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感慨:
徐家真是生財有道。
那些娛樂明星砸錢捧個明星算什麼?
還不如用旁門左道捧個邪神賺錢快。
我大學學的是社會學,徐麗家裡有這樣的金礦還讀書,恐怕也是方便日後有組織地行騙。
正要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喂,那個戴帽子口罩的,說你呢!
「怎麼遮遮掩掩的?」
我轉身一看,竟然是徐麗。
廟裡的人一見她,就跟粉絲看見明星一樣,全都擁了上去,有幾個差點就跪了。
現在的徐麗和大學時相比,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穿著一身西裝不西裝、唐裝不唐裝的衣服,背著手,趾高氣揚。
身後還跟著四個黑西服壯漢。
我連忙往回縮。
徐麗依然盯著秀曇說:
「你這副樣子,是來我家廟子裡踢館鬥法的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
我和秀曇的外貌互換,所以徐麗現在把秀曇當成了我。
廟裡的信眾全都義憤填膺看著他開始罵:
「什麼東西?也敢來這撒野?」
「你是不知道金公和徐仙姑的厲害!」
「不如先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
一幫人躍躍欲試要動手。
他們人多勢眾,我這法術恐怕派不上用場。
心裡一陣陣後悔。
剛才就不該冒失進來。
這下完了。
這時秀曇摘掉帽子口罩,大喊一聲:
「救命啊!仙姑你可來了!」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徐麗面前,咣咣磕頭。
20
我被人群擠在外面,都看呆了。
雖說磕頭的是他,可現在畢竟用的是我的形象。
給徐麗磕頭?
這也太丟臉了吧!
而且腦門都磕腫了,看著心疼。
徐麗看著秀曇磕頭的樣子,似乎也有些意外。
這時秀曇已抱著她的腿不撒手。
聲淚俱下說:
「對不起徐仙姑,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不該和你斗。
「今天來給你賠罪了。
「我現在被你整得生不如死,你可要救救我啊!」
徐麗先是一愣,隨後冷笑一聲:
「你可別亂講。
「什麼叫我整得你生不如死?
「明明是你業障現還冥頑不化。
「別以為了死了就沒事,到時候下了地獄,痛苦才剛開始呢!」
周圍人一看,反而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紛紛說:
「這肯定是做了對金公不敬的事了。」
「趕緊懺悔業障吧!」
「也就徐仙姑能救你的命!」
秀曇連忙說:
「我現在渾身難受得很,救救我啊!」
徐麗攙秀曇起身:
「你來了就好。」
然後湊到秀曇耳邊說:
「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做聖母了。」
然後沖身後的人使個眼神。
幾個人立刻帶著秀曇去後面了。
我急得不行,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耳邊突然傳來秀曇的聲音:
「趕緊走。」
我一驚,看秀曇根本沒張嘴。
秀曇的聲音又在我耳邊說:
【我們兩個修了自他交換,可以互聽心聲。
【你現在趕緊去外面找旅館開房間,我們準備升壇作法。】
我匆忙往外走,心裡問他:
【你現在都給抓了,這還怎麼作法?】
秀曇說:
【什麼被抓?我這是打入敵人內部!
【回頭跟你來個裡應外合。
【你趕緊照我說的做!】
21
秀曇給我制定的計劃是這樣:
今晚子時徐家開塔,也就是給金公娶親。
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在金塔外布置法壇,請金公享用聖母。
只要等到金公現身,我和秀曇就裡應外合,施法誅殺。
因為徐家有婆羅門邪術的力量,為安全起見,這次要布置雙壇。
所謂雙壇,就是佛道兩個壇同時布置,一起作法。
到時佛道兩派法系的力量同時發揮作用。
我突然感覺,雷部牽線讓我遇到秀曇,或許大有深意。
我灑凈完畢,準備布置法壇時。
耳邊突然傳來秀曇慘叫連連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聲音聽著就像是在殺豬,還有劈里啪啦的聲響。
我緊張起來,連忙問:
【他們怎麼你了?】
秀曇說:
【他媽的大意啦!
【剛被抓進來就給我喝了一碗藥。
【我以為是補身子的,還多喝了兩碗。
【誰知道他媽的是瀉藥!
【說是要讓我全身內外乾乾淨淨,才好獻給金公。
【我感覺腸子都要拉出來了。
【這是要給我脫水做木乃伊啊!】
秀曇的心聲有氣無力。
我連忙安慰:
【對不起對不起!
【本來該我遭的罪都讓你給遭了。
【你放心,等我施法之後,再沒人能傷你一根汗毛!】
剛說完,秀曇那邊又是一通喊。
【啊啊啊啊啊……
【他們在給我脫毛!
【我身上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沒了,光滑溜溜啦!】
我一聽頓時傻了。
連忙問:
【他們接下來還要幹嗎?】
秀曇說:
【他們在準備鐵釘和蓮台。
【到時候估計要從我下面直接插進腦袋裡。
【這樣等我死後就能端端正正盤腿坐好了。
【為了保持笑容,還要在我嘴巴里塞兩根釘子把我蘋果肌挑起來。
【這樣抬去游神時就是笑眯眯了。】
我聽著害怕:
【不行!要不我去報警!】
秀曇說:
【別!
【他們這些人老奸巨猾,警察來了也抓不到證據的。
【你就安心準備法壇!
【我會不會死後被爆菊抬出去遊街給人看,就看你了!】
說著又是慘叫連連。
22
我手忙腳亂開始布置法壇。
道門的法壇可分為上壇、中壇、下壇三種。
上壇力量來自天地,中壇來自神將,下壇屬陰法,多用鬼精陰兵,基本上屬於民間法教範疇,一般正道不用。
越低級的法壇,上面擺放的東西越講究、越複雜。
越高級的,反而越簡潔,也沒那麼多窮講究。
我擺的是天蓬元帥法壇,本來是中壇規格。
但現在時間緊迫,也只能升級為上壇。
法壇極為簡潔,桌上只有天蓬尺,連香燭都省了。
我又從包里拿出秀曇的金剛杵,按照他事先交代的方式擺了一座穢跡金剛法壇,同樣十分簡潔,除了金剛杵什麼都不需要。
道門裡有句老話:
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穢跡金剛。
這次兩個法壇同時發力,調用雷部諸將和金剛明王十二諸天,屬實算得跨部門多層次聯合執法了。
一切就緒,我心裡對秀曇說:
【師兄,可以了。】
秀曇說:
【我現在全身被捆動不了,你按我說的做,閉目凝神,想著我的樣子。
【我要和你五感合一。
【簡單來說,我們兩人眼耳鼻舌所感受的東西都開啟了共享模式。】
照做之後,我頓時看見自己正坐在一座奢華的法壇上,身上也有繩子束縛的感覺。
法壇上面布滿貢品,除了肉食水果,竟然還有喜糖,應該屬於下壇的法壇。
對面是金塔,塔門大開。
我現在的感覺很奇怪。
外面的金公塔和旅館內的天蓬法壇兩個畫面疊加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眼睛在哪個畫面上聚焦,哪個畫面就看得更清晰一些。
耳邊也同時能聽到旅館和金公廟裡的聲音。
徐麗走了出來,身穿白衣,手裡拿著一對鈴杵,微笑看著秀曇:
「別愁眉苦臉的樣子,高興點。
「像你這種失敗的人,一輩子也沒什麼光宗耀祖的時候。
「給我家來做聖母,肉身被人敬仰萬眾矚目,死後升天,這難道不好嗎?」
23
秀曇似乎懶得理她,一句話沒說。
金公塔內,四個人把一個大箱子抬了出來。
箱子外雕刻了不少神佛,刷了金漆,外表布滿灰塵,看樣子多年沒有動過。
裡面應該就是金公的肉身了。
我口中念咒,開始催動天蓬尺。
準備把金公的肉身先打個稀巴爛。
秀曇突然對我說:
【這個金公不過是個殭屍,根本沒什麼法力。
【全靠徐麗每隔七年用活人精氣供養一次。
【這才能不斷長出頭髮指甲。
【以此來欺世盜名。
【先劈徐麗,再打金公,順序別搞錯了!】
這時我聽見徐麗喊:
「恭迎金公出關。」
然後打開箱子,從裡面抱出來一具乾屍。
乾屍已經被吸干,只剩一具枯骨。
徐麗一看,面露喜色。
「看來金公對上一任聖母很滿意,享用得不錯。
「接下來就是新的聖母了。」
然後把乾屍丟到一邊,命人拿去火化。
我調轉手印方向,把目標對準徐麗。
正要催動天蓬尺的時候。
突然看見徐麗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睛。
雖然我知道她看的是秀曇,可依然嚇了一跳。
我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眼神!
幾乎不敢和她對視。
徐麗突然冷笑一聲:
「你不是李小熙?」
然後指著我說:
「我說呢,你怎麼可能老老實實自己過來?
「想不到啊,竟然騙了個傻子來替你送死?」
秀曇用心聲提醒我別吭聲。
又大聲對徐麗說:
「你他媽的要殺就殺,說什麼胡話?」
徐麗一笑:
「我要的是貨真價實的天女,可不是誰都行的。
「別以為我不懂這種五感互通的小把戲。
「小熙,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聽話就趕緊過來。
「要不然……」
咔——
徐麗一刀刺入秀曇胸口——
我心口頓時傳來一陣刺痛。
「我活剮了他!」徐麗哈哈笑著。
24
秀曇苦笑一聲對我說:
「大意了。
「玄卿你不用管我,快點請雷劈死她!」
說完,對面的畫面中斷,我眼前只能看見自己的法壇。
秀曇怕我疼,中斷了五感合一自他交換,正獨自忍受剜心之苦。
我看了一眼鏡子,自己已變回本來的樣子。
我心裡一陣慌,根本沒心思聚氣凝神。
哪裡還請得動雷部的天雷?
匆忙間把天蓬尺和金剛杵插進腰間,從旅館走廊里拆下一個消防斧頭就沖了出去。
敢刺秀曇?我要一斧子劈了她!
我一口氣衝進金公廟後院,看到徐麗正慢慢從秀曇肩頭削下一片肉,血流滿地。
我大喊一聲,舉著斧子衝過去。
可身邊立刻有幾個穿黑西服的人拿著棍子攔住了我。
幾回合後,我就被他們按在地上。
徐麗走過來,一腳踩在我頭上,拍著我的臉,笑眯眯說:
「誰家鬥法三心二意的啊?
「這點事情都忍不住!
「小熙,你的仙職該不會是作弊考下來的吧?」
然後看著秀曇說:
「還是說……你該不會是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吧哈哈哈哈!」
我拚命掙扎著:
「去你媽的!你這樣喪盡天良小心遭報應,到時候不得好死!」
徐麗笑得有些喘不過氣:
「不得好死?我們徐家在這裡世世代代供奉金公。
「比開金礦都爽,哪裡來的報應?
「倒是你,要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代價。」
我拚命掙扎,依然被他們捆住放在供桌上。
正要施法時,徐麗卻呆住了。
因為供桌上放著的只是個草扎的傀儡。
25
第一天上課時,師父就再三叮囑:
鬥法時,最重要的就是要護好肉身。
我這次和徐麗鬥法,雖然用的是極簡潔的上壇法。
但為了保險起見,我依然在桌子下面悄悄布置了一個下壇法。
所以不是雙壇,而是三個壇。
剛才跑出去的並非是我,而是我施法催出去的草頭神。
徐麗呆呆看著法壇上的草頭神,才知道上當了。
草頭神一下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徐麗還要施法,但手裡的鈴杵都掉了,想要念咒,嘴巴也被草頭神一拳頭填滿,根本說不出話,心裡就更亂了。
我在旅館內立刻聚氣凝神一心二用,先觀想天蓬元帥三頭六臂,現大忿怒相,手持斧鉞劍戟,乘北方太玄煞氣從空降壇!
又觀想穢跡金剛三頭八臂,催動金剛杵凌空飛出!
一時間金公廟上空電閃雷鳴。
咔!
咔!
咔!
咔!
一陣轟鳴過後——
雷電直接將金公塔劈為兩截,塔外眾人也都一個個腦洞大開慘死當場。
徐麗竟然躲過金剛杵,丟了一枚靈符燒毀了草頭神。
開始念咒反擊。
這時三道天雷劈下,直接打在她頭上,疼得喊出狗叫。
法壇上的秀曇歪嘴一笑:
「哼,誰家鬥法不戴頭盔啊。」
26
我知道金公塔外的人都已倒了,連忙衝出去救秀曇。
解開秀曇身上的繩子後,看著他上半身血淋淋的樣子,忍不住哭了。
秀曇連忙安慰:
「沒事沒事,皮外傷,養養就好。
「八塊腹肌都被她割成十塊,賺了。」
我扯了一塊布給他包紮好傷口。
看著面前紅布包裹的金公肉身,依然完好無損,剛才竟然沒有被天雷擊中。
我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翻金公肉身,打算給他燒了。
三兩下把外面的紅布撕開,拎著頭髮把肉身扯了出來。
「你這個害人精——」
突然愣住了。
這金公的肉身竟然是個身材健壯的長髮男子。
皮膚白皙面容俊美。
關鍵是……
怎麼長得和秀曇一模一樣?
只一瞬間,我似乎知道了真相。
感覺被天雷劈中一般。
整個人都傻了。
為什麼會這樣啊?
徐麗從地上爬起來,頭髮散亂,臉上全是血。
面目猙獰看著這一切,似乎也明白了,立刻陷入癲狂。
指著金公的肉身,又指著我:
「為什麼?為什麼金公長這樣?
「我們徐家好吃好喝供養了你六百年。
「你竟然……
「竟然勾搭這個賤貨?」
秀曇走到金公面前坐下,眨眼間的工夫,兩個人合二為一。
笑眯眯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心裡亂得很,一把推開他:
「怎麼會這樣?」
27
秀曇沖我雙手合十:
「說來慚愧。
「洪武十三年時,小僧和一名徐姓道友一起驅邪,我傷了身體後入定調養,沒想到出了偏,入了頑石定,一直沒能出來。
「徐姓道友發現我肉身頭髮指甲在長,就把我當成了行騙的工具。
「這些年來,我暗自聚集心神,這才又生出一個身外身,又找到你這樣的道友相助,今日才掙脫牢獄。
「以後我總算不能再作孽了。」
徐麗瘋了一樣衝到秀曇面前跪下,抱著他的腿喊:
「哥哥!金公!
「金公你看看我!不要被那個賤人騙了!
「這些年來,是我們徐家供養的你啊!」
秀曇看都沒看她:
「不敢當,這些年來,受供養的是你們家吧?
「你們徐家也算是修道之人,不想著開悟解脫,卻要拿我這副臭皮囊賺錢,一賺賺了六百年。
「近百名女子因你而死,多少冤魂聚集周圍,你以為用邪術鎮壓她們就沒事了?」
說話間,我已感覺金公塔內陰風陣陣,隱約傳來悽厲的哀號聲。
六百年了,報應終於來了。
徐麗嚇得連忙跪下。
「神仙!老神仙!
「我從出生起就供養您老人家,以前的事情真的不知道啊,這事跟我沒關係啊!
「我是您的忠實信徒,您不能這麼對我!」
一群怨鬼從金公塔里爬出來, 慢慢圍繞在徐麗周圍。
她嚇得跳起來,驚恐地看著周圍, 撒腿就跑。
但沒想到她竟然跑進了金公塔內。
塔門猛地關閉, 裡面傳來一陣陣哀號。
她的生魂正在被冤魂們啃噬。
但我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
依然只是呆呆看著秀曇。
他臉色慈祥, 生出一輪金色光暈, 雙腳開始變淡。
我大概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剛才徐麗對秀曇剜心的時候我沒覺得疼,現在才開始疼得要死。
28
秀曇沖我一笑:
「抱歉了玄卿,小僧這就要告辭了。」
我的心裡有無數話,可一句都說不出來。
只是拚命搖頭。
其實一路走來,我知道自己已經對他動心。
只是因為著急來這裡鬥法。
所以我們雖然一起走了上千里,卻連坐在一起好好聊天的時間都沒有。
我總想著等搞定了陰婚的事情,好好和他喝個茶,散個步。
甚至結伴去洞天福地旅行。
沒準還能成為修行路上的道侶。
可沒想到, 他這麼快就要虹化飛升。
我頓時反應過來。
下山前,師父說的情劫、魔考。
根本不是什麼陰婚。
而是秀曇啊!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淚流滿面。
語無倫次,撒潑一般喊著:
「我不管我不管!你哪都不准去!
「你個死禿子又騙我!
「你才不是什麼明朝高僧, 就是雷部派發給我的法器!
「你認了主的!不能耍賴!
「我命令你現在就回到我的乾坤袋裡!」
秀曇臉上光暈更強,微笑著說:
「施主, 放下吧。
「小僧即將前往極樂凈土, 蓮花化生。
「待你修成正果之時, 就是我們相見之日。」
「我不要什麼正果!」
我死死抓著他的手喊:
「我寧願現在這樣和你擔驚受怕!
「而且我們信仰不同,死了怎麼可能見得到!」
秀曇略一遲疑,又微笑說:
「那好,我改去兜率天宮彌勒菩薩在那裡,你們老君也在那裡。
「我會在那裡每日為你念誦吉祥經, 願你此生無憂無慮幸福美滿。」
我看著他逐漸化作一道白虹, 哭著搖頭:
「等等等等!
「要不你給我念綠度母吧, 我要變好看!
「還有黃財神, 我要發財!
「黑文殊也別忘了,我不要生病!
「毗沙門天,我要福氣!」
我每說一個, 秀曇就點點頭。
我把自己所知的佛菩薩金剛明王說了個遍, 就想著能多跟他說上幾句話。
可最終, 秀曇依然逐漸化作白虹, 直貫長空。
他最後笑著對我說:
「你再哭下去, 魔考該不過關了。
「笑一笑,給我留個好印象,將來也好來接引你。」
我努力擠出個笑臉,可鼻涕都流出來了。
連忙去擦。
擦完以後,他已看不見了。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 可這隻手最後也逐漸化為白虹而去。
我這才發現, 他虹化最後,心中唯一沒有放下的。
是緊緊攥在手心的一顆糖。
這是一顆喜糖。
本來應該用在我們陰婚時的喜糖。
香氣瀰漫,虛空中傳來一陣梵樂。
幾片白蓮花瓣不知從哪裡飄落下來。
我跪坐著號啕大哭, 一頭栽倒在地。
幾乎背過了氣。
師父背著太乙伏魔劍從外面走過來,在旁邊陪著我到天亮。
這年夏天。
我經歷了畢業。
經歷了魔考。
感覺自己的青春瞬間結束,一下就跨入了大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