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詛咒你了,我讓你直接去。」
她氣得指著我說不出話。
12.
江問、陳錚、霍向晚。
三個人是青梅竹馬。
從一開始我和江問在一起,我隱隱約約地發現自己融入不進去。
感覺霍向晚是喜歡江問的。
可她又是陳錚的女朋友。
他們的感情很好。
在江問眼裡,我好像排在了這段友情的後面。
他們三個人經常聚會,忘記叫我。
江問覺得沒必要叫我,因為他們三個人是青梅竹馬。
何況陳錚和霍向晚是情侶,在場也沒有別的異性。
直到陳錚的離世,這段感情突然失衡了。
霍向晚三番五次地找江問。
江問的貼心,和對我的忽視。
我終於感受到了不對勁。
霍向晚找江問一次,我就和江問吵一次。
吵到我們兩個人都覺得疲憊了。
我受夠了,鬧離婚。
霍向晚當好人來勸我,和我道歉。
在爭吵的時候失手將她推倒。
她流了血,差點流產。
江問冰冷地質問和,冷漠的眼神。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好沒意思。
他在怪我。
13.
江問永遠都會陪在霍向晚身邊。
這段時間他在醫院裡忙前忙後。
直到霍向晚的病情穩定了,我和他提出了離婚的事情。
看清離婚協議時,江問的唇色發白。
「梁音,你是認真的嗎?」
我掀起眼皮看著他。
「你覺得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
「沒什麼問題就簽字吧。」
「你凈身出戶,沒得商量。」
「這套房子歸你,也不算凈身出戶了。」
江問將離婚協議扔進了粉碎機里,白紙變成碎片。
看著那堆碎片我沒有說話。
即使撕了,我依舊可以列印第二份。
我還可以起訴。
只是我不想耗費那麼多時間精力和他拉扯。
能直接領證離婚是最簡單的辦法。
江問告訴我。
「音音,我們有孩子了。」
「我不會放棄的。」
我唇角勾起,笑得譏諷。
江問最近很忙。
忙著照顧霍向晚,忙著在我面前裝二十四孝好男人。
忙著和小稚培養感情。
在和他提離婚前,我將我和江問的事情編成故事告訴小稚。
小稚很聰明,她一下就明白了。
江問在小稚生命里出現的日子太短,小稚對他毫無感情。
所以小稚並不會覺得我們的分開會讓她難過。
江問在引導小稚對他的稱呼。
但小稚堅持認為應該叫他叔叔。
江問眼尾有些濕潤,他問:
「小稚,為什麼不喊我爸爸?」
小稚小小的眉毛皺成一團。
「叔叔,你是不是聽不懂。」
「我解釋了很多次,你是江明月的爸爸。」
「而且你看啊,我和媽媽姓,江明月和你姓。」
聽見這個回答江問眼眶一寸一寸的紅了。
他有些哽咽。
「要怎麼樣,小稚才會願意叫我爸爸?」
小稚認真地思考。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叫你爸爸?」
這個問題就停在了這裡。
江問每天都儘量抽出時間陪小稚。
他簡直就是時間管理大師。
不僅有時間陪小稚,還能陪霍向晚母女坐摩天輪。
沈知夏拍到了照片傳給我。
【我去。】
【這狗居然在陪小三。】
看見這照片的時候,我眼前一亮。
鐵證如山啊。
打離婚官司用得上。
背後突然響起聲音。
江問有些慌亂。
「音音,我可以解釋。」
我不解地看著他。
「解釋什麼?」
他指著照片說:
「我和她說好了,等她出院就不會再去看她們母女了。」
「也讓江明月改回了和陳錚姓。」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江問倏然從身後抱住我。
聲音沉悶,滾燙的淚水砸在我的肩膀。
「音音,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平靜。
「吃醋或者衝著我生氣好不好?」
我笑了。
「江問,我不生氣。」
「也不吃醋。」
推開他,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平靜地告訴他。
「我沒必要生氣。」
我已經不生氣,也不覺得難過了。
他根本不ťŭ₎值得我生氣。
14.
因為快要離開北城,所以我沒考慮過在北城新找一處房子。
但江問最近太過越界了。
我讓沈知夏聯繫中介,幫我搬過了一套房子。
這套房子離婚後留給江問。
我遲早要搬,現在搬也可以。
搬家那天剛好是霍向晚出院的日子。
江問忙著陪她出院,我順順利利地搬家。
不出意外,江問還會來找我。
所以見到他出現在小區時,我沒有任何意外。
小稚正在家裡,有育兒阿姨陪著。
「音音。」
「為什麼搬走?」
還不明顯嗎?
「江問,離婚協議你好好看看,簽字。」
「我不想弄得太難看,你也不想和我法庭見吧?」
江問看著我不語。
沉吟片刻後,他轉移話題。
「帶著小稚,明天我們吃頓飯好不好?」
本來想拒絕,他連忙補充道:
「明天是我生日。」
他帶著試探性的語氣,聲音微顫。
「音音,你忘了?」
我很坦誠地回答他。
「對,我忘記了是你生日。」
「你把地點和時間發來,我會帶小稚去的。」
這可能是小稚和他的最後一面。
我尊重小稚的意見,和他作為父親的權利。
不過,他一個連責任都沒盡到的人是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談撫養權的。
第二天,我帶著小稚去找江問。
我訂了一個鬧鐘。
江問留我下來吃飯。
鬧鐘剛剛好響起,我說: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江問看著我沒說話。
神色很淡,眼底晦暗。
他苦笑。
「音音,和我吃飯,這麼難嗎?」
我「啊」了一聲。
「不是啊,我只是碰巧有事。」
他看著我的手機,緩緩地說:
「你的手機拿反了。」
「這是鬧鐘,不是電話。」
被拆穿後,我有一瞬間是尷尬的。
但很快就變得自然。
「啊?鬧鐘啊。」
「好吧,不過我是真的有事。」
「你和小稚先吃,我等會來接她。」
江問垂下眸,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
「音音,我知道你沒有約。」
15.
江問看見了她拿反的手機,定時的鬧鐘。
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戲。
她怡然自得地對著電話演戲。
江問的眼底頓現失落,這種失落感震得他胸口發麻。
和他在一起真的就這麼難,哪怕只是一頓飯而已。
在某書上,江問刷到一條帖子。
帖主匿名問:【和老公分居五年,他回來後我無法接受他的親密接觸,感到噁心,想吐。】
帖主評論:【在想辦法離婚了,沒辦法和他共處一室。】
這條帖子是霍向晚轉發給他的。
他看見的時候心頭猛地一顫。
16.
我倒吸了口氣。
「江問,生日快樂。」
「吃飯吧。」
當著小稚的面,我們不好說些什麼。
將小稚送回家後。
我們找了一家咖啡館坐著。
他主動開口。
「我和陳錚、霍向晚三個人青梅竹馬。」
「我和陳錚的感情很好,他是因為我犧牲的。他還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告訴我,霍向晚懷孕了。」
「他讓我照顧好他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能不答應。」
「何況,霍向晚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你鬧著和我離婚,我受不了,我不願意離婚。頭腦發熱之下,我調職去了異地。你寄過來的第一個快遞,我滿懷期待地打開,結果是離婚協議。」
「第二次也不例外,我再也不敢回覆你的消息,拆你寄來的快遞。」
「直到回來,我才知道我們的女兒降生了,我拆了所有你寄給我的快遞,裡面有孕檢和 B 超的單子。」
我安靜地聽著江問解釋,但他的解釋改變不了我對他的任何感情。
「我後悔五年前的不告而別,錯過了小稚的所有成長。」
「從陳錚犧牲開始,我覺得我的人生有一半是在替他而活,替他照顧妻女、父母、丈母娘。我也不想,可我內心總有一個聲音在指責我,我總覺得我活下來是個錯誤。」
「只有替陳錚做這些事情,才能減緩我心Ṫù₂理上的壓力。」
「我才知道,我得了倖存者偏差效應。」
待他說完,我說:
「江問,其實你可以告訴我,我也可以陪你去看心理醫生。」
「但現在這些都是你的事情,我要的是離婚。」
「再和你待下去,我也離看心理醫生不遠了。」」
「和你親密接觸,和你獨處在一個空間,我感覺到尷尬甚至是噁心,想吐。」
我說得很殘忍。
江問眼眶慢慢紅了,溢出點點水光。
他語帶哽咽。
「和我相處,真的令你這麼噁心。」
「對不起。」
「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們的女兒。」
江問主動簽下了離婚協議,打官司他也一定贏不了我。
因為他失職了,無論是父親還是丈夫的角色。
倒是當別人爸爸當得挺好的。
我準備起身離開。
江問喊著我的名字。
「梁音。」
我回眸。
他的眼神帶著乞求,微微泛紅。
「能不能,最後和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江問,祝你生日快樂。」
「我不愛你了,但也不恨你,早點去看心理醫生吧。」
17.
「我不愛你了,但也不恨你,早點去看心理醫生吧。」梁音的這句話,如此清晰,讓他心尖一顫。
像無形的玻璃碎片,一點點地扎入心臟。
酸脹,發麻。
她不知道,這句話真的很殘忍。
所以,這些天她的平靜、她的大度不帶任何情緒。
她大大方方地讓他去照顧霍向晚母女。
他以為她會吃醋,可她沒有。
就連生氣都沒有。
她只是不愛他了。
回到北城,見到梁音第一眼。
江問驚喜期待害怕,害怕她提離婚。
那張和他有幾分相像的小女孩露出半張臉,怯生生地朝他打招呼,喊他叔叔。
他酸脹得想要落淚,他居然有了一個孩子。
他的女兒居然叫他叔叔。
小稚叫得每一聲叔叔,Ṫũ̂ₑ都讓他的情緒瀕臨失控。
當小稚第一次喊他爸爸,他差點熱淚盈眶。
18.
江問作為過錯方,凈身出戶。
除了那套房子,我不需要留給他了。
領離婚證那天,先是下了場暴雨,接著晴日當空。
江問眼神落在我身上。
「如果當時我沒有調職,我們會離婚嗎?」
我認真地告訴他:
「江問,會的。」
「我們的結局就是分開,如果不是月份大了,我會引產的。」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
他失神了許久。
小稚站在樹蔭下,朝著我跑來。
她對著江問大聲打招呼。
「我們要去國外了。」
我成功調職到美洲當了總監,很快適應了新環境。
沈知夏在國內會和我八卦江問的消息。
江問去看心理醫生了,在接受心理治療。
江明月改回陳姓。
陳明月被確診疾病,江問的骨髓剛好和她匹配。
生死關頭,江問捐獻了骨髓。
也因為救了陳錚的孩子一命,江問走出了當年陳錚犧牲的陰影。
落在他胸口的石子落下了,他覺得自己沒有對不起陳錚了。
捐獻骨髓後,江問看心理醫生的頻率也減少了。
至此,他斷了和霍向晚母女的聯繫。
小稚依舊隨我姓。
江家和江問都會和她聯繫。
我不阻止,因為江家也可以給小稚提供很好的資源。
江問說,這輩子除了小稚不會有別的孩子。
江問是江家獨子,小稚會是江家未來的唯一繼承人。
屬於小稚的,都會是她的。
而我從此,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