讓我去學校住。
她說我住在家裡,影響哥哥和嫂子生孩子。
我很疑惑:「你們家開工廠的,應該很有錢才對,你哥和那個女人結了婚,難道沒有婚房嗎?」
陳霓笑了笑:「有是有,我媽給我嫂子買了一套 200 多平米的婚房,但是那個婚房還沒交房。我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離批發超市很近,方便我嫂子上班,所以肖莉就提出來他們想住進來。」
「考慮到霓霓高三,還是未成年,我和陳應又是新婚夫婦,可能晚上動靜有點大,所以還是讓她去住宿,正好升高三了,住學校學習氛圍也濃厚一點。」
「那個女人這麼說,我哥也就這麼跟我媽說,我媽也就這麼跟我說。」
「所以你就搬了?」
「呵,鬧有什麼用!這一大家子誰不知道是在委屈我?但他們每個人都裝傻?你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嗎?」
「我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耽誤學習,只要我爸媽還給我錢,不讓我操心有沒有錢讀書的事情,我就不會跟他們翻臉。」
陳霓甩了甩頭:「我只下了一個決心,我要考得遠遠的,然後利用他們對我的內疚,拿他們的錢讀完大學再去國外讀研究生。」
「所以後來我爸給我打的每一筆錢我都毫不推辭,他們給了我哥那麼多,我拿十幾萬算什麼?」
「你做得對!」我欣慰地拍了拍陳霓的肩。
「該要的就得要!」
受到我的肯定,陳霓又開始晃著腿。
之前從我們眼前飛過去的那群飛鳥,又從東邊飛過來。
一直向西邊飛去。
漸漸地,越飛越遠。
6、
我正覺得口乾舌燥的時候,有個大叔推著冰西瓜從後邊路過。
「來一個冰西瓜,從中間剖開。」
我遞過去二十塊錢,大叔刀一揮。
「咔嚓。」西瓜從中間裂開一道歪歪扭扭的縫。
「好瓜啊!叔給你們保甜,不甜不要錢。」
大叔把一半遞給了陳霓,一半又遞給了我。
又從塑料盒裡拿了兩把小勺子插在瓜上。
就這樣我和陳霓一人捧著半邊西瓜,開始用勺子挖起了西瓜。
這西瓜的瓤真是又紅又甜,像是沙漠裡久逢清涼的甘泉。
真是冰冰的、甜甜的、又解渴又好吃。
吃著吃著,我突然想起正事了。
陳霓罵我爸的事情,還沒開始說呢。
我碰了碰她胳膊:「你爸媽欺負你的事情我算是知道了,但是你說我爸不愛我是怎麼回事?」
陳霓滿嘴的西瓜,嚼了半天,才擦了擦嘴,說:「你哥昨天上我們家來了。」
「你知道誰跟他一起來的嗎?」
「誰?」
「你爸!」
陳霓說:「你爸帶著他一起來的,你爸說隆昌冰激凌工廠以後會慢慢交給你哥打理了,說我爸是前輩所以帶過來拜訪一下。」
我倒是沒什麼感覺。
我剛高中畢業,我哥大專也才畢業一年。
就算進了我們家的工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替代我爸做董事長。
於是,沒什麼反應的我,又咬了一口西瓜。
沒想到陳霓下一句,差點讓我被西瓜嗆死。
「你哥還帶了個女人一起來,他說是女朋友,已經求婚了。」
這下我覺得手裡的西瓜一點都不甜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哥有女朋友的事情?
仔細回想了一下,前幾天我哥回來的時候就說要給我驚喜,但是我人正在隔壁城市參加游泳比賽。
雖然是業餘的比賽,但也是連續辦了好幾天。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媽說我哥帶著朋友出去玩了。
兩個人始終沒見上面。
要我說,我哥談女朋友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我只會興奮地蹦躂起來,然後撞一下他胳膊,調侃他一句:「行啊!哥們!妹兒替你高興!」
可如今聽了陳霓的故事,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這哥們這麼年輕就給我帶了一個嫂子回來,以後我肯定也像陳霓一樣吃個冰激凌都要看他們兩口子眼色了。
想到這裡,我一點吃西瓜的心思都沒有了。
因為我突然記起來,前段時間我去一家孤兒院做義工,聽說那裡的孩子都沒怎麼吃過冰激凌後,我就跟我爸商量送一批冰激凌過去給孤兒院的孩子和義工們吃。
時間都定好了,就是明天。
我看了一眼陳霓,自從她哥哥回來後,她就連吃家裡一根老冰棒的權利都沒有了。
現在我哥哥也帶著准嫂子回來了,他們還會讓我從廠里拿?ū?十幾箱冰激凌送人嗎?
唉。
想起這個事情就煩躁。
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回來呢,我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
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真的搞不來。
跟陳霓告別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
我耷拉著腦袋進了家,見我媽正在把地上的那一箱老冰棒一根一根放進冰櫃里。
「你這孩子,我要是再不回來,這些冰棍都得全化了。」
說完,我媽神神秘秘地一把摟住我的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哥帶媳婦回來了,聽說已經求婚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我媽眨著眼睛:「你哥說今晚會帶你嫂子回來吃飯,咱們趕緊把家裡捯飭捯飭。」
我全身沒勁,撇開我媽,直接走進了臥室。
整個人撲倒在床上,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我媽在外面邊搞衛生邊打電話:「你問女兒啊?感覺她今天精神不太好啊!回來跟她說話也不見她笑,讓她跟我一起收拾房間她也沒什麼精神,現在在臥室睡覺呢。」
「沒事,衛生我自己能做,估計是去市裡參加比賽把身體給弄累了,讓她好好睡會吧。」
「兒子什麼時候回來?????七點半?那行,我讓阿姨現在就準備做飯,保證他們回來能吃上熱乎的。」
我聽見我媽和做飯阿姨在外面忙得熱火朝天,他們的鍋碗瓢盆越是叮噹響得熱鬧,我的心情就越像是行走在荒原。
氣死我了!
這麼早就來跟我爭家產。
就在我生著一肚子悶氣的時候,門鈴響了。
「末末,幫媽開開門,你哥到了。」
我不情不願的起床,走到客廳給我哥開門。
剛開門,我哥陳勁就捶了我一拳:「嚯,老妹,你都長這麼高了,你這身高要是跟我打架,我估計會被你整殘廢。」
哥哥還是跟以前一樣愛開玩笑。
我立刻就回憶起我們以前打打鬧鬧的快活日子來,正要咧開大嘴對著他笑,突然想起陳霓說的話。
立刻就把笑收了回去。
誰要跟這個將來會把我掃地出門的哥哥說話!
哼!
我哥一點都沒意識到我心裡的想法,拉過旁邊一個染著紅頭髮的女生:「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哥的女朋友宋藍藍,跟我一個學校的,我們談了兩年了,已經準備要結婚咯!」
說著就朝我眨眼睛:「還不快趕緊恭喜哥哥我找了個這麼好的姑娘!」
我看了一眼我哥旁邊的女孩,是長得挺好看的。
可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還不是惡毒嫂子搶我財產趕我出門的壞女人。
但由於宋藍藍確實還挺好看,我還是忍不住熱情地伸出了手:「嫂子好,我是陳末,是陳勁的妹妹。」
「妹妹長得真好看!」宋藍藍笑呵呵地伸出手。
我以為她是想跟我握手,沒想到她手裡卻提著兩大包禮物。
「聽你哥說你特別喜歡拆盲盒,我給你買了兩大包!」
宋藍藍把蓋過我頭頂的兩大盒盲盒塞到我懷裡,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敢打賭,這個暑假你都有得忙了!」
我媽洗完手從廚房裡出來了,見到宋藍藍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是藍藍吧!哎喲這小姑娘長得可真好看!趕緊進來!飯菜快做好了!你們先喝點茶。」
宋藍藍又轉過身,跟玩魔術似的,手裡又提了兩大包東西。
「阿姨,這是給您買的化妝品和絲巾、這是給叔叔買的茶葉和酒!」
「哎呀,這麼客氣幹什麼!」我媽推著不要。
我哥一把將我拎進了屋:「媽,你就收下吧!藍藍是我女朋友,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麼你我啊!」
「末末,你說是吧?」
我心裡一咯噔。
怎麼又繞到我這兒來了。
想起陳霓的經歷,我心裡直發毛。
什麼一家人,我馬上就不是這家的人了。
我爸也很快就從公司那邊趕了回來。
一家人圍在桌子前面,都熱情地給宋藍藍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