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大戰後,我受了重傷,拼盡全力生下幼女交由夫君和妹妹撫養。
閉關三百年,夫君和妹妹每隔三年就會來告訴我幼女的現狀。
從化⾝到⽛⽛學語,她整整用了兩百年。
好在,天帝感念我的功勞,特尋來良藥,我提前三十年出關。
迫不及待地來到花神宮。
卻見百花凋零。
昔日跟隨我的十二花神也不見了蹤影。
⽽我的幼女更是不知所蹤。
夫君和妹妹把身邊的小女孩往前一推:「懷⽟,快見過你⺟神!」
我的兒子也在一旁笑道:「母神,這是妹妹懷玉。」
可我一眼認出。
她不是我的⼥兒!
我冷笑,抬⼿降下禁妖鎖:「一株低等芍藥也敢冒充我⼥兒!」
「這不是你的身體,給我滾出來!」
1
禁妖鎖一開,引得整個花神殿動盪。
四位常年閉關的長⽼⻥貫而入。
「婉夷,住手!」
四人隨即抬手合力破我禁妖鎖,我身體尚未恢復,禁妖鎖便露出了破綻。
我的妹妹攬月趁著我分身乏術,用神力抽出懷玉,心疼地抱在懷裡:「阿姐,你瘋了!」
「這是懷玉,你差點滅了她的真身,釀下大禍……」
大禍?
我收回禁妖鎖。
看著這個和我模樣神似的懷玉。
剛剛禁妖鎖對她毫無作用,想必是她身上的金絲護體。
可這明明是我誕下女兒時,特意抽出的一縷神識,怎會在她身上?
莫不是。
我心中一緊。
「母神,我是懷玉呀……」
她慢慢抬起頭,眼眸中露出不解:「母神,您孕育了我百年,您真不認得懷玉了嗎?」
荒謬!
我自然認得我女兒。
「婉夷,你是不是提前出關,神魂未穩,錯手傷了懷玉也情有可原,不必自責。」
我的夫君重華目光游離地探了探我周身,大約是探查到我神魂還未恢復,驀地鬆了口氣。
語氣下意識加重:「懷玉剛剛化身不久,我和攬月如珠如寶地養護了兩百年,你卻二話不說,直取她神魂?婉夷,你怎能如此對待我們的女兒!」
兒子珩玉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言語跟著譴責:「母神,這是妹妹懷玉,您怎能對親女兒下如此重手?」
我別開眼,仔細又看了看那個懷玉。
「重華,你確定她是我們的女兒?」
他眉心微微皺起:「自然!」
好。
好的很!
我反手扼住他喉嚨,五指收緊:「重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女兒!懷玉!究竟在哪!」
2
「母神,你放開父神!」
四大長老見我對重華發難,忙起訣護住他周身。
我繼續加註神力。
重華咬牙切齒:「婉夷,你真是瘋了!我們的女兒就在你眼前,你到底在鬧什麼?」
看來不下點猛料。
這些人是不會張口的。
我單手用力一揮,四長老紛紛被我壓得無法動彈。
攬月抱著懷玉退出殿外。
我抽出神識跟了上去。
珩玉見我如此,用我教給他的心法朝我襲來。
「母神!」
「您再這樣執迷不悟,我將奏請天帝,治你弒夫之罪!」
僅僅兩百年。
兩父子眼瞎心盲,被一個花妖耍得團團轉。
究竟是被迷惑還是故意隱瞞……
看來都不重要了!
「珩玉,你可知弒母,該當何罪?」
他嚇得手下一松,整個人被我甩向殿外。
嘴裡卻不停:「母神,懷玉就是妹妹,您就算殺了兒子,她也是妹妹!」
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五指再次用力,只消一刻,重華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他見過我屠魔。
也見過我殺妖。
重華嚇得破音:「婉夷,我說……我說!」
「在……」
珩玉頓時瞳孔一縮。
「父神!」
3
「珩玉閉嘴!」
我的耐心有限,實在是忍不住,隔空給了珩玉一掌。
他伏在地上。
面色蒼白的求我:「母神,懷玉就是妹妹,真的,你信我!」
我踏過他的身體,拽著重華來到幽都山。
常年的瘴氣讓這裡黑壓壓一片。
河水也常年泛著黑氣。
別說是懷玉,就算是我在這裡待上片刻,瘴氣入體,每時每刻都在削弱神力,如同置身雷火。
「婉夷,你當初是一胎兩生。而懷玉的靈力一直被她吞噬……四長老不得已把她封進了幽都山,只為去掉她身上的魔氣!」
「況且有杏花使跟隨左右,她定然好好的……你能不能先鬆手!」
「這瘴氣入體,我若不化出結界,本體就要灰飛煙滅了!」
我毫不理會重華的叫囂。
這黑水綿長,竟讓我足足走了一炷香才看到邊界。
不遠處,一個半人半樹在匍匐向前。
她五指盡斷,脊背上的枝葉早已枯萎,腿下的根莖更是被鬼火灼傷。
我抬起她的身體注入神力,下一秒她睜開渾濁的雙眼。
「神君……神君,救……」
杏花使!
我險些認不出來。
「救少主!」
她伸手指向身後,無盡的黑水中,一朵金色牡丹置身於漩渦中。
是我的女兒。
懷玉!
她的魂識破碎得幾近全無,只剩一縷光影。
「神君,少主被鬼針蝶抽走了神骨煉器,得趕緊神魄重塑,否則少主會形神俱滅!」
難怪她如此虛弱。
我神霄一族乃是上古花神,本體擁有再生能力,即使懷玉抽走三魂七魄,只要神骨還在,精心滋養百年就可恢復。
可神骨是天生萬物。
只有本體心甘情願,神骨才會破體而出。
若不是懷玉自願,一個小小鬼針蝶如何能近她身?
我的懷玉。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4
「神君,是重華仙君和攬月仙子騙少主,說您在閉關中遭魔氣入體,需得少主神骨蕩滌魔氣,否則會因反噬入魔道……」
「從那之後,他們開始騙少主的三魂七魄,甚至剝離您放置在她身上的神識。」
「等我們察覺到不對勁時,少主已被他們囚禁在幽都山的黑水中。」
「他們用神君的一縷神識設下結界,我們十二人根本動不了分毫……眼見少主失去神骨後越來越虛弱。其他花使拼盡全力輸送靈力供養。」
「如今,只剩下我了。」
我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全部覆滅?」
杏花使含淚點頭,渾身顫抖地指著重華:「是他和攬月,編出您一胎兩生的謊言,逼得少主真以為自己不是您親生的,她心甘情願抽出神骨來……」
「否則憑藉少主繼承的神力,他們根本動不了分毫。」
「還有珩玉……」
「他常常護著那個花妖,貶斥少主頑劣,甚至當眾說少主不是他的親妹,還逼少主讓出法器為花妖塑仙身。」
好好好!
「婉夷,你……你做什麼!」
重華瞪大雙眼,嚇得嘴巴打結。
「一根不知所謂的藤蔓!當初你入贅我神霄族,我可有說過,亂我血脈的下場?」
「那你也嘗嘗黑水的滋味吧!」
「不要!婉夷,弒夫可是要受十萬年雷火,你不想活了嗎?」
我手下一松,重華跌進黑水中。
沒有護體,他只能遭受黑水侵蝕,本體開始發黑枯萎。
他疼得牙齒打顫:「婉夷,你我夫妻一場,竟能下如此黑手!」
「閉嘴!」
我反手揮出一掌,打得他三魂俱散。
「你和我哪門子夫妻,我神霄一族本就可自行繁殖,同根生子,同根發芽。」
「你重華不過是我在仙界的幌子,竟還自以為是……呵呵……攬月沒告訴你嗎?」
「什麼?」
「她不過是我隨手從妖界撿來的玩意,就連珩玉也不過是我的一縷分身與你交融產下的殘次品!」
「重華,這麼多年,你果真忘了!我婉夷從不允許被人威脅,懷玉的帳我們一筆筆地算!」
砰——
霎時間,萬道天雷匯聚成團,直向重華劈去。
他的七魄瞬間變成了碎片。
「神君,天雷是刑神司掌管,您這樣,會不會……」
杏花使眼底透著不安。
我掐滅重華本體,確認他灰飛煙滅後。
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多年來,我隱居在花神殿,掌管三界百花開放,四季輪迴。
卻也讓他們忘了。
我本性嗜殺,忍了這許多年,就是天帝來了,也休想擋我。
「走吧,陪我去取懷玉神骨!」
「現在告訴我,那鬼針蝶在何處?」
杏花使強撐著一口氣,指向黑水更深處:「在幽都山底層的『蟲噬淵』,那裡是鬼針蝶的老巢。」
「他用少主的至純神骨煉製他的本命毒針,企圖融合神魔之力……復活魔子!」
復活魔子?
怎麼可能呢,魔子早就在神魔大戰前被天帝派人截殺,否則魔君怎會不惜一切要與天庭交戰。
此事按下不提。
「少主的神魂如此虛弱,不僅因失骨,更因那毒針日夜不停地汲取她的本源之力。」
我輕輕將杏花使的殘存靈識的本體杏花收入袖中蘊養。
「撐住,看著我為你和懷玉,還有所有花使討回公道。」
5
蟲噬淵。
是幽都山瘴氣最毒、萬蟲啃噬之地。
尋常仙魔踏入此地,不消片刻便會被毒瘴腐蝕仙體。
不得已,我釋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華,所過之處,毒瘴退避。深淵底部,一團巨大的、由無數漆黑蝶翅包裹的繭狀物正在蠕動,散發出斑斕的光暈。
繭的中央,隱約可見一根被金色裹挾的骨刺正被緩緩錘鍊,與周圍的瘴氣格格不入。
正是懷玉的神骨!
「鬼針蝶!」
我的聲音不大,卻蘊含著無盡神力,穿透淵底。
那巨大的蝶繭猛地一顫,無數鬼針蝶受驚般飛起,露出核心處一隻碩大無比、複眼閃爍著詭異紫光的妖蝶。
「何人敢擾本尊煉器!」
「取你命,拿回我東西的人!」
我懶得多言,抬手便是一道花神本源凈光打去。
嗤一
神光所照,那些飛舞的小型鬼針蝶瞬間灰飛煙滅。
大妖蝶怪叫一聲,猛地揮動翅膀,撒出漫天閃爍著毒光的鱗粉,同時,那根煉製了一半融合了神骨的毒針徑直朝我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