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寰宇集團的『熵基智能』板塊,會和我們進行深度合作。」
「大家最近努力點,爭取早日出成果!」
我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傅斯硯的手筆。
沒想到,昨晚那一覺,除了思思的工作,還有這種意外一喜。
林曼卻突然開口了。
「老師,我們這個背後的大佬投資人到底是誰啊,項目成果還沒出來,這些年還一直在投。」
導師沒理她,我輕輕開口。
「寰宇集團,傅斯硯。」
她立刻把矛頭對準我:「你又知道了?說得你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她對我的針對很久了,是不可忍,孰更是忍不下去。
我故意走到她面前,晃了晃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賤賤的語氣說。
「我就是很熟啊,他是我老公。」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就壓了下去,換上了一副鄙夷的表情。
「你就裝吧,人家傅總能看上你一個小丫頭?」
「誰知道你這戒指是不是拼夕夕買的假貨。」
「有些人啊,不好好做實驗,整天就想著山雞變鳳凰。」
我懶得跟她解釋,轉身開始了自己的實驗。
畢竟,這次的合作對「神啟」項目至關重要。
十五歲種下的種子,也許能在二十二歲這年,看到它開花結果。
7
到了晚上,大家都陸陸續續地走出實驗樓。
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門口。
看著那個熟悉的車牌,我心裡想,傅斯硯你太乘了。
白天剛裝完的逼,晚上就給我圓回來了。
有錢真好,我愛有錢人。
我看著許曼探究又嫉妒的眼神,故意對著大家揮了揮手。
「我老公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啊。」
我走到車前,司機恭敬地為我打開后座的車門。
上車後,我立刻給秦思發消息分享今日份的快樂,嘴角的笑怎麼都壓不住。
傅斯硯看著我。
「怎麼這麼高興?」
我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
「斯硯哥哥,你今天太帥了!」
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輕咳一聲,耳根有點紅。
「過去坐好。」
「別亂動。」
我聽話地坐了回去,心裡卻樂開了花。
8
從那天起,我幾乎把實驗室當成了家。
傅斯硯每天都會發消息過來。
我拒絕了他一切讓我回去的要求。
我戴上防靜電手套,開始調試低溫鍺探測器的超導量子干涉儀。
除了實驗,我把所有空餘時間都用來研究寰宇的「熵基智能」。
我下載了他們近三年來發表的所有關於量子計算和 AI 數據建模的論文,一行行地啃。
傅斯硯的團隊很強,我不能拖後腿。
我看著螢幕上不斷跳動的數據流,仿佛看到了「神啟」項目成功的未來。
9
在實驗室泡了一周,我終於熬不住,回了家。
傅斯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像是在等我。
他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沒在意,在家休息了兩天後,重新回到了實驗室。
可我剛一進去,就感覺氣氛不對。
導師把我叫到了辦公室,臉色很難看。
「韞知,寰宇那邊,撤資了。『熵基智能』的合作也停了,他們轉頭就投了華氏集團的項目。」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
我立刻拿出手機,給傅斯硯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一遍,兩遍,都是同樣冰冷的提示音。
許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哎喲,怎麼了這是?」
「你那個有錢有勢的老公呢?怎麼到了項目最關鍵的時候,反倒撤資了?」
我沒理她,徑直往外走。
她卻不依不饒地跟在我身後。
「喬韞知,我早就跟你說了,男人靠不住。你看,這才幾天啊,就把你給甩了。」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
「許師姐,我記得你上周的報告里,把 SQUID 的信噪比和詹森噪聲寫成了正相關。」
她愣了一下。
「是又怎麼樣?」
我笑了。
「連基礎理論都搞不清楚,你畢業都困難了,還是少擔心我的項目吧。」
說完,我不再看她,轉身離開。
到了晚上,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一條微信。
是許曼發來的。
點開,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傅斯硯正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坐在咖啡廳里,側頭聽她說話,神情專注。
照片下面,還有一行字。
「好像是某人所謂的老公,和華家的大小姐呢。某些人啊,不會被人騙了身體和青春,還以為自己能上位吧。」
我停住了回家的腳步,轉身,走向了街角那家常去的酒吧。
我一個人坐在吧檯喝著悶酒。
10
頭暈暈的,記憶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個同樣讓我感到天塌下來的夏天。
四年前,爸媽空難去世。
最後的遺言,是讓我去傅家。
我在十五歲就投入了高能物理領域,主攻的是一項名為「神啟」的暗物質粒子探測項目。這個研究前期需要投入的資金是一個天文數字。
爸媽毫不猶豫地支持我,最後把我託付給傅家,就是因為傅家的財力能托舉我完成我的夢想。
可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收到了媽媽早就設置好的定時簡訊:「韞知,開門,爸爸媽媽給你準備了驚喜。」
我瘋了一樣地衝出房間,打開臥室門,希望他們真的像簡訊里說的那樣,來接我回家了。
可我打開門,沒有見到他們。
只有傅斯硯。
我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似乎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和恐懼全部傾瀉出來。
他抬起手,在我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拉開了我。
他垂眼看著我,眉頭緊鎖,眼神里沒有心疼,只有審視和不耐。
「喬韞知,你已經成年了,眼淚能解決問題嗎?」
我還是忍不住哽咽,眼淚掉得更凶了。
他看著我,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
「我給你十分鐘。整理好你的情緒,下樓吃飯。」
說完,他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大一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麻煩。
一個前男友甩不掉了。
他覺得我每天忙於實驗,根Ŧũ̂₇本不在乎他,分手後還跑到我的實驗室去鬧。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傅斯硯。
他聽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喬韞知,這是你自己的事。」
「處理這種瑣事的能力,也是你成年課程的一部分。」
「你好意思拿這種事來煩我?」
他拒絕得乾脆利落。
第二天,我去了學校,聽聞那個狗皮膏藥家的公司被舉報了,他現在在接受調查。
我知道是傅斯硯,他一向如此,解決問題只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我想跟他道謝,卻提前收到他的消息。
「喬韞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浪費我的時間。」
從那天一後,我就知道,傅家不養閒人,傅斯硯討厭孬種。
11
「韞知,韞知。」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回頭,發現是周煜在叫我。
他看著我,一臉擔憂。
「你怎麼了?還好嗎?」
我才意識到自己喝多了。
「我沒事,我該走了。」
我一路搖搖晃晃地往回走,他就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突然踩到一個石子,身體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裡。
我站穩,想要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了。
「喬韞知,我忘不掉你。」
「哪怕你那麼敷衍地跟我分手,我告訴自己不要再不要臉地來找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再重新喜歡上我,好不好?」
我用力推開他,舉起左手,讓他看清無名指上的戒指。
「周煜,我們一間沒可能了。我已經結婚了。」
他看著那枚戒指,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臉灰敗地離開了。
12
我回到家,打開門,就看見傅斯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你既然這麼捨不得他,當初幹嘛跟他分手?」
「你什麼意思?」
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眼裡的怒意幾乎要將我吞噬。
「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他抱在一起,你他媽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還以為你這濫情的毛病,結婚了能改改!」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怒氣也上來了。
「我濫情?傅斯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每天撲到你懷裡的女人還少嗎?我有說過什麼嗎?」
「只要你傅少爺喜歡,寰宇的投資,不也是想給誰就給誰!」
「你就是因為這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首先,撤資和取消合作,我事先並不知情,是副總和董事會共同的決定。」
「傅斯硯!」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眼淚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你是寰宇的實際控制人!敢做不敢當嗎!」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漠。
「董事會給出的撤資原因,是因為你的項目在量子糾錯算法上存在一個致命的邏輯漏洞,一旦被對手利用,整個項目都會崩潰。」
「至於和華氏合作,是因為他們自帶了 2.5 億的資源入場。」
「就算我提前知道,我也會同意這個決定。」
「喬韞知,是你自己被對手抓住了把柄,還好意思在這裡跟我鬧?」
「那個漏洞我半年前就修復了!」我哭著反駁,「而且這個只有我們實驗室內部的人知道!」
「那又怎樣?」他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生意場上的規則就是這樣,利益大於一切,我沒有義務為你的情緒和失敗買單。」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我在別人口中知道這個事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去找新的投資!」
「喬韞知,你冷靜一點。」他看著我,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
「我應該給你開後門嗎?」
「你的那個小項目,可以放下了。我可以給你找更成熟的團隊和項目。」
我被他最後一句話打擊得愣在原地。
是啊,這才是傅斯硯。
永遠理性,永遠正確,也永遠是那麼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我的歇斯底里,我的眼淚,我付出了七年心血的項目,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我竟然還心存希望,以為他會對我有一絲偏愛。
是我痴心妄想。
我再也做不到撐著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寧願做個逃兵。
我擦掉眼淚,抬頭看著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開口。
「傅斯硯,我們離婚吧。」
13
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吧。」
他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那副商人的冷靜。
「今晚我們的情緒都不穩定,我們先分開。你考慮清楚,再跟我說。」
說完,他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了傅家。
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突然,導師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的他,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韞知啊!好消息!『神啟』有新的投資人了!」
「雖然跟寰宇的合作沒了,但項目還是可以繼續下去的!」
我聽著導師的話,又想到傅斯硯剛才那些冰冷的話語。
或許,我們確實應該分開一段時間了。
「老師,」我開口,「您一前說的,去英國劍橋進修兩年的機會,我想去試試。」
導師更高興了:「那當然好了!那邊的卡文迪許實驗室,跟你的研究方向非常契合,我相信你能取得更大的進步!」
第二天,我開始收拾行李。
我給傅斯硯發了條消息。
「我要去英國進修兩年,麻煩你跟爺爺說一聲。」
他沒有回我。
我把手機扔在一邊,沒再管。
傅斯硯有他的不可一世,我也有我的驕傲,我們兩個就這樣犟著,誰也不會低頭。
14
到了晚上,傅斯硯回來了。
傭人們開始往我房間裡搬東西,大大小小的箱子。
他走到我面前。
「爺爺知道你要去英國,這些都是他準備的。」
我看了看,都是很實用的東西,又是爺爺的心意,我不能拒絕。
「我知道了。」
「住宿都給你安排好了,」他又說,「到時候王媽跟你一起去,負責你的飲食起居。」
「哦。」
到了出發那天,傅斯硯送我到了機場。
快要登機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帶著一絲察覺不到的懇求。
「劍橋市經常下雨,不像北京一直天氣晴朗。」
我不解地看著他:「所以呢?」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後,他鬆開手,只說了句:「記得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