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怪談遊戲世界後,其他人選擇極限逃生,而我選擇主動出擊。
因為我有炮。
第二天,我讓同夥舉著炮對準一屋子的怪物,自己拿著擴音器大喊:
「裡面的人聽著!速速放棄無謂的掙扎!全都雙手抱頭蹲下!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1
「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裡住宿一晚嗎?」
當看到面前男人手中的 iPhone 15 時,原本靠在椅子上的我瞬間挺直了腰杆。
旅店的老闆娘非常熱情:「價格貼在這邊,你們看看想開幾間房?」
「一間就行。」
男人將手機上的付款碼往前伸了伸,老闆娘卻像看不見一樣。
「這裡沒有掃碼支付。」
見他們僵持不下,我冷不丁開口:「全是現金支付。」
聞言,同行五人面面相覷,在包里翻來覆去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張一百元的大鈔。
對此,老闆娘依舊熱情,絲毫沒有因為五個人開一間房而感到任何不滿,從抽屜里的一堆鑰匙里挑出一把:「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可以先去把行李放一放。」
頭頂的燈光突然閃了兩下,將老闆娘的笑臉照得有些陰森。
「好,我們等會上去。」領頭的男人勉強笑笑,飛快接過鑰匙,轉頭就坐到了我對面。
對此,我絲毫不感到意外。
此時已經臨近飯點,老闆娘去後廚了,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了我們幾個人。
即便如此,這男人依舊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兄弟,你來這邊多久了?」
他身邊的黃毛一臉驚恐:「哥,你別瞎問啊,萬一他不是呢?」
五人中唯一一個扎著馬尾的女人白了他一眼:「你瞎啊!你看他鞋,是今年的最新款,和這裡完全不搭好嗎!」
我放下了二郎腿,坐正姿態:「我也就比你們早來一會兒,不到兩個小時吧。」
聞言,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就消失了,沖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夏勝。」
「宋澄。」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握住了他的手:「我認得你,以前在網上看過你的視頻。」
在認出他的手機後,我第二眼就認出了他的臉。
他是網上一個小有名氣的探險博主,專門探險各地的恐怖靈異事件。
雖然視頻一看就是很明顯的劇本,但平時看看打發時間還是挺好的。
「那可真是太巧了,你居然還看過我的視頻!」
夏勝笑了:「看來兄弟平時也很喜歡看這些靈異怪談,那我們現在的處境……你怎麼看?」
2
這裡是東郊旅社,一棟本該消失在二十一年前的建築。
但如今,它卻保留了二十一年前的風格,無聲矗立在有些荒蕪的東郊。
因為年代久遠,地理位置偏僻,這個消失的旅社衍生出了許多恐怖怪談。
也正因如此,夏勝將這裡作為了拍攝地,本想來取材拍視頻,沒想到居然遇到真的了。
我看著眼前五個倒霉蛋,有些同情。
他們還沒意識到,現實中的自己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這裡是瀕死之人才會誤入的世界。
當然,我也沒啥資格同情他們,畢竟現在我和他們處境一致。
對面說完自己的情況後,出於禮貌,我也打算稍微透露一些情報。
但還沒等我開口,老闆娘就推著餐車從後廚走了出來。
瞬間,五個人繃直身體坐在椅子上,全都閉了嘴。
既然是來取材,那自然會提前做好背景調查。
因此他們全都認出,眼前這個老闆娘,早就死在了二十一年前的東郊旅社。
既然人早就死了,那現在這個又是什麼東西?
老闆娘笑眯眯地將餐盤端上桌,態度親切,看起來與常人無異:「趕了一天的路,你們一定都餓了吧,快嘗嘗我們店的手藝,你們肯定喜歡!」
這家旅社的整體裝修風格偏向歐式,就連餐盤上都用了餐盤蓋,看不清裡面裝了什麼。
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嚇人的,沒人敢打開面前的餐盤。
餐桌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老闆娘的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你們怎麼都不打開啊?」
夏勝乾笑兩聲:「是這樣的,我們還不是很餓……」
「你們怎麼都不打開啊?」
老闆娘的眼球轉了過去,死死地盯著夏勝,笑容像是定在了臉上一樣,燦爛得讓人心裡發毛。
這一盯直接把夏勝的話給嚇沒了,連忙將手放在餐蓋上,抓著蓋柄的手微微發抖。
「你們怎麼都不打開啊?」
重複第三遍時,老闆娘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些不耐煩,眼裡瀰漫出血絲,仿佛隨時都有暴走的可能。
沒人敢再忤逆,都將手放在了餐蓋上,隨著夏勝第一個動手,其他人也陸續打開餐蓋。
「啊!!!」
尖厲的叫聲劃破寂靜的旅社,潛伏其中的怪物紛紛涌動,頭頂的燈光開始閃爍,陰暗的角落傳來不安的窸窣。
馬尾女手中的餐蓋掉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接連倒退好幾步,「撲通」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她的餐盤裡,赫然躺了一雙手,此刻正在盤子裡瘋狂扭動。
除此之外,每個人的餐盤裡都躺了一部分人類殘肢,切口處還滴滴答答淌著血,腥臭撲鼻。
黃毛捂著嘴沒忍住,彎下身直接乾嘔了出來。
他的盤子裡,是被切成幾段的大腿。
五個人中,只有夏勝的反應相對冷靜。
他面色蒼白,抖著手將餐蓋放到桌上,一抬頭,差點從椅子上嚇得掉下去。
因為他正對面的餐盤裡,赫然擺著一個人頭!
而此刻,被分到這顆人頭的我,正和這顆頭大眼瞪小眼。
它的嘴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弧度咧到了耳根,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沖我笑得癲狂。
但它不知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被砍下的人頭了。
「怎麼了,是不喜歡嗎?」
老闆娘站在餐車旁,嘴角下撇,眼球中的血色近乎覆蓋整個眼白。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
畢竟這些東西沒人喜歡,但看老闆娘這不高興的樣子,萬一說了實話很有可能會被打擊報復。
「你們怎麼不吃啊?」
在座諸位都是對恐怖怪談有所研究的,自然知道類似這種問題不能輕易回答,全都沉默不語。
燈光閃爍,將大廳照得昏暗不明,連同寂靜中加速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砰」!
老闆娘的頭「咔嚓」一聲轉了過來,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我將餐蓋蓋住了人頭,面無懼色。
「對不起,我不吃。
「因為,我不愛吃豬頭肉。」
3
大廳陷入詭異的沉默。
手不扭了,燈光不閃了,就連黃毛都抬頭不嘔了。
幾秒過後,餐蓋被猛烈撞擊,被我強行按了下去。
嘶啞的吼叫聲從裡面傳出:「小崽子你說誰是豬頭呢?老子出來咬死你個傻逼!」
我幾乎用全身力氣才將它壓了回去:「這麼吵的豬頭肉……更討厭了!」
「很抱歉!」
老闆娘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搶過我手中的餐盤,狠狠摔在了地上。
人頭摔了出來,被她一腳踢開,咕嚕嚕滾進了樓梯間。
她眼中的血絲已經全部褪去,整個人又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一臉歉意:「是我沒考慮到,忘了提前問你們忌口了。這樣,我這就讓後廚重新給你做,稍微再等一下……」
「不用了。」
我沖她擺了擺手,繼續瞎掰:「我辟穀了,不需要吃東西。」
老闆娘看著我,像看個神經病一樣:「啊?」
「我腦子有病,我要修仙,請尊重我的個人癖好。」
老闆娘:「……」
最終,她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那,好吧……」
我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實則狠狠鬆了口氣。
太好了,賭對了!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任何人能給予生存信息,就只能靠周邊信息去猜。
大廳門上,貼了張「服務至上」的手寫幅,可見這家旅社很看重服務質量。
那如果要拒絕她的要求,就只能用合理的服務問題。
老闆娘站在我身邊,看著對面五人:「那你們……」
夏勝一臉熱情地看著我:「兄弟,分享一下你的修仙秘訣唄!」
「對啊對啊,我們也很感興趣!」
「是是是,我們腦子也有病……」
老闆娘:「……」
最終,她只能將所有餐盤都收回了餐桌上。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闆娘打開門,一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少年站在門口。
他黑髮黑眸,五官卻帶了些許歐洲人特有的深邃,一身黑色衝鋒衣,美得雌雄莫辨。
此刻,他正楚楚可憐地看著老闆:「你好,我迷路了,請問可以讓我借住一晚嗎?」
聽到那柔弱可憐的少女音,我差點沒被空氣給嗆著。
注意到我臉色突變,他微微歪頭,衝著我眨眼 wink。
可下一秒,無情的門板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老闆娘飛速關上了門,並上了把大鎖,再轉過頭時,紅色的血絲重新爬上眼白。
「怎麼不讓她進來啊?」
黃毛不明所以,甚至以為門外那個和我們是同類:「她一個小姑娘,大晚上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啊……」
「那不是人,是怪物!」老闆娘低聲嘶吼,聲音因為情緒波動已經有些走音。
雖然說的是實話,但,你不也是怪物嗎?
我在心裡默默吐槽,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就鎖定在了我身上:「那個怪物,剛剛在向屋內打招呼。
「所以是你們誰,把他給引過來的?」
4
對面五個人齊刷刷看了過來,絲毫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臉上笑嘻嘻,心裡罵翻了天。
好傢夥,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跑出來。
……我現在否認還來得及嗎?
很明顯是來不及了,剛剛他對我拋的那個媚眼,在場長眼睛的都看見了。
老闆娘一步步朝我走來,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
剛剛還對我十分熱情的五人選擇明哲保身,全都退到一邊,眼睜睜看著老闆娘步步逼近。
昏暗的燈光將她巨大的影子打在我身上,我吞了口唾沫,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不然,我給你畫個符,貼門上驅驅邪?」
出乎意料,老闆娘停下了:「你會畫符?」
我只是隨口一說,甚至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沒想到居然有用:「會,當然會!我是學美術的,畫的符肯定好看……當然也好用!」
「美術?」
老闆娘眼中的紅色瞬間退卻,面帶驚喜:「原來你是個藝術家!」
「額,這也不算吧,我只是個剛考上大學的美術生……」
「大學生!」
她更驚喜了,瞬間喜笑顏開:「這麼厲害啊!」
見她反應這麼大,我這才想起來,現在的東郊旅社是在二十一年前,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
但為何我懂畫畫,她會這麼驚喜,難道說她也是個隱藏的畫家?
那萬一她一高興,讓我和她切磋技術怎麼辦?
我腦子裡頓時冒出了各種不妙的猜想,但卻也只能接過她遞來的空白符紙,開始畫符。
做生意的,對神神鬼鬼的事都比較上心,更何況這是二十一年前。
因此她能憑空拿出個空白符紙,我不覺得奇怪。
剛好,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爸也迷信,從小跟著他,我也記住了幾個保平安的符咒樣式。
看到她接過符紙,滿意點頭時,我就知道又僥倖逃過了一劫。
老闆娘將符紙貼在門上,對我的態度瞬間熱烈:「不愧是大學生,畫的符都比其他人畫得好看,畫別的一定也好!」
雖然她貌似是在恭維我,但我卻被她的熱情整得毛骨悚然,只能幹笑著應付:「還好,還好,也就那樣……」
「我有個女兒,她也想學藝術。」
老闆娘笑得更加燦爛了:「你能幫我看看,她適不適合走畫畫這條路?」
雖然我腦子裡已經設想了各種可能性,但她的要求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女兒?
我又悄悄看了她幾眼,正常人模樣的老闆娘看起來就像個和藹的鄰家阿姨,毫無殺傷力。
每個怪談世界都有個怪物主宰,類似於遊戲關卡里的終極 BOSS。
往往主宰在世界裡的能力都是最強的,所有怪物都會聽從他們的調遣。
而老闆娘是整個旅館職位最高的,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就是旅社的主宰。
但仔細想來,進入旅社的這幾個小時,老闆娘除了間斷性紅兩下眼睛,看起來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
比起上一個世界那個情緒陰晴不定,肆意虐殺的主宰而言,簡直毫無主宰的氣魄。
但如果,她不是主宰呢?
5
我本來以為,會見到一個性情乖戾,喜怒無常的怪物。
但當我看到眼前這個瘦小又怯懦的女孩時,差點推翻先前所有的猜想。
「站直了,不許駝背!」老闆娘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背上。
我聽到了疑似骨頭斷裂的聲音,女孩的身體向前折了一塊。
她的表情很痛苦,但卻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看這孩子,怎麼樣?」
迎著老闆娘熱情的目光,我默默伸出筆:「光看人也看不出什麼,你讓她畫點東西出來吧。」
十五分鐘後,我對著紙上的一堆亂線陷入了沉思。
女孩不安地攪著衣角,不敢抬頭。
「這個……」
我看了眼她扭曲的身體:「其實,還挺有天賦的,當然還是需要系統學習。」
「真的嗎?」
老闆娘瞬間眉開眼笑:「那你住這裡三天,能幫忙指導一下嗎?你是大學生,懂得多,教得肯定也好!」
我噎住了,看了眼毫無殺傷力的女孩,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不答應當場翻臉,答應了事後受難。
能躲一劫是一劫吧。
老闆娘走後,一直低著頭的女孩突然抬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被她瞪得渾身戒備,但她卻直接略過我,坐回了書桌前。
幸好,雖然看起來對我很不滿,可至少暫時沒有攻擊性。
現在我單獨和她待一塊,危險指數屬實有點高。
於是,我也顧不上探究她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了,轉頭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在我被老闆娘帶走後,那五人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他們沒有對我發出組隊邀請,我自然也不會主動要求帶上累贅,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茶茶已經提前回來了。
她是我的校友,在第一個怪談世界遇難變成了怪物,又很倒霉地和我一樣沒有逃出去。
現在,我們只能想辦法在這個世界尋找出路,逃回現實世界。
她的特殊能力是能自由在三維二維間穿梭。因此今天下午來旅社時,她附在了一張紙上,被我悄悄帶了進來。
就在我和老闆娘鬥智斗勇的時候,她則是一個人在旅社閒逛,仗著自己怪物的安全身份,四處搜集情報。
「這裡怪物很少。」
見我回來,她開門見山:「而且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他們都怕我。」
「啊?」
我看了眼容貌姣好,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蘇茶茶:「你對他們亮槍了?」
「怎麼可能!」
她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我就是想找他們聊聊,結果一露面,反應一個比一個大,好幾次我都差點被他們誤傷了。」
說到這兒,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一臉擔憂:「我總覺得這裡怪怪的。」
我呵呵一笑:「都是怪物,能不怪嗎?」
隨後,我將晚上發生的事全都和她講了一遍,重點和她強調了一下怪物女孩的事。
但她的關注點明顯跑偏了:「什麼,你說秦昭偽裝迷路少女求收留被拒絕了?我還以為他把我們丟這兒自己就跑路了呢!」
「這個現在不重要!」
秦昭就是晚飯時那個敲門的衝鋒衣少年。他也是個怪物,本體是雕塑,性別不知,年齡不知,來路不知。
目前只知道他很強,以及,很變態。
他對做我老婆有種詭異的執著。
甚至願意為愛變性。
怎麼看都很變態。
但偏偏他又為我提供了很多幫助,可以說,如果沒有他,我根本無法逃離第一個世界。
所以對他,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當然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第一個世界因為突發意外沒有逃得出去,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離開。
「你有沒有見過那個女孩?」
「你別說,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女孩,我還真見過。」
蘇茶茶略微一想就記了起來:「她給我的印象還挺深的,一個人呆呆坐在那兒,問什麼都沒動靜,我還懷疑不是聾啞人就是智商有問題。
「但聽你描述,她應該是正常的啊。但主宰的可能性很小吧,畢竟哪個主宰能讓別人把自己脊柱打折了,都不還手呢?」
她說得很有道理,女孩給我的威脅感甚至還沒有今天餐桌上那個怪物強。
綜合下來看,似乎還是老闆娘是主宰的可能性最高,主要還是要提防一下她。
當然了,後進入的五人也是重要變數。
我雖然聽說過東郊旅社的相關怪談,但他們是來拍視頻的,搜集的背景一定比我詳細得多,等明天有空,還是要去交涉一下。
每個怪談世界只能停留三日,如果超過三日,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時間不多,不過幸好在這個世界不需要吃喝和睡眠,能省下不少時間。
我抓緊時間一邊畫著畫,腦子裡飛速安排著接下來的行動。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凌晨。
我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將晚上的幾幅畫收了起來,正打算喊上蘇茶茶一起出去探查一下情況,突然就聽到門外傳來了難以形容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重物在地上拖行。
蘇茶茶立馬就打算出去看看情況,被我給拉住了。
我住在旅館三樓,新進來的五人房間在四樓。
聲音正在逐漸逼近,很明顯就是沖我來的。
而蘇茶茶今天已經在旅館裡逛了一圈,幾乎所有怪物都見過她了,現在出去說不定會直接碰面,無疑會打草驚蛇。
我飛快將枕頭塞進被子裡,營造出一種我已經躺在床上睡覺的假象,拉著蘇茶茶躲進了衛生間的門後。
我也很好奇,到底是哪個怪物會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惡意,直接半夜來滅口了。
難道是晚飯時那個被送上餐桌的怪物?
「咔噠」一聲,被我反鎖的門用鑰匙打開了。
借著窗外的月光,我清晰地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拖著一把斧頭,一步步朝著床走去。
是晚上見過的那個小女孩。
我有些意外,但一想到她看我時那個惡狠狠的眼神,又突然覺得沒那麼意外。
月光下,她的影子在地上被拖長,巨大的斧頭倒影映在牆上,狠狠砸在了床上。
一下,兩下……被子裡的棉花四散,飄到她扭曲的臉上,又隨著動作飄向地面。
也許是她砸得太忘我,完全沒注意到除了棉花外什麼都沒砸得出來,而我也已經走到了她身後。
「哐當」一聲,她手中的斧頭掉到了地上,整個人被我拎著後領提了起來。
「很有精神啊,大半夜不睡覺,那就加點作業!
「今晚把線條練習好,明天直接進行幾何練習,不練完不准睡覺!」
6
女孩費力扭過頭,眼睛瞪得滾圓。
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本來應該慘死斧下的我,為什麼會跑到她身後去。
我把她直接丟到了床上:「看什麼看?再不回去睡覺我告訴你媽了!」
聽到我要去打小報告,她瑟縮了一下,臉上流露出本能的恐懼。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我是在威脅她,面露凶光。
可當看到我身後一直盯著她的蘇茶茶時,臉上惡狠狠的神情又消失了,轉而變得驚恐。
我看著她短短几秒內宛如變臉般的表情變化,頓感好笑。
同時,我也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小姑娘應該是真的很弱。
畢竟,她連蘇茶茶都怕。
「回去睡覺吧。」畢竟是老闆娘的女兒,雖然想殺我,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側過身給她讓道,示意她離開。
沒想到,她卻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頓感警備,渾身繃緊,可她卻沒了下一步動作。
「你想幹什麼?」
她不說話,低著頭,拉著我衣角的手輕輕晃了晃。
這動作,竟然頗有一種撒嬌的意味。
我微微皺眉,盯著她的頭頂,突然就想到了:「你難道……是在求我不要去告訴你媽?」
她小心點了兩下頭,抬頭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抿著嘴,把笑硬生生憋了回去。
果然,哪怕變成了怪物,血脈壓制還是存在的。
小孩子都怕老師跟家長打小報告。
「宋澄。」
站在我身後的蘇茶茶冷不丁開口:「你有沒有聞到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聞言,我嗅了嗅,居然真在空中聞到了些許氣味。
這味道有點熟悉,有點像是……燒焦的味道?
這個念頭剛在腦中閃過,走廊里傳來一聲巨響。
蘇茶茶朝門外看了一眼,反手就把門關上了。
而後,她急匆匆地朝我跑來:「快跑!外面發生火災了,樓梯已經被燒塌了!」
火災?
我想起來了,二十一年前東郊旅社就是因為深夜突發火災,整個旅社燒毀。
老闆娘包括旅客在內,全部死亡。
難道現在是在重演事發當天的情景嗎?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蘇茶茶狠狠推了我一下:「火很快就要燒過來了,你還是個活人,快想辦法離開啊!」
她說得對,我還是個活人,再不跑怕不是會燒死在這裡。
雖然走廊已經被火蔓延,但幸好我在三樓,樓層不算高,用床墊墊在樓下,直接跳下去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而後,我掀開被子,看著被斧頭砍成幾塊的床墊沉默了。
怪物女孩縮在床的一角,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見她這樣,我埋怨的話愣是咽了回去,探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直接跳下去應該不會死,但兩條腿估計是別想要了。
在這個隨時可能發生逃生的怪談世界,沒了雙腿,約等於死得更煎熬一點。
蘇茶茶見我猶豫不決,也猜到了我的難處:「你該不會準備了這麼久,一點逃生的東西都沒有吧?」
我沖她慘澹一笑:「對不起,我高攻低防,下輩子一定注意。」
話音剛落,一隻手突然扒上了窗檐。
我被嚇得跳了起來,連連後退。秦昭的半個身子猛地探了出來:「還好還好,我沒來晚。」
我看著他像蜘蛛俠一樣翻過窗,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難道傻等著你死後當鰥夫啊?」
他背對著我蹲下:「快上來,我背你下去!」
「什麼鰥夫……」
火舌直接擊破木門,瘋狂舔舐著屋內的一切,洶湧的熱浪撲面而來。
逃命要緊,我趕緊爬到他背上,緊緊抱住他,臨走前餘光掃到了將自己團成一團的怪物女孩:「茶茶,記得把她也給帶出來!」
秦昭動作穩當地帶著我爬下了樓,落到地面時,我腿都是軟的。
雖然樓層不高,但這樣在牆壁上毫無防護措施地攀爬也太刺激了。
一二樓已經徹底淪陷,滾滾濃煙從窗戶里飄出,「噼啪」的火聲在深夜格外清晰。
一團黑影從空中墜落,蘇茶茶帶著怪物女孩從三樓跳了下來,一雙腿直接英勇就義,斷在地上,化成灰消失了。
反倒是怪物女孩被她護得好好的,完好無損地坐在地上抱著頭。
見狀,秦昭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來得及時,不然真成鰥夫了。」
我很想吐槽,最終還是咬著牙把話咽了回去。
畢竟他現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讓他嘴上占點便宜得了。
蘇茶茶融進地面,在我腳邊徘徊,不斷尖叫:「快給我畫腿,快給我畫腿!畫腿!」
在第一個世界裡,蘇茶茶的腿就已經斷了,是我後來給她在平面上畫了一雙,才能帶入三維世界使用。
但這也導致她的腿異常脆弱,隨時都有可能斷裂消失。
而失去腿後的蘇茶茶情緒也會變得非常不穩定,就像現在這樣,歇斯底里。
我拗不過她,只能趕緊蹲下來給她畫。
畫了兩筆,我突然想了起來,猛地抬頭:「四樓還有五個人沒出來!」
「不用擔心。」
秦昭悠哉的雙手抱胸,衝著旅社揚了下巴:「他們已經開始自救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四樓的一間窗戶內,一條白色的繩索甩了出來,夏勝隨之探出了半個身子。
看來這一晚,他們五個人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面對火災這種情況也是遊刃有餘。
夏勝也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我,不斷地沖我揮手。
我看出了他是想讓我幫忙在下面接應,一轉頭,剛剛還站在旁邊的秦昭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上一個世界時,他也是這樣神出鬼沒的,如今我也習慣了。
夏勝開始往下爬了。五人所處樓層比我高,而他又是第一個嘗試,一切都是未知,看得出他十分緊張。
繩索應該是用床單窗簾等屋內可用的布料銜接而成,質量堪憂。我站在下面都能看得出夏勝在發抖,懸掛在空中像只搖搖欲墜的大飛蛾。
不過幸好,最後他還是有驚無險地跳到了地上。
雖然落地的片刻他雙腿一軟,不是我及時拉住的話,差點直接跪了下去。
「謝了啊。」他沖我感激一笑,調整呼吸,扯了扯繩索示意其他人下來。
夏勝是他們五個中塊頭最大的,繩索能承受他的重量,那其他人也沒問題。
其他人開始陸陸續續地下來了,第二個是馬尾女。
樓下,夏勝開始和我閒聊:「你一個人在三樓,本來我還挺擔心你的,現在放心了。」
我沖他笑笑,沒當真。
在這個世界,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我和他們不過一面之緣,擔心我這種話聽聽得了。
話雖如此,他卻一直盯著我,神情古怪。
我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心想不會又遇到個變態吧?
就在我受不了準備直接發問時,他反倒先開了口:「兄弟,你新換的這衣服……挺有個性啊。」
我一愣,下意識低頭,原本純色的衣服上,突然印上了蘇茶茶的半身照。
不僅如此,她甚至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對著夏勝雙手比耶。
她笑得很燦爛,但是印在衣服上很難看。
從她笑彎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句話:讓你不給我畫腿!
「這是你女朋友嗎?」
我沉默片刻:「不,我不認識她。」
「沒關係,兄弟,我懂。」
他自以為很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我女朋友薇薇,就是上面那個,她也這樣,上次還讓我把她的名字紋到胳膊上……」
說話間,薇薇即將落地,夏勝也顧不上和我閒聊了,趕緊去把她接了下來。
接下來的黃毛和戴眼鏡的男人也很順利爬了下來,雖然旅社內火勢不減,但緊張的氛圍已經淡去了不少。
可等了很久,最後一個人卻遲遲不露面。
「怎麼回事?曹承宇,別愣著了快下來啊!」
夏勝用力扯了扯繩子:「壞了,他該不會待得太久,暈裡面了吧!」
繩子劇烈抖動了一下,曹承宇突然探出了半個身子,臉上滿是驚恐。
「你小心點,別摔下……」薇薇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雙焦黑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硬生生將人拖了回去。
一片火光中,四樓唯一大開的窗戶漆黑一片,如同怪物的深淵巨口,將一切吞噬殆盡。
7
變故如此突然,在場竟無一人反應過來。
數秒後,夏勝半摟著已經被嚇得腿軟的薇薇,飛速遠離了被燒了一半的旅社。
黃毛和眼鏡男也連連後退,只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窗口。
「剛剛那是什麼?」
黃毛打著顫發出疑惑,半晌,我才收回視線:「應該是之前被燒死在旅社裡的人,很不幸,你們的朋友被他抓住了。」
薇薇發出了一聲嗚咽,頭埋在夏勝肩膀上抽泣,不知道是難過還是被嚇得。
「我就知道。」
眼鏡男指著窗戶,手有些抖:「我剛剛就一直感覺那屋裡不幹凈,你們還說我疑神疑鬼!」
「行了!」
黃毛不耐煩地打斷他:「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爭論這個有意思嗎?」
「所以……」
我轉過身,看向這裡最冷靜的夏勝:「可以跟我聊聊,你們剛剛都發生什麼了嗎?」
或許是我的平靜鎮住了夏勝,他直接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在我被老闆娘帶走後,五個人沒敢在大廳停留,順著門牌號找到了房間。
一進去,他們就果斷反鎖了房間,五個人將房間仔細勘查了一遍,每個角落都沒放過,確認安全後才稍稍放下了戒備。
只有眼鏡男一直覺得房間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但他的直覺很快就被所有人忽略了。
作為專攻恐怖靈異領域的博主,夏勝對怪談事件異常敏銳,在知道背景的前提下,提早預料到了火災發生的可能,用窗簾和被單製作了繩索,作為逃生的工具。
同時,他們搜集了房間內所有可以當做武器的物品用來防身,當然,在剛剛手忙腳亂的出逃中,這些武器一個都沒能帶出來。
雖然不餓不困,但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在這個世界是不需要睡眠的。因此,為了能養精蓄銳,他們選擇輪流守夜休息。
然而還沒休息多久,火災就發生了。
「你們守夜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夏勝和薇薇是上半夜守夜,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我好像聽到隔壁房間有些動靜,但聲音太小,我就以為是緊張出現的幻聽……」
他突然反應過來:「該死,那怪物不會就是從隔壁過來的吧?」
可能性很大,但現在糾結這個已經沒用了。
大火越燒越旺,估計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也不知道等火停下來後會是什麼情況,一切復原?還是說旅社的怪物全都跑出來,要讓我們戶外求生?
旅社的戶外也維持著二十一年前的樣子,一片樹林將其包圍,幾條小道從中蔓延,通往外界。
我看著剩下的四人:「旅社是回不去了,我打算到四周看看,你們呢?在這裡休息還是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吧。」
黃毛第一個出聲:「旅社裡的怪物也不知道會不會燒死,萬一死不了,待在這裡太危險了!」
四個人眼神交流一番,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那就一起走吧。」
夏勝開口:「大家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遇到什麼事也能一起想辦法。」
我點了點頭,挑了條距離最近的路走了進去。
趁著這個機會,我打算和他們打聽一下東郊旅社的具體情況。
因為成了同盟,夏勝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二十一年前的東郊十分荒涼,當時市裡修路,曾有段時間東郊成為了去往隔壁市的最快道路。
但這條最快的路也需要至少兩天的時間,東郊旅社就在這樣的需求下誕生了。
東郊這一大片荒地上,就只有這一棟建築。正因如此,二十一年的那場大火徹夜未熄,直到第二天有旅客想來住宿時,才發現了已經變成廢墟的旅社。
偏偏這場大火又發生在深夜,當晚包括老闆娘在內,無一人幸免於難。
「不過據說是有一個倖存者,那就是老闆娘的女兒,因為不聽話大半夜偷偷溜了出去反而躲過了一劫。
「但今天晚上老闆娘的女兒既然已經露面,那女兒應該也葬身火海了。旅社裡面最終還是無人生還。」
這聽起來就是一個意外事故,但既然能被改編成怪談,那一定就有它細思極恐的地方。
夏勝很快也說到了關鍵點:「雖然最後這場火災被判定成了意外事件,但網上有網友對整件事情進行了梳理,發現了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警方通報的起火點是在一樓廚房,火因是廚師未熄滅的煙頭點燃了易燃物。當時旅社為了使建築能與環境相融洽,採取了不少木質家具裝飾,反而成了火災的助燃劑。
「最詭異的是,老闆娘的屍體就是在廚房發現的,距離起火點不過幾米的距離。而且,旅社的大門也被內部反鎖了,也就是說哪怕有人當晚想逃,是無法從大門離開的。」
這個信息就很耐人尋味了。
「難道說這場火災是有人刻意操控的?」
烏鴉撲騰著翅膀在林間穿梭,嘶啞的聲音迴蕩於林間,將本就陰森的氛圍襯托得更加詭秘。
「這個就不清楚了,反正警方公布是意外。」
可能是受環境影響,夏勝的聲音也不自覺壓低:「而且看那情況,就算真的有人縱火,兇手估計也是想自殺,拉上了整個旅館的人陪葬而已。」
樹林裡能見度很低,沒有照明工具的我們只能借著頭頂微弱的月光,摸黑前行。
「太黑了,要不我們回去吧?」很快,薇薇就打起了退堂鼓。
夏勝向後看了一眼,安撫性地拍了拍她:「都已經走到這兒了,再往前看看吧,說不定能走出去呢?」
所有人都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但卻都僥倖地抱有了一絲希望。
只有我捕捉到了夏勝轉過頭的片刻,臉上有一絲慌張,我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們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
在我們身後,來時的小路被層層樹木遮掩,極低的能見度下已經看不見了。
在這樣的怪談世界裡,看不見就意味著不存在。
現在除了往前走已經別無選擇,夏勝明顯是不想擾亂軍心,不到萬不得已並不打算把現狀告訴其他人。
考慮到其他三人的心理素質確實不及夏勝,我也裝作不知道,跟著他們繼續前進。
或許是為了安撫心中的不安,夏勝轉而開始給我講述一些網絡流傳的關於東郊旅社的怪談,其中大部分都是網友腦補杜撰的內容,卻也不乏一些真實可靠的依據。
幾個怪談故事結束,我們也在這片樹林裡停留了很長時間,依舊看不到盡頭。
這下,其他三人也紛紛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樹林有這麼大嗎,我們走了這麼久,無論從哪個方向,總該出去了啊?」
「可能是遇到鬼打牆了?」
夏勝從薇薇口袋裡掏出口紅,在樹幹上畫上了三條槓:「我們繼續走吧,看看會不會再遇到。」
意識到可能被困住後,接下來的路途非常安靜,沒人再有心情閒聊。
但又走了很久,我們都沒再遇到那棵畫上口紅印的樹。
但前方的路依舊看不到盡頭,身後的路也辨別不了方向。
我們像是走進了一個沒有邊際的地域,無論怎麼走都無法逃離。
樹林裡很安靜,除了走路時踩到地上枯枝的聲音,就只剩下烏鴉嘶啞的叫聲。
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崩潰。沒過多久,眼鏡男忍不住了:「我們這樣走,得走到什麼時候啊!」
沒人回答他。我抬頭看了看月亮,層層疊疊的樹影間,月亮已然偏西。
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裡幾個小時了。
「這烏鴉吵死了!」
黃毛也隨之焦躁:「該死,沒被燒死,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瞎說什麼呢!」
夏勝呵斥:「凡事都有破解的辦法,就算我們現在出不去,也不至於說被困在這裡……」
他突然頓住了,半晌後,聲音有些發抖:「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怪談,就是關於東郊這片樹林的。」
8
在東郊旅社剛建起來的那幾年,來往旅客相對較少。
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年幼的兒子入住,第二天清晨卻發現兒子消失了。
他們在樹林裡發現了兒子已經冰涼的屍體。
沒有人知道樹林裡為什麼會有那麼深的一個坑,而這個孩子又是怎麼掉下去的。
儘管父母心有不甘,最後警方依舊判定為意外事件。
但自那以後,經常有旅客在那個已經被填上的大坑附近聽到孩子的笑聲。
也有人在半夜睡不著的時候,隱約透過窗戶看見樹林裡有孩子跑過。
東郊人少,來往旅客也都忙著趕路,基本都是匆匆待上一晚就離開了。
可能是那個意外死亡的孩子一個人在樹林裡太寂寞了,所以才總是現身,想找人陪他一起玩……
「快別說了!」薇薇尖叫著打斷了夏勝的敘述,尖厲的聲音盪起陣陣迴音。
夏勝連忙噤聲,開始安撫被嚇到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