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吳庸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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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慌忙著就要去收拾東西。

詹世南攔住了她,他眸光溫柔,看著她道:「宋操,我不能帶你走。」

宋操並不知姚春娘死亡的真相,待到從他口中聽聞了事情的來因去果,只覺身子發冷,滿心絕望。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我們不僅會被人追殺,還會因為盧寺甲的死,成為海捕逃犯,總歸是沒有活路了。」

「不是我們,是我自己。」

詹世南道,「我會處理了他們的屍體,然後天亮之前,把你送回繡坊,你只需記住,你今晚從未回來過,也未曾見過我,盧寺甲的死與你全然無關。」

他這是要將一切背負在自己身上……宋操咬著牙,止不住搖頭,眼淚肆虐:「不,我要跟你一起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別犯傻了,聽話。」

詹世南蹙了蹙眉頭,見她又是一副倔樣,語氣嚴肅道,「你會拖累我,帶上了你,我才是真的沒有活路。」

宋操愣愣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自然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無法挽回的地步。而她確實沒什麼本事,自到了彌哥身邊,一直靠他庇護。

若到了這種時候,她還要硬跟著拖他後腿,委實是豬狗不如了。

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用力地抓住詹世南的衣裳,臉埋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那,那你答應我,將來一定會回來找我,彌哥,我及笄了,可我還沒能嫁你呢,我一直盼著嫁你……」

「嗯,若我活著,一定回來找你。」

詹世南將她摟在懷裡,低頭吻了下她的額,良久,又開口道,「若我一直未能回來,或是死了,你也不必等下去,遇到好的男人,可將自己嫁與了他。」

「宋操,這世道澆薄,我不忍你孤苦一人,即便陪在身邊的不是我,倘他使你得以慰藉……也沒關係,我認。」

「彌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宋操哭哭啼啼,眼淚鼻涕一大把。

詹世南卻也不嫌棄,直接用衣服給她擦,哄她道:「別哭了,去洗把臉,收拾乾淨。」

半夜三更,驢車上鋪蓋了乾草。

乾草之下,藏著屍體。

詹世南原是打算趁黑離開,走遠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那三具屍體。

可宋操攔住了他。

她本就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從這一系列的變故之中鎮定下來,對詹世南道:「把盧寺甲的屍體留下,換上你的衣裳。」

盧寺甲與詹世南同歲,個頭相差不大,她只一句話,詹世南便明白了她想做什麼。

他道:「宋操,我不能讓你承擔任何風險。」

宋操急了:「在你心裡,我真就是個蠢貨嗎?彌哥你相信我,我應付得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確是最好的機會,釜底抽薪,一石二鳥。

以盧寺甲的屍體,充當詹世南的屍體,然後一把火燒掉。

只要能糊弄過衙門,詹世南便會成為一個已死之人,消息傳出去,指不定能使他擺脫被追殺的命運。

至於盧寺甲,盧保正只要找不出他的屍體,就難以定論兒子被害,詹世南也不會成為海捕的逃犯。

渾水摸魚,是就勢取利的最好時機。

其中風險自然也是有的,首要先處理乾淨多出來的兩具屍體,至於未知變數,只能見招拆招。

詹世南不願,他寧願成為逃犯,抑或被人追殺,也不肯將風險帶給宋操。

宋操拽著他的胳膊,生氣道:「彌哥你清醒一點吧,你以為你承擔了這一切,盧保正便會放過我?咱們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你帶我一起走,死也要死在一塊兒,要麼你按我說的做,爭得活下去的機會。」

詹世南不得不承認,宋操的話在理,她對事向來有自己的見解,並且極為固執。

他卻也是沒了說服她的法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一把將人抱在了懷裡。

宋操被他摟得很緊,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了,隱約之間,又察覺他聲音似乎不太對勁,埋在她頸間的眼睫,很是濡濕。

他哽咽道:「蘭姐兒,萬事小心,你還是等我回來,我想娶你,一直都想,並不願你嫁給了別人。」

宋操的眼淚瞬時奪眶而出,她哭道:「你不必以身犯險,待到事情了結,只需給我捎個信,我會立刻收拾了東西,跑去找你。」

縱火燒屋的時候,詹世南帶著宋操,已然離開了豬嶺鄉。

她坐在堆滿了乾草的車上,隔著老遠,看到那一抹火光,在黑夜之中呼嘯升騰,不由悲從心起。

她自幼時,曾有過兩個家。

如今皆在天意之中,葬於火海,灰飛煙滅。

宋來喜走了,如今詹世南也將離開,不知生死,不明歸期。

夜幕星散,人倦風殘,蒼穹籠罩下的曠野,漫無邊際,路邊樹影卻綽綽,如鬼影一般。

正應了那句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再回首,一切恍如夢境。

3

詹世南離開後,宋操屬實過了段難挨的日子。

豬嶺鄉的人報了官,衙門次日便將她從繡坊薅去了認屍。

公堂上,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她只掀開看了一眼,便癱坐在地,放聲大哭:「是彌哥!是他!怎會這樣!他怎麼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顫抖,恐懼又尖銳。

縣令吳庸忍不住皺眉,敲響了驚堂木:「燒成了這樣,你如何確定他就是詹阿彌?」

宋操哭道:「他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她趴在屍體上,匍匐痛哭,「他連衣裳都是我裁的!我能不知道嗎!苧麻最是粗糙,燒成渣了還黏在身上,況且,況且……」

目光落在這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上,宋操顫抖著手,在燒焦的胸口處一陣摸,竟摸出了一枚被燻黑的骰子。

她再次大哭起來:「我給彌哥繡過一個蹙金荷包,他一直戴在身上的,這骰子是我當時找銀匠丁大栓定做的,裡面還鑲嵌了一粒紅豆,我把它放在荷包里,一併送給了彌哥!」

這話倒是真的。

當初詹世南去郡公府上做事,長久不回來,宋操思而不見,輾轉反側,便打算動手繡個蹙金荷包給他。

晚上捻金線的時候,被同屋的繡娘看到了。

那繡娘名叫卿菊,原家境不錯,是個讀過書的小娘子,因而打趣她道——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宋操不懂,問她何意?

她一臉笑,道了句:「勸情郎早日回來,莫要誤了歸期之意。」

宋操情竇初開,頗是難為情,佯裝不理她。

她卻又湊到她面前,逗她道:「後面還有一句,用在你身上更為貼切,想不想聽?」

宋操哼了一聲:「不想。」

卿菊故作遺憾:「那便算了,我去睡覺。」

待她都脫衣躺下了,宋操憋了好一會兒,磨蹭到了她跟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開口道:「卿菊姐姐,那你說吧,我聽一聽也無妨。」

卿菊笑出了聲,手撐著腦袋,看著她慢悠悠道:「下一句是,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宋操後來在心裡默念了無數遍,她想,彌哥那個粗人,指定不懂什麼意思。

於是她拿著他給的那一吊錢,跑去找了手藝人丁大栓,定做一枚藏著紅豆的骨骰。

送給詹世南的時候,他從荷包里拿出來看了看,果然不知何意,挑眉道:「先前送了我兩條蛆的帕子,現在又送我骰子,怎的,是怕它倆無聊,好一起擲骰子玩?」

宋操原還在為自己藏起來的那點小心思沾沾自喜,聞言立刻黑了臉,氣得追著他打:「骰子送你的!你撅完了屎自己慢慢玩吧!」

詹世南不懂送他骰子為何意,可是宋操懂,卿菊和靈巧懂,那銀匠丁大栓也懂。

宋操當初對丁大栓道,想做一枚內里鑲嵌紅豆的骨骰,為了顯擺,故意問他:「你知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嗎?」

見多識廣的丁大栓瞥了她一眼,道:「我知道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

宋操頓時憋紅了臉。

正因這枚骰子的存在,公堂之上,縣令吳庸相信了那具屍體就是詹世南。

一切都很順利。

甚至於宋操跪地,哭喊著質問:「大人!求你告訴我,彌哥是怎麼死的!是誰燒死了他!」

吳庸神色有異,大力拍了下驚堂木,卻道:「本官已經查明,未有兇徒,他是自個兒不小心燒死的!」

正如姚春娘,是自個兒跳樓栽死的。

宋操巴不得趕快結案,於是二話不說,趴在屍體上又哭:「彌哥!彌哥你怎這般命苦,把自己給燒死了!我今後可怎麼活啊!」

「慢著!此案有疑,還望吳大人明察!」

宋操哭得正傷心時,未曾料想,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陰沉且震怒的聲音。

走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盧寺甲的父親——盧保正。

盧家在豬嶺鄉是宗族大戶,勢力極大,族內又有多名耆老縉紳,細說起來,是縣令吳庸不願得罪的。

所以他命人給盧保正看了座。

盧保正一身頜領羅衫,就這麼氣勢洶洶地踏進了公堂,緊繃著的臉上,眉毛豎起,眼中怒火中燒。

他身後跟著幾名僕役,其中一人正瑟瑟發抖,上前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明鑑!宋小娘子在撒謊,昨晚小人親眼看到她翻牆離開了繡坊,回了豬嶺鄉,我家官人知曉此事,帶了兩名隨從前去捉她,如今人已不知所蹤。」

宋操後背泛起了寒意,她覺得這世道荒唐極了,因為吳庸並沒有問盧寺甲為何要帶兩名隨從去捉她,反而開口問她道:「宋蘭姐兒,此言可為真?」

「大人!大人明鑑!」

宋操趴在地上,哭啼道,「民女昨晚從未離開繡坊,談何回了豬嶺鄉,我若回去了,彌哥又怎會把自己燒死……」

宋操稱有人證,吳庸遂傳喚了與她同住的繡娘卿菊進來。

卿菊不慌不忙,上前跪地道:「回稟大人,昨晚蘭姐兒確沒有離開過繡坊,她夜裡起床去茅廁,還把頭磕腫了,哭了好半晌呢。」

卿菊不算撒謊,宋操與詹世南分開後,於寅時翻牆回來,摸黑進屋時故意弄出了動靜,將卿菊吵醒後,捂著頭便哭,稱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腦袋。

這事在繡坊已經盡人皆知,靈巧還一早跑到她房中,從家裡帶了藥酒過來。

盧保正壓根不信,冷笑一聲,本欲斥責卿菊一派胡言,該打二十大板。門口站著看熱鬧的人群之中,靈巧等繡娘卻紛紛大喊——

「大人,我們可以做證!昨晚宋蘭姐兒確實沒有離開過繡坊,保正家縱是有權有勢,也不能冤枉了人吶。」

圍觀百姓,紛紛跟著附和。

吳庸拍了下驚堂木:「肅靜!吵嚷什麼!」

盧保正面色鐵青,起身走到了宋操面前,陰沉沉地盯著她:「我且問你,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兒何在?你只消說出來,我自不會為難你一小姑娘家。」

他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正是這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家,割了他兒的喉。

一瞬間,宋操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念頭。

她在想,要麼順水推舟,將盧寺甲的死歸咎於追殺彌哥的那人身上算了,借刀殺人,抑或狗咬狗,只要能將彌哥摘乾淨即可。

她的心跳得飛快,仔細盤算了下,又覺得此舉風險太盛,漏洞太多。

於是汗流浹背,咬牙道:「民女昨晚未曾回豬嶺鄉,什麼都不知道,保正大人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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