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決定做個安分守己的好妹妹,不再纏著何煦,不再繼續打他的主意。
他休年假在家,我就在外面唱 K 到深夜。
他在本市工作,我就只投外地的簡歷。
為了能夠不再愛他,我還試著接受了同班男生的告白。
人人都欣慰於,我總算不再對自己的哥哥執迷不悟。
可我那個「寡慾薄情」的好哥哥,卻像換了個人一樣。
曖昧的春夜,他將我抵在退無可退的逼仄角落,
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我耳邊低聲咬舐:
「躲什麼?」
「不是最喜歡哥哥了嗎?」
1
大四那年,我鼓起勇氣,向何煦表明了自己暗戀他多年的心意。
他不但拒絕了我,還開始收回了他對我所有的好。
他不再關心我的生活,不再過問我的學習,也不會再做好飯等我。
後來,他為了躲我,索性搬出去,跟他的白月光同居。
而我,接受不了徹底失去他的事實,整日靠買醉度日。
後來,又在一個輾轉難眠的深夜,靠酒精也難以入睡的痛苦折磨著我。
所以,我又給自己加了些安眠藥。
我不知道藥效與酒精相衝,就那樣在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徹底將生命定格在了二十二歲。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朦朧中好像看到了何煦那張清冷淡漠的臉,我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想抬手去觸碰,卻又戛然而止。
直到靈魂漂浮在半空,我才意識到,那只是我臨終前的幻境罷了。
而真正的何煦,正在幾百米外的省立醫院,陪著他的白月光產檢。
好在,我重生了。
重生在還沒有向何煦告白的那一年。
2
我睜開眼的瞬間,看到很多張熟悉的面孔。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大三結束的同學聚會。
手機的螢幕亮起,是何煦發來的消息:
【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我才意識到,那時候,我還沒有向何煦告白,而他還是那個對我關愛有加的好哥哥。
以往這個時候,他不管多忙,都會開車來接我。
可這一次,我息屏了手機,塞進包里。
包廂的燈忽然熄滅,幾個男生圍著坐在我身邊的姜浩起鬨。
我這才注意到姜浩手裡的大束玫瑰花。
姜浩單膝跪地的在我跟前,說著喜歡了我很久的話。
我清楚的記得,前世因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何煦,我無法再喜歡任何人,所以就拒絕了姜浩。
可是今生,我毫不猶豫地接過他手裡的花問他:
「等下能送我回家嗎?」
姜浩因我突然地接受,有些不知所措,隨即紅著臉連忙點頭。
我想讓姜浩送我回去,並且,我希望能讓何煦看見。
我坐在姜浩的自行車后座上,當車子拐進門口的那條巷子,我看到不遠處,等在路口的何煦。
路燈柔和的暖光下,他眼睫微垂,修長挺拔的身材倚靠著一棵梧桐樹,透著幾分溫柔散漫的氣質。
我沒跟他說幾點聚餐結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他本漫不經心地抬頭,卻在看到我和送我回來的姜浩的瞬間,目光牢牢定住。
他拎著手裡的粉色外套給我披上,
「怎麼不接電話?」男人的聲音中的寒意,讓人心頭一凜。
我不敢對上他那雙冷峻的眼睛,心裡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那個……沒聽到。」
姜浩大大咧咧地問道:「何嫣,這是你哥吧?」
「嗯。」我點點頭。
「嘿嘿嘿,哥哥好,我叫姜浩,是何嫣的男朋友。」姜浩自顧自地介紹自己,還伸出手去跟何煦握手。
何煦微微蹙著眉,疑惑地看著我,冷笑了一聲:「男朋友?」
「對,她今天剛答應我的。」姜浩說著,從自行車車籃里拿出那一大束的玫瑰花遞給我。
我還沒來得及接過來,就被男人修長的手指攔下:「她花粉過敏。」
「哦……那不好意思,我下次換個禮物送。」姜浩撓著頭道歉。
「還有下次?」男人幾乎是一字一句地擠出這幾個字。
姜浩走後,我做賊心虛地上樓,卻被何煦一把拽住手腕。
「這男生家是哪裡的?」
我沒有回答。
他一字一句地追問:「跟你一個班嗎?」
「他什麼時候開始追的你?」
「還有他……」
「哥,你和溫言姐,我可是什麼都沒問你吧?」我打斷男人的連續追問。
男人蹙著眉,嘴角卻勾起一絲淺笑:「你……你不喜歡溫言?」
對,我是不喜歡溫言;
不喜歡她聰明溫柔、知性優雅;
不喜歡她站在你身邊,人人都忍不住發出郎才女貌的感慨;
不喜歡你為了她拋下我,遠離我,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
「那其他人呢?溫言不行的話。」
男人摘下金絲眼鏡擦拭,將我拉到他正對面,盯著我的眼睛,繼續追問。
「其他女人可以嗎?」
「溫言不行,其他女人可以嗎?」
男人低著頭,想與我對視,但他周身凌厲的氣場,讓我一瞬間慌了神。
我一把推開他,慌忙逃離。
3
我平復著七上八下的心跳,回到房間,將包里的藥拿出來,扔進柜子的最深處。
這藥是我的好閨蜜謝婷婷送我的,她在何煦上班的醫院做護士,知道我對何煦的所有心思,所以說把這個送給我作為畢業禮物。
前世,我受了謝婷婷的慫恿,給何煦下了藥。
結果,本就是醫生的他,在察覺到異樣的瞬間,就直接叫了同為醫生的溫言來幫忙。
也是從那天起,他就搬出去和溫言同居了,從此,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
直到我死,他都沒有回來看過我一眼。
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門外傳來:「開門,給你煮了醒酒湯。」
我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接近十二點。
既然這輩子打算遠離他,那就遠離得徹底一點吧。
「放門口吧,太晚了,哥你快去睡吧。」
我感受到門口是片刻的沉默,隨即是放下碗勺的聲音。
直到確定男人的腳步聲漸遠,我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將醒酒湯端進來放在桌子上。
我用勺子攪拌著用酸梅、枸杞、紅棗、陳皮等食材煮成的醒酒湯,我知道,他一定還放了冰糖,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我從小到大,怕酸怕苦。
我用勺子攪拌著,但最終還是沒有嘗一口。
因為我怕自己,會再次沉浸在他給我編織的那些回憶里。
那些回憶似蜜糖包裹的毒藥,要心,也要命。
4
我聚餐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陷入夢境,夢裡是小時候的我們。
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何煦踩著凳子給餓著肚子的我做飯。
那時候的他還分不清鹽和糖,所以經常做出來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我實在太餓了,所以總是狼吞虎咽地吃光。
剛上小學時,一到周末我就賴床,他怕我餓著傷胃,但又不捨得叫醒我,於是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抱起來,喂了小米粥,再把我放回被窩。
後來他廚藝見長,做飯越來越好吃,我也隨之變成了小胖妞。
有同學在背後給我取外號,喊我「胖胖熊」,他怕我自卑,每天傍晚牽著我的小胖手,帶我去湖邊散步。
爸爸那時候經常在外面賭錢,偶爾回家,也是和媽媽吵架。
他總是在爸爸媽媽吵架時,捂住我的耳朵:「嫣兒不怕,哥哥會一直保護你。」
後來,他也短暫地兌現過他的諾言。
他好好學習,拿了各種競賽的獎,並用得到的獎金給我買了好看的公主裙和我期盼了好久的洋娃娃。
他摸著我的頭告訴我:「別人有的,我們嫣兒以後也都會有。」
我以為一切會那麼按部就班地繼續下去,我們會一起長大,一起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
可是,這一切結束在我八歲那一年。
那一年,十四歲的何煦,被他真正的家人接走。
後來,我才在親戚鄰居們的閒言碎語中,拼湊出整個完整的事件。
何煦的親生母親說,何煦在三歲時被拐。
而我爸爸的說辭是多年前,他在工地上撿到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因為他和我媽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所以就把這個「沒人要」的小孩帶回了家。
後來,爸媽在何煦六歲時,又有了我。
何煦對於三歲前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理所當然地默認我是他的親妹妹。
他從十四歲走後,我們就徹底失去了聯繫。
直到十年後,二十四歲的他在我讀大學城市的醫院實習,我們才再次相遇。
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優秀,成了一名心外科醫生。
是什麼時候,我這個「妹妹」開始對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呢?
我想不出來具體的時刻。
大概是重逢後,我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像小時候那樣陪我散步時,不經意間觸碰的手指。
也許是我做噩夢的某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拍著我的背,將我摟在懷裡溫柔安撫的某個片刻。
又或者都不是,只是在醫院重逢那天,無意間對上他那雙清亮溫柔的眸子,就瞬間陷落。
我在睡夢中哭醒,摸了摸眼角冰涼的眼淚,一遍遍地警告自己:「何嫣啊,今生,你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5
當輔導員通知我,我的論文被系裡抽到查重的時候,我整個人當場石化。
「現在查重很嚴格,你確定你的論文是自己寫的吧?」中年女導師刷著短劇,漫不經心地問我。
「是自己寫的,但是老師,我用了點 AI 應該沒事吧?」我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現在的學生也真會偷懶,AI 也是這兩年才開始普及的,能不能查出來很難說。」導師暫停了手機里的視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我。
「論文明天下午才交過去,你今天晚上最好再修改下,要是通過不了的話會很麻煩,搞不好影響你畢業的。」
我聽到影響畢業幾個字,人都麻了。
晚上,我四處向我的所有人脈求助,我給姜浩打電話,他正在打遊戲,有些不耐煩地回復道:「等下給你回哈,這會兒正忙。」
「艹!你會不會打啊!老子神煩你們這種菜雞!」姜浩沉醉在遊戲的對罵里。
算了,估計他的論文水平可能還不如我。
我對著打開的文檔一籌莫展,甚至動了在網上花錢找人改論文的心思。
可是一看評價,差評一大堆,實在不放心將自己的前程交到這些人手上。
怎麼辦啊,腦海中迴蕩著導師的聲音:「現在查得嚴,過不了要影響畢業的。」
「下來吃飯。」何煦已經準時做好了晚飯。
我現在正在找工作,何煦的房子就在我們學校附近,所以我接受了他的邀請,暫時租住在他家的二樓。
我頂著雞窩頭、熊貓眼下樓,坐在餐桌前,反覆攪拌著我最喜歡的玉米排骨湯,卻喝不下一口。
何煦當了我這麼多年的哥哥,對我的所有心思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吃完飯我剛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敲門聲響起。
白襯衣、金絲眼鏡的何醫生,端了杯咖啡,支著長腿,悠閒地倚著門框。
「需要幫忙就說話。」
我本想著要減少一切跟何煦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如今實在走投無路,而他怎麼著也是上過 SCI 的人。
我在書桌前坐下,無奈地將筆記本電腦打開,把文檔推到他面前。
他站在我身後,俯下身,認真地看著我這東拼西湊的一萬多字,我本以為他會嗤之以鼻,沒想到竟出奇的耐心。
他站著看了十幾分鐘,隨即朝我使了個眼色:「往邊上去點。」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直接和我擠在了同一個椅子上。
我嚇得趕緊站起來,要出去給他再搬一張椅子。
他卻一把把我拉回來:
「坐下,別耽誤時間。」
我再次被拉回那半張椅子。
大腿的一側被迫與他相貼,我往邊上挪了一點,他好似無意間又貼了上來。
隔著薄薄的布料,皮膚再次相貼的瞬間,身體傳來酥酥麻麻的溫熱感,讓我不自覺地想要偷瞄他的表情。
只看到他似乎毫無異樣,修長的手指點著電腦螢幕,幫我指出存在的問題和修改的建議。
我只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和解開的那兩顆襯衣紐扣下,若隱若現的胸肌……
我無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怎麼覺得你沒有在聽啊?」他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的。
「啊?」我好似被戳破心事般瞬間紅了臉。
我想起小時候,同班同學幾乎都因為作業,被父母各種責罵過。
唯有我,即使腦袋蠢笨,何煦也從未有過半分的不耐煩。
他總是一遍遍地給我講解,直到我徹底明白為止。
「專心點兒。」他颳了下我的鼻樑。
我紅著臉在內心嘀咕,想讓人家專心,幹嘛還香水襯衫金絲眼鏡啊,被這麼極品的肉體貼著,是個人都沒法專心的好吧。
我念了無數遍的清心咒,終於在凌晨改完了論文。
而何煦也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給他披了件衣服,就合上電腦,精疲力竭地爬上床。
我睡得朦朦朧朧,感覺唇上好像有絲絲涼意。
睜開眼的瞬間,映入眼帘的卻是何煦溫柔的眉眼。
他身上淡淡的溫潤的氣息,混合著一點咖啡的苦澀,讓我一瞬間的失神,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濕熱的吻落在耳邊的那一刻,我聽見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別躲。」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