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我感到動靜,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看到沈序的臉色恢復了正常,直接撲了過去:「沈序,你終於醒了!」
沈序低下頭,感受到懷裡的柔軟,不自覺地環住那人。
「嗯,辛苦你了。」
等我清醒,才發現這姿勢著實有點不對勁,連忙起身。
「對、對不起,我冒犯了。」
可沈序卻將頭靠在我的肩上,語氣淡淡地說道:「說冒犯,你早不知道錯了多少次。」
我僵在那裡,絲毫不敢亂動。
沉默許久,他說:「阿溪。」
「啊?」
「我們成親吧。」
11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沈序就定下了我們的婚期。
我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們這是不是太快了?」
不是,怎麼就要成親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鬆開我,好整以暇地靠著床榻。
「當初是誰覬覦我的身子?」
我沒底氣地承認:「是我。」
「是誰把我帶到這裡?」
「是我。」
「是誰昨天抱住我睡了整整一夜?」
「還是我。」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急急解釋道:「但是,那也是因為你生病了啊。」
沈序輕輕地攏上自己散開的衣衫。
「可我還是被你摸遍了,你不對我負責嗎?」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這話對嗎!
「所以,怪我?」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震驚,他忽地笑了起來。
伸出手,將我重新拉入懷中。
「都怪你,你這般好,我怎會對你不動心?」
說著又在我耳邊哄道:「難道,你真的只想摸摸我嗎?」
看著他的臉,我咽了咽口水。
「做、做什麼都可以?」
他唇角一勾:「為夫眼盲,自然一切由阿溪做主。」
「好,我們成親!」
12
事不宜遲,第二日趁著天氣晴朗,沈序便要我帶他去城裡一趟。
我給他系上斗篷,不解地問道:「你現在身體還沒恢復,我們去城裡做什麼?」
他握住我的手,溫聲說道:「自然是去做婚服。」
我臉一紅,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手心。
這人怎麼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可也不能真的鬆開,我牽著他離開了院子。
來到城裡,我帶著他來到錦繡坊。
掌柜正坐在櫃檯後喝茶,他對我還有印象,立馬起身相迎。
「小娘子,今日要買點什麼?」
說完又看向我身旁的沈序,不自覺地讚嘆道:「真是一位俊俏的郎君,和小娘子實在是相配得很啊。」
沈序聽到這話,緊緊握著我的手。
聽到我們的來意,掌柜不解地看著我們:「二位不是已經成親了嗎?」
我正欲解釋,沈序已含笑開口:「當日太過倉促,未曾好好置辦。如今自然要給夫人最好的。」
掌柜恍然,連聲賀喜。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等量完體,商量好樣式,掌柜將我們送了出去。
「二位,半月後來我們店裡取就好了。」
「多謝掌柜。」
13
就在等婚服的時間裡,沈序說要為我做一枚發簪。
他拿著刻刀的時候,我提心弔膽地看著。
沈序放下手裡的雛形,將我攬入懷裡,薄唇復上我的額頭。
「別擔心,你夫君如今也不是那麼無用。」
我心疼地摩挲著他出現細痕的手:「誰說你無用了。」
盯了許久,我才勉強放心地去山上。
我背著柴火回來時,院門口正停著一輛馬車,雖說這馬車看似樸實無華,可這馬卻不是哪戶人家都養得起的。
扔下柴火,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想也不想就沖了進去。
「沈序!」
可當我衝進去,就發現沈序正在歲月靜好地刻著手裡的發簪。
一位少年趴在沈序的腿邊,眼淚止不住地流。
「老師,說好的等事後,我就來接您,怎麼一眨眼,您人就不見了。」
想到這件事,蒼祈就覺得心酸。
他年少登基,根基不穩,老臣們都不服他,甚至還盯上了他的老師,使得二人在朝堂上十分被動。
那天深夜,老師索性將計就計,讓人以為他被厭棄,從而讓大臣們放鬆警惕,開始後續的計劃。
可老師的眼睛卻是實打實地瞎了,等他去接人時,卻發現人去樓空。
說好的遣散所有人,怎麼老師也一同不見了。
他暗中派人去尋,卻每每剛找到就被人打暈了,想起來就是一把心酸淚。
「派出來一隊,就折一隊。老師,您不想進宮,您和我說啊!」
沈序不著痕跡地掃了我一眼,我心虛地想要偷偷溜走。
此時我也明白了這人是誰。
「阿溪,過來。」
聽到沈序的聲音,我只好絕望地轉過身,朝他們走去。
沈序又對蒼祈說道:「別哭了,臣還想再多活幾年。」
蒼祈只好委屈巴巴地在另一邊坐好。
他看到我,好奇地問道:「老師,不知這位是?」
我扯扯嘴角,我是害你接不到老師的始作俑者。
我剛想跪下說我是沈府的下人,沈序就自然地說道:「我的夫人林溪。」
頓時,我的臉就感覺到灼熱。
「沈、沈序。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不是你說你想——」
我飛速捂住他的嘴,崩潰地說道:「閉嘴吧,難道光彩嗎?」
蒼祈眨著一雙清澈的眸子,不理解地看著我們。但是對於老師的話,一向言聽計從。
直接起身對我行禮:「原來是師娘。」
我慌忙去扶:「陛下不可!」
14
蒼祈堅持要沈序回京治眼睛,沈序卻沒有答應。
蒼祈便留在了這裡。
他的侍從紛紛勸阻,他卻不在意地說道:「老師和師娘能住,我住不得?」
一連呆了幾日。
蒼祈紅著眼說道:「太醫院的院首肯定有辦法,老師,您就跟我回去吧!」
沈序刻簪子的手沒停:「陛下, 臣如今生活在這裡也挺好的。」
蒼祈急了, 如兒時一樣, 纏著他的老師。
「老師, 您就答應我吧!」
錦繡坊的夥計將婚服送了過來, 我端著它們走進院裡。看著二人說話,站在門口,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序嘆了口氣, 放下刻刀:「陛下這是要逼臣?」
「朕只是擔心您的眼睛!」
「您就當是為了師娘,也得把眼睛治好啊。」
我心裡一動, 看向沈序。
他沉默片刻, 終於鬆口:「好。」
15
京城如今已經一片安寧。
沈序的眼睛需要長期治療, 我們回到了沈府。
太醫院首每日都來施針, 我就在一旁守著。
治療的過程很痛苦,每次施針後沈序都會渾身冷汗。
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握著他的手, 守著他。
三個月後,沈序能看見模糊的光影, 我高興得流下了眼淚。
他第一件事就是拉住我的手, 仔細端詳我的臉。
「阿溪。」
「一直都那麼好看。」
我紅著臉抽回手:「難道你以前還記得我長什麼樣子?」
他輕笑:「不是任何人都能近我的身。」
「只有你。」
院首在一旁尷尬地咳嗽:「沈大人,該施針了。」
「阿溪,等我眼睛好了,帶你去看江南的桃花。」
我握緊他的手:「好。」
16
半年後,沈序的眼睛基本痊癒。
他卻給蒼祁留下一封信,帶著我離開了京城。
坐在馬車上,我靠在沈序的身上問道:「陛下不會怪罪吧?」
他一手牽著我, 一手拿著書翻看。
「不會, 他只會一個人躲著偷偷哭。」
「那等我們回去的時候,給他帶禮物。」
「嗯,好,都聽夫人的。」
離京前, 我們成親了。
蒼祈想讓宮裡的織娘為我們做一套新的婚服, 被我和沈序拒絕了。
我靠在他的肩頭,眯上了眼睛。
我們在江南開了間書院,他教書,閒暇時, 我也會帶著孩子們學些腿腳功夫,強身健體。
一個小孩兒問沈序:「夫子,你打得過師娘嗎?」
我叉著腰想把他拎走, 沈序就拿起書敲他的額頭。
「我家夫人才不會打我。」
我們偶爾會收到京城來的信,每次看完沈序都將它束之高閣。
「陛下又催我們回去。」
我正給桃樹澆水,頭也不回:「那我們要回去嗎?」
他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
「回去, 但不是現在。」
春風拂過, 桃花瓣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現在夫人可奔波不得。」
「等到來年春日,我們再回吧, 正好讓陛下見見他的小師妹。」
春日正好,我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
「好,你去哪裡我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