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挾恩嫁給太子。
剛生下孩子,真正的恩⼈就找上⻔來。
床笫間,我扭扭捏捏問:「倘若有⼈騙了你......你會怎麼辦?」
他笑問:「又怎麼了,小蠢娘。」
我咽咽口⽔:「我、我是說別⼈。」
謝斕吮著我的脖子,漫不經心道:「欺君之罪,當斬。」
我嚇得手一抖,摸到枕下藏的裡衣。
這是當初為了救重傷的謝斕,扒下來的他的裡衣。
⻛雨夜,我帶著路引要逃,他抱著襁褓擋住我。
語調冷澀,宛若惡⻤:
「我就這樣招你厭惡,連孩⼉都留不住你?」
1
皇后⼀手操辦昭兒的百⽇宴,以蘇奉儀⾝⼦染病的藉口不准我參加。
東宮中沒⼈瞧得起我這個貧苦山溝來的小孤⼥。
兩年前太子巡訪中被暗殺重傷,是我⾐帶不解地照顧他。
作為回報,他娶我為妻。
然而,只有我知道,第一次在山窩裡見到謝斕時,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頭上還敷著冰巾。
保他性命無虞的並不是我。
看他昏迷,我把他帶回了家。
如今我收到村中好友花花的來信,真正的恩人,已經上京來了。
她那裡,有謝斕隨身攜帶玉佩的另外一半。
是謝斕,在半昏迷時送她的信物。
2
將花花的信放在首飾盒最底層,我看著木簪子發獃。
謝斕一直把我當恩人,還問我那半塊玉佩在哪裡。
我慌稱他記錯了,並沒有所謂的半塊玉佩。
那即將出現的恩人,像一座大山壓在我的心頭。
半響,一陣清幽的甘松香從身後抱住我。
剛結束百日宴席,男人清越的聲音帶著些飄忽:
「青娘。」
心裡有事,我有些驚慌:「殿下喝多了,先沐浴罷。」
「陪我一起。」
「唔。」
他一把抱住我,我的臉撞上他溫熱的胸膛。
水漫過胸脯,我掙紮起來:
「我已經洗過了......」
「青娘,別躲。」
「讓我靠一下。」
謝斕環著我的背:
「讓你受委屈了。你才生昭兒不久,親自操辦百日宴恐有損身體。至於今日的宴席,也沒甚意思......」
「皇后與我母妃頗有恩怨,她施怒於你,也怪我羽翼不豐......」
恩?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我一激靈,長長的指甲劃紅了他的胸膛。
「青娘,莫要再生氣了。」
我哪有生氣,我嚇得魂都快飛走了。
我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
「殿下,妾哪敢生氣呢,妾不過......唔。」
謝斕掐住我的腮:「只你我二人,青青還要如此生分?」
他好似有些生氣,不過我向來不懂他陰性不定的性子。
我眨眨眼睛,偷偷舔了舔他的掌心。
手指緩緩向下,輕輕撫摸。
男人身子一僵,池水盪起漣漪。
欲色染上他的眼尾。
他語音發顫:「青娘,喚我。」
我羞得臉發燙:「殿下。」
「喚我的名字。」
「唔。」我小小聲,手上力道不減:「殿下應當注意尊卑呀......」
這是嬤嬤教給我的,我有好好學。
男人突然直起身子,晃得我幾乎站不穩。
池水太深,我一踉蹌,嗆了口水。
謝斕冷笑:「往日在清水村,你怎麼一口一個好哥哥地喚我。」
暖水氤氳,我有些暈。
以前在清水村,我不懂深宮裡的規矩呀。
我受了氣,扭過頭不看他。
片刻後,謝斕忽然大步邁出浴池,直挺挺地走了。
呸。
陰晴不定的臭男人,太子了不起嗎。
憋死你算了。
我在心裡罵個不停,又拿出那件有些舊的裡衣,把它疊好藏在腰間。
上面繡了謝斕的名字。
也是我能證明曾經確實救過謝斕的證據。
3
上京城的日子驕奢,可我能依附的只有謝斕一人而已。
我很快把自己哄消了氣,打起精神來。
坐起身來環顧一圈,忽地躺倒。
嗚嗚,又泄氣了。
剛回東宮時,謝斕又來找我要玉佩:
「青娘,你剛把我拖到山窩裡時,我塞給你的那半塊玉佩。」
「要你務必保存好。」
我嚇得腦子一片嗡嗡:「沒、沒有呀。你是不是記錯了。」
說完故意抬頭眼汪汪地看著他。
謝斕皺皺眉,沒再追問。
想起他真正的恩人,李家小娘李荷香手裡另一半的玉佩。
我心裡更慌了。
侍女青螢請我:「青竹傳話,殿下要奉儀到書房侍奉。」
青竹是謝斕的侍從。
每次謝斕生氣,都要磋磨我。
我根本不會磨墨,搞得臉上身上全是黑黑的,他都會哈哈大笑。
青竹說:「殿下從未笑得如此開心。」
凈拿我取樂。
我行至書房,懷裡揣著謝斕上次給的雲片糕。
怕他又生氣,想哄他。
房裡影影綽綽,傳來一陣嬌俏女聲:
「多謝太子表哥關心。」
唔,是寧安郡主沈奕。
謝斕的朱紅砂,皇后欽定的太子妃。
妾見了正妻,都是要繞路走的。
我再等等吧。
我想了想,把雲片糕送給門前的侍衛:「想來殿下用不上,你們日夜值守辛苦了。」
小侍衛連連拒絕:「殿下的東西,我們怎麼敢......」
我沖他甜甜一笑:「殿下那有郡主呢,你收下罷。」
小侍衛漲紅了臉,訥訥一笑。
「蘇奉儀,過來。」
謝斕陰沉著臉,不知看了多久,目光掃過我空蕩蕩的手。
我訕訕一笑,提起裙擺跑過去。
「寧安郡主呢?」
謝斕冷嗤:「你那麼關心我的侍衛,自然聽不到她何時走的。」
咦,怎麼感覺有些酸溜溜的。
我捏上他的肩,狗腿般獻殷勤:「殿下勿惱,青青給殿下捏捏肩。」
謝斕很受用。
半響,他壞笑一聲:「我餓了。」
嗯?
我把雲片糕分了出去,只好把藏在懷裡的、沒捨得吃的透花糍拿出來。
眼巴巴看著謝斕拿起糕點。
他對上我的眼神,輕笑一聲,一口吃完。
啊!
這犬人。
我委屈,不吃寧安郡主的,跑來搶我的,安的什麼心哪。
「青娘。」
謝斕扯我坐進他懷裡,下巴墊在我的肩上,指尖卻蹭到我腰間的布包:「藏的什麼?硬邦邦的。」
我身子一僵,慌忙按住:「沒、沒什麼!是、是隨身帶的平安符!」
他沒再問,只是上下其手,聲音發啞:「我的好青娘,我想和你睡。」
4
唔。
瞎說什麼呢!
他的唇貼上來,軟軟的。
我勾住他的脖子,細細回吻。
我喜歡和他膩在一起,喜歡貼在他溫熱的胸膛,聞著他身上有些苦澀的甘松香。
一切好像失了控。
謝斕一手掃過書案,書卷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青青,我好想你。我們很久沒有過了。」
濕潤的呼吸灑在我的耳邊,謝斕細細咬過我的耳垂。
我有些臉熱。
懷著昭兒時,我輕易不讓他碰。
產下昭兒的這三個月,我一直在養身子,他也體諒我。
如今說來,我也很想......
「那你來嘛。」
我用力環住他的腰身,嬌嬌地說,手還護著腰間的布包。
男人居高臨下地垂眼我,神情莫測,指尖卻又碰到我腰間的布角:「藏的到底是什麼?」
我心裡一慌,轉移話題:「沒什麼呀,殿下快些......」
他沒再追問,厚實的肩膀壓下來。
嗚嗚。
他太兇了。
像個餓極的狼,將我拆穿入腹。
我被他吃得死死的。
夜風徐徐,我累極了,趴在他的胸口。
書案上一片狼藉,我的衣衫也凌亂不堪。
我用兩個手指在他腹上走來走去,忽然摸到他衣襟里的硬物。
是完整的玉佩!
我猛地抬頭:「這、這是......」
謝斕按住我的手,聲音輕得像風:「另一半,找到了。」
我有些慌:「是、是嗎。」
定定心神,裝作若無其事:「斕哥哥,要是、要是有人騙了你,你會如何做?」
謝斕低笑,胸腔的振動傳到我手心。
「小蠢娘,你又做何了?」
我每次惹了事自己擺不平,他都這樣揶揄我。
可這次,我是真犯了大大的錯誤!
我咽咽口水:「我、我是說別人。」
謝斕抬起我的頭,吮著我的脖子漫不經心道:「欺君之罪,當斬。」
噯!
我身子一軟,又趴了回去。
他已經找到了玉佩,是不是早就知道李荷香的事了?
那我藏的舊裡衣,在他眼裡是不是很可笑?
我原以為他會念在昭兒的面上,頂多把我扔回清水村。
這下完了,命都要沒了!
「青青,你怎麼了?」
謝斕有些疑惑:「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有些怨他的無情,趴在他胸口不看他:「你嚇到我了。」
頭上傳來一陣低笑:「我的錯,青娘。你原諒我罷。」
他拍拍我的背,我直起身來。
撲簌簌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他輕輕吻去,有些好笑:「膽小。」
我低著頭,捂著胸口。
剛才嚇得氣不順,胸口漲得疼。
我有些羞愧:「好像漲奶了,胸口好疼。」
我掐著他的腰窩,頭越埋越低。
謝斕神色一暗,俯下身來:「我幫你。」
......
半夜醒來,我悄悄收拾出一個小包袱。
為了保命,得早早離開。
只是我本事不夠大,不能帶昭兒一起走。
想起昭兒粉腮玉面的模樣,我又悄悄哭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