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朝夕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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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攻略過一個暴君。

最終死在為他生下孩子那天。

六年後,系統說他再次成了暴君,要重新攻略。

我回去後,坊間流⾔四起。

說妖后重臨,⼤晉將覆。

說暴君會更加荒淫無度,直至寵後滅國。

可所謂寵後的暴君,卻是⽤劍尖挑起我的下巴。

冷冷地看著我。

「殺了。」

「祭天。」

1

再次穿回去那天。

天空陰沉沉的,好似要下一場⼤雨。

我落在圓形的祭台中央。

左邊躺著⽜頭,右邊是塊豬頭。

而抬頭。

正對上燕⽆狹長冷冽的雙眸。

他眼波顫動,像是突起⻛暴的海⾯。

又在剎那間止息。

侍衛⼤喊著「護駕」圍了上來。

卻在看清我的臉後,丟了魂般後撤兩步。

「妖后!鬼啊!」

「是……是妖后!妖后活了!」

四周瞬間傳來騷動。

我撐著台⾯坐起來,有些莫名。

妖后?

我何時得了這麼個稱號?

明明六年前離開時,天下⼈還大讚我和燕⽆為明君賢后。

栩栩如生的⽯像⽴了⼀座⼜⼀座,廟前香⽕生生不息。

我也因此,得以放心離開。

還未來得及叫出系統問個清楚,便有官員上前進言。

「陛下!這定是有⼈假冒!⾂認為應當⽴即將其充為祭品,掃清污穢!」

話⾳剛落,便有其他大臣陸續跟上。

都是些想要儘快誅殺我的言論。

我方爬起來站定,想要與燕無說話。

想說我不是鬼,我挺想他。

還想問他這六年發生了什麼,問我們的孩子在哪。

卻猝不及防被人踢中膝彎,徑直跪了下去。

隨後鉗住雙臂,仿若囚犯。

燕無居高臨下地看著,無動於衷。

片刻後。

他從一旁侍衛的腰間抽出劍。

用劍尖挑起我的下巴。

語氣冷得像是淬了千年的冰雪。

「殺了。」

「祭天。」

2

六年過去。

燕無身上的肅殺之氣似乎又盛了些。

只是沒想到。

他會用劍尖對著我。

空中開始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將身上衣衫一點點洇濕。

心臟滯空了幾下,我喃喃著開口:

「燕無,我是葉——」

話未說完,被燕無打斷。

「祭祀已經過了最佳時機,改為三日後。」

「三日後,你做祭品。」

雨越下越大了。

砸在臉上,砸進眼裡。

令我看不清燕無的表情。

只聽見他說:

「扔進大牢。」

說完,他隨手扔了劍,頭也不回地走了。

陌生得讓我以為。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

3

大牢里。

我喚著系統,想要問個清楚。

卻沒有迴音。

我只能獨自分析著各種可能。

燕無失憶了?被威脅了?

又或是真的性情大變六親不認?

那我們的孩子,他會怎麼對待……

正想著。

牢房的門鬆動了。

從外探進個圓圓的小腦袋。

只一瞬。

我幾乎就確認,這是我的孩子。

他手中握著副畫像,邊看畫像邊打量著我。

好一會兒。

才緊張地攥著衣角,弱弱地喚了句:

「母后?」

我沒應。

只是按下胸腔中如鑼鼓般的心跳。

面色沉靜地問:「你是誰?」

他收了畫,又往前走幾步。

「我是太子,燕朝。」

燕朝,如朝陽。

是我當初和燕無一起取的名字,男孩女孩都合適。

「誰讓你過來的?」

他癟了癟嘴,似是不滿。

「一人一個問題,現在換我問你了。」

我覺得好笑。

他長得像我,性子卻是像極了燕無。

一點虧也不願吃。

我點頭,算是答應。

燕朝飛快地開口:「你是不是我母后,葉懷夕?」

我笑笑。

「你父皇說是,便是。」

他不說話了。

黑眼珠子一動不動地,仔細瞧著我。

看來,不是燕無讓他來找我的。

「換我了。」

我躊躇著開口:「他們為何都說我……葉懷夕是妖后?」

燕朝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臉上現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思。

「母后救治過的人,後來都死了。」

我一時錯愕,呆愣了片刻才追問道:「什麼意思?」

他搖搖頭。

「不知道,父皇不告訴我,也不讓別人說。」

「到我問了。」

他斟酌了會兒,才開口。

「他們說你三日後會死,我若給你立碑,碑上該刻什麼名字?」

4

我一時啞然。

到底是生長在皇宮裡的孩子。

才六歲,竟這麼聰明。

正欲開口,視線之餘突然閃過一道冷光。

「小心!」

我驚呼一聲,將燕朝拉進懷裡。

他身後的蒙面黑衣人撲了空。

隨即又立馬刺過來。

我抓起燕朝手裡的畫卷丟過去。

畫被劃破,畫中人亦被劈成了兩半。

燕朝嗚咽一聲,不甘地伸出手。

「母后!我的畫!」

我無暇顧及。

逮住機會,帶著燕朝跑出牢房。

只是沒跑幾步,背後突然傳來極大的痛楚。

我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又立馬回身,用盡所有力氣緊緊抱住黑衣人的雙腿。

「燕朝快跑!」

方才的躲閃中我就發現,黑衣人的主要目標是燕朝。

我死便死了。

大不了讓系統再將我送進來一回。

可燕朝不一樣。

他若是死了,就是真的沒了。

只是,泛著冷意的劍刃眼看著就要落下來的時候。

我還是有點怕。

燕無。

你個狗東西。

等下次再來,我絕對先給你一巴掌。

這麼想著,我視死如歸地閉上眼。

但想像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

有東西呼嘯而過,打在了那柄劍上。

隨即幾道身影閃過來,和黑衣人打作一團。

我立馬努力站起身往反方向跑。

可沒跑幾步又摔在了地上。

背上的疼痛愈來愈烈,能感受到流出的鮮血已經浸濕了大片衣衫。

有點難辦。

就算是大夫,也夠不到自己的背啊。

我嘆了口氣。

索性徹底趴在地上等死。

「母后!母后受傷了!父皇快去……」

不遠處傳來燕朝摻著哭意的聲音。

我愣了愣,有些高興。

小東西還是挺有良心的。

只是我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徹底閉上前,視線中突然出現一片明黃色衣角。

順著衣袍看上去。

是燕無。

他眼中的疼惜一閃而過。

手伸出又收回。

最終冷笑一聲:

「還沒死,運氣倒是好。」

5

意識再次清醒時。

我已經不在牢里,而是在某處偏殿。

一旁發出沙沙輕響。

我撩開薄紗看去,燕朝坐在小桌前,正拿漿糊拼著那幅畫。

那幅在大牢里,被黑衣人劈成幾片的——我的畫像。

「這幅畫已經毀了。」

聲音在空蕩的殿內冷不丁響起。

燕朝嚇了一跳,手中的漿糊都抹偏了。

他立馬停了動作跑過來,面上帶著喜色。

「母后你醒了!」

眼下情況不明。

認下這個身份恐怕對他沒什麼好處。

於是,我沉吟道:「我何時承認是你母后了?」

燕朝眼中的光陡然熄了。

好一會兒都只看著我不說話。

最後又坐回桌前,自顧自地說:

「這是最後一幅母后的畫像了。」

最後一幅?

可我記得,六年前,燕無曾畫了很多幅我的畫像,多到兩個御書房都掛不下。

他說,要將我的模樣牢牢記下,記在紙上,記在心裡。

仿佛猜到我心中的疑惑,燕朝又接著說:

「三年前,御書房起了場大火,母后的畫像全燒沒了。」

「我偷出來的這幅,是唯一剩下的一幅。」

說話間,他已經將畫像粘貼完整。

正鼓起腮幫子往上吹氣。

臉頰肉肉的,讓人很想戳。

我問:「你父皇對此怎麼說?」

燕朝搖搖頭,小臉又皺起來。

「父皇沒管。」

「我現在不喜歡父皇了。」

「他把母后忘了,日日都去溫貴妃那裡,可明明從前他抱著我說過,這輩子只歡喜母后一個人。」

6

心跳陡然落空。

我輕聲問:「溫貴妃……是誰?」

燕朝看著我,有些為難。

「朝兒不說,說了母后會傷心的。」

「我......」

我正要說話,突然有兩個宮女跑進殿內,拉著他要走。

燕朝將畫像收好,倔強地站在原地。

「我哪也不去,我要陪著母后。」

宮女瞟了我一眼,勸道:

「小殿下,她不是先皇后,先皇后早在生您的時候薨了,還是陛下親自動……」

「噓!」

另一個宮女忙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噤聲。

那句話沒說完。

但我知道後半句。

我的死,算是燕無親自動的手。

當初懷了燕朝。

隨著月份變大,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不出意外,分娩的日子提前了。

那天,屋內炭火燒得很旺。

血水接了一盆又一盆。

我躺在榻上,有氣無力。

孩子卻沒有半分要露頭的跡象。

太醫們跪在屏風外,無一人敢言語。

但滿屋的寂靜都在說。

保不住了。

燕無握著我的手,喃喃自語。

「不生了不生了……我們不要孩子了……你別離開我……」

我第一次見他流那麼多淚。

從前被煉作藥人成了瞎子,他不曾哭。

被自己娘親厚此薄彼,他不曾哭。

與親兄弟反目,也不曾哭。

現下,卻哭得撕心裂肺,毫無帝王之儀。

我強撐著開口:

「燕無……拿刀……把孩子剖出來……」

若是不剖,我和孩子都活不了。

他赫然抬頭。

眼裡滿是驚恐和絕望。

與此同時,握著我的手也開始顫抖。

「不……」

他又垂下眼。

淚砸在我手背上,燙得厲害。

我咬牙狠心勸他:「你知道怎麼做……否則我和孩子都活不了。」

從前作為醫者在外行走時。

我和燕無曾遇見過一位同樣情形的產婦。

那次由我操刀,保下了孩子。

燕無見過,也應當會了。

他仍在猶豫,通紅的雙眼布滿血絲。

握著手的指節都攥得發白。

我只好又求他:

「我想看孩子一眼,好不好?」

最後。

年輕的帝王終是拿起刀,對準了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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