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前任在節目上公開說我是資源咖。
全網讓我滾出娛樂圈的時候,我覺醒了演技系統。
叮!獲得技能【殺人犯】:您將掌握所有關於殺人的知識和能力。
我:這是什麼陰間系統?
後來,我演的女反派入選演技殿堂級教科書,領獎時台下坐滿刑偵、法醫和檢察官。
網友:建議查查,不像演的!
1
官宣我拿下《滿分戀愛》的女主一角時,網上一片哀號。
「怎麼又是這個做作只會瞪眼的明星演啊?」
「一直演無腦偶像劇,真就躺著賺錢是吧。」
「書粉集體抗議江覺夏飾演女主!」
經紀人打來電話,語重心長,「覺夏啊,你也出道十年了,一部拿得出手的代表作都沒有,我給你報的那些演技提高課你到底有沒有去上?」
「《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我都能倒背了……」我無語望天,「上次老師說,我這張臉是老天賞飯吃,賞了,但不多。」
其實原話比這難聽多了。
我出道時走的是清純校花路線,一雙偏圓的小貓眼,現實中看上去完美下頜線在鏡頭卻被拉寬,導致臉部有些幼態,顯出嬌憨感來。
最適合的角色是偶像劇里,捂著耳朵大叫「我不聽我不聽」的青春女主角。
前兩年我試圖轉型大女主劇,我最死忠的站姐在機場攔住我,「轉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轉了!」
那部劇以豆瓣 2.7 的分數刷新了當年的爛劇評分下限。
風口浪尖上,影帝在節目上公開 diss 我。
「江覺夏雖然是我的前女友,但她在演戲上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鏡頭懟到他依舊英俊的臉上,將他眼裡的不屑拍得一清二楚。
「我好朋友是北影畢業的,一直兢兢業業,為了試鏡《戀愛滿分》,整整三個月沒沾過油葷。可是有的人呢,在導演那晃一圈就得到角色,這不是資源咖是什麼?」
當晚,#江覺夏資源咖#、#江覺夏滾出娛樂圈#的話題衝上熱搜。
劉導打來電話,告訴我《戀愛滿分》的女主角色,資方決定重新考慮人選。
2
娛樂圈一直是分成很多圈子的。
其中「偶像派」與「實力派」涇渭分明。
鄭南洲剛拿到影帝,就迫不及待與我劃清界限,踩著我飛升了。
最開始,我和他算是因戲生情。
談了兩年戀愛,有一天我卻突然在他手機里發現還沒刪乾淨的聊天記錄。
他的「好朋友」、同校的師妹溫意三更半夜請教他怎麼演戲。
還發來尺度頗大的試鏡照。
對話框里,鄭南洲就差沒跟她玩起角色扮演了。
作為娛樂圈著名白蓮花兼弱智女一號,他以為我會崩潰、大哭、在雨中奔跑。
而我只是反手將他們的聊天記錄拍下,上傳所有設備雲端。
連夜收拾行李箱跑路。
因為工作緣故,對外我只說是和平分手。
「鄭南洲,你的小金絲雀拿不到角色你就拿我撒氣?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我在聊天框里把那些圖片猛發一通。
過了很久,那邊才顯示「正在輸入中」。
「姐姐對不起,南洲在洗澡。他不是故意的,我想節目上,他說的人應該不是你……」
我再想發什麼,那邊已經跳出了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3
我氣不過,決定拉著經紀人找狗仔曝光。
經紀人做慣公關,是個人精,「你現在爆也沒人相信,還會質疑你是不是 p 圖報復。」
他欲言又止。
「而且你這樣公開跟影帝撕破臉,公司也不會幫你。」
說直白點,就是我本身就在過氣,星途黯淡。
因為換角風波一事,公司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跟我解約。
一個女星到了三十歲,要麼演些歇斯底里的家庭婦女,要麼無戲可拍準備嫁人生子。
而男星到了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正是「黃金時期」,前方還有大把的好角色等著他。
我心灰意冷,一晚上盯著不停跳水的粉絲數。
【叮!您覺醒了演技系統,是否接收?】
腦海中彈出一個機械音。
我一愣,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接收!立刻接收!」
我眼前已經浮現出我走上娛樂圈巔峰,手握小金人的場面了!
叮!
獲得技能【殺人犯】:您將掌握所有關於殺人的知識和能力。
我:等等,我演偶像劇的啊!
這是一個女明星需要掌握的技能嗎?
4
有系統總比沒有好。
第二天,我硬著頭皮去找劉導,想再談一談《戀愛滿分》女主角的事。
到了劇組,曾經熟悉的工作人員對我視而不見。
溫意的助理則笑著給大家發奶茶。
「我這正忙,一會兒再說吧。」劉導盯著攝像畫面,緊緊皺著眉。
他們很快開始試戲。
這一齣戲演的是,女主前世與男主產生誤會,女主憤怒地離開,卻被惡毒反派一刀割斷脖子。
演反派那人拿著道具長劍,往溫意脖頸前一划。
後者眼眶通紅,目光震驚絕望,隨後身體轟然倒下!
【叮!刎頸的死法需要使用特定武器,刀、劍等無法一下砍動脖子旁的肌肉。需要用小刀準確插入,並橫向鋸開。需要同時割斷動脈與靜脈,否則會使人能夠多存活半小時之久。】
片場一片死寂。
劉導像看著鬼一樣看著我。
糟糕,不小心把腦中剛解鎖的詞條念出來了!
5
「卡!」
倒在地上的溫意爬了起來,表情淡淡,「背再多資料又怎麼樣,演技差也沒用……」
「覺夏,」劉導打斷她的話,「這齣戲如果是你,會怎麼演?」
眾人紛紛看向我。
我面上不露聲色,實則點亮系統,瘋狂輸入「刎頸被害人反應」。
跳過一大堆血肉模糊的馬賽克圖片,還真找到個很符合當下情景的反應。
於是我讓演反角的人拿來一把道具匕首。
利用借位的角度讓他演在我脖子上割了一刀後,我絕望地試圖去捂住傷口,某種強烈的瀕死感支配了我的身體,我再也支撐不住。倒下後沒有立刻死去,而是拚命地想要望向那唯一可能救我的人的方向……
至死都無法合上眼睛。
我維持著眼皮與眼球不動,但劉導遲遲不喊卡。
我也只好堅持,眼睛慢慢也酸澀了起來。
「啊!卡!」劉導從恍惚中清醒,用力拍了拍手。
溫意的助理跳了出來,「我們是青春偶像劇,哪有那麼多時間展示死法。劇組每一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能不能不要再在這裡搗亂了?」
劉導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我見其他人也沒有什麼話要說,知道選角之事已經是定局,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不過作為混久了娛樂圈的人,我依舊落落大方地與大家致歉,「不好意思啊,中途打擾你們拍攝了。之前好歹也和大家共事過,我帶了一些小禮物來,祝《戀愛滿分》拍攝順利,收視長虹!」
讓助理放下禮物,我便準備回家。
走進車庫我憑直覺就感受到了一大堆狗仔的氣息,只得把帽子、墨鏡、口罩全都戴上,直接往車上跑。
「江小姐,你怎麼看待眼下對你的惡評?」
「《戀愛滿分》是否已確認換女主角?您還會繼續演戲嗎?」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打開看是劉導發來的一條消息。
「覺夏,這次是資方強烈要求,女主不能是你。不過我前幾天聊到一個很不錯的劇本,我之前覺得你的戲路不太適合,看了你今天的表演,我覺得或許你可以去試試。」
隨後他發來了知名導演白鈺的聯繫方式。
6
白鈺的名字世人皆知,但我從未跟他有過合作。
不說電視劇圈與電影圈是有一定壁壘的,光他的履歷已經足夠讓人仰望。
據說他在美國電影學院拿到 MFA 學位,拍攝的第一部學生作業就入選奧斯卡短片提名。回國後他的第一部罪案系列電影就斬獲當年的票房口碑雙冠軍,他的影迷逐幀拆解分析影片的每一處細節。
毫不誇張地講,老天爺簡直是追在他屁股後面喂飯。
自上一部片子後,他似乎休息了好幾年,一直沒什麼動靜。原來是要拍第二部了嗎?
一般像這種導演選角,根本就不會考慮我——一個既不是「新人」、也不是「實力派」的快消女明星。
考慮半天,晚上我便在家補完了他的第一部影片。
那觀感簡直是瘋了。
叮叮叮叮叮!我腦內的系統吱哇亂叫,興奮到極點,簡直是瘋狂地解鎖著詞條。
【收錄關鍵詞:常見藏屍地點、危險暴力犯、魯米諾反應、反追蹤技巧……】
更加可怕的是,在電影中展現的這些情節相關知識,居然絕大部分都是準確的。可見導演、編劇與專家一定是詳細研究過,否則按照常規影視劇拍法,為了劇情流暢,是有許多不必要的細節可以省略的。
可看白鈺的電影,就好像一個人的腦袋被強行按進了冰冷的水池裡,無論怎麼拚命地掙扎也無法抬起頭。
當最後的字幕出現時,才能猛地被打撈出水面,急促的喘氣。
看完電影,我連忙讓經紀人聯絡白導,「一定要告訴他我是劉導推薦來的!好歹要個試鏡的機會!」
我原本以為希望渺茫,沒想到過了幾日,經紀人很興奮地打來電話,「那邊居然收下了你的資料!」
不僅如此,還讓我試鏡前去參加內部的劇本試讀會。
會上我見到了白導。出人意料的是,他看上去根本不凶神惡煞,一頭帶些卷的黑髮與溫和的笑意,在一眾俊男靚女中間,氣質不落半分。
他穿簡單的白襯衫與黑色西褲,與其說是導演,更像是什麼理工科的研究生。
「你好。」白鈺與我握手,得體地將我介紹給大家,「這位是我請來今天一起參加劇本會的演員。」
我看了眼參加劇本會的人:盛花獎最佳女演員、十年大戲院台柱、有口皆碑的老戲骨、業內金牌編劇、前商業大導製作人……
……
我:大佬們,受乾女兒一拜,我想給你們養老!
見到我,他們沒有一個人流露出訝異或輕視的態度,仿佛網上那些評價他們完全不知道。
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這是試讀劇本,你可以先看看。十分鐘後人齊了就開會。」
我雙手接過白鈺遞來的劇本,一路同手同腳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試讀劇本只有一場戲,是很重要的開篇。翻了幾頁,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劇本……是真實案件改編的。
這個案件在本市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小時候也曾有過聽聞。
這起案子在報道中通常被稱為「717 雨夜女屍案」,是大約二十年前在郊外發生的第一起案件,受害者為年輕女性。
正當居民們震驚之時,當地第二個雨夜之後,又出現了一個受害者。之後兇手接連作案五起,引得人心惶惶,大家害怕得一下雨就不敢出門。那時我也只六歲大,下雨時我媽不惜請假,都不願意送我去幼兒園。
事情鬧得這麼大,破案的壓力也很重。可受限於當時的條件,不僅沒有攝像頭,DNA 技術也未成熟,加上兇手刻意選擇的暴雨天,導致物證痕跡等被大量破壞。
當地警方最後甚至超大規模地排查走訪了六個區、數十萬的男性,最終鎖定的嫌疑人卻一個個被排除了嫌疑。而這樣的行動或許終究是震懾了兇手,此後未再出現第六個受害人,但案件卻成為了本地最著名的懸案之一。
而這齣戲是新婚的女主角發覺屋外飄起小雨,趕去陽台收衣服。見雨勢漸大,她決定出門去給丈夫送傘的劇情。
不知怎麼,我讀著總覺得脊背發涼。
我索性在腦內搜索起關於「717 雨夜女屍案」的資料,一邊詢問系統:「不是一切關於殺人的知識都能告訴我嗎?你能告訴我兇手是誰嗎?」
系統冷冰冰地回答:「這並不屬於人類的『知識』的範疇,且本系統不具備『推理』、『破案』等功能。」
「壞系統。」我暗暗罵它一句,看到彈出許多案件的報道、照片,乃至當年的一些卷宗和筆錄。因為資料過大,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完,我只能挑重要度高,報紙上的案情介紹先看。
我才知道當年的兇手十分殘忍,選擇的受害人全是女性,最小的僅十六歲。
被害人死亡後,兇手會割斷其頭顱,並且現場從未找到被害人的雨具。所有被害人的鞋子都不見了。
「好了。」白鈺站在聚光燈下,聖潔得仿佛大天使,「人齊了,感謝大家來參加《暴雨未停》的劇本會,那麼接下來開始……」
我扭頭一看,鄭南洲居然也來了。
他看到我,皺了皺眉頭,似乎想不通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7
劇本會開始後,作為小趴菜的我就在後排努力地聽大佬們發言。
雖然故事是由真實案件改編,但為了導演意圖和電影觀感,有不少細節還是有所改動的,比如電影里那個新婚的女主。
在案件中是第二個受害人,已經結婚多年,但夫妻感情很好。所以她才會留下九歲的孩子獨自在家,出門去給丈夫送傘。
正討論得熱烈。
「覺夏,你怎麼想?」白導忽然問。
這一下突然得像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
「我、咳……」多年的臨場反應加上剛剛腦袋裡看的資料讓我迅速組織起語言。
「我主要在看女主出門的這一場戲。我覺得有一個不太自然的地方,按照背景此時大家還不知道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所以對雨天出門沒有那麼警惕。」
「所以也就是說,在出門的這條路上,不止女主一個女性出門。那麼是因為什麼導致兇手鎖定了她為目標呢?」
我說完一時有點惴惴不安。
「繼續說。」
白鈺鼓勵地看向我。
「因為電影是根據現實故事改編的,而根據兇手的殘忍手法,按照犯罪心理學來說,他這樣的性虐待狂選擇的目標應該是陌生人。」
恍惚間,我覺得我好像走在那條路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選擇著目標。
「必須斬斷和受害者之間的關係,這樣才能把她們當成無生命體,對她們進行施暴……」
「所以他不是住在這附近的,他避免對熟人下手。」
「為什麼選中女主?她與其他人有什麼差別?她去送傘,也就是說她帶了兩把傘。不不、其他人都是出門後才遇到下雨,而她是從家裡出門,她穿著雨鞋……」
我的語速越來越快。
「其他人沒選,是她們的鞋都太髒了。而女主的雨鞋反而比較乾淨,所以被兇手選中。」
「……是潔癖。」
我猛地抬頭。
會上鴉雀無聲。
金牌編劇先出聲:「你說的角度很有意思。你對這個案子也有了解?」
我只得說:「我從小在當地長大的,這個案件一直是懸案,關注度一直很高。」
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劇院的老前輩笑呵呵地來問我角色理解。
甚至跟我探討當地的方言口音要怎麼更好地運用進電影里。
很快我便融入了大家的討論里。
散會後,又互相加了聯絡方式。
反倒是鄭南洲私下攔住我,臉色陰沉:「我怎麼不知道你還了解犯罪心理學?」
我也很納悶。
「你是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麼象呢?我了解什麼還需要跟你彙報?」
節目上一口一個「資源咖」、「沒演技」的人不是你?
他皺起眉頭,「我跟你好好說話。我之前對你有誤解,或許我們一起去咖啡館,好好坐下聊聊……」
他怎麼變得這麼糾纏。
「覺夏,」白鈺在不遠處朝我揮了揮手,「我還有事想找你聊聊。」
來得及時,我開心地溜了。
8
中午我跟白鈺吃工作餐。
他似乎胃口很差,又或者不符合他的飲食習慣。
一口一口吃著像毒藥一樣。
聊天時,才發現我們是老鄉。
「那你還會說家鄉話嗎?」我好奇地問。
白鈺垂下眼睛,他簡直是睫毛怪,淡淡的一圈陰影打在下眼臉處,「不太會了,我很小的時候就出國念書了,直到幾年前才回來。」
「這樣啊。」
白鈺笑了笑,「你今天說的那些是你自己想的嗎?還是什麼人跟你說的?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中途你好像有些……奇怪。」
他在說我沉浸到系統中,代入兇手視角的時候。
「哈哈哈,你知道的,我們演員都是戲精啦。」
我乾笑著掩飾過去。
畢竟我要怎麼跟正常人解釋我帶了個【殺人犯】系統!
「是麼。」
飯後我旁敲側擊地問他選角色的事。
白鈺捧著一杯冰美式,雲淡風輕道,「目前人選還沒決定呢,過幾天應該會有人通知你來試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