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碗里的菜都要堆成小山了。
飯吃到一半,我爸突然舉起杯子說要宣布兩件事。
「今天要宣布兩件喜事,一件是陳勁帶了兒媳婦回來,我們陳家馬上就要辦喜事了。」
「第二件事,就是陳勁即將回到南市,在我們冰激凌廠工作,雖然是從基層干起,但是我相信只要肯吃苦肯耐勞,將來一定能有所作為。」
我媽放下碗筷,瘋狂鼓掌。
宋藍藍也把巴掌拍得通紅。
只有我心裡惦念著答應孤兒院送冰激凌的事情,拍得力不從心。
之前哥哥沒回來,是爸爸答應的。
現在哥哥進了冰激凌廠,他女朋友也跟著一起進去。
這兩個人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還拿不拿得到這冰激凌兩說。
我倒不是沒有錢去別的地方買這些冰激凌。
最主要的是我害怕,陳霓說的那些話即將成為我的現實。
我害怕我跟我爸再次說起送冰淇凌給孤兒院的事情,會發生和陳霓家一樣的事情。
他可能會跟我說:「現在你哥進廠了,這事你跟你哥商量吧。」
我也害怕我媽扔我一疊錢叮囑我:「這廠子以後都是你哥和嫂子的,要是再拿廠里的東西給別人做福利就說不過去了。」
「要是以後你真還想吃冰淇淋就自己去外面買,別讓你哥哥和嫂子為難。」
我更害怕宋藍藍在聽到我要拿十幾箱冰激凌送給孤兒院時,跳出來大罵:「這都是我老公廠里的冰激凌,你一個外嫁女憑什麼拿我老公的東西給別人做福利。要不要臉啊你!」
我這個人身材雖然魁梧,但嘴巴其實沒那麼利索。
我看了看因為游泳而鍛鍊出來的小臂肌肉,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要是等會我提出給孤兒院送冰激凌的事情,宋藍藍要是敢反對的話,我就用拳頭讓她同意。
想到這裡,我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也理解?ú?了為什麼同樣在學校行俠仗義的陳霓,為什麼在面對家裡的不公平待遇時,卻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是因為,她太明白自己勢單力薄了。
所以才如履薄冰。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和家裡鬧到什麼程度。
但之前既然我爸答應過要送孤兒院冰激凌,我必須背水一戰。
於是,趁著我媽陪哥哥和宋藍藍出去買生活用品,我爸準備去衛生間洗澡的空檔,我幽幽地開口了。
7、
當時我爸正哼著小曲要去衛生間。
趴在客廳陽台確認我媽他們已經走遠了的時候。
我冷不丁出現在我爸身後。
「陳末,你要幹什麼!你想嚇死老爸啊!」
我爸從鏡子裡突然發現出現在身後的我,大叫了一聲。
我不理會他的恐懼,自顧自地說:「爸,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給孤兒院送十三箱冰激凌的事情吧?」
我爸瞪了我一眼:「就這事?需要你這麼偷偷摸摸地說?」
我心裡想,老爸你不懂我的痛苦。
你們馬上就要把哥哥和宋藍藍當做一家人,我馬上就要被你們當外人了。
我能不謹慎一點嗎?
我要是當著哥哥和宋藍藍的面說這個事,可能一下就被這兩口子給攪黃了。
我還怎麼辦事啊。
但我面上還是鎮定:「對,就這點事,爸,你不會反悔吧?」
「書包和文具的物資我會用我自己的零花錢採購,但冰激凌的事情爸你答應了可得負責。」
我又重申了一遍。
我爸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腦門,喃喃說道:「這事啊!你得跟你哥商量……他!」
果然!
我就知道!
兒子回來了,家裡的東西我爸就主動讓位,不做主了。
我氣死了,對著我爸大喊:「是不是你兒子回來了,我要什麼東西就得全部跟他說!你們這是重男輕女,是不公平的!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我爸一愣,連忙擺手解釋:「不是,閨女,我是說這事你得跟你哥商量,是因為你哥現在負責廠里送貨的事情,他現在管理廠里的車隊,你得跟他說一下你想送貨的具體時間,然後讓他去安排搬貨和跟車。」
見我情緒反應這麼大,我爸走到我面前輕聲問:「閨女,你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本來我爸不問,我還硬挺著。
他一問,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爸還想再問,我的眼淚就不知怎麼的掉下來了。
我爸哪裡見過一米七幾的女兒哭過啊。
立刻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也跟著掉眼淚:「閨女,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爸,爸馬上帶人去干他!」
我爸嘰里咕嚕說了好些話,見我始終在抽泣,就差要哭暈過去了。
突然他腦門一拍:「是不是陳霓家的事情讓你傷心了!」
他自顧自地分析起來:「昨天我帶你哥哥去陳總家的時候,他們家女兒就很不對勁。」
我爸摸著腦門回憶:「那天陳總家的公子哥送我們出門後,那個小姑娘就跟出來了,她跟我說,叔叔,你把兒子送進工廠里了,那女兒呢?女兒是不是什麼都得不到?」
「陳末是個很聰明的小孩,我覺得她也能進廠里,肯定比你兒子更厲害。」
我當時還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有問題。
好端端的一個小孩,跟長輩說這些。
現在我想起來了,你們倆是好朋友對不對?
我爸越分析越覺得一點都沒錯。
「她們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說句公道話,老陳總這件事做得過分了點。他兒媳接了批發超市後,那小姑娘去拿了一根冰激凌就被說了,你說這小孩子自尊心多強啊!告訴他爹,他爹還不幫著說話,反而教訓陳霓以後不准再從家裡拿東西,說廠子和批發超市都是她哥哥和嫂子的了,後來更是依著自己的兒子把女兒趕到學校寄宿了。你說說這事辦的,我都覺得不是滋味。」
我爸自己把這事想清楚後,我的哭聲也就越來越小了。
我爸拍拍我的肩:「那姑娘肯定覺得自己受了這樣的委屈,我們家條件和情況又跟她們家一模一樣,她肯定也是擔心你也被這樣對待!心是好心,就是辦了壞事。」「這全天下的父母這麼多,也不都是重男輕女啊!」
「你放心,只要有爸在,這個家裡的東西,你哥有的,你也一定會有。」
「真的?」我問。
「當然是真的。」我爸拍著胸脯。
我說:「那行,明天的 200 個書包和 200 套文具物資也由你來出錢,以表你對我的忠心。」
我爸:「····」
8、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們就去了工廠準備冰激凌。
八點的時候,我爸把 200 個書包和 200 套文具也讓司機送了過來。
我哥安排人裝貨和搬箱子,我穿著運動服在旁邊清點數目。
正好裝完貨,我準備讓司機發車的時候,宋藍藍突然來了。
她一臉急切地跑到車子旁邊,大喊著:「不准走!等一下。」
我心裡一跳。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我心想我哥都沒說什麼,你要是這個節骨眼上給我作妖。
你就等著吃我拳頭吧。
我才不怕你流里流氣的紅色頭髮和手臂上嚇死人的紋身呢!
我把卡車的副駕駛門打開,從上面一下跳了下來。
走到宋藍藍面前,歪著頭問她:「怎麼著?」
宋藍藍氣喘吁吁:「你先別走!」
「我還有話要說。」
我捏了捏拳頭,指頭被我掰得咯吱作響,那意思就是在暗示宋藍藍,最好別惹我,不然我的拳頭讓你好看。
沒想到宋藍藍接下來的話讓我大跌眼鏡。
「霓霓妹妹,我今天睡晚了,剛剛才聽你哥說你們要給孤兒院送物資,我……我也買了一點想一起送過去。」
啊?
我瞪圓了眼睛。
趕緊把拳頭放下。
宋藍藍指著幾輛在廠子門外等著的貨車:「我臨時去買了一些被子、毛巾、睡衣、短褲。不知道你能不能帶路,把這些貨一起送過去。」
「啊!你是說你買了三卡車的貨?」
宋藍藍很急:「怎麼?是太少了嗎?」
她急得抓了抓她紅色的頭髮:「那我,那我先送這一批,晚點我再去多買點,明天再送第二批怎麼樣?」
我連忙擺手:「藍藍姐姐,你不是本市人可能不知道,我們市就這麼一個孤兒院,吃不下這麼多物資。你這三卡車連隔壁三個市的孤兒院都可以包下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招呼宋藍藍上車:「來吧!嫂子!我們坐一個車,一起去孤兒院!」
由於我們帶的物資太多,我和我哥、宋藍藍還有四個司機,再加上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足足搬了一上午才把這些東西放到指定地點。
又花了一下午才把這些東西分發完畢。
等忙完這些,已經是晚上 8 點了。
大家都飢腸轆轆。
我哥大手一揮:「走!老妹,咱們一起吃夜宵去!」
那天晚上,宋藍藍喝著橙汁大哭,我才知道,原來藍藍姐姐是孤兒。
她的爸媽很早就去世了,她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
一下子我就心疼了,拍著我哥的肩膀:「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嫂子,不然我擰斷你脖子。」
我哥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看見他的眼睛裡也有淚花。
9、
我跟陳霓說了宋藍藍的事情後,陳霓很為我高興。
「末末,恭喜你有一個好嫂子。」
但是當我知道見到宋藍藍的心路程以及跟我爸吵了那麼一小架後,她又很內疚:「都怪我!我自己家出了那樣的事情,就以為你爸也是那樣的人!是我冤枉了叔叔才影響了你對他們的判斷。」
我笑笑:「好啦!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都是為我好嘛!」
陳霓睜大眼睛:「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我還擔心你會認為我是故意搞砸你的家庭關係,昨晚一夜都沒睡著。」
我笑笑:「別人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為我好!畢竟我就是那個被孤立的轉校生和被校外人員勒索零花錢的那個人啊。」
「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我的轉校生活怎麼可能那麼一帆風順。」
我伸出拳頭捶了一下陳霓的小胳膊:「能交到你這樣的好朋友,是我陳末的幸運。」
陳霓抬頭看我,兩個人最後笑了。
那天分別的時候,陳霓問我:「末末,馬上就要報考學校了,你打算學什麼專業?」
我甩了甩頭:「嗯!我想學工商管理。」
「啊?我以為你一直想學體育以後做體育老師呢!」
我點點頭:「以前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我覺得做一個有錢的老闆更有意思。」
我跟陳霓說起去孤兒院做義工和送物資的事情。
「將來我還想幫助更多的人,比如資助女校、資助貧困山區兒童上學、資助罕見病兒童。這些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所以我決定去學經商管理,到時候回到我家的冰激凌廠,跟我哥一樣從基層做起。」
我聳聳肩:「如果是去學體育的話,就沒有什麼好的機會進入我家的企業了。」
陳霓為我的規劃大為讚賞:「陳末,你真是太棒了!我應該向你學習,只有進入企業,成為企業掌控人,我們才可以有更多機會為社會謀福利!」
我和陳霓相視而笑,一群飛鳥再次從天空飛過。
領頭的鳥兒引領著整個鳥群。
它們才是家族的方向。
而我立志要成為下一代企業的領頭人。
四年後,我大學畢業,之後又前往國外讀了兩個研究生學位,一個金融學另一個是國際物流。
畢業後,我勸說同樣在國外研究生畢業,攻讀工商管理和法學的陳霓跟我一起回國。
「我說服我爸新開了一條生產線,成立了富通冰激凌工廠,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做實業?」
這麼多年來,我和陳霓一直都有聯繫。
在思考了幾天後,陳霓答應了我的請求。
回國後,我們各自分工,很快就把富通冰激凌工廠做到了行業龍頭。
第二年就成了本市的納稅大戶。
陳霓一直都沒有告訴家裡自己已經回國,所以一直都沒有跟他們的家人碰過面。
直到富通決定收購本地一些經營不善的冰激凌工廠,擴大規模。
一家名叫家昌的冰激凌工廠主動找上了我們。
而陳霓在看到法人名字時,才知道他們家的冰激凌工廠由於經營不善,幾年裡一度縮小規模,並改名為家昌冰激凌工廠。
偌大的辦公室里,家昌冰激凌工廠的老闆陳應坐在寬大老闆桌的前面,不安地等待著富通總經理的到來。
他們的公司已經走到了邊緣,資金鍊幾乎已經斷裂,如果富通的總經理能夠點頭收購他們,至少他還有錢把債務還清。
不然他就要被逼上破產的絕路了。
當他著急地在寬大的落地窗旁邊來回踱步,完全沒有任何心思看外面的城市夜景時,一聲清脆利落的高跟鞋聲音落在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
家昌冰激凌工廠的老闆陳應急忙抬頭,卻發現來的人竟然是多年沒見的妹妹。
「陳霓!怎麼是你!這麼多年你都去哪裡了!家裡都快要破產了你知不知道!」
「陳霓!你說爸媽對你也不差吧!小時候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就因為爸媽把批發超市和冰激凌工廠都給了我,你就考到國外!還幾年不著家!」
陳應的老婆肖莉也在。
她穿得非常正式,能看出來是特意打扮過的。
見到陳霓後,她情緒反應不大,只是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考到了國外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來廠里打工!」
「看你這穿著,應該就是富通總經理的秘書吧!真是寒酸!」
陳霓不氣不惱。
做生意辦企業後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
她已經不是那個曾經只會拽著衣角怯生生說話的女高中生了。
現在人們都喊她陳總。
我們的陳總穩步踏入總經理辦公室,助理接過她手上的黑色皮包。
陳霓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前穩穩坐下。
她拿起助理遞過來的收購合同。
在翻閱合同之前,她微微抬頭,傲視著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在我們正式開始談收購之前,請叫我陳總。」
陳應和肖莉一站一坐,驚訝地看著陳霓開始專業地翻閱合同。
語氣一下子就變得卑微起來。
「那個……陳總……我們家昌雖然盈利一直在下降,但設備和技術一直還是處於最前沿的,你看能不能多給點。」
陳應結結巴巴。
肖莉臉色慘白,一言不發,仿佛傻了似的。
陳霓是專業的職業經理人,她看完家昌所有的設備統計和資產明細後,果斷給了他們五折。
「富通只能出 109 萬,你們的設備已經是七年前的了,技術也一直沒有更新換代,想要富通收購併救活它,我們只能出這個數。」
陳霓人狠話不多。
做生意嘛!
家裡人都要明算帳,更何況他們也算不上什麼一家人了。
肖莉知道陳霓是在打他們的主意,她站起身氣憤地說:「你就是故意的,富通不?ū??收我們,有的是大企業收。」
陳霓冷笑:「可以啊!我倒要看看在冰淇淋行業,除了富通,我們市到底誰敢稱大企業。」
陳應知道陳霓所言非虛,如今家昌已經到了破產邊緣。
他已經跑了很多家公司了,都不願意冒險收購。
富通財大氣粗,能出錢收購,把工人的錢給結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
他說:「既然陳總賞臉,那我願意合作。」
「很好!」
陳霓起身:「合同我們法務會來擬定,三天後簽訂。」
說著,她站起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小陳你接待一下。」
說著,就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陳應猶豫了一會,跟著陳霓跑了出去。
他求妹妹:「現在家裡有困難,你現在混得這麼好,能不能出手幫一下,就 2000 萬,你注資家昌,我相信我還能東山再起!」
陳霓看著陳應:「我是富通的總經理,你讓我私人出錢投資家昌,你這是要幹什麼?想要毀了我的前程嗎?」
陳霓告訴陳應:「在你允許肖莉侮辱我的那一刻,在你允許肖莉把我從家裡趕出去住宿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哥哥了。」
陳應不甘心:「都是你嫂子慫恿我的!要不是她!我絕對不會那樣對你!你要怨恨的應該是肖莉,而不是我。」
陳霓冷笑:「到底是你和我有血緣關係還是肖莉跟我有血緣關係?如果不是你們默許,她一個外人憑什麼在我頭上拉屎。」
說著叫來保安:「如果陳老闆想達成合作,就不要再用私人的事情來騷擾我。」
陳應不再糾纏。
肖莉覺得自己老公窩囊。
一直跟在背後念叨陳應連親妹妹都搞不定,好歹自己也是個老闆,居然被自己親妹妹踩在腳底下。
陳應本來就受了窩囊氣,當街就扇了肖莉一耳光。
說要不是當初你那樣對她,她會這麼六親不認!
肖莉莉哭了一路,嚷著要和陳應離婚。
陳應也大為光火:「離就離!你帶了兩個女兒我還怕你離婚不成?」
肖莉不敢再說話了。
等回了家,陳應告訴了父母妹妹已經回國的事情。
央求父母去求妹妹出錢注資。
但陳應父母走到半路,還是打道回府了。
「兒子啊,爸媽覺得沒臉見你妹妹啊!當初那樣對她,寒了她的心,現在出事了又去求人家。」
「兒子啊,爸媽也想保留點顏面。」
最後家昌被我以極低的價格收購。
陳家把房子車子都賣了,正好資以抵債。
後來在南市租了一個兩室一廳。
我和陳霓合作得倒是越來越順利,等到公司準備上市那一年。
我們已經捐助了一千八百名女童上學、為十三個城市捐助了希望小學。
更為三千六百名罕見病兒童提供了醫學援助。
而我哥哥和嫂子宋藍藍接手的廠子效益也是越來越好。
他們的社會公益主要圍繞孤兒救助和領養,以及資助全國孤兒院的建設和人培養。
有時候,我們兩家公司也會一起攜手做一些公益活動。
我和陳霓雙雙三十歲那年,再次來到了高三畢業後一起坐著談心的地方。
我們都穿著簡單的褲裝,並肩坐在一起。
像很多年前的夏天那樣,我們雙腳懸掛在空中搖晃。
我撕開一個抹茶味的冰激凌,陳霓撕開一個白色的老冰棒。
夏日的知了在頭頂歌唱。
我們把兩個冰棒交叉碰在一起:
「敬過往。」我說。
「敬未來。」陳霓說。
一群飛鳥自東向西飛過,漸漸遠去了。
等我和陳霓開始起身要離開的時候,那群飛鳥又自西向東飛了回來。
就像我和陳霓一樣,都曾振翅遠飛。
但最終,王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