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嬌強取豪奪了完整後續

2025-09-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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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全然陌生的樣子。

真的是我熟悉的霽白哥?

還是我在做噩夢?

我用力咬住舌尖,直到一絲尖銳的疼痛傳來。

原來是真的。

巨大的恐慌席捲而來,我的心臟猛然下墜,墜得生疼,手腳發麻,站都要站不住。

我痛苦地彎下腰,難過得要死。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一個女生好奇道:「溫少你之前對她那麼好,我們還以為你真的看上那死丫頭了?」

他含笑呷了口酒。

「那不是學習很無聊,給自己找點樂子。看你們女生都喜歡溫柔校草,我也來搞搞角色扮演,沒想到那丫頭還真信了,一釣就上鉤。」

「為了更逼真的效果,我還授意別人欺負她,好讓我去英雄救美,結果她以為是傅子野那小子指使的,把帳統統算他頭上了。」

「行啊溫少,你抱得美人歸,鍋都讓傅子野背了。」又是一陣調笑聲。

「那怎麼不繼續玩了?」

「當然是有新目標啦!最近系花追溫少追得可緊了,我看溫少也沒拒絕。」

溫霽白又倒了杯酒,笑得不以為意。

「這種溫柔王子的戲碼我早就玩夠了,本來她和傅子野都留在申城,異地聯繫反正也不接觸,我只要適當地送上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讓她對我死心塌地,何樂而不為。」

「但沒想到她會死纏爛打,跟來京市,真就讓人倒胃口!現在只想快點擺脫她,享受我成年之後的快活時光。」

有人問:「那直接不理她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就算是結束,我更要華麗退場,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將手放在胸前,比劃了一個謝幕的動作。

「我靠!流弊。」有人利索地拍起了馬屁:「溫少你學什麼文學啊,應該去當演員才對,指定能大紅大紫,粉絲無數。」

他故作謙虛地舉杯:「承你吉言了。」

「那大結局我們能不能去圍觀啊?不對,應該是去捧場!」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不如我們先演練一下?好讓我們也過過戲癮。」

溫霽白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真拿你們沒辦法。」

一個女生自告奮勇地跪在溫霽白腳下,雙手抓住他的胳膊,開始矯揉造作地求情。

「霽白哥,求求你幫幫忙好吧?我在傅家快待不下去了,傅子野老是欺負我嗚嗚嗚。」

「嚶嚶嚶霽白哥你人最好了,肯定不會見死不救吧,你要是幫我,我願以身相許。」

旁邊時不時響起鬨笑聲。

溫霽白絲毫不受影響,深情款款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好可憐的小薇,都被欺負慘了。」

再次聽見他這樣溫柔地呼喚我的名字,我只有噁心和厭恨。

恨他玩弄人心,把我耍得團團轉。

恨自己無能為力,輕而易舉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醜態畢露。

我以為他是拯救我於水火之中的天使。

可他卻是只披著美麗皮囊的惡鬼。

女生立刻爆發出驚喜的表情:「哇!就知道霽白哥你最好了。」

可下一秒,溫霽白臉色驟變,他面帶譏笑,無情地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

「可你追得這麼緊,不僅讓我索然無味,還十分厭煩。」

「所以呀,我可幫不了你哦,你自求多福吧。」

「溫柔救世主的劇本我已經玩膩了,角色扮演 over 了,你該滾了!」

女生十分誇張地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戲結束,眾人嘩嘩鼓掌,開始煞有其事地點評。

「溫少演技炸裂,10 分!曉曉演得辣眼,倒扣十分。」

曉曉不高興地嘟嘴:「我怎麼就不行了……」

「太做作了,你踏馬演得跟個婊子求歡恩客似的,哪點像是那種自命清高的小白菜。清純!要的是清純!你懂嗎?」

「不只是清純,還有那股子倔強感,看過電視劇沒有,就那種草根女逆襲嫁豪門的。」

一群人討論著「我」這個舔狗該有的反應,幾個男生躍躍欲試,也想上去演一把。

我竭力抑制住顫抖,強行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

這麼想知道我的反應,不如我本人親自上場。

我加速跑進去,三兩步跨上桌子,一鼓作氣衝到溫霽白面前,桌上的杯盤瓶罐頓時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

在溫霽白極度震驚的眼神中,我站在桌子上啪啪甩了他兩巴掌,最後又狠狠踹了他一腳。

雖然我也想多打幾下解氣,但也怕被群毆。

趁旁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我趕緊跑下桌子,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打完就跑,真刺激。

多虧我在傅家練就的本領,一路上我跑得飛快,夜風從我耳朵兩邊呼嘯而過,像是在為我歡呼助威。

打了輛車直奔機場,買了最早回申城的機票。

手機嗡嗡嗡地響個不停,我無暇去管,頭腦一片混沌。

這一天,命運朝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可我卻沒有說「不」的資格。

19

那邊曲薇已經決定逃回申城。

兄弟倆還在為今晚的歸屬權吵架。

傅晏辭中途反悔,想終止合作。

傅子野大怒,指責他背信棄義。

「姓傅的!你別以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打你,當初說好的打配合戰,成果共享,結果你背著我和她串通,不打招呼來了京市,害得我竹籃打水一場空。」

「壞人都讓我做了,好人全讓你當了!你過河拆橋有一手,吃干抹凈了連湯都不給我留,竟然想吃獨食!」

「大不了一拍兩散,桌子一掀,誰都不許上桌!」

傅晏辭沒說話,只低頭看著手機。

接著,傅子野不帶歇氣地罵了兩個小時,罵得口乾舌燥。

甚至放話威脅,要去告訴曲薇真相。

他以為,傅晏辭憑藉欺瞞手段,扮演知心大哥哥之類的,比如模仿溫霽白那噁心做作的模樣,花言巧語,噓寒問暖,哄得曲薇對他一心一意。

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他才看不上。

但他也明白,曲薇吃軟不吃硬。

可他就是下意識牴觸這麼做。

他才不願對那丫頭伏低做小呢。

又過了半小時,他終於罵累了,停下來喝口水。

傅晏辭卻依舊沉默著。

沉默,有時代表一種無聲的拒絕。

這時,傅子野慌了。

他冷靜了幾秒,假裝喝水被嗆到了,開始不停地咳嗽。

傅晏辭這才抬起頭來,語氣看似責備實則關心:「怎麼這麼不小心。」

傅子野故作難受地捂住嘴,一邊咳嗽,一邊靠近對方。

「咳咳……我就知道,哥還是關心我的。」

傅晏辭沒搭理他這隻討好小狗。

傅子野乾脆盤腿坐在地上,和傅晏辭面對面。

他抬頭看向椅子上的男人,就像小時候被牽著去上學那樣,敬畏又仰慕地看著哥哥。

「哥,從小到大我沒求過你什麼,也從來不嫉妒家裡對你的偏愛。母親最愛的是你,父親也是,你是他們最精心培養的孩子,是寄予厚望的繼承人。」

「但一直以來,你有什麼好東西也會分享給我。以前我沒有了母親,現在父親又有了新兒子,大概也不會多在乎我了。而我,只有哥你了——」

「過去無論我要什麼,哥你都會想盡辦法滿足我,為什麼這一次就不行了呢?」

傅晏辭閉了閉眼,他何嘗不是失去了母親,他也知道傅子野在誇大其詞、打感情牌。但又有什麼辦法呢,總歸是自己欠他的。

見他態度鬆動,傅子野連忙直起上半身,整個人跪在地上,朝傅晏辭膝行兩步,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臂。

「哥,我求你了,不求你把她讓給我,難道我就不配和你一起擁有她嗎?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我們流著同樣的血,理所應當能分享喜歡的一切!」

「哥,從小到大我真的沒求過你什麼,你就不能答應我這一次嗎?」

「但是子野,她不喜歡……」

「哥——」他喊得情真意切,幾近破音。

良久後,傅晏辭捏了捏眉心,仿佛是被吵鬧煩了一般,無奈妥協道。

「我答應你了。」

目的達成,傅子野立馬咧嘴笑開,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謝謝哥——」說得超大聲。

他眉開眼笑地推門出去了,說是去準備今晚的燭光晚餐。

傅晏辭獨自坐在昏暗的屋裡,看著夕陽的餘暉染遍天空,又漸漸收起最後一縷日光。

像極了母親下葬那天。

孤獨的,蒼涼的,永不磨滅的記憶。

黑暗,一點點浸染了他的周身。

當年的商場綁架案,綁匪點名要抓傅家少爺,母親把子野推了出去,卻把他藏在了貨架後面。

時間緊急,綁匪也來不及辨認到底有幾個少爺,抓著母親和子野就逃了。

傅家第一時間湊足了錢,可即便交了贖金,綁匪也依然要撕票。

他們是為私仇而來。

母親為了保護子野中槍而死。

子野跌落墜海,被守在附近的警方及時救下。

可以說,子野救了他一命,故而他才對這個弟弟百般縱容,千依百順。

而子野,既無法徹底懷念母親,因為母親一開始選擇了犧牲他。

但也不能完全地怨恨,因為母親最終為他而死。

久而久之,子野對母親的感情越來越複雜,性格也越來越扭曲。加上父親新娶了蘇阿姨,更是刺激和催化了這一過程。

傅晏辭曾經憤怒地質問父親,為什麼要那麼快新婚,還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鄉下女人,她哪裡比得上名門出身的母親,就那麼讓父親不顧一切地娶回來。

父親只回答了兩個字:「合適。」

無關愛情,只是合適。

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出現了一個這麼合適的人。

那時,父親正值壯年,對他前仆後繼的女人也不少,但再娶一個優秀出眾的妻子,並不是最優選。

新妻或是門當戶對,或是野心勃勃,都絕對會傷害到兩兄弟的利益。

父親當然可以堅持不娶。

但家裡的冰箱都要放上監控,保鏢和保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換一批人,他和子野遭遇的意外事故更是數不勝數。

豪門的廝殺總是那麼慘烈。

倘若你後繼無人,難道還不娶妻嗎?

這其中也有傅家叔伯們的手筆,他們渾水摸魚、推波助瀾,希望能將父子三人一網打盡,方便他們「吃絕戶」。

所以父親娶一個沒什麼威脅的、好拿捏的「初戀」,是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

他查過,曲薇的父親是在疏散學生的時候,不幸被泥石流掩埋去世,曲薇奶奶聽聞噩耗舊病復發,蘇阿姨便輾轉帶她來申城看病,恰巧在醫院裡偶遇了父親。

這之中也沒什麼可以安排的地方。

蘇阿姨進門後,各方勢力算是消停了一陣。

對於圈子裡的冷嘲熱諷,父親聽了只置之一笑:「沒本事的男人才會靠女人來裝點自身,有本事的男人只會讓所有人都閉嘴。」

之後,父親使了點手段,圈子裡的那些風言風語便消失了,轉而誇起父親重情重義、再續前緣。

他對父親的話再次深以為然。

還記得初見曲薇那天。

她緊張地跟在蘇阿姨身後,牢牢攥著大人的衣角,臉上白白凈凈的,一雙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

好漂亮的一個娃娃!

比櫥窗里的洋娃娃還要精緻。

她抬眼對視的那一瞬間,簡直要擊中他的靈魂。

傅晏辭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

可不等他下樓去打聲招呼,傅子野已經沖了過去。

「小孩,我叫傅子野,你叫什麼?」

傅子野緊緊拉住曲薇的小手:「你記住,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邁出去的腳步就那麼退了回來。

他曾經暗自發過誓,不可以和子野搶任何東西,哪怕是家產。

於是,他掩下失落的眸子,面無表情地回了房間。

這就是曲薇對他們兄弟倆的初印象,一個冷淡疏離,一個霸道張揚。

此後,傅晏辭強迫自己不去關注曲薇的任何事情,只一心埋頭於學習之中,高中便去了國外讀書,寒暑假回來,看見的也是姐弟倆打打鬧鬧,似乎相處愉快。

他當然沒想過,這是傅子野特意做給旁人看的「姐弟和睦」。

等他留學回來後,考慮到他已經工作了,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父親便帶蘇阿姨搬到了對面的花園洋房,順便把弟弟妹妹都丟給他管,讓他們培養感情,同時鍛鍊一下他的能力。

沒了父親的壓制,傅子野逐漸暴露出真面目。

有一天,傅晏辭加班回家,看見曲薇蹲在花房的牆角哭。

夜很深了,她一個人還待在外面。

他走近,聽見她抽抽搭搭地抱怨。

他才知道,子野對曲薇並不好,甚至稱得上是惡劣。

如此說來……

他只猶豫了一秒,便抬腳朝人走了過去,將哭睡著的女孩抱在懷裡。

那時他倆已經讀高中了,傅晏辭不確定傅子野究竟喜不喜歡曲薇。

有些進入青春期的男孩,對於喜歡的女孩,總是會以欺負她為樂,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在沒搞清楚之前,他不會輕易暴露對曲薇的真實態度,即使兩人面對面坐著,他也裝作視而不見,一來不想兄弟鬩牆,二來摸清楚曲薇的想法。

他像個仙女教母一樣,默默地給人送溫暖,不叫所有人察覺。

但成人禮上他送的項鍊,還是引起了傅子野的警覺。

那條項鍊,意義非凡。

因為那是一套珠寶,母親拍下來後,將項鍊和胸針給了傅晏辭,戒指和耳環則給了傅子野,說是讓他們將來送給合眼緣的女孩子。

傅子野連猜都懶得猜,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哥,你是不是喜歡曲薇?」

他沒立刻回答,在飛快地思考措辭。

就他沉默的這幾秒,傅子野已然明白了。

「哥,我不會和你搶,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也要加入。」

只需一個眼神對視,兄弟倆便心照不宣地達成一致。

但現在棘手的是,曲薇的抗拒。

嘖,還是他們太心急了,應該徐徐圖之的。

他正想得入神,卻聽見傅子野暴跳如雷的聲音。

「曲薇,你找死!」

21

輔導員那邊我已經事先請了假。

下了飛機,發現有 99+未接來電和消息。

全是那兩兄弟和溫霽白的。

沒時間看這些污染眼睛的糟粕,我緊趕慢趕地回了傅家。

我急匆匆進門的時候。

我媽正溫聲細語地推著嬰兒車,滿臉慈愛。

猛然看見我回來,她大吃一驚,慌裡慌張地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了。

「薇薇,你怎麼回來了?」

她驚慌失措,想擋一下嬰兒車,又覺得欲蓋彌彰,一時間身體左右搖擺起來。

我沒心思管這些,只凝重道。

「學校有點事,我回來找傅叔叔商量一下。」

「哦哦。」她有些尷尬,忙道:「你傅叔叔出門辦事去了,明天才能回來。」

我點點頭。

她自顧緊張著,也沒問我具體有什麼事。

氣氛陡然僵硬下來。

「那個,」最終,她鼓起勇氣說:「我……給你生了一個弟弟,以後就有人保護你了。」

「嗯,我知道。」

她一愣,臉色卻有些古怪。

「你知道了啊,額……是誰告訴你的呀?」小心翼翼的語氣。

我沒說話。

她訕訕一笑,只好岔開話題。

「對了,你還沒見過你弟弟吧,要不要抱抱他?」

望著她期待的眼神,我小聲婉拒:「不了,我手髒,身上也沒來得及洗澡。」

「那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明天吧,事情辦完就走。」

寥寥幾句對話,乾癟得很。

見我實在沒什麼情緒,她嘆了口氣。

「累不累,先進來吃點東西吧。」

進門後,她才像是想起來重要的事情一般,小心翼翼道。

「薇薇,我……我不是故意瞞著小寶的事,就是很意外地有了,然後怕你和子野多想,耽誤你們學習,就沒怎麼說,後面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能當面和你說清楚,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其實這個……老蚌生珠吧,我自己也覺得有點丟人,都快 50 的人了還能懷上……」

「沒事的,媽媽。」我釋然地笑了笑。

這麼長時間過去,我早就不生氣了。

這是媽媽自己的人生,沒理由交給我來評判和決定。

生不生,說不說,都是她自己的事情,畢竟生的也不是我的孩子,繼承的也不是我的錢財。

以後我回傅家的次數會越來越少,她一個人待在這裡,有個孩子陪在她身邊挺好的,名正言順的傅家孩子,也能讓她少受刁難。

就是時間趕巧了,撞上高考和填志願,她藏著掖著也正常,不然傅子野出了什麼差池,只怕又要賴她這個後媽頭上。

我略帶希冀地問她。

「今晚能不能和媽媽你睡?」

她聞言面上一喜,喜笑顏開。

「當然行啊。」

她高高興興地讓傭人將客房收拾一新。

晚上,我本以為會有一場母女談心,消除一些隔閡。

結果她拿了一個平板過來。

上面是她收集的各家青年才俊。

有的竟然比傅晏辭還大幾歲。

她十分親昵地介紹著。

「你暑假走得匆忙,一直沒時間和你說,這些都是我給你精心挑選的戀愛對象。」

「你明年寒假回來,可以和這些人多接觸接觸。」

我不可思議極了:「我才多大,這就要相親了嗎?」

她不贊同地擺擺手。

「薇薇,只是先談個戀愛而已,你可以先試著和他們交往,體驗一下正常的男女關係。你只有去談了,才能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被愛的感覺又是什麼樣的。」

「如果真的看對眼了,再說結婚的事也不遲啊——」

「愛你的人,是不捨得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

她以為,所有男人都會像我爸和傅叔叔那樣愛護妻子嗎?

更何況,這些相親候選人非富即貴。

我一個半道來的繼女,人家憑什麼看得上我。

她滿眼憧憬:「你和小寶,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禮物,你們姐弟倆好好的,我就很圓滿了。」

我忍不住惡意揣測:難道是為了給弟弟鋪路?

「薇薇,不要自卑。你很好看,比媽媽都好看十倍,誰見了不喜歡!想當初我也是系裡一枝花,和你爸回鄉支教臉都糙了,還好你傅叔叔不嫌棄,又把我養得很好。」

提到傅叔叔,她一臉嬌羞小女人的樣子。

看來她真的很愛傅叔叔。

如果我們母女只有一個人能幸福的話,那我希望是媽媽。

反正我的人生也就那樣了。

她繼續勸說:「而且,你有一個姓傅的親弟弟,家世也不算差,傅家怎麼也算是你半個娘家。」

我敷衍地點點頭。

她忽然莫名著急起來。

「你已經長大了,凡事得多留幾個心眼,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天真單純了!」

「在學校里,多多和同學們交往,學習他們的為人處世,如果……如果有男孩子追求你,喜歡的,可以大膽接受,不用害羞。不喜歡的,也要及時拒絕,不能瞻前顧後。」

她絮絮叨叨地交代著,好像怕什麼事情來不及一樣。

可能是兒行千里母擔憂?

確實,這是我和媽媽第一次分開這麼遠、這麼久,等畢業工作了,我們會越來越少地見面,怪不得她會焦慮。

考慮到她還在哺乳期,我不想讓她操心那麼多,情緒內耗。

於是我隨口應付道:「嗯嗯,那就先這樣吧,我有時間看看。」

她破涕為笑,用力抱了抱我:「薇薇,媽媽只希望你過得開心。」

我躺在她懷裡,聽她像小時候那樣溫柔地哄我睡覺,輕輕拍打著我。

「對了,薇薇,媽媽想問你,最近和晏辭他們兩兄弟相處得怎麼樣啊?」

「還好吧,就普通兄妹和姐弟。」我鎮定自若道,被子下卻死死扣住了手心。

她頓時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媽媽,就算相處得不好,但我又怎麼捨得告訴你,讓你為難呢,更別說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嬰兒房那邊突然響起了哭聲。

媽媽悄悄起身,歉意地給我掖了掖被子,離開了房間,卻再也沒回來。

我側躺著,眼淚無聲流下。

但我不願苛責她什麼,她是我從前最依賴的媽媽,帶給了我優渥的生活,也給了我全身心的關愛。

即便她現在的重心分給了很多人。

我依然希望她能幸福。

後半夜,樓下響起了汽車鳴笛聲。

我心裡一緊,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萬幸,是傅叔叔提前回來了。

霎時間洋房內燈火通明,都在歡迎這位風塵僕僕夜半歸來的主人。

傅叔叔已經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好加上健身習慣,看著像四十出頭。

他看見我安靜地站在樓梯上,有些驚訝,隨即笑眯眯道。

「小薇在專門等我?」

22

書房裡。

我丟下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傅子野想睡我。」

傅叔叔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眉頭皺起。

我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見他不說話,我孤注一擲道。

「他對我有不正當心思。」

「我不想留在國內,我想出國讀書。」

這裡是我最後的半根救命稻草。

若非迫不得已,我不想鬧到傅叔叔面前來。

平心而論,他對我挺好的,分寸又得體,拿我當後輩子侄看待,我也不強求親女待遇,那是道德綁架。

為什麼不說真相?

我要的是他的愧疚和補償,而不是因為染指了他引以為傲的繼承人而可能引發的憤怒和厭惡。

尤其是我有了親弟弟之後,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做局勾引。

身處豪門這樣爭權奪利的地方,人人八百個心眼子,再簡單的事情也會想得複雜。

至於栽贓給傅子野,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更何況他本來也是打算那樣做的,不是嗎?

傅叔叔面色未變,卻是笑看著我,眸色深沉。

「你是不是搞錯了?子野怎麼會做那種事。」

我掐了一把大腿,使勁憋出兩滴眼淚來。

「可能青春期他少兒不宜的看多了吧。我原來住在二樓最裡面的客臥,那天我洗澡他跑過來欺負了我一頓,後面傅大哥發現了,就給我換到了三樓房間,房間還是王媽幫我收拾的。」

「他強迫我是在填志願那段時間。他禁止我出門,拿走我所有的電子設備,還逼著我和他填一個學校專業。這個王媽也可以作證。」

「後面我偷偷改了志願去了京市,就是想離他遠遠的,但沒想到這次國慶他竟然跑去京市找我,就為了那檔子事,我實在受不了了,才跑了回來。」

越想越生氣,說著說著,我真的流下了憤怒又悲傷的眼淚。

「晏辭也知道?」

我想了想,哽咽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主動幫我,我很感激他。」

「你和你母親說了嗎?」他表情終於凝重起來,點了根煙。

「沒有。」我飛快否認。

原本是想的。

但今晚我改主意了。

告訴了她又能怎樣?

與其兩個人都苦痛不已,不如就我自己默默忍受好了。

一切的因果由我來承擔吧。

媽媽過好她自己的生活就夠了。

「好,我答應你,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現在。」

「就現在?」

「對!」

「要和你母親告個別嗎?」

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了,夜長夢多。」

兩兄弟估計很快就到。

一對口供,不就露餡了。

就算傅子野扛下所有,但並不保證傅晏辭做事乾淨不留痕跡,之後傅叔叔肯定還會去繼續查證,一旦發現蛛絲馬跡,就會發現大兒子也牽涉其中。

總之,紙包不住火。

他惆悵地嘆了口氣,把煙按滅:「行,我讓阿強陪你過去,國內手續我派人幫你去辦,意向學校你儘快選好了告訴我,我找人去幫你走流程。」

阿強是傅叔叔的得力助手,有他在,那兩兄弟絕對不敢亂來。

「謝謝傅叔叔。」我努力笑了笑,真心實意地道謝。

事情解決了。

卻是以永久驅逐國外為代價。

在傅叔叔有生之年,怕是不會允許我回到國內。

按照現在的醫療水平和科技手段,估計他還能活很長時間,說不定還能看到小兒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奶奶。

她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以後還有誰給她養老送終呢?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正要上車的時候,媽媽突然光著腳跑了出來。

她披頭散髮地衝過來。

「孩子你要去哪裡?」

我愣了一下,立刻被她抱了個滿懷。

「媽對不起你!是媽沒用,護不住你。」

她哭得很傷心。

我卻心裡一緊。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可我那會特意觀察了,書房附近有阿強守著,沒人能靠近。

傅叔叔快步走了過來,不失力道地把她從我身上拉開。

「不哭了,讓孩子看笑話。」

「回去睡覺吧,你身體不好,別感冒了,到時候就不能看小寶了。」

「別怕,只是去國外讀書,有我在,我會安排好一切。」

媽媽淚流滿面,說什麼都不肯放開我。

傅叔叔只好將她整個人都抱起來,輕聲哄道:「你不信別人,難道還不信我嗎?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沖阿強使了個眼色,下一秒我便被推進了車裡。

「嘭!」車門重重關上,徹底隔絕了我與媽媽。

只聽見她在車外悽厲地大喊:「薇薇——」

我來不及坐好,車子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駛出別墅區的一剎那,一輛熟悉的邁巴赫從馬路上飛快開來。

兩輛車交錯時,我的心高高提起。

幸好,只是擦肩而過。

飛機上,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是不是錯怪媽媽什麼了?

但卻沒有機會和她說聲「對不起」了。

23

五年後的冬天。

我畢業了,打算留在 M 國。

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很想我,希望我能回國生活,而且奶奶的身體大不如前,今年秋天查出來心臟附近長了個瘤子。

但奶奶堅決要等我回去才肯做手術,因為她怕手術失敗後一睡不起,再也見不到我最後一面,我們已經五年沒見過了。

那年我出國後,媽媽堅決要和傅叔叔離婚,對方死活不同意,如今兩個人是分居狀態。

可能是怕我有顧慮,她告訴我,傅晏辭準備訂婚了,是商業聯姻。

她還不知道我在 M 國這邊發生的事。

當年落地 M 國,我更換了所有聯繫方式,同時準備雅思考試。

國內退學、申請國外新學校,以及學校附近租房,都無需我奔波,由傅叔叔安排的人一手操辦。

一場大雪後,我拿到了心儀院校的錄取通知,會在明年春季入學。

可我那時愈發嗜睡,食欲不振,我以為是水土不服導致的水腫和月經不調,加上怕冷穿得很厚,平時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直到有一天泡溫泉,我猛然發現小腹輕微鼓起,像吃撐了一樣。

我擔心是什麼囊腫,不得不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晴天霹靂。

還不如踏馬的是囊腫呢。

按照當地法律,沒有一家醫院願意給我做手術。

回國更是自投羅網。

正當我惶惶不安的時候,新搬來的鄰居史密斯太太幫了我。

她是個很健談的白人老婆婆,經常邀請我去她家品嘗美食。

她還有四個女兒,一個營養師兼心理醫師,一個婦科醫生,一個育嬰師,還有一個兒科醫生,簡直是雪中送炭,解了我燃眉之急。

當時我手忙腳亂,擔驚受怕,沒空去想為何這麼巧合,只能儘快聯繫校方,以旅遊為藉口推遲一年入學。

有史密斯太太一家的傾力相助,加上重金聘請的兩位華人月嫂,從孕期到雙胞胎一周歲,我基本上沒受什麼罪。

當時到了 M 國沒多久,我名下就多了這套獨棟公寓,卡里還多了八百萬,因此花起錢來毫不手軟。

可能因為年輕底子好,我恢復得很快,到時間就順順利利復學去了。

雙胞胎三歲的時候,旁邊又搬來了詹姆斯先生一家,他太太是幼兒園老師,家裡還有三個年齡相仿的孩子,他們常常陪雙胞胎一塊學習玩耍,而且他是開安保公司的,那些時不時在我家門口晃悠的地痞流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五年,讓我頭疼的只有學業,根本吃不到帶孩子的苦,每天回家迎接我的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暖暖的讓人心都化了,滿身的疲憊也一掃而光。

怪不得男的都喜歡結婚生子當大爺呢。

久而久之,每晚愉快的親子時光,成了我枯燥求學裡最期待的彩蛋。

當然,在異國他鄉,我能歲月靜好,肯定是有人替我負重前行了。

五年了,史密斯太太一家沒有上過一天班,但一家五口依然過得非常滋潤。

還有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卻仍然生疏禮貌的詹姆斯先生和太太。

我再傻也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偶爾她們說漏了嘴,叫錯了名字,我也當沒聽見。

自從我決定回國之後,史密斯太太和詹姆斯先生也準備搬家,去別的地方生活。

一切巧得不能再巧了。

只能沮喪地承認,我從來沒逃出過他的掌控範圍,虧我還沾沾自喜過一陣。

不過,他既然已經宣布訂婚,想來是放下了。

這五年對我的暗中照顧,既是補償,也是買斷。

再不濟,還有傅叔叔在上面壓制著他呢。

我這樣自我安慰著。

但又免不了焦慮,倘若傅家要求「去母留子」,我根本無力抗衡。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因為無論如何,我必須得回去看望奶奶了,她還在撐著最後一口氣等我。

依依不捨地和鄰居們道別後,我帶上兩個小傢伙,踏上了回國的旅程。

24

落地後。

兩娃明顯精神不濟,一人一邊抱住我的大腿,偏偏這時人多不好打車,我等得非常焦急。

突然間,我感到被一股強烈的視線鎖定。

一抬頭,卻望見那人正站在十幾步開外,一身黑色大衣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我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走,又硬生生止住了,暗笑自己杯弓蛇影。

一味的逃避並不是辦法,遲早是要碰面的。

天陰沉沉的,大雪紛飛,寒風卷著雪片呼嘯而過,在我們之間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

五年過去了,他更顯成熟冷峻,積威甚重。

他深深凝望著我,像是在確認什麼,而後抬起腳,飛快地走過來,衣擺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度。

轉眼間,我猛然被他抱了個滿懷,力道之大像是要將我骨頭捏碎。

「曲薇,你可終於捨得回來了!」

他說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我食肉啖血。

我用力掙脫了一番,未果。

兩娃被擠出了我身邊,不滿地發起脾氣來。

「欺負媽咪的混蛋,看劍!」大娃哥哥舉著玩具劍朝傅晏辭的大腿戳刺。

「又來一個想搶走媽咪的壞人,消滅你!」二娃妹妹雙手揮舞著鳥頭魔法棒。

傅晏辭低頭看向兩個小蘿蔔頭,一時愣住了。

「這是……我的。」

不是疑問,是陳述的語氣。

我翻了個白眼,裝什麼!明知故問。

他促狹地笑了一聲:「天寒地凍,薇薇也不想兩個孩子生病吧。」

什麼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瞪向他。

他打了個響指,很快從一旁的 SUV 里下來幾個黑衣人,領頭的赫然是阿強。

見我很是驚訝,傅晏辭換了個姿勢環抱住我,低頭在我耳邊輕輕笑開。

「父親啊,他老了。」

說這話時,他端的是掌控一切的氣定神閒。

古人云,三十而立。

但他立的範圍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這顯然已經不是傅叔叔能壓得住的。

他吩咐阿強:「好好地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兩娃被捂著嘴抱進了車裡,連同行李箱一起。

我大驚,再次大力掙紮起來。

「傅晏辭,你想做什麼?」

「別擔心。」他反手扛起我,朝停車場走去,「只是送他們回家而已。」

「傅家?你想都別想!孩子是我的,你休想將他們從我身邊搶走!」我被迫倒掛在他身上,趁機對著他腰上的軟肉又掐又擰。

疼死你個王八蛋!

他像是無知覺一樣,腳步依舊平穩:「我不在乎孩子是誰的,姓什麼也無所謂,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行。」

上了車,司機立刻將擋板升了起來。

傅晏辭輕輕擁吻著我,將我禁錮在身下:「你這兩天乖乖聽話,孩子我會讓人照顧好的。」

我想也不想地給了他一巴掌。

他白皙的臉上立刻浮起鮮紅的巴掌印。

他興奮地捏著我的手腕,竟然朝我手心裡吹了吹:「痛不痛?要不要再來一巴掌。」

瘋子!

我簡直要嘔死了。

想也不想地甩了他另一巴掌。

兩個清晰的巴掌印,頓時在他臉上對稱起來。

他薄唇緊抿,眼神幽深而危險,暗藏洶湧。

好在他並沒有更進一步,只是趴在我身上慢慢平復。

車子來到了著名的空中花園酒店。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抱下車,「薇薇,聽話,否則我不保證你還能見到孩子。」

25

我做了個夢。

夢見初到傅家那天,傅晏辭站在二樓俯視著我,嘴角含著勢在必得的微笑,他手裡握著一根細細的金鍊。長長的金鍊順著樓梯蜿蜒而下,不斷延伸,直到鋪滿我的腳下,而金鍊末端掛著一個精緻小巧的圓環。

圓環,牢牢地扣在我的腳踝上。

他輕輕扯動金鍊,我便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著,與他貪歡。

我被嚇醒了,冷汗津津。

背後傳來滾燙的溫度,提醒著我正在被那人抱在懷裡。

「做噩夢了?」他被吵醒了,咕噥著問。

「傅晏辭,你為什麼就抓著我不放呢?」我流著淚低聲呢喃,也不管他聽沒聽見,「我也不是什麼絕世美女,明明你有很多追求者啊,不缺家世樣貌出眾的人。」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有一看見你,就想親你吻你抱著你,恨不能直接在懷裡做死你。」他索性也不睡了,將我身子掰過去與他面對面,小心翼翼地咬著我的嘴唇。

黑暗中,他的眼神極亮,目光灼灼。

我極力推開他:「別發癲,我不做小三!」

「醋了?」他復又貼上來,在我耳邊悶悶地笑道:「聯姻是假消息,騙你玩的,不這麼說你會回來嗎?」

「傻嗶!」我實在忍不住爆了個粗口,憤怒地翻過身背對著他。

他長臂伸過來,又牢牢將我鎖在懷裡,「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做正事。」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門聲吵醒,緊接著一群人魚貫而入,說是按照傅先生的吩咐,給我做妝造。

衣服試了一件又一件,臉上的粉敷了又敷,忙活了兩三個小時後,總算結束了。

傅晏辭滿意地點點頭,牽著我來到酒店的最高層——空中花園。

這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珍稀花草,以及空運來的新鮮插花,向來是申城名流們爭相舉辦宴會的好地方。

如今整個花園已被清場,處處布置得華麗夢幻、別出心裁,鮮艷的紅玫瑰花瓣從入口一路鋪到禮台上,路兩旁擺滿了嬌嫩欲滴的百合花和繡球。

很像婚禮場景。

我暗覺不妙,嫌棄地後退兩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求婚。」

「你求婚關我屁事?」

「你是新娘子呀。」

他將我打橫抱起,直接來到禮台上,然後單膝跪下,深情款款地掏出一枚戒指。

鴿子蛋一樣大的藍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薇薇,你要嫁給我。」他篤定地仰望著我,像個虔誠的信徒。

「放屁!」這兩天說的髒話已經趕上我過去二十四年的總和了,「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我根本不喜歡你,更不會答應求婚!」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手背。

「還是那句話,我不在乎你答不答應,我只是覺得結婚該有的步驟,都要一步步來,還要最好的。」

他強硬地把戒指套上我的左手無名指。

下一秒,炙熱的吻疾風驟雨似的落下來。

被糊了一臉的口水非常難受,我只能默默忍耐。

好不容易尋到喘息的間隙,我連忙將頭向後仰去:「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離開?」

他無奈苦笑:「我知道你著急去醫院看奶奶,放心,明天就送你回去。」

「你最好說到做到!」

傅晏辭的偏執和病態讓人心驚。

出了酒店,他竟然又帶我來到了民政局。

窗口排隊的人很少,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兩人證件,遞過去。

工作人員比照證件,再三看了看我:「女方是自願結婚的嗎?」

傅晏辭連忙放低姿態道歉:「不好意思,我們來的路上吵架了,她在跟我鬧彆扭。」

工作人員見怪不怪,點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面對這樣一個英俊多金有禮貌的男人,誰會覺得我不願意嫁呢,只會覺得我在耍小性子而已。

照相的時候,攝像師讓我笑一笑,怎麼哭喪著臉。

傅晏辭又是那套吵架說辭。

攝像師便和事佬似的勸我:「好啦,新娘子別鬧脾氣啦,大喜的日子笑一笑,人生才不留遺憾。」

傅晏辭摟著我低聲道:「孩子在找媽媽,早拍完早回去。」

我憤恨地剜他一眼,然後站直身體,強顏歡笑。

很快,兩本紅通通的結婚證新鮮出爐。

傅晏辭很認真地全收進了懷裡。

我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冷眼嘲諷。

「你可真自信,不做婚前協議,小心我離婚分走你一半家產。」

他也不惱,淺笑著過來攬住我。

「在我這裡,沒有離婚,只有喪偶,你倒不如盼著我早點死,這樣最好能拿走我全部身家。」

26

再次回到傅家,物是人非景依舊。

對面的花園洋房空空如也,我媽早帶著弟弟搬走了,傅叔叔也跟著追了過去。

別墅這邊,兩娃正在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

見我進去,兩人立刻小跑過來,一人在我腿上印了一個泥巴手印。

「媽咪,看我做的泥人。」

「媽咪,你去哪兒了,我好想你。」

「大娃,二娃,你們有沒有好好吃飯?」我一手牽一個,帶他們進了屋。

兩娃蹦蹦跳跳地,邀功似的都說吃了吃了。

王媽居然還在。

我給兩娃洗手的時候,她主動拿來了乾淨的毛巾。

「二小姐,我來吧,您去旁邊歇著。」

傅晏辭落後一步,始終不近不遠地看著我。

妹妹先注意到他,好奇地問:「媽咪,這個叔叔是誰啊?怎麼老跟著你。」

我隨口答道:「哦,你大舅。」

哥哥鬼機靈一個,立馬彎腰喊了句:「大舅好!」

妹妹也趕緊有樣學樣:「大舅好!」

兩人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傅晏辭。

兄妹倆長得招人疼,以往他們一討巧賣乖,就會有人情不自禁地送他們小禮物。

傅晏辭咳嗽一聲,非常不滿,「薇薇,我們證都領了,難道你不該給我一個正式名分?」

這是在逼我承認他的父親身份。

我冷笑一聲,沒理他。

他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轉而去攻略兩個小傢伙。

「看,這是我和媽咪的結婚證。」他從懷裡又拿出那倆紅本子。

哥哥:「這是真的嗎?老登給我看看!」

妹妹:「昨天那個光頭大叔說,媽咪去和你辦很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去辦結婚證?」

「對呀!」傅晏辭夾著嗓子回道。

哥哥:「老登騙人!那你以前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們呢?」

妹妹:「哥哥別信,媽咪說過,爸爸為了拯救貓貓,被大車車撞飛了。」

「……咳咳咳,因為爸爸這邊出了點意外……」

我懶得看這父慈子孝的畫面,轉身上了樓。

雖然不服氣,但我也不可能阻止他們父子相認,就算是為了兩娃將來鋪路,我也該捏著鼻子認下。

傅家這樣的財富,我如果真替兩娃拒之門外,一意孤行讓他們跟著我過苦日子,誰也說不準將來他們長大了會不會怨恨我。

人心難測,最怕比較。

往好處想想,他們現在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婚生子,即便日後我和傅晏辭離了婚,他們也能正大光明地去享受傅家帶來的便利。

現在還能母子不分開,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至於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我管它呢,傅晏辭都不嫌丟人,我擔心個鬼。

有事也該傅晏辭在前面頂著。

三樓的房間,還保留著我離開時的模樣。

換了身乾淨衣服,我躺在床上眯了一會。

不多會,傅晏辭進來了。

他坐在床頭,彎腰親了親我的腦門,「薇薇,我很開心,我以為你會攔著他們。」

我搖搖頭,挪動身體離他遠了點,「沒必要,大人的事情就由大人解決,不應該波及到孩子身上,何必爭一時之快,苦了孩子。」

這話是在勸他,也是在說服我自己。

「你能想開就好。」他抓住我的手,強行十指相扣。

我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想不開又能怎樣,白白損害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可不想養出兩個傅子野來,天天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一說到傅子野,兩個人俱是沉默。

他嘆了口氣,把我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下:「你先休息吧,一會下來吃晚飯。」

餐桌上,兩娃纏著我,都要我喂飯。

傅晏辭看得眼熱,艷羨地走過來,指了指我手裡的勺子。

「怎麼,你也想喂孩子?」我把勺子向他遞了遞。

他擺擺手,婉拒了,「不是,我是想讓你喂我,我也要吃你喂的飯。」

「滾!」沒看見我忙得不可開交,不幫忙還來添亂。

王媽笑眯眯地走過來,「我來喂小少爺和小小姐,二小姐快趁熱吃飯吧。」

「謝謝王媽。」

吃完飯,傅晏辭自告奮勇地帶哥哥去洗澡。

我則給妹妹洗澡。

洗完澡,我拿著故事本,照常給他們講睡前故事。

他們睡在我原先的二樓房間,床不大,但架不住有人不要臉地硬擠上來。

好不容易將兩娃哄睡著,我裝作沒看見傅晏辭熾熱的眼神暗示,熄燈躺下。

傅晏辭索性釜底抽薪,連人帶被地將我抱了出去。

「噓——你也不想將孩子們吵醒吧。」

「今晚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27

三樓,我的房間。

床頭居然貼了兩個大大的「囍」字,剪得歪歪扭扭的。

我想起來,晚飯之前傅晏辭帶著兩娃做過手工剪紙。

落地後,我冷靜下來,決定和他好好談一談。

「當年你中藥,是在騙我對不對?」

他毫無愧意地輕笑。

「我本來不屑於欺騙之類的手段,比如自導自演的下藥戲碼,但我覺得,如果能讓你心甘情願的話,第一次你會有個很好的體驗。」

「這種事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高興的話,對你也不公平。」

「無恥!」這話說的,難不成我還要謝謝他才是?

「傅晏辭,你可真虛偽!那個年紀你也下得去手,我可是把你當哥哥看的!」

「呵,誰稀罕做你哥哥——」

「我可以等你長大,但有人等不及,而我……不想讓人捷足先登。」他慢條斯理地扯下領帶,接著是一顆顆扣子。

「咔嗒」一聲,皮帶被打開。

我被逼到床邊,腿彎撞到床沿,一個趔趄坐倒在床。

我立刻就要起身,卻被他按住肩膀摁了下去。

糾纏中,兩人雙雙倒下。

細密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我左躲右閃,艱難地尋到說話的空檔。

「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不能正常追求呢?偏偏用一些噁心低劣的手段。」

五年的時間,足夠我捋清所有的蛛絲馬跡了。

所謂的噩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也是他們故意為之。

他們兄弟倆一直在聯手欺騙我。

提起過去,他有些陷入回憶中,輕狂地笑了笑。

「我承認,我做錯了,但我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我只會做得更加隱秘,不叫你發現並逃之夭夭。」

我十分無力,仿佛在對牛彈琴。

「傅晏辭你搞清楚,你做再多,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在一起!首先你們家就不……」

「薇薇你錯了。」他漫不經心地打斷我。

「你覺得阻礙在我們之間的是家世?身份?還是倫理?可在我看來這些都不算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你不願意,你不喜歡,你的拒絕。」

「你抗拒我,那我只能用非常規手段。你瞧,我們現在不就在一起嗎?」他興奮地舉起與我十指相扣的手,兩枚結婚對戒交相輝映。

我閉上眼,恨恨地詛咒:「強扭的瓜不甜。」

他滿不在乎:「只要能解渴,我管它甜不甜。」

突然,膝蓋被打開,睡裙被撩起。

他竟然單膝跪了下去。

……

十幾分鐘後,眼前乍然閃過一片炫目迷亂的白光,我捂著臉小聲尖叫,渾身熱汗淋漓。

他抬起水光瀲灩的臉,愉悅十足道。

「薇薇髒了呢,我帶你去洗澡。」

進去的時候,他瘋狂抱緊我並滿足地喟嘆。

「薇薇,我好想你——」

這一句太過繾綣深情,飽含著失而復得的喜悅與被拋棄的憤怒,情緒之複雜,差點讓我產生他很愛我的錯覺。

可我需要在乎他愛不愛我嗎?

不,完全不要。

就好像我討厭狗屎,但狗屎很愛我,難道我就要愛上一坨狗屎嗎?必須去回饋狗屎的示愛嗎?

狗屎就是狗屎,不可能變成香餑餑。

我惱恨地咬住他脖子,直到有血腥味傳來,我含糊不清地放話:「傅晏辭,我一定會離開你!」

「哦,拭目以待。」他語氣輕飄飄的,動作卻更加兇狠。

我快要碎了。

28

第二天,按照約定,傅晏辭放我去看奶奶。

至於兩個娃,他另有安排。

「孩子大了該上學了,不過去幼兒園之前,要先給他們上戶口。」

「這兩天,我打算帶他們去看爺爺,從那邊過個明路,你要一起去嗎?」

我飛快拒絕。

「你照顧好他們就行,你們傅家的怒火,我可擔待不起,還是你這個傅家人去平息比較好。」

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挑起來的,如果不是他放縱慾望,管不住褲襠,怎麼會有如今難堪的局面。

我作為身不由己的受害者,憑什麼幫他分擔火力。

路上,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回來了。

她喜出望外,「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媽一聲,我好去接你。」

「前天晚上落地的,太晚了就沒打擾你們,昨天又休整了一天,現在要去醫院看奶奶。」

「那行,我們正好都在。」

到了醫院,奶奶正在睡覺,滿頭白髮,消瘦枯槁。

我和媽媽便出去說話。

屋外的長廊下,母女倆抱在一起,長久的思念化作眼淚。

媽媽很關心我在 M 國過得如何,問得仔細,我也都一一說了。

只是,我猶豫了一下,「還有件事,等回去再說吧,這裡不好說。我怕刺激到奶奶。」

她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之後我從醫生那兒了解到奶奶的情況,醫生建議越快手術越好,病情拖不得。

我心情沉重,只等奶奶醒來勸勸她。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傍晚,好說歹說,奶奶總算答應配合醫囑,調理好身體,儘快手術。

她不是怕死,是怕拖累我們,所以才一直拒絕治療,鬧著出院回家。

晚上有護工陪床,我和媽媽便回去了。

路上,媽媽問我:「薇薇,你說的那件事是什麼?」

我抿了抿唇,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害怕她會對我很失望,不再認我。

「過幾天吧,過幾天就知道了。」

她開玩笑道:「到底什麼事啊,弄得神神秘秘,難不成薇薇交了男朋友?要帶回來看看?」

我聽了渾身一抖,簡直不敢抬頭。

不止是男朋友……

「喲,還害羞了呢!看來真的是醜女婿見丈母娘?」

躊躇了幾秒,我吃力地點點頭:「算是吧。」

到時候您可能不止是丈母娘……

她喜上眉梢,開始設想那天穿什麼了。

回到媽媽買的小房子,小寶弟弟正在畫畫,家政阿姨做好飯便回去了。

趁媽媽給我布置房間,我去陽台上給傅晏辭打了個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別墅?」

他調笑一聲:「怎麼,想我了?叫聲老公聽聽。」

「少放屁!」

「我和孩子都在老宅這裡,爺爺很喜歡琛琛和恬恬,可能要多待一段時間。」

「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說一聲。」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懶得聽他廢話。

晚上我久違地和媽媽一起睡覺。

媽媽的懷抱果然是最溫暖的。

之後我就在媽媽這裡住下,白天看過奶奶之後,其餘時間就投簡歷找工作。

但臨近年關,招聘的也少,好崗位不多。

小寶弟弟已經上幼兒園大班了,住在對面的傅叔叔會經常來看他。

無語,怪不得一直離不掉,這根本不符合分居的法律定義。

我媽也深知這一點,不管去哪裡他都要跟上,她又不能逃離地球,反正離婚之事就這樣僵持住了。

傅叔叔比五年前老太多了,仿佛精氣神被抽走了一樣,八成是被兩個不孝子給氣得。

他待我一如從前,並無怨懟,大概是還不知道我和傅晏辭已「結婚生子」。

不敢想真相大白那天,得是多麼雞飛狗跳。

我默默下單了兩瓶速效救心丸。

29

這天去新公司參加面試。

奇怪的是,中途等待期間,我被好幾個人認錯。

我去茶水間接熱水,有個人從背後帶著惡意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景,還不快去把外賣拿上來!」

我不悅地回頭。

那人疑惑了幾秒,發現認錯人後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您和我們公司的林秘書也太像了,不光長得像,背影也很像。」

我瞭然地點點頭。

看來這個林秘書在這家公司是頗受排擠,連普通職員都敢對她頤指氣使的。

剛出茶水間,我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懷裡的文件頓時散落一地。

她一邊撿文件,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路。」

文件太多了,我蹲下來幫她一起撿。

她抬頭和我道謝,對視時我和她都愣住了。

像,太像了。

她震驚地瞪著我,眼裡除了驚艷和失落,似乎還有一絲怨恨?

我貌似沒見過她吧。

她鼻頭紅紅,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了一樣。

我不動聲色地垂眸,看見她的胸牌上寫了「林景」兩個字。

果然。

這家公司是朋友推薦的,說是前景不錯,待遇給得也好,我才投的簡歷。

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霸凌同事的公司,內部也好不到哪裡去。

將撿來的文件交給她,我從人事那裡拿回簡歷,離開了這裡。

路上和朋友說了一聲,她便喊我去她新開的酒吧玩玩。

到了地方,她正忙著招呼客人,我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姜姜是我在國外認識的好友,比我早一年畢業回國,辭職後開了這家酒吧。

這個世界真的太小了。

就這麼隨處歇歇腳,我也能聽一耳朵有關我的瓜。

離我不遠處的卡座,幾個富家子弟正聚在一塊打牌。

「聽說傅家那個養女回來了,對 3!」

「臥槽,那可是個厲害人物啊!」

大家這麼一聽,都來了興趣,牌也不打了。

「說說,怎麼個厲害法?」

「那養女,看著平平無奇,竟然能把傅家兩兄弟迷得團團轉。事情敗露後,當天夜裡她就被送出國,你猜怎麼著,傅大少開車去追,結果半路出了車禍,車子當場報廢。」

怪不得父子三人相認那天,傅晏辭臉色怪怪的。

屬實地獄笑話了。車禍這事我真不知道,兩娃學會說話後,一直纏著問爸爸在哪裡,我就隨口胡謅了一個「撞大運」。

「差一點傅大少就成了植物人,醒來後左耳聽不見了。」

左耳失聰?不可能吧。

我沒發現傅老狗有什麼異常啊,他耳朵好使著呢,我每次小聲罵他,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反過來把我折騰得夠嗆。

也可能是戴了隱形助聽器。

「何止傅家兩兄弟啊!還有溫家二少呢。看見溫二少身邊那個小秘沒有?和養女長得有七分像,一看就是個替身。」

「哎喲,溫少還是個戀愛腦呢!情聖啊這是。」

替身小秘?不會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位林秘書吧,要不要這麼狗血?沒救了。

我內心一陣陣的腹誹,毫無身為當事人的自覺。

有人不禁好奇。

「那傅家二少呢?這幾年沒聽過他的消息,也是去國外了嗎?」

傅子野?我只知道他被傅叔叔送去海外舅舅家了,傅子野的舅舅是據說是做軍火生意的。

那人壓低了聲音。

我趕緊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我聽說,就聽說啊,事情敗露的罪魁禍首就是溫二少,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只知道傅子野當時直飛京市,衝進學校里把溫二少打了一頓,下手非常重,直接把人給打殘了。」

「這也太……太狠了吧!難怪溫二少一直坐著輪椅。」

聽到這裡,我十分惋惜:傅子野居然沒把人給打死!

狗咬狗,如果溫二狗死了,傅二狗坐牢,那可真是雙喜臨門。

「溫家一下子和傅家撕破臉了,放話要讓傅子野血債血償,斷條腿給溫二少賠罪。」

「大兒子還在醫院躺著,二兒子又闖下大禍,二老婆還鬧離婚,傅老總急得吐血了都,還是傅家老爺子出面調停,拿臨港那塊地賠了罪,又拉溫家入伙政府項目,這事才翻篇。」

「我靠,聽得好刺激!紅顏禍水啊這是,這養女得是多國色天香?」

「我看那替身小秘也不是什麼絕世美人啊,那養女估計也就一般。」

「你們怎麼都知道那麼清楚?我咋沒聽說過。」

「你天天在家畫畫,當然不知道啊,五年前事情鬧那麼大,圈子裡口口相傳,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後面又扯到娛樂圈八卦上去了,沒啥可聽的。

我打開手機,搜索今天去面試的那家公司。

嚯!真是溫家控股的。

幸虧半道跑路,沒給溫霽白打工,不然得膈應死。

30

考慮到馬上就是除夕了。

我決定還是趁早攤牌比較好。

跟傅晏辭確定好時間後,我這頭也約好了媽媽和傅叔叔。

等到這天,我卻賴床了,起來時媽媽已經換了好幾套衣服,最後選了一身碧綠色的旗袍。

「薇薇,我穿這身怎麼樣?合適不?」

剛睡醒,我腦子不太清醒,便脫口而出道。

「不好打人……」

「你說什麼?」

我趕緊豎起大拇指:「超級美麗,優雅大氣。」

心裡卻盤算著,穿旗袍會動作不便,估計不能完全發揮出媽媽的武力值,到時候我跑快點就能少挨些打。

「對了,你那個朋友幾點來啊?」

我小聲道:「他不來,得我們去他那兒。」

「喲呵,架子還挺大。」

等計程車駛入南山別墅區的時候,媽媽的臉色開始不對勁。

「薇薇,你確定是這兒?」

我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車子停在傅家別墅門口,她的表情逐漸陰沉下來。

「薇薇,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避而不答:「媽媽你先進去,我打個電話。」

我給傅晏辭發消息。

【你們到哪兒了?在別墅嗎?】

那邊回復得很快。

【還在路上,怎麼了?】

【我媽已經到了,你想想怎麼和她解釋吧,她現在還不知道我倆的事,也不知道兩娃的存在。】

【……你可真是給我丟了個世紀難題。】

【活該!爛褲襠。】

關了手機,我也不敢進屋,就在外面等著。

先等來了傅叔叔。

「小薇,你搞得這麼神神秘秘,是打算今天坦白?」

我吞吞吐吐的:「您知道啊?」

「別忘了我可是他爹,這樣,我先進去給你媽打個預防針。」

過了一會,傅晏辭才帶著兩娃姍姍來遲。

我上前接過孩子,指了指屋內,「你先進去。」

他秒懂:「想讓我扛第一波傷害?」

「別廢話!快進去,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

「放心,交給我。」他從院子裡折了幾根樹枝,優雅地撣了撣,「看我負荊請罪。」

他進去沒一會兒,屋內就傳來乒桌球乓、噼里啪啦的聲音。

中間夾雜著我媽中氣十足的咆哮:「傅軒,拿上戶口本,老娘現在就要跟你離婚!」

傅軒就是傅叔叔。

我媽拿出了她當年做小學老師的看家本領,怒吼聲繼續傳來。

「傅晏辭!我自認也對你不薄,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成人禮上你看她眼神就不對勁,我還以為是我想太多,光提防傅子野那小子了,沒想到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個狗東西連孩子都搞出來了——」

「我真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們姓傅的一大家子!」

傅叔叔只能不停地勸媽媽消消氣,幫著大罵傅晏辭。

我帶著兩娃進去的時候,屋裡一片狼藉,傅晏辭正跪在地上,全身濕透,滿頭茶葉,茶水混合著血水一起從他額頭上流了下來。

地上全是摔碎的瓷片。

「媽。」我怯怯地喊了一聲。

「跪下!」她大吼。

我瞬間滑跪:「媽你別生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彆氣到自己。」

兩娃被這陣仗嚇呆了,都躲在我身後,害怕地看著屋裡。

我小聲安撫著:「別怕,那是姥姥,旁邊是爺爺,他們都是好人。」

我媽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多虧王媽手疾眼快扶她坐下。

「什麼姥姥爺爺的,我和你媽還沒離婚呢,死也不離!」傅叔叔走過來,高興地牽過兩娃。

「快,叫爺爺奶奶。」

「婉琴快看,大孫子和大孫女。」

傅叔叔悄悄推了推兩娃,往我媽那兒努努嘴。

兩娃便機靈地跑到我媽面前,一口一個「奶奶」甜甜地喊著。

「奶奶不要生氣,媽咪不是故意的。」

「媽咪膽小鬼一個,奶奶不要罵她了,要罵就罵爸爸,爸爸厚臉皮不怕罵。」

「就是就是,太爺爺請了家法,爸爸一點都不怕。」

我媽果然心軟了,她對著孩子說不出重話,兩娃又和小寶差不多大。

她緩了緩情緒,看了兩娃一眼,對我道:「你跟我上樓來。」

進了書房,我主動秒跪。

媽媽卻哭著把我拉了起來。

「媽不是怪你,是心疼你啊——」

她難過極了。

「你才多大就生了孩子,自己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讀書還要帶孩子,得吃多少苦啊!」

我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

「沒有沒有,我過得可舒坦了,有錢有娃還沒男人。」

「我在那邊根本不累,左鄰右舍甚至保姆都是傅晏辭安排的人,我只負責讀書就好。」

「大娃二娃也很乖,很少給我製造麻煩,我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親子互動,可解壓了。」

我極力渲染著我在國外過得非常好。

不是為了給傅晏辭開脫,而是不想讓媽媽傷心難受。

「這個王八孫子!五年前他車禍出院,跟我信誓旦旦保證,絕對不去國外打擾你,沒想到還是賊心不死。」

我恍然大悟:「所以當年你才那麼急著給我相親?」

她擺擺手。

「才不是因為他,那時候我根本沒懷疑他有問題,只顧著防傅子野了。還記得高考後的暑假嗎?你去了奶奶家,王八羔子也不在,傅子野去了老宅,王媽也請假回家了,別墅里沒人,我就和保姆進去給你們打掃一下,沒想到在傅子野房間裡看到一摞你的照片,全是偷拍來的。」

「唉!我就不該掉以輕心,顧頭不顧腚,讓這王八羔子得手了。」

我笑嘻嘻地抱住媽媽,輕輕拍背給她順氣:「我本來也沒打算結婚,但是又很想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兩娃來了我覺得也是個緣分,起碼基因優良嘛。」

「早點解決人生大事也挺好,後面兩娃上學了,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忙自己的事業了,簡直少走十年彎路。」

她自顧嘆氣,過了一會,又不耐煩地揮揮手。

「算了算了,孩子都生出來了,也不能再塞回去。」

「不行!我得趕緊給你看看相親,孩子大了沒爸爸怎麼行,你也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我小聲解釋:「其實……已經領證了。」

「……王八犢子!老娘真想活剮了他!」

31

媽媽現在看傅晏辭像生死仇人,哪哪不順眼。

傅晏辭也有自知之明,從不去她面前討嫌。

怕我照顧不過來,趁著過年團圓,媽媽帶著小寶搬回了對面的花園洋房。

最開心的莫過於傅叔叔了。

又是一家團圓,而且三代同堂。

麻煩的事情暫時先告一段落,大家都在迎接新的一年。

除夕那天。

外面煙花陣陣,處處張燈結彩,我們在花園洋房吃的團圓飯。

媽媽和傅叔叔年紀大了熬不住,晚飯後早早就睡了。

兩娃和小寶玩累了,直接睡在了一起。

安頓好他們後,我和傅晏辭回了別墅這邊。

路過花房時,他忽然將我拽了進去。

我今天穿得很厚,但他的臉皮更厚。

我極力推搡著他。

「發什麼神經!你背上的傷好了?」

「薇薇是在關心我?」

「放屁!我是怕丟人,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沒事的薇薇,這裡沒人,王媽他們都回家過年了。」

他氣喘吁吁,呼出的白氣氤氳了他深沉的眉眼,「你知道嗎?很早以前我就想這麼做了,可惜那時候條件不允許。」

「那天晚上你蹲在那裡哭,」他遙遙指著一個小角落,「哭得我兄弟都要炸了,只想把你釘死在懷裡。」

???

!!!

我踏馬就差跪下來了:「求你了,能不能別這麼變態!做個人吧。」

「求也不行。」

鞦韆椅劇烈晃動起來,吱呀吱呀地響著,讓人擔心下一秒花房頂就要垮塌下來。

我所有罵人的話都被撞碎在喉嚨里。

過了一會,我被逼得哭了出來,試圖給他洗腦:「我們遲早會分開,勸你早點認清現實,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痴心妄想的是薇薇你呀,已經在一起了又談何分開。」說著,他挺了挺腰身示意。

心累!對狗彈琴,狗聽不懂還會跟我搖搖尾巴,對他彈琴他只會順杆子爬上來嗦你手指說沒吃過。

花房裡沒暖氣,熱汗風一吹就涼了,我又冷又困,只想回去睡覺,乾脆找藉口打發他去買藥。

「買什麼藥?我早結紮了。」

「……」

「薇薇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新郎不是你最好。」

「薇薇真會開玩笑,等奶奶身體康復後,我們就辦婚禮吧!最盛大的那種,讓全申城的人都來見證我們的誓言。」

「……申城人民有你真可憐。」

「婚禮當天,傅家所有商場全部半價。」

「哦,真是替他們謝謝您嘞。」

32

年初二這天看完奶奶,傅晏辭來醫院接我,說是老宅那邊非要見我。

我不太想去。

無非鴻門宴。

他俯身過來給我系安全帶:「我也不喜歡那裡,但爺爺手裡有一條英國皇室的項鍊,當年三個億的拍品,說是給未來孫媳婦的,我們去點個卯,把項鍊拿回來。」

我譴責地看了他一眼:「這不太好吧。」

「你是我老婆,自然有資格拿,不拿可就便宜別人了。」

我還是頭一次來老宅這邊,蘇州園林樣式的建築風格,裡面亭台水榭,分花拂柳,別有洞天,只能說有錢人的世界超出了想像。

我們被引到一處幽靜的茶室。

只有傅家爺爺一人在。

「坐吧。」他指了指對面的兩個坐墊。

「知道你會不自在,就沒喊其他人來,也省得這小子一言不合就翻臉,鬧得人仰馬翻。」

傅晏辭扶著我坐下:「爺爺,新年禮物呢?」

「急什麼?」傅家爺爺嗔怪道,卻看了我一眼。

傅晏辭便戳戳我:「快喊爺爺。」

好像不管什麼身份,我確實得喊他一聲。

我訥訥應聲:「爺爺好。」

他點點頭,把手邊一個盒子推給我,語重心長地囑咐。

「既然已經領證了,回去就和晏辭好好過日子,試著多磨合磨合,日子還長著呢,總不能一輩子困在不開心裡吧。」

拿了人家三億項鍊,我現在手短的可憐,他說啥我都一個勁地點頭。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當然,你要是有本事離婚,就當我老頭子沒說咯~」他一臉無辜地吹了吹茶。

「爺爺!您能不能別害我。」傅晏辭壓著嗓音,語氣不滿。

「至於你,」他轉頭瞪向傅晏辭,「哼!你小子我也懶得說什麼了,白費口舌,給你一把戒尺,好好琢磨去吧。」

說著,他從桌子下面抽出來一把黑木做的戒尺,揮起來虎虎生風,上面雕刻的紋路看起來就很威嚴。

傅晏辭雙手恭敬地接過。

「行了,喝完這杯茶你們就回去吧,老頭子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萬一又打起來。」

我不太懂這喝茶的禮儀,乾脆學著傅晏辭的樣子握拳,在桌上輕叩兩下,敬茶,喝茶。

傅家爺爺嘆息一聲:「孫媳婦的茶敬完了,見面禮我也給了,以後你少來煩老頭我,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啊,剛剛是孫媳婦敬茶?怎麼沒人跟我說。

他起身離開,又回頭叮囑道:「記得回去後把琛琛和恬恬送過來陪陪我,馬上該去幼兒園就見不到了。」

跟傅晏辭離開老宅後,我摸了摸那把戒尺,觸手生溫。

果真是一把打人的利器。

上面刻的紋路,更像是一種文字,搞不好是個古董戒尺。

傅晏辭看我研究得仔細,便笑道:「怎麼,想要?送你了。」

我搖搖頭,把戒尺還給他:「你爺爺給你的戒尺,一看就是讓你好好做人。」

「不止,」他接過,握在手裡掂了掂。

「他是想說,我就像這把戒尺一樣,逼緊了就會反彈回去,傷人傷己。」

他一手壓住戒尺末端,一手向上撥動戒尺,鬆開後,戒尺向下回彈,在扶手上打出響亮的一聲,而戒尺表面也有了些許磕絆出來的痕跡。

「如果逼得更緊,直到臨界點的話,戒尺便會折斷。」

「所以他不會逼我太緊,非要讓我按照他設定的路去走,同樣的,他也不希望我對人對事過於執著、步步緊逼,當心過剛易折。」

我似懂非懂:「哦,其實你爺爺就想說,強扭的瓜不甜,讓你早日放過我才對。」

他給氣笑了:「你想得美!死都不可能放過你。」

無語,那你在這給我長篇大論的,大道理一籮筐。

難道是想感化我?

我白了他一眼,低頭打開了招聘軟體。

傅晏辭安靜看著,並未阻攔,他清楚,一味地管控我,只會適得其反。

33

三月份,我入職一家音樂公司。

兩娃也送去上幼兒園了。

趕上新歌發布,人一忙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

連生日快到了都不知道。

直到傅叔叔給了我一份股權轉讓文件。

上面擬定將他名下的 5% 的股權轉讓給我。

像傅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1% 的股權變動都會引發市場關注。

我記得,傅叔叔名下也不過才 20%,當年將我送走後,為了補償媽媽,轉給小寶 5%,作為母子倆的安身立命之本。

而那時傅晏辭手裡也才 10%,繼承於生母,以及傅家爺爺送的畢業禮物。當然,他現在手裡肯定遠遠不止這些了。

「小薇,送你的生日禮物,算是遲來的道歉吧。」

「我,沒把晏辭他們教好,給你和你媽媽都帶來了很大的困擾,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對不起——」

他誠懇地低下了頭。

我嚇了一跳:「您折煞我了。如果真想送我禮物,不如讓我和……」

「想都別想!」他大驚,飛快打斷我要說的話,「我也想多活幾年呢!」

見我有些尷尬,他又緩了緩口氣。

「小薇,我不是不幫你,實在是幫不了啊!老宅那邊都沒治住他,我更束手無策呀!」

「唉!人老了,很多事情沒精力管了,只好眼不見心不煩。」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啊——」他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往回走,從前挺拔威嚴的身軀竟然也有了些佝僂。

我印象里,傅叔叔一直是個精明又穩重的人,理智為先。

看來這兩年,他是有意裝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安詳生活。

算了,還是不虐待老人了,我自己想辦法。

美滋滋地收好股份書,這可是以後我和傅晏辭談判的籌碼。

算了算日子,離生日還有四天。

有點期待下周二,大娃二娃會送我什麼禮物了。

沒想到,先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周末我在家睡懶覺,兩娃在對面洋房和小寶弟弟一起玩。

樓下有人按了很久的門鈴。

猜到王媽可能也去對面了,我睡眼惺忪地爬起來,趿著拖鞋下去開門。

隔著鐵柵欄大門,老遠我就看見來人朝我笑眯眯地招手,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

等仔細辨認出是誰的時候,我魂都要嚇飛了。

竟然是傅子野!

我急於逃離,但卻腿軟得使不上勁,拖鞋也不爭氣地打滑,害我摔了個狗吃屎。

膝蓋重重磕在地磚上。

痛得我眼淚都飈出來了。

傅子野三兩下翻過了鐵門,大步走到我面前:「摔哪兒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拖鞋也掉了,只能光腳蹬著地面,連滾帶爬地往屋門口逃。

「就這麼怕我?」他像貓捉老鼠似的,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直到他蹲下來,古銅色的大掌抓住了我那隻紅腫的腳,阻止了我匍匐前進的動作。

我被迫趴在原地。

扭頭就看見一隻腳被他揣進懷裡輕輕揉捏。

我想踹踹不到,想要把腳抽回來也抽不動,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非常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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