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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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人喝多了,你一個妾室,服個軟便是了。如此小題大做,掃了大家的興致,成何體統?」

小題大做。

我的心,在那一刻,比潑在身上的酒液還要冰冷。

就在我屈辱得想要一頭撞死時,一件帶著清幽蘭香的披風,輕輕落在了我的肩上,將我狼狽的身形完全遮住。

是雲知微。

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前,將我護在身後。

她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只是冷冷地望著那名錢姓官員,以及主位上的李景玄。

「錢大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廳堂。

「酒後失儀,乃是常事。但這裡是李府,不是煙花沈巷。我李家的人,便是做妾,也輪不到外人來輕薄作踐。」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李景玄,眼神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失望與冷厲。

「夫君,你今日宴請的,是朝中同僚,不是市井之徒。若連自己家眷都護不住,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李府沒有規矩?」

李景玄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晚,我被扶回了自己的院子。

雲知微什麼都沒說,只留下了那件披風,便轉身離去。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在這座冰冷的府邸里,真正將我當成一個人來看待的,只有她。

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想起上輩子她因為馬場的意外傷了根本,纏綿病榻,沒幾年便早早去世,我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密不透風地疼。

這輩子,我一定要讓她長命百歲,安康順遂。

7.

我在侍女的攙扶下坐起身,腳踝的刺痛讓我額上又滲出一層薄汗。

馬車行至醫館門前,並未停下,而是轉了個彎,繼續向前駛去。

我心中一緊,掀開車簾一角,醫館的招牌一晃而過。

「夫人,醫館已經過了。」

我忍不住開口。

雲知微正用蓋碗撇著浮茶,聞言眼皮也未抬一下。

「不去了。」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直接回府。」

我愣住了。

見我滿臉不解,她終於放下茶盞,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份銳利已經收斂,只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我聽聞你的胭脂鋪子,調香制粉的手藝在京中獨樹一幟。恰好我近來得了一些南邊進貢的新奇花料,自己琢磨不出門道,想請你回府幫我瞧瞧,看能調配出什麼合用的胭脂水粉。」

她的話說得合情合理,聽不出半點破綻。

可我心中清楚,這是她庇佑我的藉口。

一股熱流從心底最深處湧上來,直衝鼻尖,眼眶控制不住地發酸。

我死死咬住嘴唇,將那份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情緒強壓下去,垂下頭,用細若蚊吶的聲音應道:

「是,夫人。」

馬車一路行進,最終在承國公府那朱漆黑瓦的宏偉門前停下。

侍女先下了車,又回身來攙我。

「小心些。」

雲知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已下了車,親自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

她的手很涼,隔著衣料傳來,卻讓我紛亂的心緒瞬間安定下來。

就在此時,李景玄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媚娘?你怎麼弄成這副狼狽模樣?」

我渾身一僵,抬起頭,正對上李景玄那張寫滿志在必得的臉。

他看到我,先是一怔,隨即目光掃過我崴傷的腳,和我身上沾著塵土的衣衫,最後落在我被雲知微攙扶著的手臂上。

他眼底的驚愕迅速被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所取代。

他以為我終究是撐不住他的打壓,走投無路,甚至不惜搭上雲知微,來求一個回到他身邊的機會。

「受了苦,總算知道誰才是你的依靠了?」

他緩步走來,嘴角勾起一抹我無比熟悉的,施捨般的弧度。

他無視了身旁的雲知微,仿佛她只是一個透明的擺設,徑直向我伸出手。

「來,我扶你進去。只要你往後乖乖聽話,再沒人敢欺負你。」

我下意識地向後縮去,卻因腳傷而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那隻手靠近。

8.

然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雲知微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我和李景玄之間。

她的動作很輕,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將李景玄那令人作嘔的姿態盡數隔絕在外。

她微微仰頭看著李景玄,神色平靜,連眉梢都未曾動一下。

「夫君回府了。」

這句問候平淡得像在說天氣,聽不出絲毫夫妻間的情分。

不等李景玄回答,她便繼續說道:

「這位沈姑娘是我的客人。她的腳受了傷,行動不便,就不必向夫君行禮了。我已經命人去請府醫,不勞夫君費心。」

雲知微的話音不高,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李景玄眼中所有虛偽的溫情與得意的火焰。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隻伸向我的手,懸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顯得無比尷尬。

他終於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真正地看向了他的妻子。

「夫人這是何意?」

李景玄的聲音冷了下來,他試圖找回自己的氣勢。

「她是我的人,如何處置,似乎還輪不到夫人來安排。」

雲知微扶著我的手臂,那份清涼的觸感仿佛一道屏障,將我與李景玄隔絕開來。

她沒有看他,甚至沒有理會他那句充滿暗示的話,只是平靜地對我說:

「小心腳下。」

李景玄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被無視的羞惱與被忤逆的怒火在他眼中交織。

他上前一步,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氣:

「雲知微,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人,何時輪到你來插手?」

「你的人?」

雲知微終於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而冷冽,像初冬結冰的湖面。

「夫君說笑了。這位沈姑娘,今日是我的客人。我請她入府,是想請教些調香制粉的技藝,這是我們女兒家的私事。莫非夫君連後宅這點小事,也要親自過問?」

李景玄被她堵得啞口無言,胸口劇烈起伏。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他想不通,不過幾日,我這個在他看來柔弱無骨、只能依附於他的女人,怎麼就攀上了雲知微這棵他都輕易動不得的大樹。

「客人?」

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冷笑一聲。

「好,好一個客人。夫人可要好生『照看』,莫要引狼入室,髒了我們承恩公府的地界。」

這句惡毒的警告,既是說給雲知微聽,更是說給我聽。

雲知微卻仿佛沒有聽出其中的威脅,她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夫君放心,我院裡的人和事,我自有分寸。」

說完,她不再看李景玄一眼,扶著我的手臂,對身後的侍女道:

「還愣著做什麼,扶沈姑娘去清暉園歇著,再去請王太醫過來。」

一行人就這麼在李景玄鐵青的注視下,越過他,向府內走去。

9.

我被安置在了清暉園。

王太醫很快便被請了來,診脈,正骨,敷藥,一整套流程下來,我的額頭已是冷汗涔涔。

雲知微一直守在旁邊,見我疼得嘴唇發白,便讓侍女端來一碗安神湯。

「喝了吧,能安穩些。」

她聲音溫和。

我接過湯碗,溫熱的液體滑入喉中,驅散了些許寒意與痛楚。

「夫人,」

我放下碗,輕聲開口。

「您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她抬眼,目光平靜。

「好奇我為何要提醒您秋獵之事,又為何……甘願與他為敵。」

雲知微沉默片刻,拿起一旁的團扇,不急不緩地搖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的坎要過。你選了你的路,我守好我的橋,如此而已。」

她的話說得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洞悉世事的通透。

「至於你與他,」

她頓了頓,視線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那是你們的因果,與我無關。」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

「你既在我這院裡住下,便是我的客人。府里人多口雜,你安心養傷,少些走動,若有人前來滋擾,不必理會,自有我處置。」

接下來的日子,竟是我兩輩子以來,過得最安寧舒心的時光。

清暉園果然如她所說,清靜安寧,無人滋擾。

我的腳傷一日日好轉,雲知微便常請我到她的主院說話。

我們並未過多談論制香調粉,她似乎對我的過往與見識更感興趣。

我們談論江南的雨,塞北的雪,聊市井的趣聞,也說書中的典故。

她知我曾流落教坊,卻從未在我面前流露出半分輕視。

她會問我不同樂器的音色區別,會好奇民間流傳的各種曲牌雜調。

我談起在胭脂鋪里看來往女客的妝容心得,她便饒有興致地聽著,偶爾還會提出一兩句自己的見解。

就在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時,李景玄終究還是找上了門。

10.

那日我正在園中修剪花枝,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我身後。

直到他那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才驚覺。

「這雙本該撫琴調香的手,如今倒做起粗活來了。」

我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他穿著一身墨色錦袍,負手而立,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冷得像冰。

我沒有行禮,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有事?」

我的冷淡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惱,反而走近一步,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打量一件失而復得的物品。

「我竟不知,你還有這般傲骨。」

他繞著我走了一圈,最後停在我面前,壓低了聲音,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

「你也回來了,對不對?」

我剪花的動作停住了,心臟猛地一縮。

儘管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當他真的說出這句話時,我仍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見我沉默,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種全然掌控局面的得意。

「我就知道。否則,你怎麼會拒絕我?又怎麼會這麼巧合碰上雲知微?沈媚娘,你藏得可真深。」

我抬起眼,對上他那雙志在必得的眸子,心中反而平靜下來。

事已至此,再偽裝已無意義。

「是又如何?」

我輕輕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我的坦然讓李景玄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預想過我的驚慌,我的否認,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般平靜的承認。

「如何?」

他上前一步,幾乎要貼上我的臉,聲音陰冷下來。

「你既是回來的人,就該知道,忤逆我,不會有好下場。你以為攀上了雲知微,她就能護住你一輩子?」

「那也無需你費心。」

我側身避開他,拉開了距離。

「沈媚娘!」

他怒喝一Ṱű²聲,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卻被我再次躲開。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報復我?想幫著雲知微對付我?」

他冷笑一聲,語氣里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你憑什麼?憑她一時的善心?還是憑你那點上不了台面的小聰明?」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只覺得無比陌生。

「李景玄,」

我連名帶姓地叫他。

「上輩子的事,我不想再提。這輩子,我只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你我之間,早已恩斷義絕。你若還念著半分舊情,就此放手,對你我都有好處。」

「放手?」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李景玄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你以為躲進清暉園就安全了?我告訴你,沒用。」

他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怒氣,眼神重新變得幽深而冰冷。

「你不是想靠著雲知微嗎?好,我便讓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護得住你。」

他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

「你且好好等著。過幾日,她便自顧不暇了。」

11.

李景玄那句「她便自顧不暇了」的威脅,如同一根無形的刺,扎進了我看似平靜的日子裡。

我開始變得有些不安,夜裡時常驚醒,白日裡也總是心神不寧。

可李景玄倒顯得悠哉游哉,甚至還大張旗鼓納了位妾室進門。

消息傳來時,我正和雲知微在主院的花廳里挑選秋獵要穿的衣料。

「夫人,您看這匹松煙色的如何?配上銀狐毛滾邊,騎在馬上定然英姿颯爽。」

管事媽媽在一旁笑著建議。

雲知微的目光從那墨綠雲緞上移開,落在管事媽媽推薦的料子上,點了點頭。

「不錯,這顏色沉穩,襯我的弓。」

她拿起那匹料子,對著光看了看,又問我:

「媚娘,你覺得呢?」

我握著手邊一杯溫熱的茶,心卻怎麼也暖不起來。

外頭風言風語,說那柳氏得寵,幾乎要越過她這個主母去,她卻還有心思在這裡挑選秋獵的衣裳。

那場秋獵,是她的催命符。

我看著她平靜的側臉,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映著錦緞的光華,沒有一絲陰霾。

我的心頭卻像是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往下墜。

我實在想不通,她明明已經相信了我的示警,為何還要以身犯險。

「夫人……」

我放下茶盞,聲音有些乾澀。

「這料子是極好的。只是……秋獵在即,您真的決定要去?」

我的話音一落,花廳里的氣氛瞬間凝滯了片刻。

連一旁整理布料的侍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拿眼角覷著雲知微的神色。

雲知微並未動怒。

她將那匹松煙色的料子遞給侍女,揮了揮手。

「你們都先下去吧,把這些也都收了。」

「是。」

侍女和管事媽媽們躬身退下,偌大的花廳里,只剩下我和她兩人。

門扇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的聲息,也隔絕了所有的窺探。

她重新坐下,親自為我續了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

「你是不是覺得,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實在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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