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舉辦葬禮,有「砍牛」的風俗。
家屬在靈堂上一人一刀砍殺活牛給亡者祭祀。
朋友帶我去觀禮,沒想到醒來後,我成了那頭「牛」。
村民們拿著刀圍上來,但他們不知道,我是唯一的地師傳人。
1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和陸靈珠一行終於趕到了怎雷水寨。
水寨位於半山腰,依山而建,因為地勢不平,底部干欄懸空,大部分房子都蓋成了吊腳樓的樣式。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大爺就蹲在樓下,一邊抽煙,一邊眯著眼朝我們幾個打量。
「外鄉人,來這旅遊的?」
我從江浩言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遞過去。
「大爺,跟您打聽個事兒,你知道韋無殃家在哪嗎?」
老大爺沒接話,而是面色蒼白地盯著我手腕上的傷口,身體猛得向後一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嘰里咕嚕,屋裡哇啦——」
大爺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方言,連滾帶爬地衝到樓梯上,迅速關上房門。
我壓住手腕上滲著黃色膿液的傷口,和陸靈珠對視一眼。
果然,找對地方了。
我叫喬墨雨,是南江大學的大三學生,也是當代唯一的地師傳人。
俗語有云,一等地師觀星斗,二等風師尋水口,三等先生滿地走。現在行走世間的,大多都是普通的風水先生。能掌握觀星望氣之術的,古代都在欽天監任職,效命於帝王家。
我喬家祖上便是欽天監監正,也是世傳的風門門主。
半個月前,我和陸靈珠的手臂被一隻巨蜥咬傷,腕間傷口開裂,怎麼都癒合不了。陸靈珠師門的人告訴她,去貴州三都縣,找到水族的水師,可以治療我們的傷。
水族是一個特殊的少數民族,有自己的文字和曆法。
相傳,水族祖先陸鐸公創造「殄(tiǎn)文」,是給死人看的文字。他們的文字,和甲骨文結構倒寫或相反,所以也稱為「反書」。
「反書」分成兩種,「黑書」和「白書」。「白書」主要用於喪葬、祭祀等生活習俗方面;另一類是「黑書」,用於「放鬼」和「退鬼」。
水族人堅信,山河湖海,草木鳥獸,萬物都有靈魂,那些脫離了自己本體的魂,就是鬼。鬼會搶占人的軀體,這個時候,就需要讓鬼師進行退鬼。
我和陸靈珠對此,很不以為然。
我堂堂地師傳人,陸靈珠茅山大弟子,有什麼邪祟是我們降不了的,還需要找人退鬼?
但我們兩用盡了所有的辦法,甚至拿雷擊木令牌,往陸靈珠手上劈了幾下,那道傷口依然還在。
血紅的皮肉往外翻著,中間一大條裂縫,滲出黃色的粘液。縫隙中間,有白花花的果凍狀固體,看著不像骨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陸靈珠嘆氣。
「還是去找水師試試吧,聽說那是商代就傳下來的少數民族,估計真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本事。」
沒想到,掌握白書的水師不少,但是能看懂「黑書」的鬼師,特別難找。我和陸靈珠在貴州的各種水寨里打聽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消息。
三都縣的怎雷水寨里,有個叫韋無殃的老頭,能看懂黑書。
看村口這老大爺的表現,我們兩沒找錯地方。
2
「大爺,你跑什麼啊?你告訴我韋無殃在哪呀!」
陸靈珠扯著嗓子在樓下喊,大爺緊閉房門,在樓上裝死。喊了一陣,大爺始終不肯開門。
沒辦法,我們只能放棄,打算進村再去找其他人打聽。
我們正轉身要走的時候,吊腳樓里,忽然匆匆跑出來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
他頭髮四周都被剃光,就中間一塊,扎著一條長長的辮子,一晃一晃的。
「外鄉人?」
小男孩好奇地盯著我們看。
「啊,我知道了,你們是尤姑姑的親戚嗎?來看祭禮的?」
「我叫小雷,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小雷很自來熟,走過來拉著我和陸靈珠的手,我和陸靈珠默契地對視一眼,任由他帶著往村裡走。
聽起來,這個祭禮,應該會有很多村民圍觀,到那裡,打聽韋無殃就方便多了。
小雷一邊走,一邊跟我們介紹,尤姑姑三天前就去世了,今天正好是她出殯的日子。
「等會可以看砍牛,砍完還能吃新鮮的牛血。」
原來水族在葬禮中,有砍牛敲馬儀式,如果是男性死亡,死者家屬就殺掉一匹馬祭祀,讓亡者在陰間裡能夠有馬騎去做生意。
如果死的是女的,就殺掉一頭牛,讓她在陰間裡有牛耕地。
這個殺牛的過程,是由死者家屬,一人一刀,慢慢把牛殺死,就叫砍牛。
因為過程太過血腥殘忍,很多年輕人都開始牴觸這個風俗。
「你們怕砍牛嗎?」
小雷舔舔嘴唇,忽然停下腳步,滿臉嚴肅地盯著我和陸靈珠兩人看。
「怕的話就不用去了。」
我忙搖頭。
「嗨,這有啥好怕的,別說砍牛了,砍人我都不怕。」
我語氣斬釘截鐵,生怕小雷反悔,不肯帶我們去。
小雷鬆開手,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我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砍人都不怕?」
「那最好了。」
3
這小孩哥言談中透著幾分詭異,我和陸靈珠怕露餡,路上不敢再跟他說話,只埋頭趕路。
整個村子沿著山腰而建,村子最深處,是一塊地勢較為平坦的坡地。站在坡地上,能看見夾在對面疊峰間的小瀑布。
大團大團的水汽從對面山頭涌過來,看著像起了一層濃霧。
一到坡地,小雷就鑽進人群里消失不見了。
我們幾人也擠在人群中,好奇地踮起腳尖,去看最中間的篝火。
篝火旁邊豎著根木樁子,樁子上綁了一頭牛。
一個老頭穿著寬大的無領藍布衫,頭上纏著藍色的包頭布,手裡拿著個小碗,正對著那頭水牛,念念有詞。
看清老頭的臉,我大吃一驚。
「這不是村口那老大爺嗎,他怎麼比我們還快?」
我剛開口,老頭就注意到我了。
他把手裡的小碗舉到面前,一口氣喝乾了裡面的液體,然後走到我們身前,「噗——」的一口,把嘴裡的東西噴了出來。
淡藍色的水霧猛得散開,帶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說時遲,那時快,我用最快的速度,劈手拉過宋菲菲,擋在身前。
扭頭一看,陸靈珠正躲在江浩言身後,朝我瞪眼睛。
「好啊,不是自己的徒弟,你用起來是真不心疼啊?」
宋菲菲被那一口水噴懵了,目光呆滯地看著老頭。
「你幹什麼啊?」
老頭沒說話,見沒噴到我和陸靈珠,也不氣餒,反而舉著那個碗,直直地伸到我們面前。
我被他這一系列舉動搞得莫名其妙,正一臉懵逼的時候,手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低頭一看,大吃一驚。
只見我手腕上那道傷口裂縫處,原本白花花的那層東西,像蛋殼一樣碎裂,裂縫中,居然朝外伸出來一隻手。
很小的一隻手,五根手指上布滿鱗片,指甲很長,看著像蜥蜴的爪子。
4
隨著那爪子朝外探,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腕間迅速蔓延,我慘叫一聲,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陸靈珠也「啊——」了一聲,左右張望。
「誰——是誰掐我胳膊?」
「喬墨雨,是不是你!」
我翻個白眼。
真氣人啊,這個傻子,從小疼痛敏感度就比別人低,所以練武功也不怕苦。以前師父總拿她舉例子,說她有多厲害,打木樁子打的滿手血都不怕疼。不像我,稍微一痛就鬼哭狼嚎。
廢話,她腦子缺根筋,我能跟她比嗎?
「手,看你的手!」
我朝陸靈珠晃了晃手腕,她低頭一看,震驚得瞪大眼睛。
「臥槽,這什麼鬼東西!」
我們兩人低頭研究手腕上那隻爪子,沒注意到周圍的人,已經慢慢朝我們靠攏,形成一個圓圈,把我們圍在最中間。
「兩位——」
老大爺收回碗,視線牢牢盯著我手腕上的爪子。
「你們是來找韋無殃的嗎?」
「砍牛儀式開始了,先站到那邊去,儀式結束後,他會出現的。」
我驚喜地看著老大爺。
「你認識韋無殃?」
大爺點點頭,神色帶了幾分不耐煩。
「時間到了,快去!」
這村子裡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我和陸靈珠有求於人,也不敢不配合,只能乖乖站到木樁子旁邊。
剛站好,死者的家屬就圍過來了。七八個老實巴交的村民,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柄短刀,領頭的那人大概三十多歲,左臉上很長一道疤,應該是尤姑姑的大兒子。
老大爺把空碗遞給他。
「松濤,你先開始吧。」
松濤點頭,一手接過碗,湊到牛左肩部位,眼眶通紅。
「媽,你安心地去把,到那邊缺什麼跟我說。」
說完,速度極快地把刀插進牛肩,然後飛快地拔出來,鮮血噴濺在白瓷碗中,瞬間就裝了小半碗。
那頭牛吃痛,牛角四處亂頂發狂,但是身體被牢牢綁在木樁子上,傷不到人,狂躁得眼睛都紅了。
5
松濤往外退了幾步,又舉起手裡的刀。我和陸靈珠本能地以為,他是要繼續砍牛。沒想到他往前沖了幾步,刀鋒一歪,忽然用力捅向我。
我想往旁邊避,但江浩言就站我後面,我一躲,他全無防備,這刀肯定要砍在他身上。江浩言還背著我的雙肩包,而且一到人多的地方,他就會把雙肩包習慣性地朝前掛在胸口。
如果我躲了,這麼鋒利的一刀,肯定要劃破我價值 108 元的戶外登山包。
那可是我新買的,忍不了。
於是我往旁邊避了一半,又堪堪把身體收回來,腰一擰,去奪松濤手裡的刀。
江浩言驚呆了。
「喬墨雨,小心!」
宋菲菲也驚呆了。
「我靠,靈珠,她好護著小江啊,你也會這麼護著我嗎?」
陸靈珠搖頭:「你媽不行。」
「你爸也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別廢話了,快跑啊!」
松濤一動,就像發出一個信號,其他所有人都舉著短刀朝我們衝過來。我奪下松濤手上的刀,陸靈珠飛起一腳踹翻了兩個人。
「橫掃千軍——」
村民們顯然沒想到我們幾個長得如此貌美,武功居然還很高,反應居然又這麼敏捷,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們趁機衝出人群,朝山腳下狂奔,陸靈珠跑在最前面。
「不是砍牛嗎,這些人搞什麼啊?」
我剛想說話,腕間忽然一陣劇痛傳來,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低頭一看,手腕上那隻爪子,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發瘋一樣想往外鑽。但是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朝外探了十幾公分左右探不出來,就發狂地在那抓我的皮膚。
「嘶——」
我忙用另一隻手捏住那隻蜥蜴爪子,不讓它亂動。
這麼一耽擱,速度自然慢了下來,連跑在最後的宋菲菲都超過我了。
宋菲菲鬆口氣:「好好好,我安全了!」
說完加緊一個衝刺,追著陸靈珠去了。
6
身後傳來村民們激動的喊聲。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她身上有邪靈,她會害死我們的。」
有幾把刀朝我扔過來,我也顧不上手臂上那隻爪子了,只能任它撓我,趕緊撒丫子跑,邊跑邊慘叫連連。
「啊——啊——啊——」
前方的陸靈珠立馬一個急剎車停下腳步,扭頭一看,罵道:
「你神經病啊,聽你的喊聲我以為你被扔中幾十刀了!」
我脆弱地舉起手。
「我被撓了幾十下,疼死我了。」
我雖然怕痛,但也不是一個嬌氣的人,以前跟那些魑魅魍魎打鬥的時候,時不時受個傷都很正常。
但是這種痛不一樣,它是那種出其不意的疼,就像你好好地跟人聊著天,旁邊突然衝出個容嬤嬤用針猛扎你的手臂,又意外,疼痛感又十分尖銳,很難忍住不叫。
我們幾人放慢速度,身後的人追得更近了,不過幸好,前面出現了幾座吊腳樓。
村子裡的吊腳樓幾乎都聚集在一塊,底下那一層,許多人家都堆著木柴和其他亂七八糟的雜物,很適合藏人。
我們幾個分散著找地方躲好,其中一戶人家,樓下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紙板箱,我和江浩言蹲在兩個一人高的紙板箱後面,儘量把身體縮成一團。
地方狹窄,我幾乎縮在江浩言的懷裡。
江浩言臉頰泛紅,忽然低下頭,湊到我耳邊說話。
「喬墨雨,你剛才為什麼救我?」
「別說話!」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謹慎地朝外看。
村子裡的人到處在搜尋我們的蹤跡,一開始,只有那些家屬拿著刀,現在連其他老頭老太太,都回家拿上了鐵鍬鋤頭,東敲一下,西砸一下,一邊用方言交談,一邊朝我們這邊靠近。
7
天色逐漸轉黑,有幾戶人家升起了炊煙。
木製結構的吊腳樓掩在翠綠的山林中,遠處時不時傳來瀑布奔涌,水流激打岩石發出的「嘩嘩」聲。
原本應該是安逸祥和的畫面,可村民們,一個個拿著武器,在各戶人家樓下用力敲打,四處掃蕩,土匪進村似的。偏偏他們的神情,既緊張又恐懼,氣氛一時間十分詭異。
我感到很不解,從我們進村開始,那老大爺就不待見我們。
剛才看砍牛的時候,又突然攻擊我們,不管我和陸靈珠手臂上這是個啥東西,他們怎麼一句都不帶聽人解釋的,完全不給我們溝通的機會啊。
如果那個韋無殃也在村民裡面,他怎麼可能還會幫我們退鬼呢?呆會要實在不行,還是先把人綁了,用武力威脅試試。
我想的出神,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悄悄探出頭一看,只見陸靈珠這個傻逼,從一堆木柴後邊蹦出來,一邊尖叫,一邊瘋狂甩手,跟瘋了一樣。
宋菲菲站在旁邊,急得團團轉。
「靈珠,你怎麼樣了?」
「她們在那!」
村民們立刻操著傢伙圍了過去。
松濤沖在最前面,手裡舉著那把尖刀,直直朝陸靈珠捅去。陸靈珠卻跟沒看見似的,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瘋狂甩手。
宋菲菲想衝過去幫忙,可惜另外有兩個村民用鋤頭橫在她身前,死死攔住了她。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奪下江浩言身前的背包,猛得甩了出去。
背包裡面裝的東西多,磚頭一樣砸到松濤頭上。
松濤慘叫一聲,本能地舉著刀亂揮一通,包包被劃開,裡面的桃木劍和七星劍、尋龍尺都掉了出來。
我發出一聲悲痛的哀嚎。
「我價值 888 元的帆布包啊——陸靈珠,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陸靈珠清醒過來,猛得往後退了幾步,兩拳打飛宋菲菲旁邊那幾個村民。
「嚎什麼嚎,回去以後去我家挑一個,登山包我多的是。」
8
其他村民反應過來,分成兩撥,幾人拿著武器,朝我這邊衝過來。
我和陸靈珠在的吊腳樓,面對面只隔著一條石子路,我們在樓下沒發覺,那幾個村民衝到路中間的時候,忽然一齊停下腳步,仰頭看天。
一個中年大叔伸出手,小聲喃喃。
「下雨了——」
他加大嗓音,滿臉驚恐。
「下雨了——快跑啊!」
剩下的村民也鬼叫連連,一個個收起手裡的武器,動作飛快地朝外跑,一會功夫,幾十個人就散得一乾二淨,地上甚至還掉了一隻鞋子。
我和江浩言都看呆了。
「下雨那麼可怕嗎?」
雨滴密密麻麻砸落,在地上濺起無數浮塵,氣溫好像驟然降了好幾度。
一陣陰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裹緊衝鋒衣外套,朝陸靈珠那邊走過去。
「你剛才咋回事,幹嘛突然跳大神?」
陸靈珠嘆氣,蹲下來跟我一起撿背包里掉落出來的東西。
「別提了,這爪子真詭異啊。」
原來剛才,陸靈珠和宋菲菲躲在柴垛後面,她忽然感覺手背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那隻蜥蜴爪子不知道為什麼發狂,在她手上撓出好幾道血痕。
陸靈珠咬牙切齒。
「敢撓我,我讓你知道厲害。」
說完狠勁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指捏住那根纖細的爪子,拇指和食指用力收緊,想把它捏爆。
誰知道,她用力一捏,兩個指頭幾乎碰到了,那隻蜥蜴爪卻像軟糖一樣,皮肉陷下去,往兩邊彈開,毫髮無傷,並且順勢在她手臂上又狠狠撓了一爪子。
一陣刺痛傳來,陸靈珠徹底火了。
「媽的你給我出來!」
她不管不顧,揪住那隻蜥蜴胳膊,用力往外一扯。
「我感覺一條筋從手臂一路順到我腦子,被一起扯出去了。」
陸靈珠心有餘悸地倒吸一口冷氣。
「那種抽筋扒皮的劇痛——嘶——」
我忙安慰她。
「傻逼!」
9
村裡人都跑光了,我們幾人收拾好東西,漫無目的地在村裡閒逛。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家家戶戶緊閉門窗,也不點燈,整個村子黑黢黢的,像個無人村一樣。
走到一戶人家樓下時,我停下了腳步。
這棟吊腳樓,看著比其他的都更大,而且干欄上雕樑畫棟,用一種特殊的藍色顏料,寫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文字。
我打著手電筒仔細看,那些字都是反著寫的,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陸靈珠一擼袖子。
「別研究了,這村子裡的人都有毛病。」
「要我說,咱們就衝進去,抓住人逼問他韋無殃在哪!」
方式簡單粗暴,但目前也確實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吊腳樓一樓是沒有大門的,有一段陡峭的木製樓梯連著二樓,入戶的大門就在二樓。
我們幾人爬上樓梯,老舊的木頭在腳底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聲,二樓門縫裡,突然傳來微微的亮光。
有一個年輕女人哆哆嗦嗦的嗓音傳出來。
「誰啊——」
我冷哼一聲,抬手拍了幾下房門,那頭木門比我想像中的單薄,用力一敲,整扇門都微微搖晃起來。
「韋無殃在哪?」
女人驚叫起來。
「你別砸門啊,有話好好說,你別那麼用力!」
這態度,可比剛才直接拿刀捅我們的時候好多了,真賤啊。
10
陸靈珠擠到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