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之眾生齊天完整後續

一道童音打破其他成年人的竊竊私語。

小花目光堅定：

「他就是我們的大聖！」

郡守額角白髮沾滿血跡，此時也對著人群吼道：

「沒錯！他就是我們鳳仙郡的大聖！恩人！」

他這時忽然指向自家宅邸，自嘲道。

「本官活了這些年，可真是眼瞎了，竟然拜了幾十年的神仙。

「我們鳳仙郡差不多家家戶戶敬拜神仙，可結果呢？挨餓受罪，家破人亡！」

他對著周圍一圈道。

「是大聖一次又一次幫助我們，你們說，他到底是不是大聖？」

其他人齊齊看向我，同喊了一個字：

「是！」

我的心裡突然安穩下來，憨笑著瞧著他們，我這時候甚至覺得，接下來打玉帝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12

郡守沖開人群，急匆匆回到家裡。

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張供奉牌位，還多了一把斧頭。

那牌位正是他供奉多年的玉帝，下一瞬被他隨意扔在泥地上。

郡守高高舉起斧頭，悲憤吶喊：

「我們不需要神仙！」

伴隨著怒氣，斧頭落下，牌位被劈成幾塊，再無半點威嚴。

我第一次正視這位郡守。

這是小人物對神仙的失望與切割。

我最後一次拍了拍他與小花。

「沒事的，這是我和玉帝的事，我去找他。」

當即我喚出筋斗雲，就要飛走。

地面有人問我：

「大聖，此去南天門，若一去不回？」

我呸了一口：

「求你說點好聽的吧！」

13

我正飛著，卻不想半路出現一個人，將我攔下。

居然是孫悟空。

他蹲在筋斗雲上，笑盈盈地打量著我。

正主出現，我這個贗品有點心虛。

「你……你是來除妖的？」

我將鐵桿兵默默抽出，忐忑道。

孫悟空揚了揚下巴，朝著下方鳳仙郡看，對我讚揚：

「你做得很不錯。」

見他樣子不像生氣，我問：「你不怪我冒充你？」

他用手指敲了敲額頭金箍。

「從我戴上金箍那一刻起，大聖就消失了。現在你是新的大聖，這很好。」

說著，他拉起我飛向下方。

「找個說話的地兒，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我倆尋到一處荒山破廟，走進去，我一屁股坐下，等著他的下文。

孫悟空抱著金箍棒，斜靠在門框，看我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懷念。

我試探道：「你知道我的來歷？」

「當然，因為咱倆本就是同一個人。」

我瞬間跳起來，手指在我倆之間來回反覆。

他的意思是，我也是孫悟空？

見我無措的模樣，他笑了，輕輕撫了幾下我毛茸茸的腦袋。

「當觀音他們設計讓我取經，並給我戴上金箍之時，那個敢於反抗的齊天大聖便已經從我心裡跑了出來。」

我差不多聽出點門道來。

跑出來的齊天大聖，不會就是我吧。

14

孫悟空問我：「你知道后羿尋弓的故事嗎？」

我搖搖頭，我只知道后羿射日。

孫悟空說，古時有十個太陽，日夜照射，大地上民不聊生。

有位叫作后羿的勇士，箭術通神，他為解救百姓，於是帶上弓箭來到山頂。

他要射下太陽。

天帝知道後很害怕，怕后羿將太陽射落。

於是派天神捉住后羿，將他的肉體用鐵鏈鎖在山頂上。

並把他的弓扔在南海，把他的箭扔在北極。

天帝這才放心。

后羿困在山頂，整日聽著山下百姓被太陽灼燒的悽慘聲音。

他用自己世上最好的一對眼睛，死死地直視太陽，發出怒吼。

恍惚間，他突然發現，身前居然又站著一個后羿。

「你是誰？」

那個后羿對他說：

「我是你心裡的后羿。」

「你也會射箭？能不能幫幫天下蒼生，將太陽除掉。」

那個后羿點點頭：

「當然可以，鐵鏈鎖住的只是你的肉體，當肉體被困時，心就會出現，心可以去任何地方，可以做任何事，心不怕鎖鏈！」

說完，心中的后羿只是招招手，南海和北極的弓箭瞬間出現在他身前。

彎弓射箭，他一連射落九個太陽！

鐵鎖中的后羿看到這一幕，終於欣慰地閉上雙眼。

再後來，天帝發現了那個心中所化的后羿，於是讓無數天神對付他。

可心的力量無窮大，天庭打不過他。

然而，后羿愛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天帝派來的，在她的設計下，后羿逐漸意志消沉，力量散去，變為普通人。

后羿這時才明白，心不懼怕外物，卻可以被自己困住。

15

聽孫悟空說完，我這才明白。

原來，我是他的心。

終於理解，為什麼金箍戴上，我也就出現了。

他問我：「你要打上天庭？」

「嗯。」

「讓我去吧。」

我阻止道：

「這怎麼行，你好不容易要成正果，還得去取經呢。」

孫悟空忽地笑了，笑中帶淚。

「取經？哈哈哈，你知道靈山天庭為什麼讓我去取經嗎？」

我看著他額頭金箍，好像懂了些內情。

孫悟空對我講出取經的真正陰謀。

當年他大鬧天宮後，玉帝佛祖生怕他這樣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定下取經計劃。

表面說得好，真經可普渡世人。

其實，是束縛世人，讓眾生再生不起反抗念頭，再沒有自己的心！

孫悟空眼裡充滿悔意。

「我戴上金箍後，就是他們最得力的棋子，現在，我想摘下它！」

「如何摘下？」

他伸出兩根手指：

「要麼，老實聽話，取得經書。

「要麼，再次反抗。身死，金箍自然消除。」

我心疼地抱住他：「你不能死！」

他用此生最堅定的語氣說道：

「你勸不住我，你應該知道，咱們壓根就不是當狗的料！」

我緩緩放手，他說得對。

我倆是同一人，換作我，也不會選擇取經這種結果。

孫悟空說：

「今天陪我演一場戲，我當假的，你當真的。」

16

咔嚓！

南天門玉石柱被孫悟空一棒打碎。

我跟在他身後，假裝做出擒拿他的樣子。

「不好！有兩個猴子打上來了！」

天官們狼狽躲避，我倆一路來到靈霄寶殿。

玉帝熟悉地再次躲在桌子下。

他有掌控眾生的權柄，但天生地養的石猴，他毫無辦法。

孫悟空掄圓了巴掌猛抽在他臉上。

我假意阻止，實則趁玉帝不注意我也來了幾下。

腦中想到鳳仙郡百姓慘狀，我的手勁都會忍不住加重幾分。

每當有其他天將上前，我和孫悟空則會默契地互打一場將他們逼退。

至於哪吒，這小伙子拿著瓜果在一旁看戲，動都不動一下。

我心裡好笑，看來對天庭不滿的不止我倆。

打得差不多時，終於，一陣佛光普顯，佛祖腳踏蓮台而來。

我倆一身一心，佛祖也愣在那難分真假。

孫悟空提著棒子向他打去，毫無懼意！

佛祖明白了。

這個敢向自己動手的猴子，是假的。

他伸出大手向孫悟空抓去。

我心裡發酸，眼前這一幕，讓我想到抓小花的天官。

天官不在乎小花是誰，抓個孩童，弄死復命就可。

佛祖同樣不在乎真的孫悟空是誰，誰敢反抗，就把誰弄成假的。

孫悟空肆恣狂笑，帶著洒脫。

五百年後，他再一次面對佛祖大手。

這次，他未退半步。

轟！

毅然赴死！

……

這一刻，他脫離了金箍。

佛祖帶走孫悟空的屍體，返回靈山。

走時，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表面平靜，內心早已波濤起伏。

上天前，孫悟空和我說，他雖然走不出靈山，但是以後就沒有取經行者，只有重新回來的齊天大聖！

他告訴我，讓我去收集眾生心的力量。

我冷眼望向遠處的佛祖。

等著吧，靈山，天庭。

我會再次去找你們，下次就是算總帳的時候！

我帶著金箍棒，繼續朝前走。

17

西行之路在我眼裡，忽然變得不一樣起來。

往常只顧著除妖趕路。

現如今，我更加在意路上的黎民百姓。

讓他們生活艱難的難道只有妖嗎？

妖固然可惡，禍害一方。

但天上的神佛，把整個人間當作魚肉場。

有一天小白龍和我說，他之所以來取經，是怕留在海里被神仙吃掉。

我想起來，天上設宴時，常會有龍肝鳳髓。

食材來自哪，不言而喻。

行走中，我看到百姓們對神仙的怨氣愈發強烈。

他們慢慢地如鳳仙郡守那樣，扔掉神仙牌位，生出自己的心。

人間各地，到處都有心的力量。

我將它們收集自身，蟄伏著，等待著驚雷甫現那一刻。

靈山越來越近，孫悟空的屍體還被他們留在那，我得去拿回來。

禁錮眾生的經書，也要毀掉。

就在即將到達靈山時，路程後面，有一女子騎馬飛奔而來。

女子身穿輕甲，頭髮散亂，看著像是在馬上趕路許久。

我認得她，她是女兒國的將軍。

女將軍見到我們，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求諸位救救女兒國！」

18

師父聽到女兒國三字時，很明顯地身形僵住，我猜，他在想起某人。

我讓女將軍慢慢說，女兒國發生了什麼事。

她哭喊道：

「諸位長老，女兒國來了一群妖怪，他們把整個國家都封鎖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我拚死從小路逃走，只能順著取經路尋找長老們的幫助。」

師父忙問：

「妖怪們為何把女兒國封閉？」

女將軍垂下頭，好半天后，才咬牙恨道：

「國內都是漂亮女子，那些妖怪囚禁我們，自然是……」

師父一個不穩，險些摔倒。

他冰封許久的凡心，此刻終是為那個女人而動。

女兒國王是最國內最美的人。

她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刻不容緩，我抓著女將軍駕雲急速飛去。

「八戒沙僧，還等什麼！帶著師父跟來！」

我用上最快的速度，幾個呼吸間，就來到女兒國上空。

此時的女兒國，若是用肉眼看去，什麼也看不到。

因為在周邊，有陣法隔絕外界，像個透明罩子。

我把女將軍放在外面，掏出金箍棒飛身上前，全力揮下。

「給我破！」

罩子被我打散，露出裡面的真實環境。

遠處，在女兒國的宮殿廣場，正辦著盛大酒宴。

幾十個渾身邪氣的妖怪，懷裡摟著國內女子，放肆地飲酒玩樂。

正上方主位，有個看起來地位極高的黑袍妖怪半躺在那，偶爾伸手逗弄著身旁被綁縛的女人。

那正是女兒國女王。

她呆愣愣地在那，雙目無神，仿若心死。

黑袍妖怪飲下一大口酒，對著座下妖怪道：

「感謝諸位，找了這麼個好地方。」

其他妖怪附和：

「是啊，這裡的女人可個個都是絕色，不比蟠桃宴的仙女差。」

「就是，咱們也夠辛苦的，在天上放不開，在人間又得顧著臉皮不能暴露，今天難得盡興。」

有一老妖怪對眾人諂媚：

「大家玩得盡興就好，此地我近百年前就在河水中下藥，就是為了圈養她們，供給諸位。」

黑袍妖怪拍掌：「好，算你一功！」

老妖怪見他高興，壯起膽子詢問：

「仙君，我弟弟那天兵的位置？」

黑袍妖怪哈哈大笑：

「什麼天兵？直接天將啊！」

「哎呀，多謝仙君恩德！」

老妖怪跪地撅著屁股，不住感謝。

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老妖怪忙道：

「諸位大人，在後面山頂，我此前悄悄修建了一座行宮，屋樓通體由紅琉璃鑄成，內部裝飾更是暖香豪華，大人們可帶著美女去那裡，春宵一刻！」

「好！」

黑袍妖怪拎起女王，邪笑道：

「我先去享用了，玩完賞給你們。」

女王動彈不得，目光只盯著胸前那顆念珠，流下兩行清淚。

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裡。

怒火上涌，我現在只想把金箍棒砸在他們頭上。

轟隆！

金箍棒被我扔過去，插在廣場中心，引得一片地動。

我凌空而立，掃視著他們，聲音冷洌：

「誰敢動，誰就死！」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