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周臣年新劇宣傳會上,被問到最在意的人是誰。
他和女主相視一笑。
粉絲將他們譽為年度最佳情侶。
可他們不知道,我和周臣年年少相識,相戀十載。
我想要公開,想要到陽光下和他相愛。
他卻淡淡道:「如果爆出結婚,不僅會掉粉,還會影響發展。」
他和顏珺的親密合照出現在各大廣場時,我因為搬運重物意外流產。
後來我留下離婚協議和孕檢報告,連夜離開。
周臣年卻在電話里聲音發顫。
「荷荷,孩子還在對嗎?」
1
從醫院出來後,我攥緊中藥袋子站在公交站台。
醫生的話猶在耳邊。
「你身子骨本來就弱,加上原本就有先兆流產的跡象,還去搬運重物,哎……沒事,你還年輕,再養幾年身子,懷孕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那兩箱舅舅寄來的水產,我原本讓周臣年回家時順路搬回來。
但他忘了。
天氣熱,水產重,我只好自己去快遞站搬上來。
剛到家身下墜痛,低頭一看,鮮血蜿蜒開來。
送進醫院時孩子已經沒了。
我這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風燥得發冷,我拿出手機給周臣年發消息。
【周臣年,孩子沒了。】
剛發完,對面大廣場裡傳來男人溫柔深情的聲音。
「最在乎的人嘛……」
周臣年上學期間就長著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
如今在娛樂圈中浸養多年,更是貴氣英冷。
當主持人意味深長地問他最在乎的人是誰時,他遲鈍片刻。
桃花眼下意識和女主顏珺撞在一起。
雙方微愣迅速害羞避開的場景,不僅讓在場粉絲興奮尖叫,也讓我身邊的小女孩們激動不已。
「天啊,不愧是內娛第一 bg,好配好搭,一看就是真的!」
「據說周臣年親自推薦顏珺做自己下部電影的女主,年上的托舉就是最好磕的!」
「不是網傳影帝英年早婚了嘛?」
「怎麼可能,我家周臣年出了名潔身自好!就算真的結婚了,我也只認顏珺這位嫂子,別的嫂子都配不上我家哥哥!」
攥緊的手指不知不覺深入掌心。
鈴聲響起,周臣年終於回了我的電話。
【荷荷,我剛剛參加活動不能接電話,你給我打那麼多個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的心臟微微刺痛,他果然又沒看我的消息。
【周臣年,你什麼時候才回家,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周臣年沉默片刻。
【這幾天恐怕不能,荷荷,我也想你,但我得努力工作養活你還有將來的孩子。】
【周臣年,不會再有孩子了……】
2
這句話哽在喉嚨尚且沒說出口,男人便迅速掛斷電話。
我心裡的委屈化為一股習以為常的酸澀。
回到家,玄關處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婆婆的嘮叨。
「你是不是在家裡殺生了?弄得滿地都是血,我不是說過嗎,家裡不能見血,否則會招來不幹凈的東西,影響年年的氣運。」
婆婆從前在村裡做法事。
最信,也最忌諱鬼神之力。
「年年把你養在這麼大,這麼舒適的房子裡不知足,還要大熱天往外跑。」
婆婆扯過我的中藥袋子。
「這又是什麼中藥?我專門找老醫生給你配的有助於懷孕的中藥,你都喝完了?」
我走進廚房,發現好不容易搬回來的水產此刻正躺在垃圾桶里,尚且還存有一絲生息的蝦蟹正垂死掙扎。
我霎時紅了眼眶。
「這是我舅舅寄給我吃的,誰讓你扔的!」
「我還不是為你好!醫生說你身子骨弱,海鮮寒性,吃了更容易懷不上。」
「吼什麼吼,我是你婆婆,沒父母的孩子就是沒教養,沒禮貌!」
我剛上初中那年,父母開大貨車去世。
舅舅把我撿回家養,舅媽很兇,卻教我女孩子要知書達理。
前兩天我嘴饞提了句海鮮,舅舅連夜開船捕撈,舅媽清晨打包寄過來。
這兩箱沉甸甸的愛只有我一個人在乎。
我一字一頓:「就算有孩子,你家也留不住。」
婆婆頓時火冒三丈。
她拿出紅豆砸我,說我被鬼上了身,咒周家無後。
我奪門而出,剛出門小腹又傳來墜痛。
我在小區尋了個清涼的地方坐到了傍晚。
直到周臣年戴著口罩在藍調的天空下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伸出手:「周臣年,你終於來了。」
3
我和周臣年是高中同學,高考後我們沒能考上同一所大學。
每次我去他學校找他,等累了就蹲在路燈下背單詞。
直到他的影子覆蓋下來,我朝他伸出手。
他自然而然將我抱入懷中親吻:「對不起,荷荷,教授又拖堂了。」
那時的周臣年並不會時刻戴著口罩,會永遠穩穩接住我。
現在的周臣年卻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
眼神為難:「荷荷,回去再抱好嗎?萬一被人拍下來發在網上……」
我尷尬地收回手。
回家路上周臣年一直離我不遠不近。
「下午的事媽都告訴我了,我替媽媽向你道歉,媽年紀大了喜歡念叨,不過也是為我們好。」
我苦笑著問他:「你還是沒看我發給你的消息對嗎?」
他愣了愣:「今天太忙了,沒來得及看,是什麼重要的事嗎?」
「不重要了。」
我輕輕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回家後,周臣年去洗澡。
他的手機在桌上震動。
顏珺溫柔的聲音響起時,我的腦中閃過她那張清純可人的臉。
「臣年,我的口紅是不是在你外套口袋裡?」
我捏緊手機。
「周臣年在洗澡,我是他的妻子。」
顏珺愣住片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臣年已經結婚了,周夫人您別誤會。」
電話掛斷後,我果真在周臣年的外套里摸到一隻唇釉。
粉嫩的外包裝,誠如顏珺這個人。
周臣年從身後抱住我,濕漉漉的髮絲熱騰騰地黏在我的耳垂上。
「在想什麼?」
「在想我們多久沒有一起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牽手擁抱了。」
周臣年內疚道:「對不起,荷荷,這段時間忙過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我轉身舉起口紅。
「你一直都有時間,只不過你的時間都給了這隻口紅的主人。」
我和周臣年又一次吵架。
還是老生常談的話,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我。
我的質問像極了無理取鬧,不知好歹。
他拿上外套沉著臉出門,我憤懣地追到客廳。
下腹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蜿蜒而下。
我站在原地,臉色煞白,惶恐道:「周臣年,你先別走……」
4
玄關處的周臣年背對著我。
「荷荷,你現在不理智,我們先靜一靜吧。」
我剛跨出去,周臣年就甩上了門,頭也沒回。
我忍著痛下樓,正在遛狗的鄰居立即把我送到醫院。
給我接診的是上午那個醫生,她一臉肅穆。
「不是跟你說了嗎?流產後千萬注意身體,切勿劇烈運動提重物,要好好修養。
「你老公人在哪兒?我問問他怎麼照顧你的。」
我攥緊指尖,咬住唇瓣。
病房外傳來激動的聲音。
「快快快,聽說是顏珺在戲場崴了腳,影帝周臣年直接抱著她進醫院了!」
「嗚嗚嗚,周臣年有多在乎顏珺我不說!」
醫生嘆息。
「明星都敢不在乎輿論露臉,你老公難道是比明星還不能露面的大人物嗎?」
我不顧醫生勸阻下床,跟隨人流來到 VIP 病房前。
隔著玻璃窗,我看見周臣年蹲在病床前,握著顏珺的腳腕,正抬頭和醫生講話。
顏珺抿緊唇瓣,臉頰緋紅。
「姐姐,你也是周臣年的粉絲嗎?」
身旁的小女孩興奮地問我。
我心如死灰道:「我是周臣年的老婆。」
小女孩噗嗤一聲。
「原來姐姐你是老婆粉啊,不過你小聲一點,這裡很多人都磕周臣年和顏珺的 CP,要是聽見了會罵你的。」
「在他們眼裡,周臣年的老婆只能是顏珺。」
病房裡的周臣年似乎察覺到什麼,回過頭。
在一眾興奮的面容中看見血色盡失、一臉麻木的我。
他下意識鬆手,俊秀的眉頭攏在一起。
我扶著牆往回走,每走一步都錐心刺骨。
周臣年的小助理悄悄找到我。
「荷荷姐,周哥讓我告訴你,他這幾天趕通告不回家了,還有……讓你以後不要再跟蹤他,周哥肯定是怕你被認成私生飯!」
我拿著手機給周臣年發去一條離婚消息,而後看向小助理。
「也請你轉告他,讓他有時間看看消息。」
5
三天後,周臣年終於回家。
期間,我已經把該收拾好的行李統統打包整齊,也找了專業律師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婆婆送來的新中藥被我扔進了垃圾桶里。
周臣年看見了,奇怪地問我。
「荷荷,你怎麼把媽媽送來的中藥扔了?還有,家裡怎麼感覺少了很多東西?」
他還是沒看我發給他的消息,不過這已經不再重要。
他走過來抱我。
「怎麼感覺你臉色差差的,還在生氣?還是生理期到了又不舒服了?」
高中有一節體育課,我痛經暈倒在塑膠跑道上,周臣年背著我沖向醫務室。
陽光下,少年的髮絲被風吹起,露出那雙焦急堅毅的桃花眼。
曾是我為之心悸的初始點。
也是我以為能夠避難的港灣。
周臣年輕輕揉著我的肚子解釋。
「醫院那次我可以解釋,顏珺是因為我才扭傷,我沒辦法置之不理,只是沒想到會有粉絲跟蹤拍照。
「你別想那麼多,我和顏珺之間什麼都沒有。」
男人將我的身體扳正,抵著我的額頭。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三亞嗎?我已經和晴姐說好了,明天開始把所有通告往後挪,票我已經買好了,今晚就出發。」
四月初開始,我就讓周臣年空出時間陪我去三亞。
他不是趕通告,就是有商務。
一次又一次道歉後,我失去興趣和期待。
看著他滿是期許、深情的眼睛。
我輕輕摸了摸小腹。
如果之前去了三亞,這個孩子或許會在驚訝和欣喜中到來。
而不是悄無聲息地意外流掉。
我和周臣年多年的感情或許也該有個正經的句號。
我揚起笑容,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