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嬌強取豪奪了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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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傅家的養女。

卻一直被繼弟視為他的玩物。

無處可逃時,清冷繼兄伸來援助之手。

我慌不擇路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卻只摸到一根冰冷的鐵鏈。

繼兄唇角微勾,不容拒絕地將鐵鏈扣在我的腳上。

「呀,獵物怎麼自動送上門了?」

1

自從撞見我和溫霽白在小巷裡接吻後,傅子野對我的態度越發惡劣。

最近他看我的眼神總是陰惻惻的。

就像一條陰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

這個周末,只有我和他在家,我只好儘量躲在臥室里,不與他打照面。

畢竟傅子野從小就很討厭我。

我媽是在我六歲那年改嫁給傅叔叔的。

傅子野不滿他父親再娶,將怒火都發泄在了我身上。

我比他大兩個月,進了傅家後,他人前喊我姐姐,人後喊我小雜種。

在我的鞋裡塞圖釘,床上放死老鼠、癩蛤蟆、蛇什麼的。

故意弄丟、弄髒我的課業本,將我的書包扔進男廁所里……

傅叔叔讓他放學等我一起走,他陽奉陰違,有一次還騙我去火車站,想把我扔掉。

幸好我當時跑得快。

除了這些,他對我做的壞事還有很多很多。

……

我不是沒有跟媽媽說過。

可她只會痛哭流涕地讓我忍一忍。

「忍一忍就好了。」

她總是這樣不厭其煩地強調。

她說她嫁給傅叔叔不容易,當年他們是初戀,因為傅家人阻撓才沒有在一起,儘管現在結了婚,但傅家人依舊不承認她這樣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進門。

她耳提面命地告訴我,不要惹是生非,要乖乖的,要懂事要聽話,要大方得體……

「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個家待下去。」

有一次我和傅子野打了起來,雙方身上都掛了彩。

於是醫院裡,她卑微怯弱地彎著腰向傅家人道歉,眼淚嘩嘩的,而後帶我回了家,一邊拿衣架打我,一邊哭。

「我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是不是?」

「我生你是來當討債的嗎?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就非得存心跟我過不去嗎?」

「你也不看看,你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樣不是傅家花錢供養的,就憑我一個人養得起你嗎?」

打完之後,她又心疼得不得了,一邊哭一邊給我上藥。

我也哭,吸著鼻涕問她,「為什麼我們不能離開傅家?我可以不要那些漂亮衣服和洋娃娃。」

除了傅叔叔,傅家沒人看得起我們。

她就苦笑著摸摸我的頭,說我還小,不懂貧賤夫妻百事哀,也不懂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磋磨。

……

從那以後,傅子野再怎麼欺負我,我都忍氣吞聲,從不敢和他正面對抗。

但我都想好了,只等我考上大學,我就立刻馬上迅速地逃離這個壓抑窒息的地方。

2

晚上十點鐘。

估摸著傅子野已經睡了。

我這才抱起衣服,躡手躡腳地來到浴室。

我剛脫完衣服,浴室門口卻突然響起了沉沉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我連忙裹上浴巾,想要奪門而出。

卻被傅子野堵個正著。

他斜斜地倚在門上,雙手抱胸,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周身,嘴角掛著惡劣譏諷的笑。

「你跑什麼?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眼裡閃動著惡意戲謔的光芒。

我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後腰撞上洗漱台,退無可退。

我抓起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朝他胡亂地砸了過去。

趁他閃身躲避之際,我立刻就要往門口逃去。

他卻伸手扯住了我的浴巾。

我不得不剎住腳步,一動不敢動。

他又是伸手一撈,掐住我的腰,將我結結實實地壓在了洗漱台上。

鏡子裡立時照出我屈辱羞憤的表情,和他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捏住我的下巴,附在我耳邊低聲威脅。

「姐姐,你長本事了啊——」

「敢早戀,信不信我告訴你那個廢物媽。」

「關你屁事!」我低吼。

「你再說一遍?」他語調上揚,是發火的徵兆。

我咬著唇,不想說話。

他氣極,扯著我來到淋浴頭下。

「我看你是該清醒清醒了。」

冷水兜頭而下。

我掙扎。

他反制。

「你怎麼敢帶著一身別人的髒氣味進這個家?」

他怒火衝天,高高舉起花灑,像舉起一把制裁的劍。

「我不介意幫你洗乾淨!」

我死死揪住浴巾,彎著腰蜷縮在角落,不敢鬆開一點。

我知道,他說到做到。

這個時候我只能像條狗一樣,對著他搖尾乞憐。

「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低頭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哼!算你識相。」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滿意了。

花灑被他扔在地上,嘩嘩地流著水。

「因為你今天不聽話,我要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

說完,他一腳踹在水閥開關上,直到將它踹變形。

確認再也打不開,他才罷手。

「記住你說的話!不許再去見那個姓溫的。」

撂下這句狠話,他便興奮地離開了。

我劫後餘生般滑坐到地上,卻只敢將頭埋在膝蓋里嗚咽著哭。

我怕傅子野聽見,去而復返。

3

哭著哭著,我不小心睡著了。

直到頭頂傳來一道淡漠至極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一雙鋥亮皮鞋出現在眼前。

視線往上去,是一雙修長有力的腿,包裹在裁剪得當的西裝褲里。

我瞬間清醒。

是傅晏辭回來了。

他是傅叔叔的長子,比我大 7 歲,已經逐漸接手傅家產業。

見我低著頭不說話,他有些不耐煩。

「拿上衣服,跟我來。」

不容拒絕的語氣。

我不敢不從,抓起衣服,唯唯諾諾地跟在他身後。

三樓,他的房間。

他主動推開門,示意我進去。

我躊躇不前。

不知道傅晏辭為什麼要幫我。

雖然他並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惡意針對我,既不嘲諷也不打罵。

他只是無視。

像對空氣一般的無視。

哪怕我就站在他面前,他眼裡也沒有我一絲一毫的存在,完全視我如無物。

或許在他看來,我還不如傅家的門檻有存在感。

「不是要洗澡嗎?」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快 12 點了,你明天不上課嗎?」

「謝,謝謝。」

我慌裡慌張,硬著頭皮進去了。

一個能讓傅子野都害怕的人,我又有什麼資格拒絕。

我只想在傅家安安靜靜地苟著,一直苟到上大學。

這幢別墅里,三樓的主臥都帶獨立衛浴,二樓是客臥。

我雖然住在二樓,但客衛離我房間很近,平日裡除了我,也沒有人會去用,默認是獨屬於我的。

如果傅子野不去經常搗亂就好了。

傅晏辭的臥室布置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冷淡深沉,黑白灰色調。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浴室,胡亂沖了沖,不敢多停留。

出來的時候,傅晏辭似乎睡著了,整個人陷在沙發里,很疲憊的樣子。

估計是剛出差回來吧。

我本想悄悄離開,但是門卻怎麼都打不開了。

也沒反鎖啊。

我撥弄門鎖的動靜,還是吵醒了傅晏辭。

他沉默著走過來,高大的身軀突然籠罩而下,一手撐著門板,另一隻手越過我的肩膀,嘗試轉動門把手。

我整個人仿佛被他圈起來了。

無處可躲。

「鎖壞了,打不開。」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攥著衣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現在太晚了,只能明天再找人來修。」

說完,他轉身進了浴室。

我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又過來了,遞給我吹風機和毛巾。

「把頭髮吹乾。」他沉聲命令。

我訥訥點頭。

手上的毛巾有股很奇妙的香味,我忍不住聞了又聞。

沒想到不苟言笑的傅晏辭會用這種果香調的香水。

我坐在小沙發上擦頭髮,突然間我好睏好睏,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個下意識閉眼,我直接睡死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渾身滾燙,似乎有什麼重物壓在身上,箍得我喘不過氣。

我夢見一隻巨大的章魚,它的觸手從四面八方纏繞住我,將我的身體擺弄出各種扭曲的姿勢,每一隻觸角都深深扎入我的身體中,不停地翻滾攪弄。

我又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口大鐘,被動承受著無處不在的撞擊,搖搖晃晃,一刻不停。

4

一覺睡醒,我疲憊不堪。

仿佛全身被人當沙包錘了一遍。

我抖著腿下了地,才發現自己還在傅晏辭房裡。

大概是昨晚吹頭髮的時候睡著了。

沙發上有一攤水跡,難道是我的口水?

我尷尬至極地擦了擦。

環顧一周,發現傅晏辭不在。

看來門鎖已經修好了。

我趕緊落荒而逃。

鬼鬼祟祟地回到房間後,我連忙收拾東西去學校。

開門的時候,我看見傅子野站在二樓樓梯口,正冷冰冰地盯著我的房間。

見我出來,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轉身下樓了。

莫名其妙。

我心裡不禁一陣發毛。

樓下,傅晏辭也在。

他沉穩地坐在餐桌前,氣質矜貴不容侵犯,對面的傅子野,熟練地收起了平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從另一側走,打算悄悄繞過他們。

「下來吃飯。」傅晏辭朝我抬眼看來,神色冷淡。

被發現了。

我只得磨磨蹭蹭地下了樓,選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

「離那麼遠做什麼?姐姐。」

傅子野笑容譏誚,刻意將「姐姐」兩字咬得很重。

「難道怕我兩兄弟吃了你嗎?」

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這時,傅晏辭淡聲開口:「食不言。」

他發話了,傅子野便不敢造次了。

這頓飯總算安靜地吃完了。

傅晏辭主動開車送我們去學校。

路上,他突然關心起了我的學習成績。

我不明所以,只說還好。

他點點頭,例行公事般交代道。

「三樓空著的那間主臥,我已經讓王媽收拾出來,晚上回來你就去那裡住。」

「喲!哥你對姐姐可真好,真是天下第一好哥哥呀——」傅子野故作誇張地吹捧。

傅晏辭冷冷瞥了他一眼。

「陰陽怪氣什麼,她現在正是高考衝刺階段,你少弄一些亂七八糟打擾她,等她考上好大學,以後也能出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

我真是受寵若驚:「謝,謝謝傅大哥。」

傅子野卻是幽幽盯著我,一臉的若有所思。

下車時,他突然冷不丁地發問。

「姐姐,你不會考走不回來了吧?」

被人戳中心思,我心裡咯噔一下。

「當然不會啊。」

我猜,我肯定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似笑非笑,慢慢撥開我額前的劉海,直視著我的雙眼。

「開個玩笑,瞧姐姐你嚇得。」

「蘇阿姨還在這裡,想來姐姐也不會丟下她,獨自快活。」

我難以自抑打起了冷顫。

蘇阿姨是我媽。

傅子野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眼神在明晃晃地威脅:諒你也不敢逃走。

5

學校大門口。

溫霽白像往常一樣在等我,想要接過我手裡的書包。

後背頓時被烙上了四道強烈的視線,直盯得我頭皮發麻。

我訕訕一笑:「快進去吧,要遲到了。」

說完,我匆匆進了學校。

留下一臉懵逼的溫霽白。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我連忙去溫霽白班裡找他。

千萬要把他哄好才是。

畢竟只要還在學校一天,我就需要他的庇護。

在這所貴族學校里,溫家和傅家不相上下。

溫霽白和傅子野也是王不見王。

或許……只是傅子野單方面看不慣溫霽白。

溫霽白就很像是那種校園文當中的白馬王子、溫柔校草,學習好長得帥,始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傅子野十分討厭他,經常諷刺他裝腔作勢。

當然,傅子野最厭惡的還是我。

他的那些擁躉們治不了溫霽白,難道還治不了我嗎?

從初中到高中,我數不清被他們「教訓」過多少次。

他們不敢在我身上弄出明顯的傷口,怕被傅家找麻煩。

儘管傅家人不喜歡我們母女,但豪門的臉面還是要的。

而我要是敢和傅叔叔告狀,那只會遭到更慘烈的報復。

最狠的一次,是一位瘋狂追求傅子野的大姐頭,帶著她的姐妹團把我弄到無人巷子裡,計劃拍我裸照去討好傅子野,作為拿捏我的把柄。

我絕望地想要去死。

溫霽白正好騎車從那裡路過,解救了我。

雖然這個橋段真的很狗血爛俗。

但那一刻,我裹著溫霽白的校服,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時候,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小說女主眼裡的那種天神降臨、男主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

沒有溫霽白,我早就社會死亡了。

自那以後,有了他的保駕護航,沒人敢來欺負我了。

傅子野對此嗤之以鼻,嘲笑我哪天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可他到底是收斂許多,他的那些狗腿子們也安分不少,因為一旦校園霸凌傳到傅叔叔耳朵里,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至此,我度過了一段非常平和的校園時光,也漸漸交到了一兩個朋友。

所以,我要牢牢抱住溫霽白的大腿。

就算他們看不起我,說我是舔狗、妖艷賤貨、拜金撈女攀高枝。

我也無所謂。

6

溫霽白正在走廊上吹風。

我過去的時候,耳邊傳來竊竊私語。

「又來了,狐狸精。」

「勾引溫少!」

「真賤啊……」

我面不改色,將一盒夾心餅乾遞給他。

「霽白哥,這是我自己做的,謝謝你上個星期幫我輔導作業。」

他認真接過,小心翼翼放在懷裡。

「小薇,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見他心情大好,我趕緊解釋。

「早上在校門口,我……」

他擺了擺手,溫柔地笑起來。

「你不用擔心,我都明白,你來找我就說明你當時不是故意的。」

我鬆了口氣。

溫霽白可真善解人意。

他變戲法似的將一枚發卡別在我頭上。

「喏,這樣就不擋眼睛了,要好好保護視力呀!」

一旁的人投來羨慕的眼神。

我抬手摸了摸,十分害羞。

「謝謝你,霽吧哥。」

空氣突然一瞬間凝滯。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溫霽白震驚。

溫霽白臉紅。

溫霽白低下頭,止不住地咳嗽。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尷尬一秒從頭竄到腳。

「對,對不起,我嘴瓢了,我不是……」我瘋狂擺手,窘迫至極。

「好了。」他哭笑不得,輕聲安慰我。

「快回去上課吧,只是個意外而已。」

我點點頭,捂著爆紅的臉落荒而逃。

唉!不敢想像明天學校又會把我傳成什麼樣子。

回到教室,傅子野正坐在我的位置上。

他兩腿交疊,搭在我的課桌上。

見我來了,他眉眼一沉,歪著頭笑得邪氣。

「姐姐,又去找那個姓溫的了?」

我心虛地張嘴。

「不是,上廁所去了。」

他霍然站起身,身高帶來的壓迫感促使我忍不住後退一步。

危險的視線,沉甸甸地砸在我的頭頂。

「發卡很漂亮啊姐姐。」

我下意識捂住腦袋:「剛買的。」

「呵!」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姐姐可千萬謹記,樂極生悲——」

言下之意:看你還能蹦躂多久。

上課鈴響,他慢悠悠地回了自己教室。

我惴惴不安地坐回位置。

同桌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低頭拿書,發現桌洞裡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

傅子野這個賤人!

7

放學後。

我和溫霽白在校門口道別。

他讓我不要有心理壓力,只管專注學習就好,學校的風言風語有他來處理。

我感激不已,有什麼東西悄悄從心底萌發。

溫霽白他人可真好啊。

也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總之不會是我。

他對我好,只是因為他善良扶弱,並非情愛。

上次所謂的接吻,也是個意外。

當時,我耳朵里貌似進了只飛蟲,溫霽白便低頭幫我檢查,然後我一轉頭就……對上了。

想到這裡,我搖了搖頭,將這不該有的少女懷春,強行壓下去了。

我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殊不知,這一瞬間的春心萌動,已經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我正要去公交站台,一輛低調的賓利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來,居然是傅晏辭。

路過的學生髮出驚呼:「哇,好帥啊!」

他神色疏離,骨節分明的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白皙的手與深色的內飾形成極致反差,黃昏的餘暉打進車窗里,為他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鍍上一層金邊。

有錢真好。

因為錢真的很養人。

就連我也跟著沾光,看起來到底是和班裡拿全額獎學金的特困生不太一樣。

好歹我不用為生計發愁,傅叔叔每個月會給我兩萬塊零花錢,如今我的存款讀完大學是毫無壓力的。

有大著膽子的女生已經上去打招呼了。

我往後藏了藏,降低存在感。

恰在此時,公交車來了。

我趕緊跑過去排隊刷卡。

很幸運坐了個靠窗的位置。

我一低頭,卻看見傅晏辭的車正跟在旁邊。

他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光影綽綽間投來驚鴻一瞥。

就這麼不期然地對視了。

明明我在上他為下,可他的氣勢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我裝作沒看見,別開了頭。

下一秒,他的車不再龜速滑行,而是加速沖了出去,將公交車遠遠甩在尾氣之後。

我一下子放鬆下來。

公交車路過市立圖書館的時候,我下了車。

無他,不想那麼早回去。

傅叔叔和我媽並不住在別墅,我初中畢業時,他們買下了對面的花園洋房,搬進去過二人世界。而我和兩兄弟則被留在別墅這邊,說是讓我們培養感情,增進關係,那時傅晏辭剛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可以說,整幢別墅除了司機保姆,就只有我們三個人。

很快到了晚上八點,想來傅家兄弟倆已經吃完飯各回各屋了,我才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等計程車的間隙,一輛邁巴赫緩緩停在我面前。

司機飛快下車,親自打開我這一側的車門,彎腰請我上去。

車外霓虹閃爍,人聲鼎沸,車裡卻是靜謐無比,晦暗不明,只能隱約瞧出個人影肆意隨性地靠在座椅上,雙腿交疊,熟悉的輪廓浸在夜色中越顯凌厲。

他冷冷開口。

「還不上來,是要我下去請你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沒有權力拒絕。

真是見了鬼了,怎麼今天哪裡都能碰見他。

我強壯鎮定地坐上去,卻緊緊挨著車窗,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你怕我?」他面色平靜,語氣竟有幾分心平氣和。

「沒有,」我趕緊搖頭否認,「靠窗透氣,我想吹吹風。」

他便不理我了。

車內一時沉靜下來,只能聽見我淺淺的呼吸聲。

突然,他轉頭瞧了我一眼,像是沒話找話似的。

「你頭上的發卡很漂亮。」

「哦哦,剛買的。」

「可以給我看看嗎?」

沒等我同意,他長臂一伸,已經上手取了下來。

手指拂過我的發梢,冷冽的雪鬆氣味撲面而來,我卻莫名地想逃。

他將發卡拿出窗外,借著外面路燈的光在細細欣賞。

突然司機一個急剎。

傅晏辭手上沒拿穩,發卡掉下去了。

旁邊一輛卡車快速經過,只聽見「嘎巴」一聲,顯然是發卡被碾碎了。

司機慌慌張張地道歉:「對不起 boss,剛剛有個電瓶車亂竄。」

「沒事,下次小心一點。」

這裡是十字路口,司機不敢多停留,車子繼續行駛。

傅晏辭有些無措,飽含歉意道。

「很抱歉,剛剛手滑了,弄丟了你的發卡。」

「沒,沒事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十分可惜。

那可是溫霽白送我的。

本來是想留個念想的。

8

回到傅家。

傅子野幸災樂禍地看著我的頭髮。

「都已經提醒過了,姐姐你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呢。」

「一個發卡而已,姐姐不會難過得哭鼻子吧。」

他的眼神不懷好意。

卻是頻頻看向我身後的傅晏辭。

不等我細想什麼。

傅晏辭已經呵斥出聲。

「閉嘴!沒大沒小,怎麼對你姐姐說話的?」

「切~」傅子野不以為然,轉身上了樓。

傅晏辭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對著我語氣放軟。

「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以後他在學校不會再為難你。很抱歉,這件事是我這個做兄長的失職,這麼久才發現。」

見他說的那麼誠懇,我有些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優待。

不過別人對我好,我理應是要感謝的。

「謝謝你,傅大哥。」

他點點頭:「這麼晚了,上去休息吧。」

我的東西都已經被搬到了三樓,房間就在傅晏辭隔壁。

上樓的時候,他靜靜跟在我的身後。

可我卻有些不安,背後始終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打量,直到進了門才消失。

新房間有獨立衛浴,洗漱完我刷了一會題冊。

王媽敲門送來果盤和牛奶,說是今晚我沒在家吃飯,怕我學習餓著。

喝下牛奶沒多久,我突然困得不行,一看已經 11 點了,索性漱口睡覺。

又做了奇怪的夢。

似乎有兩個人在我耳邊吵架。

左邊的桀驁不馴,氣急敗壞。

「姓傅的,你唱紅臉,讓我唱白臉,好處全讓你一個人占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你故意把鎖弄壞,對她都乾了什麼!」

右邊的優哉游哉,斯文淡漠。

「你小時候那麼作踐她,憑什麼以為她長大就不計較了,你要想清楚,沒有我,單憑你能留下她嗎?」

「退一萬步說,我就是吃獨食,你又能如何,我願意與你一起分享,你就該拿出感謝的誠意來,陪我演好這場戲。」

左邊:「我告訴你,我最多忍到她錄取下來。」

右邊:「隨你,在學校看好她和那個姓溫的小子。」

……

一人霸占了我一隻手,各忙各的。睡裙被推高,層層疊疊地堆在下巴那裡。

兩個人都緊緊抱著我,擠得我喘不過氣。

這個夢太不對勁了。

但我醒不過來,只能無限沉淪下去。

第二天起床,又是萎靡不振。

我打著哈欠下樓。

飯桌上,傅子野只顧著低頭扒飯,看也不看我。

傅晏辭遞給我一個盒子。

「薇薇,給你的賠禮。」

我打開,是一枚精緻小巧的胸針。

款式看起來,和我成人禮上收到的項鍊貌似是一套的。

當時不知道是誰送的,而且價格不菲,便壓在柜子里吃灰了。

原來是傅晏辭啊。

這東西以後能賣不少錢呢。

於是我真心實意地沖他道謝。

「謝謝傅大哥。」

傅子野冷哼一聲,放下筷子離開了。

莫名其妙。

吃完早飯,又是傅晏辭送我們去學校。

校門口,溫霽白正好也到了。

他笑眯眯地朝我揮手:「小薇,這裡!」

碰面後,溫霽白皺起了眉。

「小薇,你這兩天看起來很憔悴,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又打了個哈欠。

「可能是最近複習的壓力太大了,晚上老是做噩夢。」

他笑了笑,正要關心我幾句,視線卻突然凝在我背後某處,眼神逐漸幽深。

「小薇,你脖子上是……」

「怎麼了嗎?」我一頭霧水,摸了摸後頸,什麼也沒摸到。

他笑得勉強,表情不大自然。

「沒什麼,是我看錯了,快進校吧。」

神奇的是,傅子野這一天都沒來騷擾我,只不遠不近地晃悠兩下。

真是謝天謝地。

晚上洗澡時,我發現後背有很多紅印子,拇指大小。

可能是過敏吧。

我沒多想,換了張床單便早早睡了。

一夜無夢。

9

看來傅晏辭的話起了作用。

從那以後,傅子野不再對著我冷嘲熱諷,偶爾心血來潮竟然還會幫我借複習資料,接送我上下學。

我嚇得不輕,哪敢用他弄來的狀元筆記,上下學更是獨自跑得飛快。

很快到了高考。

我自認不是天才,能正常發揮就行。

高考分數出來時,傅叔叔和我媽還在外面旅遊。

填志願的事,他們交給了傅晏辭參謀,說是有他在放心。

但是他正在外地出差,便讓秘書發來了一些高校資料,並建議我填報申城本地。

我嘴上說會認真篩選,實則在看北方的學校。

傅子野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硬是盯著我報了和他一樣的學校和專業。

他施捨般大手一揮:「有我哥有傅氏,將來你也不愁沒工作。」

我喏喏附和。

可我不想留在這裡。

我瘋了一樣地想要逃離。

傅子野拿走了我所有的電子設備,更不允許我出門,杜絕任何我改志願的機會。

我表現得十分聽話,什麼謝師宴之類的統統推了,一點反抗的樣子都沒有。

傅子野將信將疑,但截止日期將近,他料定我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留了後路。

最後一天,在他監視下,又重新確認了一遍我的志願,核對無誤後,他才徹底放心,開始計劃今晚的瘋狂 party。

趁著他打電話給狐朋狗友,我悄悄回了屋,迅速拿出事先買的二手機,登錄網址,在截止的最後一小時內,成功改了志願。

幸虧網絡足夠給力,不然差點登不進去。

做完這些,我又將手機藏回馬桶後面,躺在床上裝睡。

傅子野果然上來查看。

「你怎麼又在睡覺?」他狐疑地轉了一圈。

我沒好氣地答:「你把我手機平板都收走了,屋裡連網都沒有,我除了睡覺還能幹嘛,連小說都沒得看。」

他看了眼時間,滿意地笑了。

「行,這就把手機還你。」

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參加 party。

我搖搖頭:「今晚我要和我媽打視頻電話,好久沒和她說話了。」

他也不勉強,帶著我反而玩得不痛快。

拿到手機後,我立刻收拾行李,我早就和媽媽說好了,高考後的暑假我要回去看奶奶。

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奶奶了,爺爺去世後,她獨自一人守著老家的房子,不肯來申城生活。

逢年過節,她會打電話關心我的情況,其餘的她也不願多說,生怕會害我被傅家人嫌棄。

傅子野前腳離開,我後腳拉著行李箱出門。

直到坐在飛機上,我的心才落回實處。

從機場—大巴—客車—三輪車,轉了四五趟車,終於回到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奶奶依舊精神矍鑠,對於我的到來,她既震驚又興奮,眼淚縱橫,一個勁地念叨我長大了、女大十八變。

她忙不迭做著一桌好菜,一點都不肯讓我幫忙。

我只好在外面干坐著,看雲捲雲舒,風吹稻花香。

如果能永遠這麼自由自在就好了。

飯桌上她不停地給我夾菜,碗里堆成了小山高,哪怕肚子撐得脹痛,我還是努力吃完了。

吃完飯,我陪奶奶出門散步消食,路上遇到的村民,會拉著我問長問短,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大家都說從來沒見奶奶這麼高興過。

如此這般,我在這座小山村裡愉快地度過了一個月。

直到錄取通知書發下來。

我填的郵寄地址就是這裡,但是得去小鎮上拿。

坐上村民的摩托車,沒多久就到了。

趕不及回去吃午飯,我隨便選了蘭州拉麵,打算待會逛一圈給奶奶買身衣服什麼的。

外面突然烏泱泱地圍了一圈人。

我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是來了一輛豪車,當地人沒見過,都去瞧個新奇。

我沒放在心上,繼續低頭撈麵,右手邊放著今天剛取的郵件。

一道人影落在我對面的長凳上。

我以為是食客。

但下一秒他卻伸出手,手指刮過我的右耳,拿走了那份郵件。

我一驚,剛要抬頭制止,卻聞見了熟悉的雪鬆氣味。

要說的話立刻咽了下去。

果然,那人冷淡的聲音,在頭頂如催命符般響了起來。

「薇薇,在外面野了這麼久,該回家了。」

10

傅晏辭拿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他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他會來接我回去。

我帶著給奶奶買的東西,心事重重地跨進小院。

奶奶一邊嗔怪我浪費錢,一邊又喜不自勝。

晚飯她見我沒吃幾口,便問我是不是有心事。

我只好強顏歡笑。

「奶奶,我可能過兩天要回去了。」

奶奶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

不過,她很快打起精神來。

「回去也好,好好準備讀大學的事情,順帶旅個游什麼的,大好時光多出去玩玩,幹嘛留在這山旮旯里陪老太婆喂蚊子。」

「老大不小了,可以考慮考慮談個戀愛什麼的,好男人都是不流通的,抓緊在校園裡先下手為強。」

「奶奶你說什麼呢?」我臉紅不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去洗澡睡覺吧。」

我將白天取出的十萬塊現金,塞在了神龕後面。

走之前,我再一次去祭拜了爺爺和爸爸。

奶奶恨不得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給我裝上,可我實在拿不下,她才作罷。

鎮上的路口,傅晏辭的車早已等候多時。

我慶幸他沒有出現在村裡。

司機一路小跑過來,殷勤地接過我的行李箱,請我上車。

我深呼吸一口氣,慢吞吞地走過去。

對於傅晏辭,我是既敬又怕,自卑又嚮往。

他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掌控一切。

面對他,我是怯弱的,可我又很羨慕他這樣的人,能隨心所欲。

或許我窮盡一生,都達不到他的起點。

不過話說回來。

他為什麼要專程來接我,難道是因為傅子野?

車內冷氣開得很足,我剛挨到座椅,耳邊便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黑了,但活潑很多。」

我轉頭看去,傅晏辭一身的風塵僕僕,像是緊急趕過來的。

「傅大哥。」我小聲喊了一句。

他頷首,狀似疲倦地閉上了眼。

我想要拿回錄取通知書的迫切心情,就這麼被壓下了。

司機將擋板升了起來。

車開得很穩,車內靜悄悄的。

從這裡開到機場,大概要三四個小時。

昨晚奶奶睡不著,在屋裡長吁短嘆,我擔心她,便陪她說了一宿的話,天蒙蒙亮才眯了一會。

手機上看了一會小說,我也有些睏了,忍不住合上了眼。

等醒來,人已經在酒店大床上了。

天,我竟然睡那麼沉。

連被人抱下車都毫無知覺。

旁邊傳來男人冷冽的說話聲。

是傅晏辭。

陽台的躺椅上,他雙腿交疊,手指輕敲扶手,正在開視頻會議。

見我醒了,他打了個手勢,合上筆記本。

「醒了,帶你去吃飯。」他長腿跨進來,在床頭坐下,抬手碰了碰我的額頭。

我傻眼了。

「沒發燒。」他簡短解釋。

原來如此。

本以為他是替傅子野來抓我的,結果是我多想了。

接下來的兩周,他破天荒地帶著我到處遊玩。

去的地方都是我計劃以後大學要去的。

我懷疑他在我腦子裡裝了監控。

每到一個地方,他動用鈔能力,走 VIP 通道,玩得省事又盡興。

我以為是他有心緩和兄妹關係。

竟也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絲孺慕之情。

但我忘了,天上不會掉餡餅。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11

最後一站是港城。

有合作商聽聞傅晏辭的到來,極力邀請我們參加慈善晚宴。

這是一個結交人脈、擴張生意的好機會,沒道理拒絕。

我也被帶去長見識。

傅晏辭一出現,便是眾人視線的焦點,人群中耀眼的存在。

他遊刃有餘地應酬其中,三言兩語便能將一些老頭逗得開懷大笑。

而我躲在角落裡吃東西,不去給他添麻煩。

等進入舞池,一群妙齡女郎團團圍在他身邊,或嬌羞,或熱烈。

我吃飽了實在無聊,因為我也不會跳舞,便發消息告訴他先走了。

半夜十二點,我窩在床上看小說。

外面下起了雨。

「咚咚咚」,有人敲門,短促而急切。

我沒有多想,起身去開門。這是間兩室一廳的商務套房,各自帶獨立衛浴,除了傅晏辭不會有人能進來。

門剛打開一條縫,便被一股蠻橫的暴力推開。

來人的長腿先行探入。

緊接著整個人如同鬼魅般滑了進來。

他渾身濕透,高大的身影傾覆而下,讓本就狹窄的玄關更加顯得逼仄。

危險,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迅速瀰漫開來。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傅大哥,你,你怎麼了?」

他的狀態很不對勁,雙眼猩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下一秒,他驟然按住我的肩膀,將我抵在牆上,膝蓋強勢地頂開我的雙腿,單手扣住我的腦袋,吻得又凶又急。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殘存的意識告訴我,這是錯誤的。

我好久才找回自己的雙手,用力推向他。

「傅大哥,你喝醉了,我去給你找醫生。」

他充耳不聞,仿佛陷入了某種癲狂的虛妄,反將我的雙手鉗住,高舉過頭頂。

如此羞恥的姿勢,迫使我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這到底是怎麼了?

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奪殆盡,我全身顫慄著,淚流滿面,滾燙的大掌從後頸一路滑到腰際,壓著我的身體更嚴絲合縫地貼向他。

浴袍散落一地。

良久後,他似乎恢復了些理智。

「對不起,我中藥了。」他咬著牙忍耐,汗如雨下。

我哽咽出聲:「去,去醫院。」

他斷然拒絕。

「去了,明天傅氏繼承人涉毒的消息就會上各大媒體,這是個局。」

他跪在地上,雙肩發抖,低垂著眼,如同嬰兒般依戀地抱住我的雙腿,腦袋無力靠在我的腿上,竟流露出十分脆弱的神態來。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狠狠蹂躪他一番。

這個時候缺乏社會經驗的我,還不知道心疼男人會倒霉一輩子。

如果是五年後的我,會立刻把他趕出去,管他去死。

可現在的我,只會蠢得發癲。

「我,我去給你放冷水。」

我急急忙撿起浴袍,打開門朝他的房間跑去。

卻不知身後的男人已經慢悠悠地起身,嘴角噙著一抹勝券在握的笑,不疾不徐地朝這裡邁步。

嘖,獵物已入套。

12

傅晏辭靜靜地站在我身後。

彼時我正在給浴缸放水。

我轉過頭,被他眼裡濃烈的占有欲驚了一瞬,再細看,仍舊是古井無波的眼神,即便他在強行忍受著藥物發作的痛苦。

定力真強,我暗嘆,果然成大事者非一般人。

「傅大哥,水放好了,你過來泡吧。」

他幽幽地看著我,突然笑了,笑得迷人而詭異,隱隱夾雜著幾絲興奮。

我頓時心裡毛毛的。

跑!直覺給了我第一指令。

「傅大哥,我回去了。」我當即起身,要回自己的房間。

身後的目光猶如實質,凌厲而深刻,像刀子似的劈在身上。我頭皮發緊,不由得加快步伐,三兩步到了玄關。

雙手飛快握住門把手。

帶著急迫的心情,我用力往下一壓。

「咔噠」,門開了一條縫。

我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一隻修長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擦過我的耳畔,大力按在了門板上。

我呼吸驟停。

「嘭!」門又被合上了。

與此同時,一隻粗壯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了我的腰身。

我毛骨悚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傅大哥,你清醒點!」

「你看清楚,我是曲薇啊!」

他置若罔聞,蠻橫地將我打橫抱起,一陣天旋地轉後,我被扔到了床上。

我立馬彈了起來,扭身就要下地。

他長臂一撈,單手將我掀翻在床。

緊接著他欺身而上。

我恐懼萬分,眼淚流得更凶了。

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使我所有的反抗都如同石沉大海,毫無水花。

「你放開我!」

「求你去泡冷水啊!」

「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哭喊著求饒,企圖他能放我一馬。

他輕輕地啄吻,像羽毛般落在心上。

「你幫我的話,我會報答你。」

「這個暑假,子野被我支開去老宅陪爺爺了,不然你早就被他抓回去狠狠報復了,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你想好回去怎麼面對子野嗎?改志願這件事,恐怕他不會放過你的,他積累的怒火,只會隨著時間加重。」

他在威逼利誘。

可我依然忍不住發起了抖,這是潛意識裡深藏的對傅子野的恐懼,我暫時還沒有辦法克服。

但是這並非不能解決,我已經成年了,能獨立生活了,我躲得遠遠的,實在不行我可以求助傅叔叔,還有媽媽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我。

想到這裡,我堅定地搖了搖頭,猶豫了幾秒才哆哆嗦嗦道。

「或者……你可以花錢找人解決,我,我去給你望風。」

他氣笑了。

「這裡是港城,別人的地盤,你讓我放心找誰?只要有心舉報,那明天滿頭條飛的消息都是我鋃鐺入獄。」

「最重要的是,我嫌髒!」他語調冷冷,可手上動作卻是激烈。

在他的一再擺弄下,我感覺自己變得好奇怪。

他親吻我額頭,循循善誘。

「薇薇就那麼不想幫我嗎?」

「我……這不一樣,我們這是不對的。」

他冷笑一聲,沉默地發狠。

我咬緊牙關不肯讓一點聲音泄出。

他也不惱,悄悄伸出兩根手指。

激得我連連起身,痛苦地咬住他肩膀。

他在我耳邊低語,似魔鬼一般摧毀人心。

「你知道嗎?父親老來得子,蘇阿姨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怕耽誤你和子野的高考,連滿月酒都是在外面辦的,可惜你錯過了,至今還沒見過你的親弟弟。」

什麼?

我抗拒的動作一僵,懷疑自己聽錯了。

好殘酷的話,為什麼每個字都能聽懂,連起來卻那麼讓人痛苦呢?

懷孕!生子!

所以他們旅遊了大半年,是為了躲在外面生小孩?

可媽媽不告訴我,真的是怕我分心嗎?

如今都八月份了,我仍舊被蒙在鼓裡,她真的有把我當寶貝女兒嗎?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很快洇濕了枕頭。

我覺得,被媽媽背叛了。

我以為和媽媽是統一戰線的,只有她才會永遠站在我這一邊。在這個冷冰冰的豪門世家裡,只有我們兩個是血濃於水的緊密相連的兩個人,我們應該互相取暖,相依為命才是。

但是很突然的……

她有了新的孩子。

我不再是她唯一的寶貝了。

除了震驚,只有憤怒和傷心。

此刻我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這個消息上,全身豎起的防禦無意識地卸下,已經顧不上去阻擋傅晏辭了。

這正好方便了他的趁虛而入。

見身下的人失魂落魄,滿眼呆滯,緊繃的身體也逐漸鬆懈下來,顯然是被攻破了心理防線。傅晏辭勾唇一笑,手臂輕輕穿過她的膝彎。

「乖女孩,別怕,你還有我,我會永遠護著你的。」

隨即他身子一沉。

13

一夜過去。

我的眼淚都流乾了。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如夢似幻。

我睜開腫脹的雙眼,看見傅晏辭衣冠楚楚地坐在床頭辦公。

我想張口罵他,可是嗓子啞得說不出話。

想撲上去打他,可是手根本沒力氣抬起來。

我感覺整個身體已經不是我的了,只能像塊死肉似的癱在這裡。

他放下筆記本,將我打橫抱起,來到浴室,放入早就準備好的熱水裡。

我憤恨地瞪過去,恨不能用眼神戳死他。

他倒是若無其事,頗有耐心地給我擠好牙膏,見我實在沒力氣抬手,便挽起袖子,認真地給我刷牙。

之後,他又好心情地伺候我洗臉、洗澡。

擦乾之後,他在我身上塗抹了香噴噴的精油。

我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偏偏想逃又逃不了。

「鬆鬆勁,不累嗎?」他微微一笑,竟然開始給我按摩,力道不輕不重,按得我通體舒暢。

這算什麼?

給一個甜棗打一個大棒嗎?

因為極大緩解了我的全身酸痛,我也不好拒絕了。

身體好了才有力氣逃跑。

按摩完,他又體貼地喂我吃飯。

一通流程下來,我都拿不准他到底想幹什麼了。

難道他是在賠罪,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如果真是這樣,可見他還是有些良知,或許昨晚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我輕易高估了他的做人底線。

在酒店裡躺了三天,我終於有力氣下床跑跳,腰不疼腿不痛了。

這還不趕緊收拾東西跑路。

趁傅晏辭不在,我潛入他的房間,想拿回我的錄取通知書。

之前我要了好幾次都被否了,他說是替我保管,免得發生意外。

神經,要不是他橫插一腳,我直接從奶奶那裡出發去京市了。

在屋裡翻找了一通,什麼也沒有。

就在我灰頭喪氣的時候,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薇薇是在找這個嗎?」

傅晏辭站在門口,錄取通知書明晃晃地被他夾在兩指間。

「還給我!」我撲上去就要搶回來。

他故意將手舉得高高的,趁我靠近時,單手圈住我的腰,搞得我像個彈簧一樣在他懷裡蹦躂著去夠通知書。

「你究竟怎樣才肯還給我?」我怒目而視。

「看你表現。」他摟抱住我,一路拖行著來到床邊。

「等著,我去洗個澡。」

我氣得渾身發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覺得自己實在太過窩囊,始終不敢和他撕破臉。

那通知書就像吊在驢面前的胡蘿蔔,使我不得不妥協認命。

狗東西!

我站在原地眼淚嘩嘩的,哭得腦袋發昏,暗罵自己不爭氣。

他濕著頭髮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我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

「瞧你嚇得,」他好笑道,「我還沒怎麼樣呢。」

「過來,給我吹頭髮。」他扔給我一個吹風機。

我背對著,沒理他。

見使喚不動我,他乾脆自己吹了起來。

吹風機嗡嗡嗡地響著,吵得人心煩意亂,我眼一閉心一橫,脫了鞋子往床上一躺,默默流淚。

忍一忍吧,上學要緊,離入學就剩一周了。

吹風機的聲音驟停。

身側的床鋪猛然凹陷下去,他強有力的身體貼過來,將我牢牢圈在懷裡。

他故意使壞,朝我耳朵里吹氣。

「我今天很累,沒那個心力,但是你今晚這麼主動,我怎好辜負你的美意。」

我抹了把眼淚,氣得直哆嗦:「誰主動了,你要不要臉!」

他悶悶地笑起來,心情大好。

「逗你的,晚安。」

14

第二天,傅晏辭大發善心,帶我飛往京市。

入學報道前,自然又是先住在酒店。

我提心弔膽,每晚都要檢查門鎖。

他登堂入室,毫無廉恥之心。

慶幸的是,他白天異常繁忙,晚上沒有精力再來作弄我了。

期間,我有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問我為什麼沒有回家。

我還不知道以何種心情面對她,便說不知道他們回來了,現在已經到了京市。

她便囑咐我照顧好自己,羅列了一堆注意事項,卻沒有提到那個新孩子的存在。

我很彆扭,不太想承認他是我弟弟。

她不說,我也懶得問。

掛了電話,心裡一陣悵然若失。

想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

傅晏辭並沒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隨便我往哪兒去,但總歸還是要乖乖回到他這裡。

他有千百種方法讓我聽話,「如果你不聽話,我不介意把你鎖起來,或隱姓埋名,或改名換姓,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走這一步逼你。」

外面日頭毒辣,熱浪騰騰,我也不想出門。

於是鴕鳥般自暴自棄地睡了一覺。

開學前一天,很久沒聯繫的溫霽白髮來了消息。

【小薇,你現在在家嗎?我從國外回來給你帶了禮物。】

我看著他的頭像,只感覺物是人非,才兩個月沒聯繫,已經恍如隔世。

一開始是不敢打擾他,後來更是沒有勇氣找他了。

我回他:【我回老家陪奶奶了,現在在京市等開學。】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復。

【哦哦,之前填志願的時候都聯繫不上你,後來聽說你和傅子野一個學校。】

那時候手機被搶走,傅子野還把裡面的聊天 APP 全刪了,我拿回手機又重新下載,聊天記錄都沒有了。

我又回:【沒有,傅子野留在申城了。】

那頭很久沒再回復。

不知為何,我感覺他態度有些冷淡,沒有以前那種熱絡的樣子了。

想到這裡,我連忙甩甩腦袋,把這些雜念清空,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疑神疑鬼,很可能他有事忙去了。

如果溫霽白知道我和傅晏辭……

我擔驚受怕地過了一個白天。

晚上,溫霽白的消息姍姍來遲。

【抱歉,白天有事去忙了,忘了回你消息。】

【過兩天我也要去京市報道,回頭見!】

看到這消息,我真是久旱逢甘霖,歡喜得不行。

笑著笑著,又突然覺得很難過。

好像跟他……徹底沒有可能了。

我傷心得很,晚飯也沒吃便早早睡了。

半夜,感覺身上一重。

我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被人抱在懷裡,胸前搭了一條胳膊。

「睡吧,明天要上學了。」他像哄孩子似的在我耳邊低喃。

這種溫柔的語氣,讓我習慣性地喊了一聲「霽白哥」。

下一秒便又繼續入夢和溫霽白約會。

「薇薇,你好大的膽子!」

傅晏辭冷笑不已,粗暴地將我翻了個面。

夢徹底醒了。

我驚恐地趴在枕頭裡,腰肢被迫抬高。

一夜無眠。

15

傅晏辭在學校旁邊買了一間公寓。

要求我周末必須回去住。

我嘴上答應,實則心裡自有盤算。

只要躲在學校不出來,他還能進來抓我不成。

開學就是軍訓,每天累得像狗一樣,晚上洗完澡還要應付傅晏辭的查崗,天天沾床就睡。

8 號入學,聽了兩天的軍事講座,10 號開始軍訓,為期 20 天,最後一天軍訓彙報表演。

終於,國慶節七天假期。

我躲不掉了。

傅晏辭早早驅車來到校門口,告訴我已經到了。

表演結束,我正準備回去換衣服,一個清俊的小帥哥攔在了我面前。

我認得他,剛剛的典禮上,他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

他靦腆一笑,耳朵發紅。

「你好同學,能加個微信嗎?我注意到你好多天了。」

我想起傅晏辭交代的「守則」。

【不許穿短裙。

不許隨意和男生搭訕。

不許通宵玩樂,徹夜不歸。

不許……】

我覺得他真是管得寬。

可我抗議無效。

反正他現在也看不見,還管我和誰加好友?

我掏出手機,掃了男生的二維碼。

這時,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我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拒接後,傅晏辭的消息又跳了出來:【出來,操場門口。】

我趕緊朝男生晃晃手機:「不好意思,我著急回宿舍,你有事可以發消息給我。」

「好的,拜拜!」

出了操場沒多遠,一輛大 G 正停在那裡,傅晏辭氣定神閒地倚在車門,寬肩窄腰大長腿,吸引了許多學生注目。

騷貨!

我暗罵一句,重新帶上軍訓帽,再掏出口罩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沖向車子,開門,上車,關門,一氣呵成。

徒留傅晏辭一人錯愕。

我剛摘下口罩喘口氣,一雙手悄悄從暗處伸過來,將我整個人死死摟住。

同時,一道陰冷的帶著深重鬼氣的聲音在耳邊突然炸開。

「姐姐,抓住你了!」

我渾身一僵,呼吸發緊,機械地轉頭看去。

傅子野!

他黑了不少,剪了個寸頭,左耳戴了一枚黑鑽耳釘,更顯邪魅不羈。

他故作寵溺地颳了刮我的鼻子。

「姐姐,你有了新弟弟,該不會忘了我這箇舊弟弟吧。」

「姐姐可以呼吸哦,別把自己憋死了。」

「姐姐心跳好快,是看見我太高興了嗎?」

「姐姐怎麼耷拉個臉,是因為騙了我在心虛嗎?」

我煩躁地低下頭,不想說話。

他不許,反手扣住我的脖子,五指張開抵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頭來,中間的食指卻按在我的嘴唇上,指尖朝裡面躍躍欲試。

他鈍刀子割肉似的,在我耳邊幽幽吐息,仿佛毒蛇在伸出它長長的信子一寸寸試探。

「姐姐,咱們之間的帳還沒算呢。」

「你,你媽,把我當猴兒一樣騙,母債女償,姐姐想好怎麼補償我了嗎?」

我閉緊嘴巴,不敢鬆開一點。

我敢肯定,只要我有一絲絲張嘴,他的手指會立刻伸進去噁心我。

駕駛室的車門突然被打開,傅晏辭坐了進來。

16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傅子野一眼。

「夠了,別把她嚇壞了。」

「嘁——」傅子野不屑地冷哼,這才不情不願地放開我。

我飛快起身,手腳並用地爬過中島,換到副駕駛上去坐。

傅晏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翹起,俯身過來替我系好安全帶。

「我們去吃飯。」這嗓音愉悅得好似他背後翹了條尾巴。

後面的傅子野大受刺激,故意用腳尖對我的座位又碾又踢。

我煩不勝煩,往前坐了坐,只略略沾了座椅。

他又拖長了音調,惡意滿滿道。

「姐姐,我剛剛上廁所沒洗手!」

我沒理他。

見我對他無視個徹底,他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壞主意,他忽然故作好奇地問我。

「姐姐,操場上攔住你的帥哥是誰呀?是不是看上你了?」

此話一出,傅晏辭也斂了神色,拉著個臉在等我的回答。

賤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個朋友而已。」我坦然答道。

「真的嗎?姐姐,我看那個人明顯喜歡你啊,真的不是找你談戀愛嗎?姐姐你加他好友,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哇?」

「那溫霽白怎麼辦呀?姐姐你不要他了嗎?上回還看你倆在小巷子裡接吻呢,難道是我眼花了?嘻嘻嘻。」

「聽說你班長也來了這所學校,你倆以前就走得近,他天天對你殷勤得不得了,嘖嘖嘖姐姐可千萬別忘了人家呀。」

他的嘴跟上了發條似的,噠噠噠講個沒完,非常陰陽怪氣。

傅晏辭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我要被逼瘋了。

乾脆破罐子破摔。

「是是是我對他們都有意思,你個搬弄是非的長舌男,是不是嫉妒人家?」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班長也來了,馬上我就去找他,下一個再去找霽白哥。」

「人霽白哥就是又帥又體貼,比你個超雄男強多了!」

果然,傅子野惱羞成怒。

但礙於車內空間狹小,他無法施展。

後視鏡里只能看見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我,眼神陰鷙。

而傅晏辭神色冷冽,下頜緊繃。

兄弟倆臉色一個比一個臭,車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一時發飆一時爽。

可我如今的處境還不允許我能承擔發飆的後果。

所以現在就有點後悔。

我懊惱地扣著手心,還是得謹記苟為上策,苟到有足夠的能力擺脫這倆死變態!

唉!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忍不住在心裡唉聲嘆氣。

但難受歸難受,還是要學會苦中作樂。

身體已經很受罪了,沒必要還在精神上懲罰自己,那不是純自虐嗎?又不是我的錯!

思想鬥爭了一會。

到了百貨商場。

接下來流程就是少爺們豪擲千金,給我這個家養的玩寵打扮一新,然後帶出去溜一圈,倍兒有面子。

我最近曬得實在有點黑,試衣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說我是臭外地的來傍大款了,吐槽兄弟倆口味奇特,眼光差勁。

後一句深得我心,前一句我就不愛聽了。

我三下五除二地換了衣服,打開門就出去告狀。

「就她她她,說你們壞話。」我指著那三個聚在一起閒聊的導購。

後續就是商場負責人過來道歉,開除。

我驚訝於負責人對傅晏辭畢恭畢敬的態度。

傅晏辭怎麼在京市也這麼橫行霸道,其實我只是想狐假虎威讓她們道個歉,因為我要是自己上去理論她們都不屑於理我。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傅晏辭淡淡解釋。

「傅家在京市也有產業和公司。」

哦,萬惡的資本家!

17

兩室一廳的公寓,關於誰睡沙發,兩個人爭論不休。

兩個人都對客廳沙發表現出強烈的興趣。

這不關我的事,抵好房門,栓死窗戶,我睡我的。

一夜好眠。

我打開門,看見倆兄弟居然都打地鋪睡在客廳,一人一邊,互不干擾。

神經!有床不睡睡地上。

我跨過他們,去衛生間洗漱。

動靜吵醒了他們。

等我出來,客廳已經恢復原樣。

為期七天的假期,三個人都一致決定出門暢遊京市。

雖然節假日又擠又累,那我寧願是因為路走多了而腰酸腿疼。

兩個人都不願意我和其中一位單獨相處,於是三個人去哪兒都是結伴而行,就連上廁所都得同進同出,當然各去各的。

神經病!

有人找我們幫忙拍照,兩個人就會人模狗樣地說是兄妹三,不知情的路人便會感嘆我們兄妹感情真好。

哈哈哈笑死我吧!

我不知道是小說看多了,還是對自由的渴望太過強烈。

我覺得我有點瘋了,開始發癲臆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

這個時候我甚至幻想會不會有個自稱攻略者/穿越者/女主之類的人,從天而降,把這兩男的從我身邊狠狠領走。

或者這裡是一本小說世界,其實我只是個早期不識好歹的惡毒女配,因為自命清高被兩個男主厭棄,這時女主夢幻而來,自帶光環照耀了這兩個傻逼。

或者其實男女主另有其人,身邊這倆男的其實是惡毒炮灰,馬上就會被打死的那種,而我只是個無辜的金絲雀,所以主角們放我一馬。

誒嘿!我想像力真豐富,天馬行空的。

我真棒哈哈哈哈!

隨著假期越來越短,我的心情越來越焦灼,恐慌無時不在,夜半常常驚醒,一身冷汗。

我知道,最後一天,傅子野絕對會動手。

他看我的眼神,愈發狂熱,猶如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

若是傅晏辭離我近了,他會陰冷詭譎地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像個偷窺狂一樣。

半夜我驚醒時,能清醒地知道他站在我床頭。

他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能忍到最後一天已是極限。

他們兄弟倆也許在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傅晏辭那樣霸道的性子,他的占有欲是刻在骨子裡的,如今他不僅不反對,還隱隱有默許之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假期最後一天沒有出門,都在家裡「休息」。

傅子野幾次三番地路過我的房門,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穿透門板,撲進來吃了我。

大概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

我竟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我感覺,腦子裡好像塞了一團漿糊,使我提不起任何想法。

原以為上了大學便是解脫,但好像噩夢才剛剛開始。

發了會兒呆,手機響了。

溫霽白打來的視頻電話。

我惴惴不安,深呼吸幾口,才按下接聽。

視頻里,他笑盈盈地邀請我今晚去參加同學聚會,說都是來北京讀書的高中同學,不拘哪個班的。

「小薇,來京市快一個月了,我們都還沒有見過面,希望你今晚能來。」

「你可以稍微打扮一下,到大學就解放了,大家也都慢慢學會裝扮自己。」

「如果你不會,我可以找人教你。」

18

暖暖話語流入心頭。

或許我可以求助溫霽白?

他那麼友善,不會置之不理。

之前是我沒臉找他,可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只能豁出去試試了。

我迫不及待地將床單剪成一條條,牢牢繫緊之後,我開始從窗戶往下滑。

這裡是三樓,有點高度。

但二樓窗戶旁邊有一棵歪脖子樹,我先慢慢落到樹上,然後順著枝幹往下爬。

此時正是黃昏時刻,光線昏暗,但路燈還沒亮起,所以我下來的時候並沒有引人注意。

雙腳踩在大地上的實感,讓我這麼多天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我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但是情緒上的緊張和刺激讓我大腦興奮。

跑出小區後,我火速攔了輛車去聚會的 KTV。

一路上,能見到溫霽白的喜悅超過了對被傅晏辭懲罰的害怕。

越靠近包廂門口,我心裡越膽怯。

要在喜歡的人面前,說出那些難以啟齒的遭遇……

於是決定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凌亂的頭髮和衣服。

順便打了一個腹稿。

就這麼一來一回,令我聽到了徹底顛覆我信念的東西。

正要推門進去。

突然聽到了我的名字。

是一個男生問的,那個男生我見過,是溫霽白高中時候的跟班。

「溫少,曲薇真的會來嗎?」他一臉猥瑣地發問。

溫霽白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吞雲吐霧,眼神迷離,手裡的酒杯晃呀晃的。

這是一個我完全沒見過的溫霽白。

「當然會!」他自信一笑,隨手將酒倒進了旁邊女孩的胸口裡。

「那說好了,待會我們和她玩上一玩,溫少可不許心疼啊——」

「怎麼會!一個逗樂的玩意兒,說不定早就被傅子野玩過了。」

他語氣嘲弄,神態涼薄,像在說一件隨手可丟的玩具。

一群人頓時發出驚呼。

「我靠!勁爆啊!」

「溫少你怎麼知道?該不會她連這種事也和你說吧。」

「話說那丫頭長得可真帶勁,要我我也心動,那傅子野毛都沒長齊,能玩得明白嗎?」

「那我可不知道。」溫霽白輕嗤一聲,表情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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