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之眾生齊天完整後續

玉帝欺騙了孫悟空，鳳仙郡並沒下雨。

餓殍遍野中，災民女娃哭著求我：

「大旱之年我活不下去，您殺了我吧！」

1

當我來到鳳仙郡，發現這裡依然土地乾旱，顆粒無收。

「孫大聖，您回來了！」

郡守嘴唇開裂，聲音沙啞，對我行禮。

百姓們見到我，紛紛跪拜在地。

「大聖，求您再去請玉帝降雨吧。」

我使用法力將他們扶起，疑惑道：

「我記著前幾日走時，不是甘霖天降，從未停過嘛。」

郡守剛想說什麼，卻馬上閉嘴，只是淒涼苦笑。

我明白了，他們有難言之隱，無法說出。

走出郡守府，我搖身一變，扮作普通凡人。

城中隨處可見打井的漢子，他們赤膊上陣，呼喊著勞動號子。

他們每往下打深一寸，身上的汗就會流出二兩。

我看得清楚，這片乾枯大地打不出任何水，只有勞動者的悲苦汗水灑在井裡。

逐漸地，那漢子身體不再出汗，喉嚨里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咚的一聲，他倒下了。

我於心不忍，變出水壺喂他喝下。

「多謝兄弟。」他和其他人對我感激道。

我問他：

「聽說你這裡前兩日下雨了，怎麼還……」

那漢子搖搖頭，對我說出實情。

原來在取經隊伍離開後，雨水便立馬停止！

玉帝派來天官，警告鳳仙郡百姓。

天官說，百姓們老實供奉，誠心認錯，本可提早降雨，免受懲罰。

可百姓居然敢繞過天庭，向孫猴子告狀。

天庭無法容忍。

天官說，凡間有規矩，天規也如此。

2

那場雨，下了不到一炷香便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鳳仙郡還會有三年乾旱的懲罰。

「不許把這事告訴孫悟空，否則你們知道後果！」

天官離去，百姓們傻眼了。

那漢子喝了兩口水，緩回來點。

他長嘆：

「唉，這事麻煩了，就算孫大聖回來恐怕也管不了。」

其他人連忙讓他噤聲，生怕有麻煩。

我也跟著他在心裡哀嘆一聲。

怪不得郡守見我回來那麼激動。

可惜，雖然我和孫悟空很像，但我不是孫悟空，不知道怎麼幫他們。

我只是取經團隊後面的跟蹤者而已。

是的，我和孫悟空基本上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的來歷，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突然之間，就出現在這個世界。

為了弄清楚自己的來歷，我這才悄悄尾隨在他們路途後面。

假貨就是假貨。

因為我是假的，所以我看著這副慘狀，也無能為力。

我去求雨，可能會在神仙那暴露自己。

3

緊鎖眉頭，我走出城外。

外面的景象更是觸目驚心。

城中百姓尚有三分人樣，可城外百姓卻衣不蔽體，膊細肚大。

一個男子渾身蠟黃，毫無生氣地躺在路邊。

男子身上，趴著七八歲的女娃，同樣蓬頭垢面，營養不良。

她有氣無力地哭喊，手心握著塊比她還髒的餅。

此情景，任憑我鐵石心，也不可能不管。

我拿出水和餅。

「小孩，吃吧。」

女娃仿佛看不見食物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

接著，她喃喃地說了句讓人發麻的話：

「大叔，您能行行好，發善心把我殺了嗎？」

我頓時手足無措，反應過來這才把水送到她嘴邊。

「小孩，你說什麼傻話。快吃，吃了就能活下去。」

她撫摸著地上男人的臉，反問：

「那明天呢？」

這下，我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孩趴在屍身上，抹淚道：

「大叔，大旱三年，我自己活不下去的，聽說死了可以和家人團聚，自己死又太疼，您幫幫我吧。」

4

玉帝！你乾的好事！

我氣得差點炸毛，現出原形。

此時我在心裡早已把天上神仙罵了一遍，他們高高在上，難道真的視人間慘劇如無物嗎？

輕握著她的手，我安慰：

「或許，孫大聖他們哪天發現了，就回來救你們。」

女娃絕望道：

「天上發下命令，讓我們自生自滅，沒有人！沒有人能管我們！」

烈日灼灼，她的生命力已所剩無幾。

貌似她預感到自己的結果，她竟笑了。

「終於可以……」

我再也忍不住。

她的結局不該停在這，也不能停在這！

將她抱起，我顯出和孫悟空同樣的面貌。

她終於流露出吃驚神色：「大聖……」

我重重說道：

「能管！這事俺老孫回來管！」

5

什麼狗屁的暴露身份，我現在顧不得這些。

我用法力恢復女娃的生命力，又喂了她食物和水，她的小命，暫時沒不了。

一個筋斗飛上雲層，女娃被我抱在懷裡飛向遠處。

她好奇地俯視著下方山水草木。

「孫大聖終於回來救我們了。」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問她：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花，我出生的時候，還沒有乾旱，前院後院開滿野花。」

我點點頭：「名字不錯，花很漂亮，能讓人開心。」

她有些落寞道：

「乾旱後，我好幾年沒有看到過花了。」

我抱著她輕聲道：

「放心，花會有的，糧食和水都會有的。」

6

不多時，我倆來到涇河。

涇河浩蕩，兩岸百丈，水深千尺。

這地界，風調雨順，想來我取些水，無傷大雅。

小花睜大眼睛，咽了咽口水：

「大聖，你這是？」

「帶一點水回去。」

我衝著她笑笑，心想，不多拿，一點，就一點。

雙臂揮舞，掐訣念咒。

瞬間，河水仿若化為奔騰巨龍，朝著我袖中湧入。

偏頭瞅著小花滿臉崇拜，我心裡得意揚揚。

原來平常孫悟空做好事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還不錯。

他孫悟空有扛山之力，我同樣有擔河之能。

正取著，河面忽然涌動，水下好像有人影出現。

再細看，卻是河裡老龍王。

龍王見到我，連忙行禮，並疑惑道：

「大聖，您這是……」

我沒好氣回答他：

「看不出嗎？取水降雨。」

龍王變了臉色，指了指天空，小聲說：

「大聖，我前任涇河龍王什麼下場您應該知道，私自降雨可是重罪！」

輕扭幾下脖子，我認真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叫孫悟空。」

龍王這一秒才想起來，面前這主兒哪裡會在乎這個。

「那，那就不打擾大聖了，多取點。」

他告退轉身，返回水內。

我冷哼一聲，倒不是對龍王，而是對玉帝不滿。

前任涇河龍王少下點雨就喊打喊殺，到了自己這，因為點小事讓鳳仙郡大旱三年。

都說神愛世人。

可人間風雨之事，獨掌握於九天至高手中，任憑拿捏。

我突然有些明白。

這就是神仙，這就是強權。

7

取滿水後，我和小花馬不停蹄回到鳳仙郡。

每耽誤一秒，就可能多死一人。

停在鳳仙郡上空，我袖口大揮，操控著河水化為點點雨滴向下灑去。

下方百姓仍在打井，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們突然發現，期盼已久的水源，從後背順流直淌。

再回身，都抬頭望著我。

瞬間，人群爆發歡呼。

「是孫大聖！他回來了！」

「他帶來了雨水！」

百姓們振臂擁抱著對他們珍貴無比的水源。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難以置信地慢慢爬起，他們嘴巴張大，和田裡乾癟的稻苗一起，瘋狂地吸收。

悲慘的人啊，又活過來了。

8

我站在那，足足布施小半天，直到看見土地的疤痕慢慢合上，田壟的水脈滲不進去，我這才停手。

又是一揮，將剩餘水源放進他們鳳仙郡河床之上。

河床恢復成河流，溝通鳳仙郡前後兩個地界，成為活水。

我這才鬆口氣。

現在哪怕我離開也放心了。

郡守帶領百姓當即要對我叩拜。

我和小花飛下地面，輕揮手，阻止他們的行為。

「無須謝我，這是老天爺欠你們的。」

我將小花帶到郡守面前，和他說明這孩子的情況，希望他能幫忙找個好人家收養她。

郡守當即點頭答應。

就在要離開時，我突然發現腳邊一點顏色。

是株白色點地梅，以生命力頑強著稱。

我剛要摘下，想了想，停下手中動作。

就讓它留在這繼續生長吧。

轉身對著依依不捨的小花示意道：

「你看，花開了，送給你。」

9

鳳仙郡的百姓們還沉浸在水源的喜悅中。

然天不遂人願，在我出城時，發現從天空緩緩降下一名巡查天官。

怕百姓出事，我連忙掉頭回去。

剛回城裡，就看到天官居高臨下訓斥眾人這一幕。

「你們鳳仙郡按律三年乾旱，竟然還敢私自降雨！」

郡守嚇得兩腿發抖，解釋道：

「仙人老爺，是我自己求的雨，不關其他百姓的事。」

天官冷漠：

「同罰，鳳仙郡再加三年！」

聽到這個消息，有些百姓甚至直接受不了暈了過去。

郡守老淚縱橫，重重磕頭，磕出斑斑血跡仍未停止。

天官似乎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剛才地府告狀，說你們這有個叫小花的女娃，本應今天上午死去，卻仍然活著，她……在哪？」

郡守臉色瞬間更加蒼白，忙把小花護在身後。

「啟稟仙人，在下不知。」

天官若有所思，眼神像鬃狗捕獵注視著小花。

「看來她應該就是，無妨，抓錯便抓錯。」

說罷，伸出手臂向前抓去。

小花嚇得閉上眼睛。

！

小花並沒到天官手裡。

反而是天官捂著手臂痛苦哀號。

我手持鐵桿兵，厭惡道：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10

「大聖！」

小花見到我，像看見親人一樣喊著。

我內心苦笑——孩子，我是個贗品啊！

但不論怎麼說，如今這大聖名頭，最起碼這一刻屬於我。

我淡笑著讓百姓們安心下來。

轉頭，面色冷峻，一步步向天官走去。

降雨時我就知道我的存在遲早曝光。

可沒想到這麼快。

天官恐懼地看著我，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他抬頭仰望我，顫抖著說：

「孫悟空，這事之前玉帝已經給你三分薄面，你怎的還不知好歹，非要幫助刁民。」

我破口大罵：

「玉帝給的狗屁面子？

「還有……」

我接著說道。

「我不是孫悟空，人家孫悟空正和唐僧取經呢，你看不出來嗎？老子是妖怪！只是假扮孫悟空而已。」

我還是把實話說出來，畢竟不能往人家猴哥身上扣黑鍋不是。

天官怒極反笑：

「好！好得很，刁民們竟敢用妖怪庇護，與天庭作對，我這就啟稟玉帝，派人捉你！」

我再也忍不了他，上前抬腳直接狠狠連踢。

「玉帝是吧！捉我是吧！

「告訴玉帝老兒，不用派人找我，今晚我會去天庭找他！我忍他很久了！

「還有，告訴他，這次他就算鑽桌子底下也沒用，他這頓打挨定了！我說的！！！」

11

天官雪白的衣服上，帶著我賜予的滿滿鞋印落荒而逃。

我有些頭疼地看向身前百姓。

這次我好像連累他們了。

他們也瞅著我，默不作聲。

突然，人群中有人怯生生道：

「他……不是大聖？」

嗐，我內心苦笑，這大聖的身份看來終究不屬於我。

「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