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為祭完整後續

林老爺疾步上前，沒有攔住我，倒是一巴掌甩在了二小姐的臉上。

「林雪凝，你太不像話了！她是你阿姐！那釵環爹給了她又如何，你胡鬧什麼？」

林老爺眉頭緊蹙。

「爹，你打我？你居然為了她打我？之前不是說，她就算入了府也······」

林雪凝的話還未說完，又是一記耳光落下。

「滾回你的院子！再惹你阿姐不悅，我就把你趕出府去！」

林老爺那陰沉的眸光中，帶著幾分心疼。

想必是從未動手打過林雪凝。

「好啊！我告訴娘去！」

林雪凝捂著被打紅的臉，哭著跑走了。

林老爺忙讓小枝扶我回院，他自己則是去追那林雪凝。

8

回去的路上，小枝見我一言不發，以為我嚇壞了。

「大小姐，二小姐在府里是最受寵的，所以平日裡張揚了些，不過老爺護著大小姐，大小姐不必害怕。」

小枝寬慰我。

半點也沒有瞧出，那林老爺的惺惺作態。

回到長羨院，我將剩下的野豬肉和小枝分著，還給她妹妹留了一大塊。

等到徐姑姑入夜來伺候我梳洗時，我便告訴徐姑姑我這身邊不需要小丫鬟伺候。

「大小姐，是小枝那死丫頭照顧得不好？」

徐姑姑眼神尖利。

「不是，我不習慣有人在身邊照顧，這院子裡啊，有您照顧我便好了！」

我看那林雪凝不是個好相與的，就怕她動不了我，遷怒伺候我的人。

「嗯？老奴明個兒會同老爺說的。」

徐姑姑一邊替我塗抹珍珠膏，一邊命小枝將一大海碗的補湯端上來。

「大小姐，這湯您今個兒還未喝過呢，這些便都喝了吧，別白費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徐姑姑直勾勾地盯著我。

「小枝！」

見我不動，伸手又要去掐小枝。

「你來喂我！」

我當即提高聲調。

徐姑姑帶著僵硬的笑容，端著那大碗一勺一勺喂我喝湯。

「小枝，你走吧，之前在哪伺候，就回哪去，我這隻要徐姑姑伺候！」

我冷著一張臉命令著。

「是！」

小枝抿了抿唇，不敢違抗，忙退了出去。

見小枝走了，我端起海碗咕咚咕咚將湯喝盡。

我喝完，徐姑姑便讓我早些歇息。

她轉身出屋。

很快，我就聽到了屋外拴鐵鏈的聲音。

這是生怕我會逃啊！

等拴好了鏈子，徐姑姑才離開。

而我則是趁著夜色，直接躍窗而出。

這長羨院窗外便是一個小魚池，不過太久沒有打理了，都生出了青苔發臭了。

也難怪，屋中蚊蟲甚多。

我立在屋頂青瓦之上，今夜的月色倒是明亮得很。

立在此處，能清楚地瞧見，林府西院黑沉沉的。

趁著月黑風高，我踩著青瓦而去。

我發現西院外，竟有幾十個護院守著。

繞著西院細瞧了一番後，我才返回長羨院。

可翻窗入屋，我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氣！

氣味不在屋中，而是院外。

我一掌震斷了屋外的鎖鏈，推門而出。

9

血腥氣的源頭是菊花叢。

我垂眸望去，看到了被劃花臉、斷了氣息的小枝。

湊近後，我竟在小枝屍體上嗅到林雪凝身上的沖人氣味。

十幾種花卉融合在一起的氣味，實在是太過濃烈了。

我抱起小枝的屍體，就朝著林雪凝的院子走去。

路過的下人瞧見這一幕，無不被嚇得驚聲尖叫。

我踹開林雪凝的院門，徑直衝入她的臥房。

她迷迷瞪瞪地揉著眼，問是什麼動靜。

我則將小枝放在了她的懷中。

「啊啊啊！」

林雪凝驚聲尖叫。

「賤人！你好大的膽子！」

她先是驚懼，轉而便一把推開小枝的屍體。

故作鎮定地讓我滾出去。

我則是拔下頭上的東珠簪子。

「你想幹什麼！」

她驚恐地瞪著我。

「你劃花了小枝的臉，一報還一報，我也劃花你的臉，然後送你走！」

我揚起簪子就朝著她的臉划去。

「啊！」

林雪凝尖叫著，我的手腕則是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

「小希，你這是在幹什麼？」

林老爺來了。

他的續弦趙氏，也撲到了林雪凝面前護著她。

「如你所見，林雪凝殺了小枝！」

我望著林老爺。

此話一出，林老爺似鬆了一口氣。

「一個丫鬟而已，死了便死了，又不是傷了你！」

在他們眼裡，下人命如草芥。

「哦？今個兒我與她鬧了些不愉快，夜裡我的丫鬟便被劃花了臉慘死院中，那明日死的人會不會是我？」

我直視著林老爺的眼睛。

「她不敢！」

林老爺篤定地同我說。

「有何不敢！這賤人，今日這般闖進我的院中，不處置她今後豈不是誰都敢爬到我的頭上！」

林雪凝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好似她比小枝還無辜。

不過她這歹毒的蠢貨，確實是極受寵的。

哪怕如此，林老爺也只是關了她的禁閉。

而這趙氏，更是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哄著我。

「你妹妹年幼無知，你切莫與她計較，你是這府里的大小姐，爹娘斷斷不會委屈了你！」

趙氏溫聲細語。

林雪凝氣得哭嚎不止。

10

我讓林老爺準備上好的棺材，安葬小枝。

之前小枝提起過，她在府里還有一個親妹妹，我將其喚到了跟前。

小草和小枝完全不同，身材勻稱，步子穩健。

見到我時，先是一怔，轉而便俯身跪下。

得知姐姐的死訊，她哭紅了眼。

我給她銀票，讓她回家，與家人團聚好好過日子。

她卻拚命搖頭。

「大小姐，求您留下奴婢，奴婢的爹好賭，奴婢不想再被賣一次！」

我則是蹙眉。

「你若留下，說不定也會丟了性命！」

這句話剛出口。

院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我立刻起身，走到臥房門前。

只見一位身著青色布衣、面容清雋儒雅的公子，正邁步朝我走來。

我記得自己剛入府時，他好似就在那群小姐少爺里。

但只穿著布衣，想必是個不受寵的。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阿姐，我是已故的許姨娘之子林子碌，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的眼神與我對視，又警惕地朝我的臥房內瞥了一眼。

見還有奴婢，便壓低了聲音。

「不知，能否單獨與阿姐說幾句話？」

他眼神清澈，看向我時，不似府里人那般滿是虛偽。

「小草，你先下去吧。」

我支走了小草，帶著林子碌進了臥房。

「阿姐，府里很危險，你想法子逃吧！」

他的眸中顯出幾分焦急。

「那林雪凝已經被禁足了，她······」

我的話還未說完，林子碌便立馬搖頭。

「不，真正想殺你的不是她，而是爹！」

林子碌脫口而出。

「怎會？爹待我不錯，還為我置辦了不少東西。」

我話音剛落，林子碌就直接伸手，拔下我發間的東珠簪子，丟在地上一腳碾碎。

「贗品而已！」

他指著我身上的衣袍。

「這些料子也早已過時，趙氏前些日子，還賞賜給了她院中的幾個婢子！」

我盯著那一碾就成渣的東珠，不由勾唇一笑。

「阿姐不信我所言？」

林子碌面帶急色。

「爹與趙氏感情甚篤，他曾說過，只有趙氏的孩子，才是他的骨血！」

我聞言淡淡搖頭。

林子碌不由嘆息。

「那你去問問爹和趙氏，肯不肯將大娘留下的嫁妝還給你，然後以你的名義存進錢莊？他們定會尋遍由頭拒絕的！因為京城錢莊的規矩，存銀的人若死了，取現時錢莊可是要折走半數的！」

見我不吭聲，林子碌便將一本冊子遞給我。

「這些是你娘給你準備的嫁妝，很是豐厚，我為你拓寫了一份，你切莫遺漏了。」

林子碌說完，便要走。

11

「為何幫我至此？」

我狐疑追問，我們在這府中並無交集。

「我娘親也是被趙氏害死的！承蒙大娘不棄，照拂過我幾年！」

林子碌說完，視線又朝著神龕的位置瞥了一眼。

「阿姐，你不該回來的！也不該信任何人！知道此次為何爹能這麼快就尋到你麼？因為你舅舅出賣了你！你想回京投靠你舅舅，他卻將你換了銀票！」

林子碌告訴我這些，希望我能謹慎小心。

若想離開林府，便去尋他。

林子碌走後，我立在院中沉思了許久。

待喝過徐姑姑送來的坐胎藥後，就讓徐姑姑帶我去見林老爺。

她本是搪塞拒絕。

我便揚言，要出府逛一逛。

嚇得徐姑姑立馬帶著我，去往林老爺的書房。

林老爺見我來，面色一沉。

眼底的厭惡，是藏也藏不住的。

可偏偏還是要擠出笑來。

「小希，你怎麼來了？」

我一屁股坐下，也不拐彎抹角。

「爹，我想清點一下我的嫁妝！」

林老爺聞言，當即眉頭緊蹙。

「此事，不急！」

我聽了，當即勾唇一笑。

「可你們每日給我喝坐胎藥，不就是急著給我尋夫君？如若不是，那從今日起，湯藥我便一口也不喝！」

此話一出，林老爺當即惱了。

「不成！那湯藥必須喝！」

我盯著他，不緊不慢道。

「那嫁妝，我也必須先看看，萬一嫁的不是好人家，我亦可有條退路自給自足。」

這要求，並不過分呀。

林老爺的唇卻顫了又顫。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敷衍我。

「嫁妝自是要交給外嫁女的，可我們是希望你能招贅呢！」

想必是徐姑姑和趙氏報了信兒，所以趙氏此刻突然現身。

一句話，就化解了面前的困局。

林老爺也連連點頭。

「你是這家的嫡長女，爹捨不得你外嫁，甚至想要將這林府都交給你，所以爹想給你招贅！」

我聽了淡淡一笑。

「爹，您有那麼多兒子，旁的不說，趙氏如今是正室夫人，你的兒子也算是嫡出了，這林府將來怎麼可能交給我？」

我蹙著眉頭，搖頭不信。

「小希啊！這些年讓你流落在外，吃盡了苦頭，爹想補償你！」

林老爺一臉慈父相。

「那便立字為據！爹爹敢嗎？」

林老爺一愣，支吾著不敢應聲。

12

趙氏連忙上前。

「這有何不敢？」

趙氏朝著林老爺使眼色，林老爺立馬會意。

鋪上紙清清楚楚地寫明，林老爺離世後，林府家財全歸我所有。

每一處房產、鋪子，他都一一寫上。

我雖不知具體多少，但滿滿當當寫了數十頁。

「如此，你可滿意？」

他寫完抬眸望向我。

「還未簽字畫押。」

我提醒。

他立刻補上。

趙氏又拉過我的手。

「小希，娘一會兒就把那位公子的畫像給你送過去！你也相看相看！」

我將手從趙氏手心抽出，拿著林老爺寫的字據離開。

徐姑姑迅速跟上我。

走出極遠，我聽到了林老爺和趙氏的對話。

「下賤的小娼婦！比她娘親還不好對付！」

林老爺罵起自己女兒來，可夠髒的。

「老爺無妨，她活不過您去！等她死後那些字據也就成了廢紙！莫要和死人計較！」

趙氏早就已經盤算好了。

回到院中，我便將那些紙收好。

一整日，都不再吵鬧。

入夜，門窗卻突然被敲響。

我狐疑地將窗打開，林子碌便躍窗而入。

「你？」

我蹙眉看著他。

「快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去哪？」

我甩開他的手。

「林雪凝知曉你今日去討要嫁妝，決定給你點顏色瞧瞧，尋了兩個乞丐入府，正朝這院子過來。」

林子碌慌忙解釋。

「找乞丐入府做什麼？」

我不解。

「當然是要毀了你的清白，讓你嫁不出去！」

林子碌的話讓我先是一愣，轉而不由冷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步步緊逼的，我也不好一直不還手。

我走向屋門的方向，用力拍了拍門。

「大小姐快睡吧！」

徐姑姑今夜居然在門外守著。

「她們是一丘之貉！這老奴才早就得了林雪凝的吩咐，今夜才會在這兒守著，等會兒她要配合著放人進來！」

林子碌壓低了聲音同我說。

「哦？原來如此，你快藏好吧！」

我一邊對林子碌說，一邊更加用力地拍打木門。

「徐姑姑，我腹痛難忍，您快開開門！」

我發出虛弱的聲音。

「什麼？」

徐姑姑有些遲疑。

「額！」

我發出一聲哼哼，再無動靜。

徐姑姑當即急了。

我知曉如今還不到我死的時候。

若我出事了，她可擔待不起。

下一瞬，鐵鏈聲響起。

徐姑姑推開屋門的瞬間，就被我一拳打昏在地。

「你好身手啊！」

林子碌不由誇讚。

「沒點本事，怎麼在外頭行走！」

我直接扛起徐姑姑，丟到了我的床榻上，又熄滅屋內的燭火。

同林子碌一起出了臥房，躲在院中的白菊叢里。

13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本該被禁足的林雪凝，親自攜著個丫鬟，推開了院門。

「這麼急著想出嫁想男人，今個兒我便讓你好生享受享受！徐姑姑！徐姑姑？」

林雪凝開始喚徐姑姑。

「老奴才越來越滑頭了！讓她在這守著照應，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說罷她朝著身側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立馬就領著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進院了。

「好好伺候，讓她叫出聲來，才算完！」

林雪凝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歹毒笑容。

那兩個乞丐，急吼吼就朝著臥房奔去。

林雪凝饒有興致地立在院中聽著。

我則是在林子碌的耳畔低語了一番。

林子碌點了點頭，悄悄從小院牆角翻了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林府中的護院就被林子碌引了過來。

林雪凝並不慌張，她在這府中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她倒打一耙，說我與乞丐私通。

護院聽到屋中的慘叫，卻也不敢惹二小姐，於是立刻稟報了林老爺。

林老爺是穿著裡衣，赤腳趕來的。

「完了！完了！若是不幹凈了，便無法獻出！」

我遠遠地就聽到了林老爺的自語聲。

林老爺入院，看到林雪凝在這，臥房內又是旖旎之聲，立馬猜到了原委。

他狠狠給了林雪凝兩記耳光，林雪凝的唇角當即流出血來。

「還愣著做什麼？破門！」

林老爺命護院將門踹開。

兩個不著寸縷的乞兒被拽了出來。

「林希季，你也給我滾出來！」

林老爺露出了真面目。

我髒了，好似便對他無用了。

可結果從屋中啜泣著、衣衫不整出來的竟是徐姑姑。

所有人瞧見徐姑姑時，都一臉震驚。

「怎麼是你！那賤人呢！」

林雪凝吼道。

「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揉了揉眼，從白菊叢中冒了出來。

「你為何不在屋裡？」

林雪凝愕然。

「之前徐姑姑說過，這白菊是我娘親最喜歡的，我思念娘親，看著白菊便睡著了。」

我眨巴著眼，望向衣衫不整的徐姑姑，又看向林老爺。

「爹，這是怎麼了？」

林老爺明顯鬆了一口氣。

「無事，你好生歇著，莫要亂跑。」

林老爺說罷，瞪向徐姑姑和那兩個乞丐。

「穢亂宅院，拖出去亂棍打死！」

林雪凝看著暴怒的林老爺，抿著唇不敢吭聲。

「老爺饒命啊！饒命啊！二小姐快救救老奴啊！」

徐姑姑被護院拖走。

林雪凝則被林老爺狠狠拽著朝院外走去。

14

從這一日開始，便是趙氏親自來照顧我。

她給我帶來了未來夫君的畫像，好一個翩翩公子，比林子碌還要俊俏許多。

婚期定在了下月末。

我細細算著時間，不由眉頭緊蹙。