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努力做個清心寡欲的好人,絕對要將別人對我的誤會消除乾淨!
既然李希不行,我便找上了沈然。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用高跟鞋踩你了。」
這次,沈然回復極慢,良久後,才謹慎發消息道:「怎麼?你是要開始踢我了嗎?」
「不踢不踢,絕對不踢!我不踢人,沈先生,請你相信我。我從今往後連足球都不會踢!」
沈然沉默。
良久後,艱難地說:「林喬茉,你雖然是我的未婚妻了,但我們還是不要過早地做某些事吧。我上次告訴過你的,我心裡有別的女孩,她是我的白月光……」
接下來的話,沈然用詞更加謹慎,似乎害怕我同他沾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你還記得吧,我和你說過,我們的關係只有合作,沒有感情。你別以為現在虛情假意一下,就能和我更進一步!甚至是更深的接觸!」
我果斷答應:「你放心,我不會的。婚約也可以取消。你意下如何?」
這一次,沈然越發沉默。
似乎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螢幕,猶疑又震驚。
我知道,讓他徹底相信我改頭換面,還需要加一把火。
我立刻將自己手捧佛經、焚香素衣的照片發過去。
滿懷誠懇地說:「沈先生,你看哈,我的確都改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呀。」
沈然仍然抱以懷疑:「你是在玩阿彌陀佛麼麼噠的梗麼?」
「沈先生,你真誤會了,我改了,我全改了。」
我毫不氣餒,將自己手抄的佛經拍給他,並且將關注某戒色群的高級活躍帳號截圖作為證據。
我本以為此舉應該能打消沈然的懷疑,讓他放下往日對我的諸多芥蒂和仇恨。
但沈然亦很誠懇,很痛快地懇求我:「林喬茉,你要不還是踩我吧。上次我怕疼躲開了,是我的錯。你別這樣了好嗎,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沈然痛心疾首:「你以前是色魔,現在是變態啊。」
我絕望地放下手機。
7
李希、沈然都對我聞風喪膽。
旁人說,我現在不僅更壞了。
還學會了人面獸心、陰陽怪氣、道貌岸然。
亦有人傳聞,我竟然想逼迫沈然和我玩袈裟 play 和清冷佛子那套。
我的心,更痛了。
8
最後的希望,只有和我從小玩到大的竹馬,隋樂言。
我只能指望這些年的相互陪伴能夠讓他快一點對我改觀,沒準還能幫我洗脫這些污名。
失去三年記憶,簡直相當於和老友闊別了三年。
但幸好,我們上的是同一所大學,所以平常還是能找到機會和他見面的。
我本想要找機會,但是卻沒想到機會找上了我。
隋樂言剛走進階梯教室,就默默地坐在了我的後面,將網盤密碼發給我。
「你生病期間所缺課程的筆記都在裡面。」
「樂言。」我轉頭,剛想要感動地發出溢美之詞,卻撞見了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低低垂下的眼瞼,下面隱藏著看不透神情的黑色眼珠,就連唇角都緊緊抿起。
「當初是我的錯。是,是我把你當做我白月光的替身,故意接近你,和你做朋友的,是我傷了你的心。」
他深吸一口氣:「惹你不高興,被你報復、逼迫,都是我罪有應得,是我合該做你的狗,以此來贖罪的,可是……」
他身子僵硬,雙手緊緊捏住背包包帶。
「你不至於這麼報復吧,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我裝出一副曖昧的模樣,惹人誤會嗎?」
啊?
我沒有啊。
我真的只是咧著嘴,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而已。
但隋樂言打斷了我將要脫口而出的反駁:「林喬茉,以後別對我這麼笑,我不吃你這一套,你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含情脈脈、惹人垂憐的模樣。」
他斷然拒絕,像個清冷佛子一般,捻著自己的智能手錶錶帶走了。
只留我一人,陷入無助的迷茫。
最後一個希望,也破滅了。
有偷聽到我們隻言片語的同學,看了看光風霽月的隋樂言,再看了看完全傻眼的我。
頓時在心裡分出了是非曲直。
紛紛將八卦的目光投向我。
「校草怎麼對那女生一臉憋屈的樣子?」
「你還不明白嗎?那女生好久不來上課了,估計就是個不思進取的二世祖。一定是她看著校草脾氣好,長得也好,便仗著自己家世欺壓他。」
我慘笑。
之前的我,到底都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9
「你以前逼隋樂言喝你喝剩下的酒,還扇了李希一巴掌,對了,你還拿鞋跟踩——」林清澤緩緩開口。
我用力捂住臉。
「哥,我知道了,哥!」情急之下,我甚至敢沖林清澤喊出一聲哥。
林清澤止聲。
薄薄的鏡片折射出電腦螢幕的微光。
他在那片亮色幽藍里抬起眼。
恍惚我錯覺,我總覺得他的眼角微微彎了一下。
「不想聽了?」他善解人意。
我看了看落地鏡中我孱弱到蒼白的身軀,又想了想那三位至少一米八八的大高個。
只感覺自己後背發涼。
下意識往林清澤靠近了一步。
「那個……哥,我以前為什麼能這麼……」我糾結著措辭。
無恥?蠻橫?惡毒?壞?
「愛玩?」林清澤補充了一個我完全沒想到的詞。
我語塞地看著他。
沒想到,這些事情在他眼裡,竟然就是輕飄飄的玩鬧。
平日看起來最恪守規矩道德的人,似乎因為今夜有些不知所謂的高興,所以稍微露了點面具之下的真容。
「是啊,玩。」他淡淡地說:「隋樂言把你當做替身,沈然利用你,李希玩忽職守。各有各的錯處,你還小,想玩他們,當然可以。」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這樣,我如果被他們三個報復……」我想到那起摔下樓梯的事故,不由心悸。
一次可以是意外。
但如果他們三個一直覺得懷恨在心,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給我設計一出事故,也未嘗可知。
「報復?」林清澤忽地笑了。
他偏頭:「有我在林家,誰敢報復你?」
我沉默地看著他。
我從女僕口中得知,在我失去記憶的那三年里,我的繼父不幸離世。
林家家業倉促地交給了林清澤。
這也是為何他總是在書房裡忙得不可開交。
結果極為明顯,林清澤年輕,但城府極深,這亂子放到他手裡,他接得住,也拿得穩。
我又向他靠近一步。
聞到林清澤身上淡淡的松葉清香時,我突然恍然,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挨他挨得這麼近。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生疏,低聲說:「哥,我以前真的好壞好壞。」
我仰頭,努力露出懇切的神情,「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欺負別人了!你能不能幫我求個情,讓他們別打我?給我一個變好的機會?」
我沒察覺。
冷臉繼兄盯著我,喉結鼓動。
他低聲說:「怕是你本性難移。」
我見自己選的這座靠山有所鬆動,連忙打蛇隨棍上,「絕對不會!」
林清澤搖搖頭,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但一些莫測的隱秘,還是被他輕輕壓回心底。
我沒察覺出來,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求個准信,「所以,哥,可以嗎?」
他看著我,點頭,輕聲道:「好。」
10
有了靠山,我做起事來便能更加快刀斬亂麻了。
我將一張銀行卡推到李希桌前。
「裡面是十萬,李希。」
李希猛地抬頭:「小姐,我真的只賣力,不賣身啊。」
他糾結萬分地解開紐扣,最終抿著嘴閉著眼,小聲問:「第一次,能關燈嗎?」
我無奈:「李希,睜眼。」
李希:「小姐!你別逼我逼得這麼緊,我真的不行的。」
「你被辭退了。」我溫聲道。
李希瞬間睜眼,眼神中只有震驚和迷茫,「什麼?」
我更加溫柔,表現得簡直像個下凡的小天使,只為了播撒愛的種子。
「當管家太屈才了,你還年輕,還可以干點別的。李希,除了這十萬的遣散費以外,我還給你安排了一份雙休、六險三金、居家辦公的好工作,你完全可以大展拳腳。」
李希:「什、什麼?」
我拍了拍他的肩,知道這個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他還需要時間來消化。
「李希,你今天就可以走了。」我沖他露出笑,「要知道,我可是個好人。」
我善解人意地離開,留給他打包的時間。
剛離開李希房間,我就和沈然發簡訊,「看見我剛才發給你的退婚協議了嗎?」
單從文字信息其實很難看出一個人的真實情緒。
沈然秒回:「林喬茉,你瘋了?」
我思索,他應該是狂喜的。
我樂善好施:「哈哈哈,不用感謝我,我只是個好人。沈然,從此以後,你自由了,沒有任何桎梏了!」
「這是你繼父生前定下的婚事,你怎麼能說取消就取消?」
提前傍到靠山的我絲毫不慌:「清澤哥說可以。」
沈然急得打來電話。
但是我覺得,我現在要做一個好人。
我體貼地掛斷電話,拉黑他的所有聯繫方式,不讓他有任何一絲覺得我在欲擒故縱的可能。
我所能做的,就是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地扮演一個最合格的前任。
而要排的最後一個雷是隋樂言。
他稍微有些難辦。
畢竟,我們相處時間久,有許多活動和生活日常早就和對方攪和在了一塊,拆也拆不開了。
但我也有法子。
11
「這位是……」隋樂言看著面前陌生又熟悉的人,不由怔愣。
我和善地介紹:「這是你的老同學啊,你應該記得她長什麼樣吧。」
面前的人正是隋樂言朝思暮想的白月光正主。
只不過,這段在他心中跌宕起伏的情思,除了我跟他之外,沒人知道。
隋樂言遲疑地點頭,卻欲言又止,「可是,你怎麼會……」
我和善地欲要拍他的肩膀,但想了想,還是避嫌地躲開。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而他也很快會和他的白月光做朋友。
之後的路,就看隋樂言如何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