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張詭異的老照片,照片上有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白衣女人。
這個白衣女人十年前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死後成為學校里最有名的怪談。相傳,七天之後,她就會漸漸轉身,爬出照片,將目標拖入照片中,殘忍殺害。
沒有人知道白衣學姐長什麼樣,因為所有見過她真容的人,都被她殺了。
1
臨近畢業,攝影社團照例舉行了畢業禮物互贈活動。
畢業生們留下自己最滿意的攝影作品,並在背面寫下畢業贈言,再交由社團打亂贈送。
而我收到的這份畢業禮物,卻有點奇怪。
照片上有個背對鏡頭的女人,身著白裙,黑髮及腰。背景是在某個頂樓的天台,但照片本身似乎已經有了些年歲,頁面發黃,輕微褪色。
總而言之,整張照片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將照片翻到背面,也沒有看見畢業贈言。
被送出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新拍的作品,如此老舊又沒有贈言,我立馬就斷定這絕不是畢業禮物。
可能是失主在裝禮物時給弄錯了吧。
被保留的老照片往往都很有紀念意義,我趕忙聯繫了活動負責人,將情況告知。
負責人說暫時沒有人來尋找,找到送出的人也需要核對時間。
於是,我將這張照片送回了社團,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第二天清晨,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就聽見室友在床下喊我:「栗子,這是你的照片嗎,怎麼掉到地上了?」
我揉著眼睛接過一看,登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依舊是那個白裙女人,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張照片上的女人身體依舊背對著鏡頭,頭卻以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角度扭到了身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女人長得很漂亮,只是這份美麗在這張照片里只會徒增詭異。
「栗子,這是你們社團的……行為藝術照嗎?」室友沖我尷尬地笑,看樣子大清早也被嚇得不輕,「拍得真……好。只要看上一眼,就感覺被照片里的人盯上了一樣,怪嚇人的。」
聽了她咬牙切齒的誇獎,我才發現了這照片最大的違和感。
只要看了這個女人,無論以何種角度,都感覺照片里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隨,極其瘮人。
我將照片倒扣在桌上,這才緩解了那種被人死死注視的惡寒。
我可以確定,昨天收到禮物時,只有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今天憑空出現的。
是有人惡作劇?
但我和室友向來謹慎,出門門窗都會關好,旁人很難進入我們宿舍。
看室友的神情,也不像是她安排的。
思來想去,我還是給社團打了個電話,詢問昨天照片的去向。
負責人前一秒還信誓旦旦地保證將相片收存得很好,下一秒就驚慌失措地發現昨天還夾在書里的照片不見了。
「不用找了,我知道它去哪裡了。」
掛斷電話,我看著被倒扣在桌上的相片,陷入了沉思。
我大概……又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給盯上了。
2
我連忙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
靈異社團內,衛木棲哭笑不得:「不到一年招惹了三隻鬼,你可真受厲鬼眷顧。」
我將用信封裝好的照片推至他面前,聞言只覺得無奈:「這眷顧給你,你要不要?」
他聽罷連連擺手:「雖然都是接觸鬼,但解決鬼和被鬼盯上可是兩碼子事,我還是更喜歡主動一點。」
說著,他拆開信封,臉上的輕鬆蕩然無存。
跟他認識了快一年,我對他的能力也有所了解,能讓他面露正色,那這至少是身負數條人命的厲鬼。
「很棘手嗎?」我試探詢問。
大概是發覺我有些緊張,衛木棲眨了下眼,表情恢復平常:「還好,之前也不是沒遇過比這更兇險的。不過,也不像上次,可以確定,這次來者不善。」
看來,這個照片女鬼,論兇惡應該介於第一次遇到的鬼新郎與第二次遇見的許小瑩之間。
「這張照片,你拿到時就這樣嗎?」一直在旁聽的靈異社社長方雲瓚突然發問。
他一向對這類靈異事件感興趣,遇到厲鬼,不但沒有害怕,還有些興致勃勃。
「昨天的時候,她還背對著鏡頭,今天頭就轉過來了。」我如實相告。
方雲瓚一臉果然如此:「真沒想到,你居然被白衣學姐給纏上了,這可是學校里最有名的怪談之一了。」
白衣學姐,正是這個身穿白裙的女人。
據說十年前她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長得極其漂亮,但性格陰晴不定,十分孤僻。
因為孤僻,關注她的人很少,所以她是怎麼死的,無人知曉。
有人說她是因性格問題抑鬱成疾,也有人說她是因極美的容顏惹來殺身之禍。
但她死後,卻生出了極大的怨氣,化為厲鬼寄宿在生前的照片里。
白衣學姐也許不是最強的厲鬼,但她最恐怖的地方莫過於,她是無差別害人。
男女老少皆有可能成為她的目標,只要被她盯上,無論目標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擺脫照片。
而她則會在照片中蟄伏七日。一開始,她是背對著鏡頭,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爬出照片,將目標拖入照片中,殘忍殺害。
沒有人知道白衣學姐長什麼樣,因為所有見過她真容的人,都被她殺害了。
方雲瓚半開玩笑道:「這下完了,我們三個都看見她長啥樣了,要真出事只怕得團滅。」
「還得加一個,我室友今天早上也看到了,要是不能解決,她也得完蛋!」
在我們倆一唱一和的調侃中,衛木棲有些好笑地開口:「稍微相信一點我的能力嘛,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或許正是因為有他在,就算遇了鬼,我也沒有絲毫恐慌。
在還算輕鬆的氛圍里,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社團負責人的來電。
我昨天拜託他幫忙找一下這張照片的送出人,也許是剛弄丟了照片有些心虛,今天上午他進展神速,電話快得我都有些意外。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更加心虛了:「對不起,我們的活動禮物一向都是系統自動打亂後,再由我們人工分發的。但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系統出現了問題,其他人的禮物都匹配成功了,單漏了你的……」
我聽完愣住了。
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根本就不是社團發給我的。
那既然這樣,社團里應該多出了一份禮物,怎麼沒人發現呢?
「這也是奇怪的地方。」負責人的聲音更加歉疚,「我們這邊確實收到了你的禮物,禮物庫里也有記錄,但進行分發匹配的時候這份禮物卻一起被漏掉了,並且現在根本就找不到了……對不起,都是我辦事不周,沒有事先檢查好,才讓你沒有收到禮物……」
負責人連連道歉,聽得我心裡五味雜陳。
饒是我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這事不像是個意外。
負責人就算有失誤,也不過是被甩鍋的無辜路人罷了。
掛斷電話後,我一回頭,發現衛木棲聽完全程後,眉頭緊皺:「有人想害你。」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苦笑。
但他卻笑不出來了:「這白衣學姐也確實是個身負人命的惡鬼,既然如此,直接除掉就好……但她屬於規則類厲鬼,我需要知道她具體的殺人方式和規律。」
規則類厲鬼,顧名思義,需要按一定的規則行事。
這類厲鬼想害人,就要遵守固定規則,像貓玩弄老鼠那樣將人折磨得痛不欲生,打破人的心理防線後再殺害。
衛木棲想除掉她,就得知曉她的行動規律,防止意外發生。
方雲瓚連忙從書架上取下一份檔案:「這就是我搜集的關於白衣學姐的全部資料了。不過現在看到了她的長相,我應該還能再找點其他的,這些你們先看著。」
這是十年前興起的怪談,這些年來傳來傳去,資料也不少。
我和衛木棲花了一個小時才看完了。
和方雲瓚說的一樣,這白衣學姐是無差別殺人,每盯上一個目標,就會在照片中蟄伏七日,七日之限過後就會從照片里爬出來害人。
也不是沒有受害者尋求能人異士的幫助,但這些人不是裝神弄鬼的水貨,就是被白衣學姐給一併解決了。
「一旦爬出照片,白衣學姐似乎就是無敵的存在。」這些資料看得衛木棲有些心驚肉跳,白衣學姐的危險程度有些超乎他的想像,「必須要在她還沒出照片之前除掉她。」
資料里記錄了數十個有關白衣學姐的怪談,除去一些一看就是小說的,剩下幾個中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些故事裡,照片的內容似乎有所差異。
雖然照片中都是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白衣女人,但背景卻全然不同。
有的是在室內,有的是在夜晚的街道,卻沒有一個在天台。
將這些故事反覆看了幾遍後,我發現了一個細思極恐的關聯。
「你看這幾個故事。」我將它們按順序擺好放在衛木棲面前,「裡面記錄的照片背景都不一樣,但你仔細看,按照這個順序,每個故事裡照片一開始的場景,都是前一個故事中受害者的死亡地點!」
白衣學姐每害死一個人,照片內的場景也會隨之變化,這也正是為什麼故事中的照片沒有一個地點在天台。
但這些故事中,確確實實有一個受害者死在了天台。
「這應該就是在你之前的受害者了。」衛木棲點了點那份資料,「但有點奇怪,這個故事的最早發布時間在四年前,前幾個怪談之間的間隔最長也就幾個月,這四年里,白衣學姐去哪兒了?
「不僅如此,這最後一個怪談里的照片地點,與前面也銜接不上啊。」
這應該是資料沒有收集全,不過也正常,能憑一己之力將所有怪談搜集得大差不差,方雲瓚也算很有本事。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衛木棲拋開了這些疑問,「她已經害了這麼多人,也不像是有什麼苦衷,現在你的安全最重要,我去準備一下,爭取明天就除掉她。」
「你們先等一下……」就在此時,一直在上網搜集的方雲瓚突然轉過頭,「這個照片上的女鬼不對勁!」
電腦上赫然有一張藍底證件照,眉眼與白衣學姐一模一樣。
他面露驚慌:「我找到了她的信息,可這個女人……明明還活著啊?」
3
電腦上是方雲瓚找到的十年前的學生照。
照片里的女孩看起來二十歲上下,五官還透露著稚氣,雖然年輕了些,卻一眼就能看出和白衣學姐是一個人。
原因無他,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這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鬼因為怨念,性格會與生前有很大的不同,大多會變得十分陰鬱。
但證件照上的女孩,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神情卻死氣沉沉的,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衛木棲仔細打量了一下照片,也發現了這點:「她怎麼看起來一點活力都沒有……不過這是十年前的學生證件照了,你憑什麼斷定她現在還活著?」
方雲瓚舉起手機,上面是某個社交軟體上的安利帖子。
這是一家本地的蛋糕店,開業七八年了,好評如潮,我曾經也跟室友去過。
帖子裡配了幾張圖片,而他給我們看的那張,收銀台前老闆娘正在給客人收款。
雖然有些模糊,但和白衣學姐長得一模一樣!
「這家店我和小瑩曾經去過。」提到許小瑩,方雲瓚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見過這家店的老闆娘,所以第一眼看到照片的時候,總覺得白衣學姐有點眼熟。
「之所以稱她為白衣學姐,正是因為這張照片首次出現是在學校,而且據說,第一個受害者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所以,我就去翻找十年前的學生信息,沒想到一找就找到了。
「白衣學姐實在有點恐怖,加上照片也有點老,我只是大概記住了她的容貌,這會兒看著證件照,越看越熟悉。我平時接觸的異性也少,這老闆娘又很有個性,稍微回憶了一下,就記起來了。」
「你這麼說我也記起來了。」我也從記憶里找到了這個老闆娘的身影,「這家店我也去過,但去的次數不多,每次她又戴著口罩,所以剛剛才沒認出來。她確實很有個性,雖然是做生意的,但性格很冷淡,看到客人也不主動招呼,完全隨緣,偏偏蛋糕做得又很好吃,招牌全是憑藉實力打出去的。」
衛木棲看看證件照,又看看照片,神情是少見的迷茫:「也就是說,這個和白衣學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僅是個活人,還是你們都接觸過的活人?」
我和方雲瓚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人死後,如果執念過深,怨氣則會積聚成鬼。
可這人還沒死,甚至還活蹦亂跳地開了家蛋糕店,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
那這鬼,又是誰呢?
「雙胞胎,一定是雙胞胎!」方雲瓚一拍膝蓋,立馬在腦海里腦補了一場大戲,「說不定是謀殺,其中一個死後怨氣化作厲鬼,被另一個用來害人……那這照片,不就是老闆娘寄給你的嗎?」
我有些好笑:「我和老闆娘無冤無仇,她甚至都不認識我,為什麼要來害我?」
「但雙胞胎這個猜想倒是有可能。長得一模一樣,這老闆娘肯定和白衣學姐有關係。」衛木棲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如果是雙胞胎倒還好說,好歹是兩個人,符合常理。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怕這其中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幕,更何況,她也確實有可能是想寄照片害鍾栗的人……」
思來想去,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下定決心:「不行,這老闆娘我得去看看,總感覺她身上應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衣學姐害人周期為七天。
所有怪談里,受害者都是在第七天遇害。在這之前,雖說會遭受到白衣學姐的精神污染,但實質性傷害並沒有。
現在是第二天,距離白衣學姐爬出照片還有五日。
4
因為是工作日,我們到蛋糕店時,店裡沒有什麼人。
方雲瓚留在了社團里,擅長信息收集的他決定爭分奪秒尋找關於白衣學姐生前的資料。
店面很小,整個店裡只有老闆娘一個人在後廚烘焙。
她戴著口罩手套,聽見了門口的動靜卻依舊不抬頭,專心做自己的事。
因為在社團里仔細看了她的照片,只看眼睛我就認了出來。
我悄悄掏出照片比對了一下。
這眼睛,是真的一模一樣啊。
衛木棲急著想去後廚一探究竟,被我攔住了。
我知道他這麼急是為了我,但太過於急躁,很容易出岔子。
我端起盤子,挑了兩塊麵包後走向了收銀台。
幾乎在我將盤子放在收銀台上的同時,後廚的老闆娘放下了手中的活,脫下手套,麻利地走了過來。
她一直盯著電腦,指了指收銀機示意我掃碼,全程沒有看我一眼。
這家店甚至連會員制都沒有,買蛋糕只需要掃碼付款就好。
我付好錢,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態:「你好,請問可以打聽一個人嗎?」
老闆娘沒有說話,依舊盯著電腦,但也沒有急著回後廚,算是維持著為數不多的禮貌。
「請問你認識周若梵嗎?」
周若梵就是白衣學姐生前的名字。
聽見這名字,老闆娘終於有所反應,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斥著警惕:「你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許久沒說過話。
我掏出白衣學姐的照片:「我收到了一張照片,你對它有印象嗎?」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周若梵的瞳孔微縮,明顯是極度震驚:「這照片你們是從哪兒得到的?」
「陌生人寄給我的。」我如實相告,悄悄看了眼衛木棲。
得到肯定答覆後,我立馬打算撤離:「看起來你對這張照片毫無印象,那可能是我找錯人了吧,打擾了。」
說罷,我不等她反應,帶著衛木棲轉頭就撤。
然而我們剛出門,還沒多走幾步,就被喝住了:「站住!」
周若梵快步走出店門,眼神有些慍怒:「把照片留下!」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於強硬,她放低了聲音:「那是我的照片,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拿著不太好吧?」
「你確定這照片上是你嗎?」
她一把拉下口罩:「你說呢?」
我仔細端詳著她的眉眼,雖說看上去已經三十多歲,但那陰鬱的神情倒是與十年前一模一樣。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將照片遞給她。
她接過照片,不再看我,眼神有些躲閃,逃也似的鑽回了店裡。
反正白衣學姐已經盯上了我,就算現在將照片給了她,到了明天,照片還是會回到我身邊。
我轉頭看向衛木棲:「怎麼說?」
他的表情十分疑惑,隔著玻璃窗恨不得把裡面的周若梵看出花:「普通人,完全就是個普通人,身上一點怨氣都沒有,說明和鬼一點接觸都沒有。但看她剛剛那態度,你要說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不太信。
「我有幾個猜想,但現在還缺乏一些信息支撐……」
突然,我的餘光瞥見了隔壁服裝店,店主倚在店門口,伸長脖子看著我們這邊。
她似乎看完了剛剛的全程。
我靈機一動,拉著衛木棲就走了過去。
服裝店店主和周若梵明顯不同,見我們過來了,臉上笑開了花:「進來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我拿給你試!」
我沖她微笑示意,轉頭故意對衛木棲抱怨:「剛剛那個店主態度可真差,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態度那麼凶!」
店主立馬來了興趣,主動接話:「她居然還凶你們了?」
我含糊其詞:「也不能算凶吧,就是態度不太好……」
見我言語間一直在委婉地表達不滿,店主終於憋不住長舌婦的本質:「她這個人人品有問題,雖然說生意確實做得好,但有的時候,人品也很重要,你們說是吧?」
看來這店主果然知道些東西,我連忙追問:「人品有問題?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跟你們說了,你們可別害怕。」店主冷笑一聲,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她啊,其實是個殺人犯!」
5
我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麼勁爆的話,吃驚得真心實意。
店主對我的反應非常滿意,身體前傾,跟我說起了悄悄話:「我跟你說啊,隔壁這個姓周的,年紀不大,但心性比誰都高。大家都是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對吧,都是鄰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搞好關係又沒什麼壞處,她非要成天耷拉著臉,看誰都像欠了她百八十萬的,那個氣人的喲……」
眼看她話題越跑越偏,我連忙出聲阻止:「那個,你剛剛說她是殺人犯……」
「你說這個啊……狼心狗肺的東西!」店主重重地罵了一聲,「我在這條街開了十多年的店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原來這隔壁,開的不是什麼蛋糕店,而是家書店。
「我原來還覺得那個老闆娘不討喜來著,現在這麼一對比,人家好歹見到人還會打招呼,雖然說不熱情,但禮貌還是有的對不對?而且看面相都比這個姓周的要讓人覺得順眼得多……」
店主的思維極度跳躍,幾乎是想到什麼就說,不過幸好這回她自己止住了:「那個書店的老闆娘,就是姓周的小姨。」
也就是說,這家店面,原本應該是周若梵小姨的,可現在卻被她改成了蛋糕店,而且店裡只有她一個人。
那她小姨人呢?
結合之前店主說的話,我隱約猜到了小姨的結局。
「這個姓周的不知道家裡什麼情況,一直跟著她小姨一塊兒生活,但這倆人一點也不親,以前還是她小姨開店的時候,這個姓周的就很少來店裡,我也就偶爾見過她幾次。
「大概是十一年前吧,突然有一天,隔壁書店關門了,後來我才打聽到,她小姨得了癌症,晚期,身體垮了。
「這雖然說都是命,但總得爭取一下吧?結果她們直接就不治了,才過了半年,人就沒了。」
店主感慨萬千:「這小姨也是真的慘啊,三十多歲的人了,沒結婚也沒孩子,帶著這麼個晦氣的拖油瓶,死了財產還都被她吞了。我看啊,當初說不定就是這個姓周的不給她小姨治病,為的就是將來能多拿點遺產!」
我沒想到所謂的殺人犯居然是這,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也不一定吧,說不定是小姨自己不想治了,就是為了多留些財產讓她將來好過一點呢?」
「你要說其他人我也就信了,但這倆……還是算了。」店主連連擺手,「要不是她倆親口承認,我都不信這是一家人。你是沒見過她們在一塊兒的樣子,比陌生人還冷漠,那個小姨和我們碰面的時候還能笑笑,碰見這個外甥女,臉凍得跟個冰塊似的。」
看來小姨非常不喜歡周若梵,如果一直跟著小姨生活的話,那她的日子一定不太好過。
「你說這人的命啊,還真是難說,好好的就得了癌症,身邊也沒個貼心的,死了估計也沒人記得了,造孽哦……」
店主又開始感慨人生。我和衛木棲的手機同時發出了消息提示音,礙於禮貌,我繼續聽著店主的絮叨,衛木棲則打開了手機。
余光中,衛木棲的神情變了好幾次,活像被連續潑了幾桶五顏六色的染料,震驚、疑惑、驚悚輪番掠過。
我的好奇心剛湧上來,他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店主的大段人生哲理:「周若梵有兄弟姐妹嗎?」
店主想了想:「好像有,我記得她有個雙胞胎弟弟,長得和她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也就見過一次……你問這個幹什麼?」
衛木棲問得太急切,終於讓店主意識到一絲異樣,看向我們的目光帶了些許警惕。
我不動聲色,張口胡謅:「實不相瞞,她弟弟我們認識,但不熟,剛剛在店裡見她面熟,就隨口提了幾句,不知道怎麼的她態度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樣。」店主一臉瞭然,「我就說吧,他們家關係奇怪得很,每個人之間關係都不好。」
我又悄悄瞥了眼衛木棲,他一臉若有所思。
店主這邊知道的也都問完了,出於禮貌與感謝,我決定在店裡逛逛,如果有合適的就買件衣服帶走。
衛木棲依舊在想著白衣學姐的事,機械地跟在我身後神遊天外。
店主本質上還是想做生意的,見我開始看衣服,立馬殷切地開始推薦:「你皮膚白,個子又高,試試這件白裙子,肯定很適合你!」
她走到模特前,扯著模特身上那件白裙子殷切地朝我推銷。
她的熱情讓我推託不得,同意試試這件衣服,她喜上眉梢,轉頭去模特身上扒衣服:「這衣服在我們店裡賣得可好了,新進的貨明天才到,現在店裡就只剩下這一條在模特身上,我拿下來給你試啊!」
她拉下裙子背後的拉鏈,拉到一半,動作突然停住了。
我等了許久都沒見她動一下,頓時心生疑惑,走了過去:「怎麼了,拉鏈卡住了嗎?」
就在我走到模特身後時,假人的頭「咔」的一聲,猛地轉了過來。
那用顏料畫上的五官變得無比熟悉,純白的裙面上漸漸滲出了紅色:「你為什麼要搶我的裙子?」
這近距離的驚嚇太過突然,我被嚇得心臟都停了一下,兩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
假人的五官變成了白衣學姐的模樣,用顏料畫上的嘴沒有張合,尖厲的聲音從假人身體里發出,刺激著我的神經:「你為什麼要搶我的裙子!」
紅色的液體很快滲透了白裙,整個裙子像被溶解了一樣,變成了紅色的液體慢慢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