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聽說我媽用退休工資給我買了個鐲子後,在我家門口哭著說要離婚。
「老頭老太太跟著我們過也沒說拿退休工資補貼點,轉頭給自己閨女買大金鐲子!」
「偏心偏沒邊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於是,當路過的 AA 制家庭福利劃分系統推廣工作人員過來時,她毫不猶豫地拉著我和我哥去植入晶片。
「我結婚連個三金都沒有,給你出手就是個大金鐲子。」
「我倒要看看,你爸媽私下還補貼了多少!」
結果清算的第一天,系統提示。
「檢測到妹妹蘇瀲收到金包銀手鐲一枚,應給哥哥蘇珩一家勻 400 元。」
嫂子面色難看卻還是理直氣壯。
「400 也是錢!不然就白白便宜你了!」
不過沒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一周後,她哭著喊著要求要麼離婚把系統解綁,卻發現她連婚都離不了了。
1
自從家裡裝上這個絕對 AA 制系統,我嫂子的眼睛就跟探照燈似的,日夜不休地掃射著家裡每個角落。
她堅信,我爸媽背著她,給我塞了數不清的好處。
這套系統,聽推廣員說,是國家為了促進家庭和諧推出的試點項目,通過植入每個人手腕的微型晶片,連接到一個中央資料庫。
它不僅僅能清算金錢往來,更能將家庭勞務、情感價值、資源消耗等一切行為量化成精準的數據,最終以「家庭貢獻值」的形式體現。
嫂子對此滿意得不得了。
周末,她風風火火地搬回來一台咖啡機。
「爸,媽,看我給家裡添了什麼好東西!」
她得意洋洋地拍著箱子,「以後咱們家也有格調了,天天喝現磨咖啡。」
我爸媽聞著那股子洋味兒,面面相覷。
我哥倒是挺捧場:「辛苦了老婆,這得不少錢吧?」
「為了提升全家人的生活品質,花點錢算什麼。」
嫂子沖我挑了挑眉,就差直接說出來了:這錢,你們都得 A。
她興致勃勃地拆箱、安裝,折騰了半個多鐘頭,終於煮出了第一杯。
她忙活了半天裝好機器,煮出的第一杯咖啡,自己端著喝了。
我爸媽和我,誰也沒碰。
晚上,就在我們準備各自回房時,腦子裡同時響起了機械音。
【家庭和諧促進系統,本日結算開始。】
【1、家庭水電燃氣費,四人均分,已從各帳戶扣除。】
【2、成員林芮為家庭購置咖啡機一台,總價 8888 元,登錄為「家庭共享資產」。啟動資產評估程序……】
林芮的嘴角已經抑制不住地上揚了。
「評估中……正在調取家庭成員需求數據……」
「家庭成員蘇父,對咖啡因敏感,需求度為 0。」
「家庭成員蘇母,習慣飲茶,需求度為 0。」
「家庭成員蘇瀲,無飲用咖啡習慣,需求度為 5%。」
「家庭成員蘇珩,偶爾飲用,需求度為 20%。」
「家庭成員林芮,重度需求,需求度為 75%。」
「綜合評定:該物品使用價值與家庭成員整體需求匹配度過低,實用性差,判定為『個人生活品質提升消費品』,非『家庭必需品』。費用由主要受益人承擔。」
【費用劃分方案:林芮承擔 85%,蘇珩承擔 15%。已從林芮個人帳戶扣除 7554.8 元,蘇珩個人帳戶扣除 1333.2 元。該物品所有權歸林芮、蘇珩共同所有。】
嫂子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
「憑什麼!我這是為了大家好,怎麼就成了我個人的消費?這系統是不是有問題!」
【綜合數據評定結果,無法更改。系統鼓勵成員進行能提升全體家庭幸福感的共同消費,而非以「為家」為名的個人享受。】
她氣得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轉頭怒視我。
「蘇瀲,是不是你跟系統說了什麼?你就是見不得我為這個家花錢,見不得這個家好!」
我拿起桌上的蘋果,平靜地啃了一口。
「嫂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系統是國家的,植入晶片的時候你比誰都積極,我可沒那通天的本事去操控它。」
從此,家裡就進入了「萬物皆可量化」的微交易時代。
她見我從冰箱拿了我媽買的葡萄,立刻摸出手機,對著系統 APP 嘀咕:
「我得記上,這葡萄三十塊一斤,她至少吃了半斤,得從她的家庭貢獻值里扣。」
第二天她泡茶,用了我爸珍藏的龍井,我也默默拿出手機記錄。
「系統,記錄一下。嫂子使用蘇父個人珍藏茶葉,市場價值約 300 元一兩,本次用量約三克,價值 30 元,尚未從她的帳戶劃撥至老爸的帳戶。」
「蘇瀲你至於嗎!就幾片破茶葉!」她氣得跳腳。
「至於啊,」我學著她之前的語氣,慢悠悠地說,「不然,不就白白便宜你了?」
2
嫂子在金錢上占不到便宜,便把主意打到了「家庭勞務」上。
周末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她就叮叮噹噹開始了大掃除。
吸塵器開到最大檔,轟鳴聲吵得人心慌。
拖把甩得啪啪響,故意把水濺到我爸媽的房門口。
她一邊擦地一邊高聲說:「哎喲我的老腰,為了這個家,我真是鞠躬盡瘁。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坐享其成。」
我爸媽被吵醒,無奈地坐在客廳看她幹活。
她把家裡折騰得天翻地覆,連我書房裡碼放整齊的書,都被她抽出來「撣灰」,再胡亂塞回去。
我放在窗台的一盆蘭花,被她挪動時打碎了。
她就這麼從早上六點,一直折騰到中午十二點。
最後,她快要虛脫地癱在沙發上,滿眼期待地等著系統結算。
午飯過後,機械音如約而至。
【家庭勞務結算啟動。】
【1、林芮於本周六進行家庭清掃活動,總計六小時。根據市場家政服務標準,核算勞務價值為 300 元。】
嫂子的嘴角已經咧到了耳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2、清掃過程中,林芮打碎蘇母蘭花一盆,市場價值 400 元。】
【3、清掃過程中,林芮對蘇父蘇母造成超過四小時的噪音干擾,引發二老情緒焦慮與身體不適,核算精神損失費 200 元。】
【4、清掃過程中,林芮損壞蘇瀲書籍三本,折舊賠償 50 元。】
【5、綜合結算:勞務所得 300 元,需支付賠償金合計 650 元。差額 350 元,已從成員林芮個人帳戶扣除。】
嫂子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凝固。
「不可能!這絕對是系統出錯了!我辛辛苦苦幹了一天活,怎麼還要倒貼錢!」
【經覆核,所有評估均基於客觀事實與數據模型,結果無誤。申訴請求已被駁回。】
我哥看著她崩潰的樣子,心疼地對我說。
「小瀲,要不……就算了吧。你嫂子也是一番好意,別為這點事傷了和氣。」
「嗚嗚嗚,老公你看,他們都合起伙來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冷冷地看向我哥:「哥,當初是誰哭著喊著,說這個系統最公平最公正,一定要裝的?現在系統給出了它的審判,你又來勸我『算了』?她說她是一番好意,可我爸媽被她吵得頭疼了一天,我的書被她弄壞,這也是好意嗎?這種好意,我們可承受不起。」
我哥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嫂子見我哥指望不上,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我爸媽。
「爸!媽!你們就眼睜睜看著蘇瀲這麼欺負我?我嫁到你們蘇家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這是為了誰啊!」
我媽嘆了口氣,沒說話。
我爸摘下老花鏡,揉了揉太陽穴。
「小芮,當初是你自己要裝的。既然裝了,就按規矩來吧。」
3
沒過幾天,嫂子找到了一個她自認為能讓我們全家都大出血的辦法。
她盯上了我們家的老房子。
這套房子是我爸媽單位分的,面積不大,但地段很好,寫的是我爸媽兩個人的名字。
嫂子結婚後,就一直明里暗裡地暗示,說這房子以後肯定是我哥的,她作為兒媳婦,也該享有一定的權利。
現在有了系統,她覺得機會來了。
家庭會議上,她神采飛揚地宣布,她找到了一個能讓全家共同富裕的捷徑。
「爸,媽,我閨蜜是做信貸的,她說只要我們把老房子在系統里登記成『家庭核心共享資產』,就可以用這個名義申請低息經營貸,拿去做投資!」
「她給我推薦了一個新能源項目,年化收益 20% 起步,穩賺不賠!到時候賺了錢,我們四個人平分,這不比把錢放在銀行里發霉強多了?」
我皺了皺眉:「嫂子,這種聽起來好得不真實的項目,風險太高了。」
她立刻駁斥我:「蘇瀲你就是膽子小,見不得家裡好!這是為了我們整個家,爸媽年紀大了,我們也該為他們的養老多想想!」
她轉頭拉著我哥的胳膊撒嬌,又對著我爸媽一頓描繪美好藍圖,我哥和爸媽被她說得暈頭轉向,竟然都有些心動。
趁熱打鐵,她立刻在系統里發起了「家庭資產共享」的申請。
當系統提示「幸福路 520 號房產已成功登記為家庭核心共享資產」時,她得意地沖我揚了揚下巴。
接著,她又勸說我哥:「老公,咱們也別搞那麼大,就先投個三萬塊試試水,讓你妹妹看看,我是怎麼帶著全家發家致富的!」
我哥被她哄得腦子發熱,竟然真的同意了。
她立刻操作,從她和我哥的聯名帳戶里,劃了三萬塊投入那個所謂的「華夏新能源科技」基金。
接下來的兩天,嫂子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時不時就拿出手機看看她那個投資 APP,嘴裡念叨著「又漲了又漲了」。
全家人,只有我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
周五晚上,系統的結算音準時響起。
「檢測到家庭共享資產項下發生投資行為,正在進行風險評估……」
「警報!『華夏新能源科技』項目被判定為高風險龐氏騙局,項目方已捲款跑路,所有投資血本無歸!」
「家庭資產損失核算:三萬元人民幣。」
嫂子的臉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朋友不會騙我的!系統你搞錯了!」
【啟動「投資責任倒查機制」……】
【經查,項目發起人林芮,在決策過程中提供了未經核實的虛假信息,誇大項目收益,且未向其他家庭成員披露其與項目推薦人(信貸經理)之間存在的利益關係。】
【判定:本次投資虧損由發起人林芮承擔 100% 責任。】
【裁決:成員林芮個人帳戶生成負債三萬元。追加罰款一萬元,作為對林芮危害家庭共同財產安全的懲罰。】
一瞬間,四萬塊的債務,壓在了嫂子頭上。
她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尖叫:「蘇瀲!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就是個掃把星,見不得我好,見不得這個家好!你賠我的錢!」
4
投資計劃失敗後,嫂子徹底和我撕破了臉。
她不再偽裝,成天在家裡對我冷嘲熱諷。
「有的人啊,就是小人之心,見不得家裡好。寧願守著那點死錢發霉,也不願意讓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
「自己沒本事賺大錢就算了,還把別人的路也給堵死,真是家裡養了個白眼狼。」
我全當耳旁風,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系統默默記錄為「對家庭成員的語言攻擊」,悄無聲息地扣著她的貢獻值。
沒多久,她開始頻繁地往娘家跑。
每次回來,都帶著她弟林浩。
林浩二十出頭,無所事事,一來我們家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鞋子一甩,葛優躺在沙發上,使喚我媽給他端茶倒水。
「阿姨,冰箱裡有可樂嗎?給我拿一瓶。」
「阿姨,中午吃紅燒肉唄,多放點糖。」
我媽礙於嫂子的面子,只能忍著。
嫂子則是一臉得意:「我弟難得來一次,你們多擔待。他也是我們家的一分子嘛。」
我在心裡冷笑。
她這是想通過增加「家庭常住人口」,來稀釋我們的權益,同時增加我家的開銷。
更噁心的是,林浩在我們家住了幾天,家裡的東西開始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我爸放在書房的一支派克鋼筆,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