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燃起大火,我死在皇帝眼前。
他冒死衝進冷宮,卻只救出我給他作的畫像殘紙。
皇帝崩潰,難以釋懷。
可其實我是一個穿越⼥,這次的⽬的就是攻略他。
我將獎勵換成了在這個世界穿越⼀次的機會。
這一次,我不做皇帝的女⼈,我要做⼥皇!
1
封后當天,伺候我三年的翠巧專門來了一趟冷宮。
她一身華服高高在上,早就褪去了昔日唯唯諾諾的模樣。
「淑妃娘娘,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
「若不是有你,乾哥哥想要把控住朝局也沒這麼快。」
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不過你也不虧,⼀個孤⼥竟能坐上淑妃的⾼位。」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台階上,太陽曬得我微微眯起眼,聽到她這麼說便懶洋洋道:「你羨慕?」
我這一問似戳到了她的痛處。
「我羨慕什麼?要登上後位,與他共度一⽣的是我!」
她指著遠處,「他現在就在那等我,只等著我⼀個⼈!」
她⼤概以為戳中了我的痛腳,可我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三年的隱忍和嫉妒將她折磨得⾯目全⾮。
沒看到我的傷心痛苦,翠巧大概覺得不盡興,一招手,一個小宮女抱著一大捆捲軸來到我面前。
翠巧拿起一個捲軸打開,上面是我畫的趙干,一筆一畫,眉目傳情。
那時我以為這眉目間的深情是給我的,卻沒想到,從一開始這份深情給的就是立在我身後的翠巧。
她將畫卷扔在我腳下。
「陛下連你親手為他畫的畫都不要了,宋臻,你還有什麼值得我羨慕?」
太陽太盛,刺得我眼睛有點痛,但我不想讓她以為我流淚,只好硬忍著。
恰好此時一個小太監跑到翠巧身邊小聲道:「娘娘,時辰到了,登基大典要開始了。」
翠巧於是恨恨地扔下一句:「宋臻,從今往後,我要你在這冷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勾起嘴角,道:「好,翠巧,好走不送!」
翠巧一甩袖子,走了。
我這才睜開眼,看著滿地畫卷。
太陽正好,紙張易燃,就用這為趙乾的封后大典加把火吧。
2
冷宮的大火燃起來的時候,我將沉寂許久的系統叫了出來。
「攻略成功的獎勵,我要用掉。」
系統應了一聲,隨即我的意識漸漸脫離這具身體。
我就要走了,卻沒想到還能見到趙干。
火光沖天間,我看到他出現在冷宮門口。
以往看到這麼好看的他,我是一定要畫下來的。
十二旒冕冠,金龍紋玄色袞衣,穿在他身上和我想像的一樣好看。
可他卻不似我以往見過的從容優雅。
趙干似乎是跑過來的,袍角上粘了灰塵,頭髮也散了,落下一綹。
到了冷宮門口,他還想往裡沖,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了。
翠巧跪在他身前,拉著他的衣服急切地說著什麼,與此同時,趙干身後的大臣跪了一地,幾個太監跪在趙干身後死死拉著他的下擺不肯鬆手。
趙干被拉著動彈不得,就那麼站在那裡,孤傲倔強,像是被逼到絕處的孤狼,令我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模樣。
即便透過火光,我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血絲和絕望。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趙干,原來你也是在乎我的嗎?
一陣風刮過,畫卷燒剩下的殘片被吹了出去,恰好落在趙干腳邊。
我看到他彎下身撿起那半卷殘紙。
但我沒看到他的神情,那一刻,我的意識徹底沉了下去。
再次醒來,我已經身處一座陌生的宮殿。
這是我第二次穿越。
第一次是我從現代穿越到這個世界,穿越來的時候,綁定了男主攻略系統。
系統告訴我,只要攻略男主,我就可以回到現代。
趙干就是那個男主,那時他才十二三歲。
為了攻略他,我費盡心力,付出所有,終於幫他登上皇位。
那一刻,我終於完成了攻略任務。
其實那時我就可以離開了,可我卻突然不想走了。
經歷風風雨雨,我不僅攻略了他,也愛上了他。
我也怕我不在了,只留他孤身一人。
我怕他那根斷掉的肋骨陰天下雨疼的時候,只能自己忍著。
更何況,那根肋骨是為了我才斷的。
我那時候剛穿過來,還不能接受一個人為一個茶盞賠命。
那時我也一直沒能讓趙干與我親近起來,心灰意冷,只覺得死也沒什麼大不了,便替那宮女頂了罪,最後被罰十廷杖。
沒想到廷杖還沒落下來,趙干就將我護在身下。
廷杖打斷了他一根肋骨,也讓這個隱形十多年的皇子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可那之後,陰天下雨,那根斷掉的肋骨都會讓他整夜輾轉難眠。
他那時敵人環伺,又不愛說話,每每都是一宿一宿地忍下來。
更不用說,他還曾為了將我從天牢里救出來,親口承諾放棄登上皇位。
為此,趙干登基後,也依然有不少人攻訐他。
他總是冷著臉,用一副冷硬的姿態處理掉了所有通往帝位的絆腳石,但只有對著我才露出一點點柔軟。
會告訴我疼,也會訴說自己的委屈。
為了這點柔軟,我捨不得走。
況且他以真心待我,我如何能一走了之?
可我忘了,世間最難得的,便是帝王的真心。
3
趙干登基的時候,後宮空空蕩蕩,只有我一個淑妃。
理所當然的,掌管後宮的擔子便落在了我身上。
但隨著後宮女人越來越多,這差事便開始惹眼了。
他再來我宮裡時,我便提出:「協理六宮本是皇后的責任,現在在我手上太過惹眼了些,不如交給貴妃吧。」
聽我這麼說,他似笑非笑地斜睨著我:
「臻兒還怕這個?後宮是朕的後宮,朕讓誰管哪由得別人說話!」
他靠近我,近的幾乎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鼻息。
「再說了,臻兒早晚是我的皇后,這麼麻煩做什麼?」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像是灌了蜜,哪裡還想得起來別的?
但我忘了,別人卻沒忘。
幾日後的早朝上,有言官上書,說我自小心狠手辣,曾有宮人親眼看到我將一個嬤嬤推到井裡淹死。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要笑出聲來。
先不說是不是有人真的看到我殺人,即便真的有人看到了,趙干也萬不可能因為此事罰我。
因為殺那惡婆娘的不僅有我,還有他啊。
那嬤嬤是給冷宮送飯的最下等宮女,不僅剋扣冷宮眾人的飯食,還經常將冷宮諸人當成撒氣桶,搞得一群昔日的貴人生不如死。
我那時剛剛穿過來,一心討好趙干,想讓他儘快喜歡上我,便把月例都買了吃的給他送過去。
那時趙乾的母親已經死了,他在冷宮無依無靠,為了活下去,戒備心非常強。
為了證明我沒下毒,每次送去的飯我都和他一起吃,吃完後再給他帶上一些做加餐。
我那時剛跟他處出來一點共食的情誼,勉強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那日午後,我尋過去與他一起用午食,卻沒等到他。
趙干十二三歲,正是食量大的年紀,每次我還不到就已經在等我,是萬不可能遲到的。
察覺到不尋常,我便去冷宮找他,卻正好看到他被一個老嬤嬤拉著往冷宮角落去。
趙干掙扎不開,恰好回頭看到我。
我追上去,趁那個嬤嬤不注意,在她路過一個臭水塘的時候將她推了進去。
見她落水,趙干跳了進去,將她的頭死死按在水裡。
那嬤嬤掙扎得厲害,趙干一個人按不住,我只能也跳進去幫忙。
手下的人從奮力掙扎到漸漸沒了力氣,到最後再無一絲動靜,那種感覺我一直記著。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和趙干一起。
現在他們將這件事翻出來想要告我,可笑,這不就是在告皇帝?
何況那老虔婆原本是要把趙干拉去送給管事太監的,只因為那管事誇了句趙干生得樣貌好,她就膽大包天想將皇子送給太監玩弄。
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所以對於這次指控,我絲毫不擔心,甚至趙乾命人傳我去御書房的時候,我還沒忘給他做了碗米粥帶上。
他少時餓得太多,把胃餓壞了,飯前喝點米粥會舒服一些。
他最喜歡我做的米粥,想著他喜歡,我臉上不自覺的也帶了笑。
可是剛一進門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裡的燉盅就被掀翻,熱粥撒出來,落了我滿手,火辣辣的疼。
「跪下!」
我茫然地抬頭看他,不知所措。
他沉著臉,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跪下!」
聲音冰冷,刺得我心口發滯。
我順從地跪下,就聽他問:「你看清楚,是她嗎?」
我這才發現,旁邊跪著一個老太監。
老太監哆哆嗦嗦地轉身看我一眼,立馬低下頭跪伏在地。
「是,是這位娘娘。」
只這一眼,我就認出了這人。
是當初那個嬤嬤要巴結的管事太監。
我抬起頭,看著趙干問道:「怎麼?你要為了他罰我?」
回答我的是一隻摔過來的茶盞,茶盞摔碎,瓷片迸濺劃破我的臉頰,險些刺到我的眼睛,可他卻像沒有看到。
「淑妃,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他不看我,卻直接定了我的罪:
「淑妃行為有失,罰禁足一月!」
我滿心委屈,但等到御書房的人都離開,他卻又過來扶起我。
「對不起,臻兒。」
「這次的事是賢妃做的,人都已經被她買通了,若是你不認,那……」
我明白他後面的話是什麼。
全天下都知道我與他始於微末,若是我不認,那所有人就會認為是他,即便沒人敢說出口。
他登基後本就議論甚多,不能再有這種污點。
趙干抱起我,將我放在他的膝上。
「臻兒,我總歸有護不住你的時候,你要保護好自己。」
「你是我選定的皇后,是未來的後宮之主,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一定要整治好後宮。」
「好。」
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需要我幫他,不僅僅後宮,還有……朝堂。
我一向很聰明。
剛穿來時,我僅僅半年就學會了殺人。
這次也僅僅半年,我就學會了用協理後宮的權柄打壓其餘妃嬪。
我和她們斗得兩敗俱傷。
好在我贏了。
三年後,賢妃被廢入冷宮,她爹吏部尚書賣官鬻爵,流放西南。
貴妃身體受損,終生不能有孕,她爹林相告老還鄉。
德妃整日禮佛,鮮少出宮門,她哥哥自請戍守西北,再不還朝。
我成了趙干後宮唯一受寵的女人。
趙干徹底把控住了朝局。
但我也耐不住性子了,這些年為了鬥倒這些家世顯赫的后妃,我與朝臣的來往也漸漸多了起來。
前朝催他立後的摺子再也壓不住,每日都要抬出去一筐。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走上趙干承諾我的那個位置,滿心歡喜等著,卻沒注意趙干看我時的眼神。
終於,趙干鬆口要立後。
我甚至已經著人做好了立後大典上的衣服。
可是,他要立的人,竟然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翠巧!
是他親自送給我的人。
三年前,他藉口擔心我,將身邊伺候的大宮女給了我。
為此也招來不少后妃的嫉妒。
我一直相信翠巧,就像相信趙干一樣相信她。
可我沒想到,翠巧才是趙干一直以來真正愛著的人。
我更沒想到,他會將最愛的女人放在我身邊,借著我的蔭蔽,監視我。
趙幹將我所有罪狀扔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我從來都不認識面前之人。
「這樁樁件件,可是你所為?」
我看著他:
「你把她放在我身邊就是為了監視我?」
他來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質問我:「你就是這麼給朕協理六宮的?」
我笑了出來:「所以,我是你推出來的靶子,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她?」
他狠狠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頭。
「宋臻,我竟不知你這般狠毒!」
我打掉他的手。
「趙干,我從未想到你這麼噁心!」
他轉身不再看我。
「淑妃貶為罪奴,幽禁冷宮!」
我笑出眼淚來:「趙干,你比我狠,但此局未定,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